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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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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休弃我姐姐?”
熟料谈昶年却没有丝毫的内疚,甚至连一丁点儿的悔过之意都从他脸上看不到。
他仍旧把谈绩挡的严严实实的:“我为什么不能休弃她?如果她安分守己,我待她自然百丈高,她嫁进谈家,上侍舅姑,下和姊妹,我从没有说过她一句重话。可她又做了什么呢?”
谈昶年一面说,一面冷笑了两声:“她是你的亲姐姐,你自然一心想着她。我只问你,她这样出卖我们家,就算没有死,还有没有脸继续做这个谈氏宗妇?”
崔脸色骤变,力气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大了起来,肩膀一抖就从高孝礼手下挣了出来。
其素看着他脚步一动就蹿了出去,心道不好,眼底紧了紧:“不要胡来!”
崔的手,和其素的话,几乎是同时动作的。
他的虎口就抵在谈昶年的喉咙上,一点点的收紧了。
谈昶年丝毫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崔,感觉自己周身的力气被一点点的抽走。
李氏啊的一声惊呼,眼前一黑几乎晕死过去。
他身后的谈绩两步扑上前来,死死地拽着崔的胳膊:“你放开我大哥!话是我说的,人也是我逼死的,你要杀人,冲我来……放开,快点放开我大哥!”
高孝礼也是快步上了前,可任凭他怎么费劲儿,也拽不开崔的手。
于是他语调沉了沉:“你在这里杀了他,打算拿你的命抵吗?”
这话一出口,薛成娇心头一凛。
是啊……在他们看来,谈昶年死不足惜,可是若给临江王和长公主知道了,难道会放过崔吗?
从姨父上了那道奏疏起,谈家和崔家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今日谈家逼死崔琼,崔掐死谈昶年,明儿临江王就一定会上折子参崔。
就算陛下再有心庇护,可临江王到底是宗亲,他再拉上那位远嫁的长公主……
“表哥,放手,”薛成娇疾步进了前去,倒也不用力,只是扯了扯崔垂下来的袍袖,“你要是真的杀了他,没法子交代的,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他,我……”
她本来想说我同你是一样的心思,可转念一想,她是个姑娘家,现在还站在别人家里,这话说出口,未免显得戾气太重了些。
于是她顿了顿:“表哥你冷静点,他自有人料理,别把自己赔进去。”
崔淡淡然从薛成娇面上扫了一眼,又见她一脸焦急的冲自己点头,掐着谈昶年的手,慢慢地就松开了。
大把的空气重新回到了谈昶年的鼻子里,他两腿一软,险些跌下去。
谈绩忙扶着他往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大哥,你怎么样?”
谈昶年咳了半天,就着谈绩的手吃了一杯茶下肚,又缓了许久,才缓过了这口气来。
他再抬头去看崔,崔脸上全是愤懑和不服。
崔真是恨不得杀了他啊……但是崔什么都不能做。
谈昶年转了转手腕子,在自己的脖颈上揉了揉,讥笑着看崔:“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想杀了我给崔琼报仇,可却什么都做不了。崔”他冷不丁放慢了语调,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堂内,引得崔蹙眉看向他,“崔琼的死,可不止跟我们有关,你要报仇,也别忘了真正的始作俑者啊。”
攻心计谈昶年这个人,脑子不怎么好使,可真的豁出去时,竟也是个狠辣角色。
薛成娇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高孝礼都忍不住眉头紧锁。
果然,崔几不可见的倒退了半步,嘴角微微的抽动着,却一言不发。
薛成娇仔细的看过去,才发觉他的袖口处略有震动,想来是那双藏在袖下的手,在暗暗地发力吧。
……
他们从谈家离开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崔琼的尸体,他们没有带走。
谈昶年想要休妻的这个愿望,目前来说,当然也是没有达成的。
可崔琼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自杀,茯苓又显然不是自尽而亡,这件事情,崔同高孝礼合计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告到御前去。
其素是跟着他们一起出门的,听着他二人商定下来,不由的叹了口气。
高孝礼脚步一顿:“内臣叹气是为何?”
