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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好丈夫-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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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你跟我回去吧——”
“他是怎么进来的!”
主席上的陈老夫人被气得脸色发赤,双眼盯住了肖抚宁,根本就是恨之如骨的模样,
“这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
她就知道,陈家进了个这样的二婚女,迟早就是要丢这样的脸!
“老夫人还请保重身子。”
肖抚宁不痛不痒地站了起来,劝了一句后就低头不出声地被骂着。
外面的婆子们当然是她早就安排好的。林宏志也是她放进来的,她不想被陈老夫人整出个奸…夫淫…妇的罪名,叫她被陈文昌误会。
但她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甘老大人的侄孙女一直未配到合适的亲事。
甘家已经请了皇后作主要给陈文昌说正妻了。
甘老大人另一位嫡亲孙女儿,多年前嫁的是赵端宁的弟弟,如今已经是沛王妃。
她不想耽误陈文昌的前程。
赵德媛也受了肖抚宁的拜托,这时起身上前去劝说。
她明知道林宏志在赦罪后,是陈老夫人先寻来的,她现在却要劝道:
“老夫人放心,这里都是亲近人家。断不会在外面胡说。只是这贼人在此不成体统,还是赶紧请外面的相公们进来,处置妥当才好。”
早就有中门外的小厮听得里面的动静。飞报到陈府前堂。
楼云去了山东,但陈家的亲戚可不少。
陈文济到底还是在赶在楼云离开前成了亲,做了王大人的妹婿,又请楼相公坐了大媒席。现在这赏秋宴的首席上。陈文昌匆匆站起,和陈文济一起去了后宅。
陈洪陪坐的就是王世强、王世亮、还有被召进京城来的季辰虎。
“林宏志?”
男客们听了内宅里闹出个贼人,都相顾诧异。
陈文昌带着人到了后宅,也不需要进水榭,就有跟从的管事、小厮们上前捆了林宏志。
“母亲切匆担心,此人是官家登基大赦时放回来的。”
因为是秋宴,水榭三面秋花一面水影,本就处处张屏垂帘。半露着满园秋景。
肖抚宁已经被陈老夫人的仆妇看住了,她向老夫人一礼后。默默走了出去。
季青辰暗暗叹气,握着许淑卿的手让她别出声,她们坐在一处,看着陈文昌望了肖抚宁一眼,在这当口上他什么话都不能说。
这时,没有正妻主妇的不方便就盖不住了。
他在外面,只能请了陈文济的新媳妇主持家务。
“叔叔放心,弟媳虽然年轻,但会和妯娌们商量着办。客人里有两位娘子受了惊,但有王夫人、楼夫人、季夫人帮衬着,今日这席不至于就散了的。”
王世强的嫡妹毕竟也是大宅里出身,见得外面贼人已经被拖走,连忙就安排受惊的娘子们去客院里休息。
再叫撤了残席,摆新鲜的茶食果品上来。
虽然想走的女眷不少,但陈老夫人明明又病又气,喘着气还在首席上撑着不走。
各府的夫人们不能不给面子。
王氏又求了两个娘家嫂子楼鸾佩、谢七娘子,再求了季青辰、赵德媛、许淑卿并他陈家、王家的姐妹们,到各席上陪罪安抚。
冲着王、谢、陈、楼四府的面子,京城里的官眷们到底还是没有一人告辞。
这席面要是散了,陈家的脸就丢大了。
到了晚宴时,外面男客席上请了瓦子里最近正红的戏班子,女客席上也请了最能逗乐的四个说书的女讲唱,并两位说道情的女道士,两位讲变文佛经的女尼。
两天的赏秋宴,这才留住了女客们没有当晚就回京城。
“这是怎么说的呢?”
