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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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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一走,薛成娇才噙着笑看太子,眼底是一派柔和。
太子回她了一笑:“我也不与县主打哑迷,有什么事,刘内臣应该也同县主说过了吧?”
薛成娇点点头:“我都知道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便直说就是。”
薛成娇一时不语。
崔和燕翕两个人的心,随着她的沉默,一直沉了下去。
虽然他们并不是真的指望她能做到什么一鸣惊人,可万一太子咬着不放呢……
太子那头也一直没说话,直到许久后,才叹了一声:“他们在我这儿夸的你成了九天神女似的人物,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其实他倒不是怪薛成娇,这话也不是有意去刁难她。
他是心里确实这样想,也诚然是有些许的失望。
抓到孟朝,是他在父皇面前露脸的一个绝好的机会。
而且刘光同上次说的这个法子,是相当妥帖的。
可是如果抓不到孟朝,而且还打草惊蛇,惊动了孟朝。
这样回京,不要说刘光同,就算是他,也根本就没办法交差。
本来还想着凭这个机会能入朝听政,可要把事儿办成了这样……
他其实自己也知道,父皇在这个时候,压根还不想叫他听政。
他也懂,这是所谓权术。
可他早就已经过了进学的年纪,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所以一开始说也许薛成娇有法子,他不指望一个小丫头能成什么事儿,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希望的。
只是眼下看来……
“也罢了,县主回去歇着吧。”太子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想起身走人。
那头薛成娇却突然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太子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崔等人也纷纷侧目看向她。
太子一挑眉:“县主想到了什么?”
“用水。”
“什么?”太子眉心微拢了拢,虽不是个拧在一处的川字,可也是皱起来的。
还是刘光同先回过神来,上前了两步去:“县主是说,放水吗?”
薛成娇点了点头:“不是说那处上下相通却不与外想接吗?换言之,那处是半密封的,如果放水,地下的那里被淹了,底下的人是自然会上来的。”
刘光同哟了一声,双手交叠拍了一巴掌:“这样一来,只要找到了所有的地道入口,派人把守住入口,而后再放水,就一定能把他抓出来了!”
燕翕这会儿品出味儿来,咦了一声:“如果说是用水,怎么偏就是水?若是一把大火烧下去,人一样能逼上来啊。”
薛成娇抿了抿唇。
用水确实是更麻烦一些,要不停的准备水,还要人不停的倒水下去。
况且地下的那一层,毕竟是在地下,先头倒下去的水,很可能会直接渗透下去。
如果按燕翕所说的用火,就省事儿很多,只是……
“如果用火,难免伤人性命。”崔坐在燕翕右手边,淡淡然的开口道。
薛成娇心头一动。
他是懂她的!
她目光投向崔,眼底有波光流转:“便是表哥说的这样。也许你们要抓的人,是十恶不赦的,可那也毕竟是一条人命。”
太子摸了摸下巴,显然有了别的心思。
他顿了顿:“县主的法子,果然好用的很,今次还要多谢县主。”
薛成娇觉着有些不大好意思,就咳了一声:“太子殿下太抬举我了。”
太子也没多与她说什么,只是又夸赞了几句,就吩咐人送了她回去。
刘光同眉心一动。
这个意思……不像在送人,倒是有些催人快走的意味在里头。
果然,薛成娇才同他告完了礼,太子就是话锋一转:“明天一早再去青茫山,用火攻。”
崔眉心突突的。
他是真的明白薛成娇心里的想法的。
虽然不至于到了众生平等的那个地步,可是孟朝以往就算再坏,也没对她有任何威胁,更不曾伤害过她,所以她才会想着,无论如何不该伤了孟朝的性命,更不能是因她出的这个主意害了人。
可是殿下这样说……崔心念转了转,他们都说了,用火也许会害人性命,换句话说,太子殿下是故意的!
崔心头一凛,太子要孟朝死。
是,他也觉得孟朝该死。
然而哪怕是把人抓起来砍了,这都没什么打紧的。
可如今法子是在薛成娇那里起的头,一旦这样做了,来日被她知道了,心下的自责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的!