其素摇头:“大婚当日,我代陛下来贺过,不想数月光阴而已……你们家这位姑奶奶的境遇,也的确叫人心酸。”
薛成娇鼻头一酸,眼窝就热了。
她连忙偏过头,拿帕子擦了一把。
高孝礼深吸了一口气:“内臣回宫吗?”
其素嗯了一声,往前行了两步,而后又站定住了。
他一回神,看着高孝礼,端的一本严肃的问道:“高大人现在进宫?”
高孝礼点了下头,没言声。
“也好。”其素抬头望了望天,“且不说你们家的姑奶奶如何,他们害了茯苓一条命,只这一条,陛下要问个死罪,也不为过了。”
高孝礼却猛然间心头抖了抖,下意识的盯了其素一眼。
他再扭脸儿看崔时,发现崔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很快就有了主意。
崔先开口出了声:“内臣这样笃定陛下要问死罪吗?”
其素呵呵的笑了两声:“不是我笃定,杀人偿命,他有人命官司,就是罪上加罪,要他死,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崔心里咯噔一声,其素给的暗示,实则已经很明显了……
450:郡夫人
皇帝对待谈氏与甄氏的态度,果然是不同的啊……
高孝礼和崔二人心下都难免有此感慨。
甄籍在云南为祸一方,这二十年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可哪一次也没有真的连累到他自己身上。
就连当年云南的舞弊案……最后也不过是推了总督和几个知府出来。
大家心知肚明,这所有事情的最大受益人,都是甄籍。
可是皇帝却从来没想过要甄籍死,没想过要甄家任何一人的性命。
但等事情落到谈氏身上的时候呢?
谈昶旭早就下了斩立决的旨意,这次其素说的虽然看似隐晦,可实际上却再明白不过了。
皇帝要谈昶年死,他身为宗子,这一死,谈氏的长辈们就算能逃过一死,谈氏长房也再后继无人。
一门凋零……
崔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眼下,他们纠正要把谈昶年,送上这条死路。
崔不由脚步一慢,原本盛怒的心,也渐渐地冷却了。
其素看在眼里,啧了两声:“小崔大人心软了?”
高孝礼一眼扫过去,下意识就蹙了眉头。
实际上崔也不是说对谈昶年心软,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变成皇帝手中的长剑而已。
从很早之前,就是这样。
他进京之后,在不经意间已经做了太多事了……
可是其素突然这样问他,也的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崔鬓边有冷汗直直的冒出来,连忙就摇了摇头。
其素略微一眯眼儿,倒也真的不与他计较什么,转而同高孝礼寒暄了一二句,就自顾自的上了软轿,吩咐回宫去了。
等到其素的软轿不见了踪影,高孝礼才长出了一口气:“你适才想什么呢?”
崔自己理亏,哪里还敢反驳呢?
高孝礼叹息着,扭过头来盯了一眼谈府的朱红大门,眼神暗了暗:“陛下想叫他死,你难道就不想叫他死吗?从前大事上都妥协做了,如今怎么反倒拘束起来?”
他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行了两步,在轿子前面又站定住。
小厮打了帘子要迎他上轿,高孝礼也只是稍稍弯了下腰,没往里进。
他背对着崔,声音飘的有些远:“我要进宫回话,你去不去?”
崔捏了捏拳头,定了心神:“我跟舅舅一起去。”
高孝礼这才嗯了一声,抬腿上了轿。
薛成娇玲珑心思,只消稍稍转过念头,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往崔身侧近了近:“表哥,入朝为官的,又有哪一个不是陛下手中利剑呢?你千万不要糊涂了……”
崔心中一股暖流流过,嗳的一声应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知道,你放心家去,我跟舅舅去请了旨意就回家。”
……
皇帝在知道崔琼死因的时候,身形微动了动,又听闻谈氏一族害了茯苓性命,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刘光同一直陪在殿中,其素因回宫的早,这话实际上也大概的回了。
只是其素知道这甥舅二人还要进宫来,崔琼的事儿,自然还是他们来回,才更合适。
皇帝呢也不是糊涂人,其素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只说了高孝礼和崔怕还要进宫,他就没有揪着其素细问。
皇帝的手在桌案上扣着:“朕本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毕竟还是穆贤皇贵妃和废后的母家,却没料到他们竟这样恶毒,又这样大胆。”
高孝礼和崔二人站在殿下,算不上比肩而立,崔在高孝礼的右后方,他呼吸随着皇帝说出口的话重了重。
“光同。”
皇帝冷不丁的叫了一声。
刘光同忙一扭头,对着皇帝礼下去:“主子您说。”
“杀了吧。”
杀了谁?