毕竟是外人,季青辰和赵德媛比邻而居,只能坐在一处客舍里摇头叹息,许淑卿带着孩子去和季辰虎说话去了,只留了她俩两人。
“审一审,林宏志就自然招了。他和肖抚宁没有奸…情。”
季青辰觉得陈文昌必定能想明白。
林宏志是老夫人找来的,老夫人本来只是想找个家里没客人的时候,叫林宏志在肖抚宁的院子里被捉到。
这事情不会传出去,陈文昌也会赶走肖抚宁。
现在肖抚宁抢先出手,叫林宏志在这席上闹了出来,林宏志拿了她的钱自然就不会胡说,陈文昌不会疑心她出墙。
但这样在亲戚客人们面前闹了一场,她也是必须得离开了。
“那年成亲的时候,山长和我说,不娶妻,和我做一辈子夫妻 。”
肖抚宁笑得满足,
“有这句话我就够了。”
季青辰记得,肖抚宁在秋日的湖船上,是这样平静地说着,“山长他上回做了晋王府的侍讲,新皇登基后,老夫人为山长好生担心。”
如果娶了甘大老人的侄孙女做正妻,陈家就可以安心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安心做个侍妾。”
赵德媛含了泪,
“陈山长早答应娶了甘家的娘子做正妻,也不至于如此。”
甘家的这门亲事,陈文昌前些日子进宫为新官家讲学时,官家还开了口暗示过了。
陈文昌一直没答应。
“阿姐。”
许淑卿回来时,果然也带来了林宏志的消息,
“说是记恨肖娘子当初告他的事,所以故意来陷害。打了几棍就全招了。那边陈山长拿了贴子,叫伏虎把人送到仁和县衙去问罪了。”
待得赵德媛离开,她迟疑着,又道:
“阿姐,王大人说想见你。”
“……”
季青辰一惊,凝视于她。
许淑卿回看着她,仍然迟疑着,道:“是江姨娘来和我说的。我本来没理睬。但王大人说,林宏志这事是不是阿姐你在其中动了手脚?”(未完待续。。)
319 三嫁姻缘
季青辰没空理睬王世强。
除了她自己府里出了一件麻烦事,让她几日睡不安寝,接着还有肖抚宁的出嫁。
连陈文昌过了陈家庄子,从她的马车边路过时,都诧异地打量了楼府的随从一眼。
他不明白她来干什么。
肖抚宁的新夫家,季青辰并不陌生。
当初她在陈家田庄子里设了个蒙学,请了个来京赶考的学子当塾师。
那人是陈文昌的朋友。
这些年屡试不第,他已经死了考科举的心,因为没脸回家乡,他把蒙学搬到了村子口,把附近七八个村子里的孩子都招进来读书。
蒙学又有附近小地主捐了几亩学田,养家糊口足够了。
季青辰坐了车,看着肖抚宁坐了花轿,吹吹打打,以娶正妻的礼进了门。
她带着的嫁妆有七八个红木大箱子,听说还有田契。
赵德媛不忍心来看,季青辰觉得她抗得住就来了,反倒是谢七娘子久闻了肖抚宁以妻告夫的大名,这回跟了过来从头看到了尾。
回程中,谢七娘子在车子里笑道:
“行了。她也能踏实过日子了。”
她挑了帘,侧头回看了陈文昌送了嫁后,骑马离去的背影,
“也不知她是怎么和陈山长说的,这一回他居然一声不吭就给她安排了另嫁。要我说,她如今有这样的手腕,要不是根底差了些。又错嫁了一回,谁说不能和陈山长匹配?”
“……”
季青辰默默点了头。
陈文昌有没有在嫁妆里补贴肖抚宁她是不知道。
但肖抚宁这些年在陈家管家事,陈文昌这两年又赚得多。她手上无论如何都攒些了体已了。
“好在我爹爹已经过世,不用再为我伤心。”
肖抚宁唯一牵挂的就是这一件事。而季青辰也曾经安慰过道:
“那人是我见过的,也打过交道。是个实在人。能和你说些话。”
除了穷了些,其实和肖抚宁很般配。
那人几年来一直独身未娶,不用去向陈文昌打听,她都知道这人肯定是不愿意娶目不识丁的村妇或是商家女子。
书香家的女子要不是肖抚宁这样的处境也不会嫁给他。
人离乡贱,他无亲无故。无财无势又功名无望。
只守着一处小小的蒙学。
也许谢七娘子说得对,肖抚宁嫁到这里,总算能踏实过日子了。
季青辰却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太踏实了起来。
“要不要去我府上?”