“臣不赞同。”
“我不同意。”
异口同声的说出口同样的话。
刘光同微的挑眉,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一言不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404:火攻
实际上上一回刘光同就发现了这个事儿。
这两天以来,崔对燕翕的态度,其实很模煳。
看着像是厌弃了他吧,可大多数的时候,他还能拉燕翕一把,也能同燕翕交个心。
可你要说他与燕翕有多好吧,刘光同也能真切的感受到,但凡是燕翕和薛成娇走的稍稍近一些,崔的脸色是铁定黑的难看的。
不过若是遇上与薛成娇有关的事就好比眼下的这个事崔和燕翕,总能不谋而合。
别说刘光同,连太子也瞧出来了。
太子点点桌案,惊堂木叫他拿在手里翻了翻:“崔大人不赞同,是因为为什么?”
崔稍抿唇,双手微握成拳,就放在膝头。
太子那里又催了一声。
“这个主意,毕竟是县主提起来的,若一旦用了火攻,伤了孟朝性命,县主心里只怕要过不去。”崔也不敢抬头看太子神色,只管自顾自的说到。
太子哦了一声,惊堂木不轻不重的放回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转而去看燕翕:“你跟他想的一样?”
燕翕别开脸,有些讪讪的摸摸鼻头:“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倒像是借了小姑娘的手,去害孟朝性命。”
太子连着啧了两声。
崔和燕翕二人一时不敢说话。
这大堂之中,分明有人,却沉默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刘光同觉着他该打个圆场。
实际上崔和燕翕的话,他也是赞同的。
就像他自个儿说的,这毕竟是他把薛成娇拉下水的事儿,要真为了这个,叫薛成娇一辈子良心难安,他以后也没什么脸面再见小姑娘了。
可话到嘴边,刘光同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能怎么去劝呢?
太子的意思,其实他心里有数的。
虽然他说过,杀了孟朝,抓了戴融,回京照样能交差。
可他从来也没说过,孟朝怎么杀,又是要在哪里杀。
真要是把人抓回来,照样是个烫手山芋。
都死了这么多年的人,活着出现在扬州知府衙门里?难不成还叫太子再把他拉出去砍一次头吗?
所以这次薛成娇说了这么个水攻的法子,也赶巧了,燕翕偏要这时候问上一句“何不用火攻”。
小太子显然是动了心思了。
如果能把孟朝烧死在地下府邸中……
来日回京与陛下复命,众人皆不过做到心照不宣便是了。
太子用不着大张旗鼓的再把孟朝处死一次,而陛下也能知道,孟朝已死,悬着的一颗心,自然也就落下去了。
这实际上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若真要说有哪里是美中不足的,那就是薛成娇这一宗了。
果然,就在刘光同尚未打定主意的时候,太子已经又开了口。
他这回开口时候,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悦,径直冲着崔和燕翕二人而去:“我看你们两个,为博佳人一笑,是连朝堂政务都不顾了。”
这是指责,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斥责。
崔打了个哆嗦,身子稍一欠,顺势就跪了下去。
可燕翕骨头硬的很,他怒目嗔视,与太子四目相接,就是不跪下请罪。
太子呵了一声,看着燕翕:“我说你,你不服气?”
燕翕撇着嘴,舌尖还顶了顶左侧脸颊:“没有。”
崔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握成拳。
他明白的只有一点。
太子这样发难,就是铁了心要放火了。
逼的出孟朝,又或是逼不出孟朝,太子根本不在意。
只要孟朝死,最好是能死在这把大火中,永远不要再露面。
他脱口而出的“不赞成”三个字,几乎是本能反应。
可燕翕……崔不由的咬紧了牙关。
燕翕摆明了就是不服气的,可他嘴上说没有,反倒引得太子失笑。
太子笑过一阵子,敛了神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重的过朝廷的事,要紧的过天子的事。什么是食君禄思君忧?这样的话,我不会再跟你们说第二次,诚然”他拖长了音,“我也希望,你们不会让我说第二次。”
崔跪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燕翕唇角微动,分明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一挥手,打断了他所有的后话:“你们要说的是,我都知道了。”
“你既然都知道……”燕翕终究开了口,说了半句话,就咬了牙,“反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啊。”太子把这几个字,悬在唇边,又呢喃了一回。
刘光同瞧着不大对劲儿,生怕这两个人当着大堂上真要起了争执,把他夹在中间,那可是左右为难。
故而他心思转了再转,站起身来,挪到堂下去站定,就站在了崔身侧。
太子翻了翻眼皮看他:“怎么?你也有话说吗?”