这话刘光同是肯定不会问的。
谈昶年的下场,皇帝短短三个字,就决定了。
但是适才高孝礼他二人话里还有谈绩的事儿,这会儿只杀一个谈昶年,那谈绩呢……?
刘光同想着,就带着疑惑的问出了声:“那谈家的大姑娘……您看是如何?”
“谈绩啊,”皇帝念叨了一声,呵笑起来,“杀一个谈昶年就够了,她就算了,高卿和崔卿应该也不会同一个小姑娘认真计较吧?”
高孝礼道了一声不敢,皇帝的笑意就更浓了,与刘光同一扬下巴:“去办吧。”
刘光同领了旨意就一步步下了台阶,往殿外退了。
他退出去时,分明听见皇帝说起了燕翕……
皇帝扯东扯西的说了半天,才把话转到崔琼身上去:“谈昶年一死,罪名是铁定要担的了。崔家这位姑奶奶是个烈性女子,叫她死后成了罪臣妇,朕也于心不忍。谈家既然有了休弃宗妇的心,不妨朕就做这个主,算她们是和离,崔琼追一个郡夫人的封诰,仍旧送回原籍去安葬了,这样可好?”
高孝礼心里咯噔一声。
其素说,皇帝给崔放了大假,是想让他回应天府去报丧。
现在突然说要给崔琼追封,还要把尸身送回原籍安葬……
能送她回应天府的,高子璋和薛成娇都可以,可是崔是她亲弟弟,更应该随行扶灵的……
“陛下……”
高孝礼本能的想要回绝。
可是他话才说出口,皇帝就咦了一声:“难不成高卿想叫她葬在谈氏祖坟里?你们要真这样想,朕自然也不强求。只不过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何苦还要占着谈家那么点儿地方,对孩子也并不好,高卿以为呢?”
高孝礼交叠在一起的拱着的手就死死地捏紧了。
崔抿唇,跨出来一步:“臣替长姐谢陛下隆恩。”
高孝礼倏尔扭脸儿,冲他盯了过去。
皇帝却显然对崔这时候接的话满意极了,连着念了几句好,才吩咐其素去拟旨。
吩咐完了再往殿下看向崔:“你姐姐要送回应天府,她有了封诰,又是圣旨点的,礼部少不了做一番安排,只是你做弟弟的,扶灵还是要你。再说来日回了家去,这个信儿总要你同你家里好好说,长辈们上了年纪了,闹成这样一尸两命的,仔细家里不受用。”
崔心一沉,只连声应是,末了话锋一转,抬头看向宝座上:“臣还有一请,望陛下恩准。”
451:失望
崔话一出口,高孝礼心中便已隐隐的感到不好。
那种感觉很怪,突兀的、没由来的。
明明崔还什么都没有说,可他却已经能够感觉到,崔接下来的话,说出了口,就没转圜的余地了。
于是他身形微动,连嘴唇都动了动,分明是想拦住崔后面的话。
皇帝居高临下,他的小动作都没能逃过皇帝的眼。
在高孝礼还没来得及开口时,皇帝已经扬声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崔顿了顿,却并没有急着就回话,反倒是往左侧又跨出去一步,离高孝礼站的稍稍远了一些。
脚步站定住之后,他双膝一弯,将下摆处一撩,就跪了下去。
拱手对上礼,再恭恭敬敬的叩首下去。
礼作罢了,复直起身来,沉声回话:“陛下器重臣,委臣重任,臣本该感恩戴德,励精图治以期能报皇恩。可现在臣长姐出嫁不足一年身亡,腹中还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又是与谈昶年和离后送回原籍的……这个消息送回家中,祖母和母亲恐都难以承受,臣想暂时留在应天府,支应门庭,就不回京来了。”
果然!
他果然是有了别的念头的!