谢七提了一句。季青辰摇头推却了。
谢道仪没有疑惑,反是拉了她的手,安慰了一句,道:
“全皇后是小户人家出身。不如堂姐心里懂分寸。她娘家想在这一朝起来。就离不了要和朝中大臣联姻往来。你们家没有女儿嫁到全家去,二郎又不答应全家的亲事,她还以为你是看不上她娘家了。”
谢七娘子是让她别理就好。
“我看你心神恍惚的。早点回家去吧。”
季青辰坐在车里,却想着全皇后娘家有人递了话过来,想把族亲家的女儿送给楼云做妾。
这样的事,以前并不是没有。
但那时她在谢皇后面前得宠,人人又知道她是夷女出身,所以她无视几回后就没人再提。
至于楼云那边。每回她刚听到这样的风声时,楼云就自己处置好了。
如今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所以。季青辰在马车轴被撞断,不得不出了车,上了大街边的酒楼包厢时,她就一边看着包厢里的王世强一边感叹:
她最近果然是心神恍惚,明明是要防着王世强。
今日却被他捉个正着。
“坐吧。”
王世强一身白底湖石纹的道袍常服,笑坐在了方桌边,
“你那马车总要一两个时辰才能修好。”
他在大散关外挨了三箭,现在虽然养好了伤,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精神不济。
季青辰虽然不能说你又来找死之类的话,也忍不住叹道:
“何苦来?我暗中见了林宏志两回,只是为了他发配的地方是合州。”
她可没有插手陈文昌家里的家事。
她和陈老夫人几乎同时发现了林宏志回了太仓,那是因为章老大做了押司。
赦罪犯人回来,他那里都有本帐。
陈家和她同时知道了林宏志的行踪,这很平常。
“安丙给我写了信,说了你在西南私设军械工坊的事,我只是打算问清楚,难不成我还会去告御状?”
“我不过是找个由头见你罢了。我难道还要怕安丙?”
王世强笑着伸手,推了推桌上早已经沏好的茶盏,示意她坐下来,笑语着,
“我马上就要去西南了,你也不想我?以前我离开唐坊回家时,你就要和我吵闹的。为了我不能陪你,你砸过几回茶,说过几回分手?”
“……”
季青辰听他突然提起旧事,心中一窒。
“刚才看着肖氏出嫁,你心里不好受了?”
王世强凝视着她,
“我过来陪你说说话。”
“……”
季青辰心里未尝没有后悔过,当初和王世强谈恋爱时经验太少,闹腾得太厉害。
但她可以改的。
她和陈文昌在一起时就没有这样闹腾。
也许没有楼鸾佩,没有楼云那狗腿子,她可以慢慢成熟一些,和王世强好好做夫妻。
包厢门外有家将的脚步声,她知道是王世强的人,而不是她的人。
她这回出来,因为不想叫人知道是她去看肖抚宁出嫁,所以没带家将。
她只带着一名仆妇和楼下四名护车的小厮。
“楼云他,他和王夫人早没有私情了。他是觉得心里内疚,所以才帮着王夫人结了和你家的这门亲事。”
她只能这样解释着。
她不会说私奔这两个字。
楼云心里不愿意陪着楼鸾佩去成都府。
正因为他不想回去,他和楼鸾佩就没有了将来。
“我知道。”
王世强明显比当初刚知道这消息时平静多了,
“鸾佩她妆盒里有每月给楼云写的一封信,信里都是在骂他。她也就是心里不甘罢了。”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摊手失笑着,
“我是男子,又是受欺的庶子,尚且都不敢弃家而逃。更何况她一个诗书大族,内宅长房的嫡女?她自己也明白,真要做出这样同姓私奔的事,她必定是要后悔的。”
说话间,他缓步走了过来。
他站在了她面前。
“安丙太多事了,你不要管他了。”
“……”
她尽力在转移话题,没料到还是被他提了出来。
幸好她还记得楼云临走时反复说过,不要为了些婚前的旧事影响夫妻感情,否则他回来大家都活不成。
所以她才没有本能地继续转移话题。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盯着王世强,道:
“你在西南那边私设军械工坊干什么?被查出来会连累我。”
“我知道。我不是很小心?除了安丙天天找我的麻烦,谁又知道这件事?”
王世强笑了起来。
他弯了腰,看向了她。
“今天怎么这样不小心?你这些日子一直防着我。听说,你要给楼云要纳妾了?”