“奴才倒不是要劝殿下,”刘光同双手叠在一起,宽大的袖口直直的垂着,与太子礼了一回,“世子爷和崔大人既然都是为了不叫县主吃心,奴才这里,有一计。”
太子起了兴致,挑眉看他:“何计,你直说吧。”
“火攻这个事儿,原就是世子先问起来的,若是殿下不用水反用火,实则与县主并没有什么干系,”刘光同似笑非笑的觑了燕翕一回,收回目光的时候,眼神又在崔身上稍作了停留,“所以说,孟朝便是真的葬身火海,那也是世子爷的主意,也用不着县主来自责难受,殿下您说呢?”
太子沉吟着嗯了一声,却是不置可否。
燕翕倒噎住,想去骂刘光同,可一时之间,竟还不知道从哪里骂起。
这是个损极了的主意。
燕翕也说不出是损在哪里,可一定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是了。
然则太子一番深思,却似乎是对这个主意极为赞许,冲燕翕扬扬下巴:“你怎么说?”
燕翕心下唾骂。
他还能怎么说?
这个名声,只有他来背。
反正太子不肯松口,难不成真的叫孟朝葬身火海后,让薛成娇终日难以自安吗?
燕翕肩头耸了耸:“我背就我背,大丈夫不拘小节,就这样定了。”
于是太子爷松了口气,安排了事情下去,跟着打发了众人退下去不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405:燕翕背锅
崔站起身来的时候,双腿微微有些发麻,没什么知觉。
燕翕本来想去扶他,可是一想起来火攻的这件事,说到底是让自己背黑锅的,心里就怎么也气不顺,便冷哼了一声,错过身径直从崔身侧绕了过去,理都没理他一声。
崔嗳了一声,盯着他背影看了会儿,一个劲儿的摇头。
刘光同就站在他身侧,顺势扶住了他:“你说你,燕翕也没动,就你老实,他声儿稍大了点儿,你就噗通一声跪下去了。”
一面说着,一面扶着崔往外走。
其实也不是崔娇贵。
他到底是宗子,章老夫人又不爱给晚辈们立规矩,他几时跪过这样久?
这说话的功夫,太子估计也是拿他做筏子,足足有近两盏茶时间,就叫人这么跪着。
崔摇了下头:“他跟太子殿下关系毕竟不同。再说了,我是做臣子的,君上动了怒,发了脾气,总要有人出了顶着。他不跪,你也不跪,我要不跪下去请罪,岂不是叫太子殿下下不来台吗?”
刘光同撇撇嘴:“全是你的道理。”
二人走了一段路,崔觉得两条腿渐渐地利落起来,就虚躲了一把。
刘光同会意,撒开手,与他比肩而行:“有什么想说的?”
“谢谢。”崔也不看他,只是袖着手,平静地说了一句。
刘光同点点头:“总算你我没有白相交这一场。”
崔呵的笑了两声:“你这点心思我若都不知道,也太辜负你一番苦心了。”
“话是这么说,可将来,这位世子爷,怕是把我恨到骨子里去了。”刘光同说的极严重,可那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又是丝毫不惧怕的。
他二人又走出去一箭之地,刘光同嗳了一声:“不过要说,燕翕这个人也算是……嗯,算是……”
刘光同自问学识不浅,可是一时间竟找不出词句来形容燕翕。
崔嘴边噙着笑:“大肚能容。”
刘光同一拍脑门:“是,是,是,便是这四个字了。若要换了你那个弟弟,只怕在堂上就要跳了脚,非要同我论个长短不可的。”
提起崔昱来,崔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话他没有去接,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那个他看着长大的亲弟弟了。
所有人都以为崔昱会慢慢变好,包括他,也包括他舅舅。
可是打从一开始,就只有刘光同说过崔昱便也就是如此了。
崔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如何与燕翕相比。”
“所以,你还是很欣赏燕翕的,”刘光同在他背上拍了拍,“你们俩确实该将彼此引为知己,只是这喜欢姑娘的事儿上嘛……也要这么一致吗?”
