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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牌农女-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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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被他土豪气十足的话逗笑了,“行,我记住了,等我成亲的时候,爷爷可不许赖账。”
“爷爷说话儿算话儿,哪儿能赖账呢?保准一文不少地给你攒着。”成老爹表情很是认真。
正说着,就听阿福在院子里喊“知秋姐姐”,她赶忙将成老爹扶回东屋。返回来的时候,小丫头已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劈头盖脸就问:“知秋姐姐,地保选出来了?”
“还没定呢,怎么了?”叶知秋有些诧异地问。
阿福松了一口气,嘻嘻地笑道:“那正好,我这儿有个人,你瞧瞧行不行?”
——
第130章 可算不那么憋屈了!
叶知秋往她身后瞄了一眼,“什么人?”
“人没来。”阿福摆了摆手,又笑着问,“知秋姐姐,你知道昨天是谁送我进城的不?”
叶知秋还真不知道,昨天牢房里出来之后,一直没得空跟她好好说话,“怎么,不是老牛叔吗?”
“不是,我爹那会儿还在杨家庄没回来呢。”阿福摇了摇头,便迫不及待地说起昨天的经历。
九叔如何沉默不语,九婶和陈家老大如何反对,陈家老三如何力排众议、赶车送她进城;在王府正门被拒,角门拦截水车;还有凤康发怒,一掌劈断书案,策马疾奔赶到仓原县衙,一路杀进牢房;以及昨天在村口碰见洗墨,交换香囊等等,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关于那块牌子事情,却是只字未提。只重点称赞了陈老三,建议道:“知秋姐姐,陈三哥是个好人,热心肠,不多话,又是个识字的,一准儿能当好这个地保。”
叶知秋也有些动容,“听你这么说,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当。今天上午来了好几拨人,我没发现里面有他。”
“他就是想当,也抹不开面儿来找你。哪有前脚帮了人,后脚就去找人办事儿的?”阿福往她跟前凑了凑,语带怂恿地道,“知秋姐姐,你去找找他呗。”
叶知秋点了点头,“嗯,正好要跟他道谢,待会儿我就去陈家走一趟。”
阿福如释重负地一拍手,“要是真能成。我也算做了一件大事儿呢。”
“你做的大好事可不止一件。”想起她昨天哭得红肿的眼睛,叶知秋满心疼惜和感动,揉了揉她发丝细软的脑袋,“要不是你。我昨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谢谢你了,阿福。”
她如此正式地道谢,让阿福很不自在,撅着嘴巴道:“知秋姐姐。你跟我客气个啥?要是换我出事儿,你能不管我吗?”
“当然不会。”叶知秋微笑起来,语气依然郑重,“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出事。”
阿福被她一句话说得心里又酸又甜,很不是滋味,眼圈微红地瞪了她一眼,“我昨天都哭腻歪了,你又来惹我。”
叶知秋也觉出自己有点煽情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将话题转开去。“对了,你怎么跑来了?牛婶不在家吗?”
“在呢。”提起自己那个花样百出的娘,阿福就哭笑不得。“你一回来,她就追着我打听。你给我啥好处了。我说没有,她就嘟嘟囔囔地数落我和我爹,说我们爷俩儿拿热脸贴冷屁股。
今天听衙门的人说你要选地保,又撺掇我爹、多禄哥和多寿哥来找你。我爹和我哥都说不认字不行,她就开始念叨,说不识字以后学就行了,先把地保捞到手才是正经。
反正一上午没住嘴儿,把一家人都气跑了,我也逮空出来了。我瞧着她今天底气儿不咋足,再抻她几天合该差不多了。”
叶知秋笑了笑,“一步一步来吧。”
那种顽固分子,想让她反省,不狠狠刺激是不行的。趁冬闲时期,慢慢磨磨她的悍气也好。明年春天想要大干一场,必须有几个知根知底的人帮衬着,阿福和老牛叔、多禄、多寿都必不可少。牛婶这颗浑身是刺儿绊脚石,必须把她磨光了,磨圆了,骨碌到一边儿去。
“知秋姐姐,你啥时候去陈家?”阿福一心想促成陈老三当地保的事,总有些放不下,“要不趁我这会儿得空,咱们一起去?”
叶知秋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点破。去西厢房割了两把芽苗菜,新近熏制的腊肉也切了一条,一并装进篮子里。和成老爹打了声招呼,便和她一道出了门。避开大路,从村后绕了一圈,往陈家走来。
九婶正站在外面跟左邻右舍的婆子媳妇扯闲话儿,远远看见叶知秋和阿福朝这边走来,忙掂着一双小脚回家报信儿去了。
听说成家孙女儿来了,陈家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兴奋起来。大人孩子呼啦啦全都涌进了主屋,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门口。
叶知秋和阿福进门的时候,看到这庞大的阵容,都有些吃惊。两人跟九叔、九婶、三兄弟和两媳妇逐一打过招呼,便被请到炕沿上坐了下来。
九婶将四五个孙子孙女赶了出去,才明知故问地道:“成家侄女儿大中午头儿过来,是有啥事儿啊?”
阿福存心臊一臊她,便抢在叶知秋前面开了口,“知秋姐姐听我说了昨天借车事儿,连声儿夸奖陈三哥是个大好人。这不,放下手里的活儿就过来了,说要好好谢谢一下陈三哥呢。”
听了这话,九叔九婶和陈家老大老二的神色不同程度地僵了一下,各自心虚地别开眼睛。
陈老三腼腆地扯着衣角,“谢啥?我就是出了趟车,都是阿福跑前跑后忙活来着。”
“陈三哥,你这话儿可说错了。”阿福一本正经地纠正他,“遇着难处的时候,有人乐意帮着出趟车就是大恩德了。要是没有陈三哥送我,就靠我这两条小短腿儿,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挪到城里呢。
要我说啊,知秋姐姐能好好儿地回来,陈三哥得占头份儿功劳。知秋姐姐,我说得对吧?”