季青辰表面上镇定,心里也怕在这里被王世强灭了口。
更何况,楼云纳妾的事,本来就不是皇后娘家得势不得势一个原因。
她贴门站着,此时更感觉到了门板的秋寒。(未完待续。。)
320 请君勿娶
“济州李全那边也私设了工坊,楼云不也知道?他都没说什么你怕什么连累?这都是为了战时万上接济不上的原因。”
王世强就像是当年哄着她不要乱发脾气一样,柔声笑着,“你要害怕的话,等这回战事一完,我就停了就是了。”
“又胡说!”
她早就不相信王世强一次又一次哄着她,说着一直留在唐坊陪她。
更何况是多年之后,这样形同谋逆的事。
“李全那人心太大,一直都有自立的意思!”
她瞪着王世强,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
“他造工坊没有工匠也根本造不起来。楼云就随便他了。你难道也要自立?你不知道王家几百口都指着你?你要闹出这样的事,我们这几家的人都要被你连累?”
“你不是不打算告御状?”
王世强笑着看她,仔细观察着她变幻的神色,
“这事你也没和楼云说吧?青娘,这件事你要是的楼云提了,他会把你一起卖了。他和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你胡扯什么!”
她一把推开了他,有些焦虑地在桌上端了茶、。
她为了这件事其实在心里忍了好几天,查清时楼云又离开了京城,她才会急忙召了季辰虎回来商量。
她想压一压心里的焦渴,端了茶在唇边,却又清楚知道绝不能碰王世强给她的饮食。
谁知道有没有下药?
安丙在合州已经被王世强参了一本,说他督战不利。贪墨军资。
王世强是要杀人灭口的。
碰的一声,她就把茶盏丢到了桌面上,茶水洒了大半盏出来。盖子滴溜溜地转着直接砸到了地上。
一声刺耳的脆响,砸了个粉碎。
屋子里一时都寂静了下来。
她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和王世强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吵着,闹着,一边哭一边摔着东西。
就因为王世强要回明州,不能留在唐坊陪她。
“青娘…”
王世强其实是个能忍的性子,他也会在争吵之后。从身后抱紧了她,在她耳边反复地哄着她,
“我和楼云不一样。我不是科举士人出身。我要是立了大功。只怕兵马还没到西京城,朝廷马上就要召我回去,夺我的兵权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着,
“楼云不就是防着李全?李全迟早要死在他手上。你信不信?”
“……”
她的手压在了桌上。手掌下都是四溢的茶水。
她微闭了眼,想着的是陈文昌和甘家的婚事,还有全皇后也不知哪一门子的远亲寒家,送出个妾室给楼云。
“王大人对楼大小姐倒是用情颇深?”
她冷笑着转了头,不耐烦地推开了王世强,
“陈山长要娶甘娘子了,我这边也没彻底拒绝那妾室,反倒是你王大人——”
她冷冷打量着他。
“怎么,王大人舍不得楼大小姐。宁可在西南私设军械坊准备自立了?我听说江国公一直在提婚事。楼大小姐没有子嗣,江国公说要是止云娘子不行,江家还有嫡女可以嫁过去做正妻?”
“我难道是为了这个?”
王世强被她推开了也不介意,反倒好整以闲地重新坐了下来。
“妾不能为妻。没有扶正的道理。秀王府还有未成年的女儿,我要是用亲事来取信官家。何不现在就去秀王府求亲,多等几年娶进门就行了。”
“……”
又是一阵沉默后,季青辰终是觉是心疲,含泪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何必扶赵端宁登基?再等十年,等太子登基……”
“妇人之见。”
王世强竟然沉了脸,拂袖站了起来,
“外臣统军在北,任是谁官家都会忌讳提防。外臣如我、如楼云要想得个善始善络的下场,要么就败死在外,要么官家自己能御驾亲征。”
她听到这里,腾然抬头看他。
对视半晌后,王世强失笑道:
“你和赵端宁一起逃过命,你觉得他会有胆子御驾亲征?”
……
季青辰召了三郎回京城,不过是密议王世强私设工坊的事万一被发现,他们三姐弟
要怎么办。
“去金国?”