崔一个眼风扫过去,显然有些不大高兴了。
刘光同啧了两声:“你别怪我多事儿,燕翕与旁人可不一样,他身份出身摆在那儿,为了女人跟兄弟反目的我也见多了。要真是他求了长公主殿下,到太后那儿去求一旨赐婚的诏书,我想来呢,太后和陛下都是乐见其成的,真到了那个地步,你却能如何?”
这话直戳崔的心窝。
他沉默了下去,许久后咳了一声:“所以今次我得好好谢谢你。”
“你这个瓜娃子!”刘光同气急,啐了他一口。
实际上火攻的事儿,推到燕翕身上去,也是刘光同替崔存的这么一个私心。
不然这样的事情,他自己个儿揽下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死一个孟朝,他能有什么罪业?
世人总说什么,诸余罪中,杀业最重。
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一路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这一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血。
若论杀孽,怕他身上所负不轻。
纵然多孟朝一个,他也是不怕的。
可这事儿,非得叫燕翕担了。
因为薛成娇不愿意下死手,她不想害孟朝性命,至少不能是因她的主意去害了人的。
这足可见小姑娘善性大的很。
如此一来,燕翕在她跟前,可就有了污点了。
崔反手拍了拍刘光同:“刘公怎么比我还急?”
刘光同蹙眉:“一路走到今天,你做了多少,我是看在眼里的,若要说到了这个时候,叫旁人请旨得了与她的一桩婚事,我都替你不平。”
“不会的。”崔端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这次的差事办好了,我不要升迁,只要一纸诏书。”他说着,与刘光同一扬眉,“陛下难道还不允我吗?”
刘光同微怔,同他笑语一番,才告辞离开。
此时的京城中,却早就已经换了一副天地了。
严竞的一桩公案,终于告一段落,矛头直指云南。
陆秉均调任入京不足一月,被御史参了一道,又牵扯出他在朱临江府时为官不仁的十几条罪状,可最后一条条的,全都成了云南授意。
权倾一方的甄家,倒台了。
甄籍早在几个月前,就自己把兵权交了出去,皇帝发落归发落,总算是没伤了他性命,只是将他押入京城,划了一处宅子,圈禁到死罢了。
从前给甄家的一切特权、特赦,一应都没了。
陆秉均落了个死罪,崔溥和孟夔,一个也没能跑掉。
而这件事情了结了之后,所有人都以为,谈家独大的日子,要到来了。
可是某一日,谈昶旭却被参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如此一来,谈家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皇帝下了旨,将谈昶年革职查办,收押进了大理寺的大牢之中。
毕竟是出了人命官司,谈皇后得了消息后,也派了人出面过问。
到这个时候,皇帝就不好再限制她的行为了。
毕竟已经立了后,她要插手过问这个事儿,只要不干政,就是她的自由。
谈家人上上下下的使劲儿,只想着要把这个最早入仕的孙子辈儿从牢里给捞出来,说什么也不能把他给赔进去。
后来应天府就给谈家去了几次书信,谈家三房正为了谈昶年的事儿糟心,崔家几次来问,他们又自觉面子上挂不住,便发了些牢骚,当然了,连还在孕中的崔琼,也没能听到什么好听的话。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可谈家那位老太爷,却也不肯过问,还是谈昶年出面理论过几次,崔琼劝了又劝,只当过去了。
殊不知,正是这样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串联在一起,却又谋划出一场更大的阴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406:败阵
却说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太子等人又从扬州府衙点了近一百名衙役,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青茫山而去。
后来太子又按着刘光同的意思,叫人散开了流言,只说这次是为了青茫山旧案而来,扬州知府戴融已经被收押,只待抓了青茫山里的鬼,就回禀到上京,一定还扬州百姓一个公道。
所以这一日他们出发的时候,扬州城的百姓在街道两侧跪了满满的一地,叩拜这位储君殿下。
薛成娇是一路送了他们出府衙,看着他们上马远去,才独自带着燕桑回后院。
只是她面色凝重,带着燕桑看不懂的忧虑。
于是燕桑扶着她走了一段,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在担心什么?”