高孝礼恨得咬牙切齿,立时抬头去看皇帝的表情。
皇帝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竟全都化为乌有。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间君主,人前喜怒不露的。
崔这个话,就等同于是当殿请辞了……
他十五岁,做了六品经历司的经历,进了都察院。
将来步步高升的日子只怕还在后头。
而且其素也说了,皇帝希望崔将来做个纯臣。
为国尽忠,为君尽忠……
这才是崔该做的事情。
可他眼下又干了些什么?
高孝礼转了转心思,立时就明白了。
崔是有怨却不敢言,这个官儿当的觉得委实憋屈的很。
谈昶年是死有余辜的,可他真正的死因,又哪里是崔琼和茯苓两条人命呢?
还不是因为陛下想叫他死,且又不想叫人来日诟病。
设计,阴谋,陷害,圈套……
从他踏进京城的那天起,就身陷其中。
他厌倦了,厌倦了皇帝的种种筹谋和安排。
暴风雨将要过去了,可崔的心也趋于沉寂了。
高孝礼知道他是个有抱负的人,初入京城时,他只怕也想大施拳脚,只是没想到……
糊涂,实在是太糊涂了!
在朝为官的,有几个是身由自己的!
“崔卿,你在跟朕请辞?”
皇帝的声音很清冷,仔细的品一品就不难发现,往日不经意的和善和亲昵,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冰凉,刺骨的冰凉。
可是崔却一动也不动的跪在那里:“臣不敢。”
不敢,只是不敢,他给的终究也不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连在旁服侍的其素都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十五岁,入京做了六品,都察院有韦策、兵部有高孝礼,就连首辅万云阳都对你青睐有加。这么多人给你保驾护航,你却说你要回应天府了?”皇帝声音越发的沉下去,扬手就掀翻了桌上摞起来的折子。
其素和高孝礼二人立时就应声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
崔手上的资源太好了,出身好、能力好,他师从的那位大儒就更好。
这么好的路子,他却不肯好好的走了……
崔大约是早就想到了皇帝会怒。
是啊,皇帝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左右旁人的人生,生死荣辱,哪一点不是皇帝说了算的?
他给了崔无上的荣耀和荣宠,可崔却一甩手说他不要了……
“陛下息怒,”崔把腰躬了下去,伏在地上叩首不起,“臣只是想暂时回家去,况且从江南回来,臣身上的伤也一直没有养好,当日陛下不是也许了臣带职供养吗?”
高孝礼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气。
皇帝嚯了一声:“你这是拿着朕给你的恩宠,反将朕一局了?”
崔仍旧端的不卑不亢的:“臣不敢。”
实际上他怕不怕?
皇帝如果稍稍留意一点,就能发现他摆在身侧的手,指尖是微微的颤抖着的,还有他额头下的那块地砖,上面分明是有汗渍的。
可是皇帝处于盛怒之中,自然就顾不上这些细节了。
这大殿中安静的可怕,皇帝不说话,没人敢在这时候随便的接话。
不多时,皇帝感觉一股外力在轻轻地扯他,于是低了头看向其素。
其素几不可见的摇着头,皇帝一眯眼,眉头就拧了拧。
他沉思了许久,才开了口:“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情容后再议,先去谈家把崔琼的尸体接回家吧!”
高孝礼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暂且不追究了……难得,实在是难得。
好在崔也不是个愣头青。
皇帝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他要还是僵持着,那就真的是找死了。
既然说了容后再议,就说明这事儿还有缓儿,他也不是就急在这一时的。
于是高孝礼带着崔谢了恩,又磕了两个头,就退出去出宫了。
“说吧,你又是为什么给崔求情的?”
其素打了个哆嗦,就摇了头:“奴才并不是给小崔大人求情。”
皇帝的英眉就锁的更紧了。
其素见状,也不敢打哑谜,就忙回了话:“陛下原本就打算叫他回应天府去,要知道,出了崔家姑奶奶这件事之后,他再回家,跟崔润之间的摩擦是少不了的了,还有和那位老夫人之间……”
他说到这里,稍顿了顿:“陛下难道忘了吗?崔溥曾经说过,崔家长房的那位老夫人,是想和袁家联姻的,但这事儿崔昱压根儿就不知情,估计袁家大姑娘也不知道。”
皇帝咦了一声,眉目稍稍舒展:“你的意思是……彻底的搅乱崔家这潭水?”