许淑卿抱着孩子想了想,觉得有亲戚在金国,不去白不去。
“……”
季青辰摇头否决了。
蒙古都在打西夏了,去金国谁知道是不是死得更快。
“唐坊可以回去,出了海二十里,明州水师不是我们唐坊的对手。”
季辰虎仰着头,看了半天的屋顶,
“但楼家的那些兄弟不习惯走海。是累赘。”
季辰虎理所当然把楼家和唐坊分开了算,季青辰听在耳朵里未尝不觉得古怪。
这时候她心底更清楚了些。
那怕她嫁给了楼云,她还是季家家主,
而楼云还是那些楼氏兄弟们的主心骨。
两家结了亲,将来要怎么寻一条把日子过好的活路,其实也要商量着来。
“在大宋或者是往金国,咱们都离不开楼相公,但要是从泉州去南洋……”
她心里早已经盘算过,知道只有一条退路:
“去南洋?和陈家一起?”
当初她和陈文昌订了亲事,除了她和陈文昌的情份,不就是为了将来有条退路?
“要是二郎在这里,他会说把四明王家撇开了才行。”
许淑卿压根不想去泉州,不愿意去南洋,觉得这完全是王世强的事。
季辰虎却显然对出海更感兴趣。
他看了一眼许淑卿怀里的狗儿,做爹的只会和女儿大眼瞪小眼。他摇头道:
“这肯定不行。”
季青辰也点了头,苦笑道:
“工坊是唐坊的,工匠是唐坊教出来的,军械图是唐坊的,黄氏货栈、关记货栈、姚记货栈、陈家的八珍斋都给西南供了货。各家都是亲戚姻亲。现在说只有四明王家才知道这私设军械坊的事。这怎么说得清?”
更何况,官家本来就防着楼云。
“难道就让云相公纳妾?”
许淑卿觉得,季青辰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事?
“阿姐,这要是真纳了妾,这才是个开头。”
季青辰坐了车出了府,向宫里去的时候,心里明白许淑卿话里的意思。
官家要是猜忌,送个妾这样的小事根本都不算是试探。
以后只会越来越难忍。
她一连拜访了几户亲戚旧故,去了谢府拜见谢老大人和谢尚宫,去了大长公主府见端和,甚至去了宫里拜见了谢皇后。
王世强离了京城,临别差人给她送了一封信。
信里面写的不过是这些年他从大宋运到唐坊的东西,还有他从唐坊运到大宋的东西。
这里面违律犯忌的东西,都够她和他一起砍几回头了。
他当然是胸有成竹。
她不会出卖他。
他和她不是夫妻,但她和他确实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她沉住了气,把这信放在烛上烧了,写给楼云的家信都是说家里一切都安好,让他在济州放心。
官家猜忌的事,他心里当然有数。
前线的战事越来越急,每每听了一回大胜的战报,她在家里就是一夜无法入睡。
她想不出怎么劝赵端宁御驾亲征。
又怕死又想一直做老大,这就是皇帝的软肋。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一直没有明确拒绝那名妾室、
她在楼府里甚至开始准备妾室的院子。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一直淡定的楼鸾佩沉不住气了。
她派了乳娘送了口信过来。
“我家夫人说,国夫人何不去问问陈山长?”
陈文昌还没有答应娶甘家娘子呢,楼府里何必等着纳妾?
季青辰明白,楼鸾佩深知一损俱损的道理。
陈文昌退让了,接着就是她季青辰退让。
楼云纳妾了,接下来说不定就是王世强要休妻另娶了。
王世强敢在西南私设军械工坊,他要休妻娶秀王府的郡主,他可不是干不出来。
“我去找陈山长说什么?请他不要娶妻?”
季青辰苦笑摇头。(未完待续。。)
321 太仓相会
劳四娘送了于乳娘离开后,站在季青辰面前也不知如何劝解才好。
“太仓船厂里有几条海船了?”