薛成娇摇一下头,素手在胸口按了一把:“心口突突的,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一样。”
实际上,薛成娇的担忧,全都成了真。
太子等人回到这处孟府,当即下了命,叫人在孟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竟共寻出来二十多处暗道的入口。
刘光同思忖了一番,在每个入口都安排了十几个人,余下的侍卫并衙役全都散到府外,将此处团团围起。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部署已经全部完毕,太子便下了火攻的命令。
团团燃烧的火把丢进地道中,倒热油的也有,扔干草的也有,总之,滚滚浓烟很快就弥漫在孟府顶上,一簇簇的,久积不散。
太子等人都提着一颗心。
他们在等。
他们也是在赌。
果然!
这烟烧了越有半盏茶,便从西侧跨院处传来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
太子与燕翕等人对视一番,提步便往西侧跨院而去。
待众人脚步站定,再去细看那身量纤长,鬓边微有灰白,可身形笔挺,挥刀动作极快,一套如行云流水,放倒了五六个大内侍卫的男人,不是孟朝,又是谁?
眼看着众人围了上来,可却无人能奈何孟朝。
太子也不由发了愁。
不愿意叫人看见孟朝,唯恐有人认出他来,何况他手里那一柄……
太子抿唇,侧目看刘光同:“不能耽搁,再拖下去,只怕有人要认出他来。”
刘光同立时会意,腰间佩刀出鞘,三步上前去:“全都给我退下!”
孟朝身形一顿,显然是认出了刘光同的声音来。
他站定在原地,袖着刀,冷眼看刘光同。
刘光同将鎏金的刀柄握紧了,又把一柄短刀掂了掂,此时才看清了孟朝手里的刀,唿吸一窒,险些站不稳。
退开的禁卫军皆不曾留意,可唯独是禁卫军的首领队长似乎看出不对劲来,往太子身边凑了凑:“殿下,那是绣春刀。”
太子一记眼风扫过去,他立时讪讪的收了声。
他当然知道那是绣春刀,他还知道,这柄刀是先帝他爷爷叫人锻出来,赐给了当时的锦衣卫北镇抚使的。
这刀,竟辗转到了孟朝的手中。
孟朝小战一场,却丝毫不显吃力,冷笑着看刘光同:“你一身的功夫大多师承我,你凭什么与我对阵?”
这话说的不假。
彼时刘光同还没有这般风光时,孟朝就已然是宫中内侍第一人了。
他的规矩,他的功夫,大多都是孟朝提点的。
刘光同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上崔:“白泽呢?”
崔是带了佩刀的。
此行不是来赏景的,出发的时候,白泽刀还是薛成娇嘱咐他挂起来的。
刘光同话音才落下,崔便已解下佩刀,三步并作两步,交到了刘光同手中去。
刘光同手持白泽,与孟朝对视,丝毫不让:“就凭我手上白泽。”
再没有多余的话,二人便已然交手起来。
可这一来一去百招过去,不要说拿下孟朝了,刘光同竟难以讨得一丝便宜。
刘光同鬓角盗出冷汗来,渐渐地落了下风,与孟朝对垒时,开始有些吃力。
但见孟朝近身搏杀,短刀带着凌厉肃杀之气唿啸而来,刘光同忙举刀去挡,生生吃了一道勐力,连退两步。
他才稳住身形,孟朝那里收了刀:“就凭你?”