其素一弓腰:“陛下天纵英才。”
“老家伙,你不是一向只做老好人?”皇帝嗤了一声,“崔家得罪你了?你要把他们家搅和了。”
其素又一次摇了头:“奴才和崔家无冤无仇,只是陛下看重崔,奴才的本分就是为陛下分忧。崔家自己乱起来,崔才能更失望……”
452:巴掌
其素的话也有道理。
只有崔家从骨子里烂透了,才能叫崔彻底对这个家失望。
实际上,崔现在就站在悬崖的边儿上。
他一路走来,先有崔家人明争暗斗给薛成娇下毒,崔溥在把他推向悬崖的路上功不可没。
及至今日,崔琼死了,章氏和崔润两个人,合力推了崔最后一把。
想叫他掉下去,就差最后那一下……
而那一下,是皇帝最想要的。
他想要崔掉入万丈深渊……
到了那个时候,能救崔的,就只有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人间君皇。
从此后,崔便是一心只为朝事的,他会比高孝礼做得更好,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未来……
皇帝心思动过,一定神,扭头看向其素:“去吩咐你大徒弟,应天府的这潭水,搅不浑,朕砍了他的狗头。”
其素嗳了一声应下,心念微动……这事儿不叫刘光同去办……
他抬眼看了皇帝一回,就匆匆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了。
……
再说高孝礼黑着脸带着崔一路出了宫门,两顶轿子并排排开在宫门口。
高孝礼脚步一收,定然站住了。
崔因见他不动,自然也不敢去上轿,袖着手站在他身后:“舅舅……”
他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高孝礼脸色铁青的回过身来,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游走,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而后左手一扬……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啪”的一声,高孝礼一个巴掌就甩在了崔的脸上。
崔连躲都来不及,或者说他压根也没想过要躲。
他当殿说了那番话,高孝礼从出了清风殿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对,那是心里憋着气呢。
崔不禁去回想……当日他调任的旨意下来,走了一趟高府,彼时舅舅那样眉开眼笑,甚至可以说有些得意。
那时候舅舅写了一封亲笔信,要他入京之后拜访韦策,还说起了老师,说起了外祖父……
舅舅对他也是寄予厚望的,觉得他是能给崔家和高家都长脸的。
辛辛苦苦走到了今天,他却萌生了请辞的念头……
崔手腕转着,揉了揉被打的脸颊:“舅舅别动怒。”
高孝礼眼睛一眯,立时就横眉冷目的:“别动怒?我恨不能痛打你一顿!你刚才在御前说的是什么?如果你不叫崔,如果你不是崔,就该拉出去乱棍打死你!”
“可就因为我是崔,所以我敢说那些话。”崔揉了一会儿,看高孝礼气也不消,索性也不揉了。
他与高孝礼四目相对,收回手背在身后:“时至今日,舅舅就不寒心吗?”
一句反问,就高孝礼一时语塞。
许久后,高孝礼才冷声回他:“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谈昶年的死,你不该心寒。”
“那严公呢?公孙阁老呢?康定伯呢?”崔逼近了一步,掷地有声,一字一顿的问,“通了云南,就该那样惨死吗?他们真的要反吗?到底是不是想反了,舅舅这个兵部尚书心里没数吗?还有严公,他辅佐陛下几十年,当年立捧陛下上位,他的下场就该如此吗?”
他一股脑的丢出这些话来,末了又顿住,深吸一口气:“还有已故的贞妃娘娘,被废的谈皇后……这是陛下的后宫,轮不到我来置喙,可究竟如何,舅舅做官这么多年,心里真的就没有一杆秤吗?”
高孝礼浑身发冷,忍不住一个激灵。
他从没想过,也许是崔平日里掩藏的太好了……
崔的怨气,竟已经这样大了吗……
他心里有没有一杆秤?当然是有的。
他不能说陛下没有错,可那是陛下,即便他错了,也是对的。
高孝礼自认不是愚忠的人,可陛下做这些,为的是江山百年,并不是为一己私欲……
诚然,对谈家的态度,是有私仇在的。
可是甄氏倒了,谈家跟着倒,这是必然的啊!