季青辰问着。
她可不会因为在府里留了纳妾的院子,就真想给楼云纳妾。
“新建了十二条了,卖了五条给李全,自家名下还有七条。”
劳四娘毕竟精明,连忙又道,
“陈家在明州的船厂有五条存货,王家船厂也有应该有这个数。还有陈家在泉州
也有船厂——”
季青辰盘算着,除非蒙古人打到眼前来了,她实在没有理由转身就逃。
现在前线是节节胜利,围困了西京城。
朝堂上确实有了缓一步把两路大军都招回来,还是进一步攻打金国中都的争议。
政事堂里的老臣觉得要缓一缓,免得又弄出个张邦昌或是吴曦。
士林清流却是一片欢腾,写诗作赋,祭祖哭灵,激动地等着收复汴梁旧京城。然后一直打到金人的老家去。
赵端宁胆子是不大,但也不算是胆小如鼷。
她坐了车去了赵德媛府上,想问一问官家赵端宁平常比较尊重哪一府的宗亲,能不能让他们出面劝说。
没料到在路上,她就接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陈文昌今日进宫讲学时,劝官家御驾亲征了。
她在意外大喜中,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一面在马车上写了信把这件事告诉了楼云,让人加急送去济州。
她一面又直接催促道:
“去陈府。”
说到底。肖抚宁出府另嫁给甘娘子腾位置,这就和她在楼府里备着妾室的院子一样。
这是为了不叫官家疑忌。
否则。难不成叫楼云在江北大败而回?
到那时,当然就没谁愿意送妾来了。
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陈山长去了学士府?”
季青辰在陈府里听了这消息。和陈老夫人相顾无言后,她辞了出来。
陈文昌离了宫就叫人给家里递了消息,说他去学士府里拜访楼相公的大舅子季辰虎。
他当然是去找她。
偏偏两人各自错过了。
“夫人,回府去?”
“不用了。去前面码头换船去太仓。”
她压根都不用多想,直接坐了船去了太仓学院。
陈文昌和她就是前后脚。
他显然也明白到太仓更方便说话。
……
太仓学院就在船厂的附近,季青辰没忍住,先在船厂前的港口下了船。
她行走在深深的船坞边,抬头看着浮在了半空里巨大海船龙骨。
本来就是午后歇息的时分,她打发了船匠们回家去。独自在这巨大的龙骨边行走着。
她还记得,多年前她为了在唐坊建海船,曾经去过泉州的船厂。
在陈文昌远去唐坊求亲前,她去过泉州城。
“小心些。”
不知何时,陈文昌的叹息声从身后传来,“船坞边常容易溺水的。”
她的脚步一滞,转过头来看他。
陈文昌显然和她一样,在离家后就没有回府,微微疲倦的脸。唇角带着一丝笑。
他仍是一身进宫里穿得规矩的深蓝色儒士大袍,头上束着幞帽,帽上嵌着一块蓝玉,腰间的绦带上除了宫牌还悬着一枚刀形的古侗玉。
“这船厂都是你自己的。还在这里看什么?小心些吧。”
陈文昌劝说着。
她便也知道。他记得多年前的事。
除了在陈府的大街上偶然相遇,他们最初相见的地方其实是陈家的船厂。
那时,她只不过是个送饭的船匠女儿。
而他也只是东主家的公子。
因为书院里无事。所以来了自家的船厂。
她顺着那时的回忆,踩着踏板。登上了船坞里还没有建好的海船,极目远眺着太仓港外的湛蓝海面。
“这船厂也不是全是唐坊的。不是陈家也有份?”
她笑语着。
陈文昌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季青辰不自禁地扭头看他。
打从他早初和肖抚宁退了亲,她就曾经意识到过,陈文昌对她其实是百般容忍的。
后来闹出了林宏志的事,她也就不太记得这些了。
只是这阵子陈老夫人在京城里养病,她又禁不住想起了这些事。
“山长他,以前想和季娘子商量把老夫人接过来的事情,却一直没敢提。”
肖抚宁第三次出嫁前,曾经这样笑着和她说过。
她那时还觉得肖抚宁的眼神莫名的古怪。
她和赵德媛暗地里曾经议论过,陈老夫人这个旧疾根本不需要到京城里来治,在泉州城养着就行。
陈老夫人是过来给儿媳妇一个下马威,免得小儿子被欺负。
陈文昌把老娘接过来,纯粹就是为了让老娘高兴,就顾不得给肖抚宁找了麻烦事。
“山长他,觉得季娘子必定要和他争吵,所以一直和老夫人说,等在京城找到了一定能治的名医再接她来。”
肖抚宁这样感叹着,
“我却是不敢和山长说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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