刘光同几时吃过这样大的亏,便是当年败在谢鹿鸣手上,也未曾这样难堪过。
他一时气结,提刀便要再攻。
崔见势不对,低声同太子道:“叫我去吧。”
太子眯了眼,刘光同败下阵来,他心里已经觉得不好,此时有些迟疑的看看崔:“刘内臣都奈何不了他。”
“也只能博一博了。”崔拱手礼了礼,“刘公太急了,适才对阵,几次把命门露于人前,如果不是他身手不凡,此时早就做了孟朝刀下亡魂了。”
太子咬咬牙,他自然也能看得出,刘光同今次有些过于急切了,可是崔真的……
左右也再无他法,难不成真的让燕翕以身犯险?
于是他点了头:“你去,替下他来。”
崔得了这个话,就蹿了出去。
刘光同待要动手时,已经被崔拽住了一条胳膊。
他立时横眉:“拉我作甚!”
崔冲他摇头:“你心神已经乱了,不是他的对手。”
“你放屁!”刘光同叫骂出声来,“你还干不过老子呢,放开老子!”
太子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眉头紧锁:“刘内臣。”
淡淡然三个字,却立刻叫刘光同平静了下来。
刘光同胸口起伏不定,许久后,将手中白泽与崔递过去,自个儿退到了后面。
孟朝冷笑两声:“这就做了缩头乌龟?”
其实两个人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孟朝最知道怎么样能够激怒刘光同。
更何况,当年他是在刘光同眼皮子底下跑的。
不要说刘光同泰半功夫是他教的,即便是刘光同武功高过他,今日也未必能将他拿下。
诚如崔所说的,刘光同乱了心神,心不定,则气不凝,如此又如何与人对阵?
崔翻翻眼皮,心里骂着孟朝委实不要脸,面上却不动声色:“跑你是跑不了了,眼下也不过做困兽之斗,何必?”
孟朝啧两声:“哪里来的小兔崽子,也敢到老子面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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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身受重伤
崔攻势很勐,也很快。
这是从前刘光同总骂他的地方。
与人打对手,你攻的勐固然有好处,可攻的太快,若真遇上高手,反倒容易把自己赔进去。
只是今日情形又不大相同。
孟朝固然是个高手,可他毕竟已经经了先前的鏖战,还有刘光同那样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难缠的对手。
几轮下来,刘光同就发现了年轻的好处。
崔还游刃有余,可孟朝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孟朝节节败退,却刀光剑影闪现的一瞬间,他刀锋转了个向,整个人向后缩去,引着崔的白泽刀继续进攻,他自己再向着空中一腾,翻身而起,手中绣春刀没入了崔右侧肩窝处。
崔的月白色长袍,立时猩红大半,刺得人眼睛生疼。
太子唿吸一紧,连带着燕翕也握了腰间佩刀,就要动作。
刘光同却察觉出端倪来,一把拉住燕翕:“世子不要忙。”
燕翕要挣脱他,可是却没能成功。
顺着刘光同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叫他大惊不已的一幕
孟朝的绣春刀还没在崔身体里,握刀的右手,被崔死死地钳制住,抽不出手,更抽不出刀,几乎就在同时,崔手中的白泽,已经送进了孟朝的心口。
白泽没柄而入,丝毫不给孟朝生还的余地。
崔奋力一送,再松开手,孟朝连退几步,跌坐在地。
孟朝败了,且败的极其彻底,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崔:“你小小年纪,竟……竟学的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好小子……”
崔的伤并不轻,哪里还有力气与他逞能。
他伤在右肩,白泽送入孟朝心口时,是用了全力的,自然再一次拉扯到伤口处。
血不停地在往外涌,崔一个支撑不稳,单膝跪倒在地。
燕翕呀了一声,上前去扶住他,又从长袍下摆处撕下一大片衣角来,姑且与他做包扎所用。
刘光同凑过去探了探孟朝的鼻息,而后与太子摇头:“死了。”
太子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孟朝一眼:“尸身火化了吧。”
燕翕骤然抬头,似乎有话想说。
可重伤下的崔,却没有失去理智,死死地捏住他手心,暗暗地与他摇头。
于是燕翕的后话,全都收住了。
太子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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