崔见高孝礼神色几变,眼中也是明灭不断,他长叹了一声:“舅舅在想一想刘公吧。他如今被卸了职,难道就不委屈吗?他为陛下做了多少……一直到我进京之前,他都还在劝说谢鹿鸣入京。可是他回了京城,先是被陛下猜忌,到如今,干脆就卸了他的权……”
崔一抬手,捂了捂眼睛:“我知道舅舅要说,这是陛下的江山。从前就连刘公自己也说,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要收回去,他无话可说。可是我心里顺不过这个劲儿来……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今日是这些人,谁又知道来日会不会轮到我头上?”
高孝礼心里咯噔一声:“所以你是去意已决了?”
“陛下显然是不想放我的,”崔捏了捏手心儿,“不然刚才就松口了。”
高孝礼一时想起来在谈府时其素的那些话,眉心就拢到了一处。
“你到谈家之前……其素跟我说了些话,我原本是想着过些日子再慢慢说给你听的,但是你眼下这个样子,我还是趁早告诉你,你也好早早的死了离朝的这份心。”
崔脸色一变,已然能够从高孝礼的语气和神态中感觉到不大好。
果然,高孝礼踱了两步:“陛下要你做个纯臣,甚至要你比我做的还好,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崔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立时就断开了!
他木然,又怔怔的点头:“我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
实际上崔倒希望自己能再糊涂些,至少不要这样通透。
不少人听了这个话,只怕都要欢喜,觉着皇帝看重自个儿,这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可是……
高孝礼盯着他:“你说,我听着。”
“要做纯臣,就不能背负着家族……舅舅你虽然也是宗子,可你离开保定府很早,而且外祖父身体康健,有他坐镇家中,诸事皆不必舅舅忧心,况且保定府还有一个二叔……所以舅舅能够一心为陛下分忧,为国事筹谋……可我身后有崔家,且崔家到我这一辈,也只有一个我是中用的……”崔心头一凛,“陛下想对我们家做什么?”
453:痴人说梦
“不,陛下也许没想对崔家如何,他只是要你尽早的与你父亲决裂,而最好的契机,就是琼姐儿的死。所以他下旨叫琼姐儿和谈昶年和离,还封了个郡夫人的名头,由你亲自扶灵,送回原籍葬入崔氏祖坟中。”
高孝礼声音有些低沉,冷冷的看崔,眼珠子翻了翻,正好是个白眼丢过去:“如果你领了旨,没有别的话,你们家就一定没事。”
“咯噔”崔心跳又快了快。
他,又做错了!
“可是我当殿请辞……”崔想起自己的那番话,一阵后怕,“这是一心想脱离朝堂,只打算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于陛下而言,我是不识好歹。”
“对,就是不识好歹!”高孝礼咬牙切齿的,分明是恼恨极了,“所以陛下会说,都察院有韦策,兵部有我,还有李逸万云阳,甚至于他没说的……襄安侯府、保定府你外祖父,还有你老师的一众同年。更不要说现如今你和成娇赐婚的旨意已出,当年跟着你姨父的那些旧部,自然也另眼看你……”
他话到此处,是越说越急。
高孝礼已经好些年不这样失礼了,在同年面前倒还好些,至少在这些晚辈的面前,他从没有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
今日他是真的叫崔给气着了!
算起来也要怪他,没早点儿把其素的话说给崔听,才致使他在清风殿中那样放肆。
可是高孝礼越是说得多,崔的一颗心就越发往下沉,鬓边的冷汗也就越多。
崔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他除了能力以外,还是一根线啊……
怪不得当初李逸会问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么多世家子中,能得陛下另眼看待的,为什么会是他。
时至今日,他恍然大悟!
不是他出身比过了众人,也不是他才智举世无双,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
他崔看似无党,可实则却是这么多势力中间交叉着的一根线。
陛下是尚且不知祖母要跟袁家结亲这个事儿……一旦知道了,袁家和崔家长房结成了亲家,他就又同袁家有了更深一层的瓜葛,还有谢鹿鸣……谢家……
陛下怎么可能放他离朝!
他在清风殿上的那番话,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舅舅,我……”崔一时有些语塞,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这副样子,在高孝礼看来,竟有了些许手足无措的模样。
高孝礼摇着头:“你呀你,就是太聪明,看的太透,才更容易出事。事情到了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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