叶知秋知道这小丫头心里有气,想发泄一下,便配合地点了点头,“是啊,陈三哥确实功不可没。”
陈老三被她们夸得手脚都没处放了,“啥功不功的?都是一个村儿,帮一把不是应当应分的吗?谁还没个难时候?”
“哎哟,陈三哥,我算是瞧出来了。整个小喇叭村,就你一个明白人。你这话儿说到点子上了,谁还没有个难时候呢?”阿福大眼弯弯地扫过来,“是不是啊。九叔,九婶?”
九叔沉着脸儿不说话,九婶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是……是啊。”
陈家老大和老二的脸色也不太自然。一个看着窗户,一个盯着门帘,装聋作哑。
阿福刺了他们一顿,心里舒坦不少。她知道这种话不能说得太多,否则会让叶知秋难做,便适时地收住了话头。
趁这空当,叶知秋取出准备好的一串铜钱,微笑地递给陈老三,“陈三哥。这是车钱。”
“使不得。使不得。”陈老三不接。连连摆手,“我就跑了那么一趟,也没费啥事儿。哪儿能要钱呢?”
叶知秋也不跟他推让,将钱放在炕上。“阿福跟你说好的是一百文,中间还有一次饭点儿,我又给你加了二十文的饭钱,一共是一百二十文。”
“这咋行?”陈老三无措地搓着手。
“陈三哥,你就收下吧。”因为叶知秋特地提了自己定的价钱,阿福感觉很有面子,把小腰板儿挺得直直的,“我说不白用你的车,就不能白用。你要是不拿这钱,不就成了我和知秋姐姐说话不算数了吗?”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陈老三不好再说不要,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来,“那也太多了……”
九婶表情松快起来,跟着假模假样地推辞了几句。九叔依旧不吭声,老大老二和两个媳妇儿偷眼瞟着那串铜钱,神情各异。
叶知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说了些闲话,便提了地保的事情。
陈家人一听要让陈老三当地保,全都来了精神。
九婶眉开眼笑地埋怨陈老三,“我听着信儿就念叨让你去,你说啥也不去。你要是早去一趟,还用得着成家侄女儿大老远跑这一趟吗?”
“我就说老三念过书,一准儿合适。”陈家老有些兴奋地接起话茬,“地保有啥难当的?不就是挨家挨户跑跑腿儿,念念衙门的文书吗?我说他还跟我犟嘴,瞅瞅,被我说准了吧?”
陈家老二和两个媳妇没说话,脸上都带着笑纹儿。连九叔也悄悄地转过头来,眼神闪闪地打量着叶知秋。
成家老三看起来很为难,“可我认识的字儿不多啊。”
“没关系。”叶知秋笑着宽慰他,“不需要认识太多字,只要能计数签名,读懂一般的告示就行了。如果陈三哥觉得心里不踏实,再把书本捡起来,多认一些字也就是了。”
“对对对,成家大妹子说得对,你再学学。”成家老大一迭声地附和道,九婶、陈家老二和两个媳妇而也跟着劝了几句。
陈老三闷声想了半晌,才抬头看向九叔,“爹,你咋说?”
九叔干咳了一声,别过脸去,“让你当你就当吧。”
“我听爹的。”成家老三痛快地点了头,眼神泛亮地看着叶知秋,“成家大妹子,我当。”
陈家人各个喜形于色,叶知秋也微微地松了口气,“那好,一会儿你到我家去,在任命文书上签名画押。明天一早亲自拿到县城衙门报备一下,让他们认认脸就可以了。”
陈老三点头,“行,我待会儿就去。”
事情已经办完了,叶知秋不想多留。放下芽苗菜和腊肉,又客套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临走之前,又想起一件事来,“九叔,我明天要进城,还得麻烦你出趟车。”
九叔先是一愣,随即面容舒展,悬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哎,我准点儿过去,误不了你的事儿。”
“谢谢九叔。”叶知秋笑着道谢。
出了陈家,阿福便抚着胸口嘻嘻地笑了起来,“可算不那么憋屈了!”
“逢高踩低,明哲保身,这都是人之常情,你何必跟他们计较?”叶知秋嗔了她一眼,“就你这脾气,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我就是气不过。”阿福皱了皱鼻子,又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知秋姐姐,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着呢。”
两人说说笑笑,慢慢悠悠回到成家的时候,陈老三已经到了。叶知秋拿出文书,让他填了上面的空白项,又叮嘱了他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洗墨见地保已经选定,将文书誊了一份,快马加鞭送回王府。第二天一早,有关陈老三的一切,包括祖宗八代的详细资料,便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凤康的面前……
——
第131章 有孕了?!
回京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凤康的心情也一天天焦躁起来。
那日从小喇叭村匆匆赶回来之后,他又寻着由头去了两次。
第一次是以“看狗”的名义去的,到了那里,发现狗过得很好。那名被他留下教虎头训狗的侍卫很尽职,挨着西厢房搭建了一个半封闭式的狗棚,并按照叶知秋的要求,下了两个粗壮的木桩,用铁链将两条狗栓得牢牢的。
黑风和踏雪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家,虽然伙食上不太给力,可比在王府的时候欢实多了。
第二次是“陪”小世子去探望虎头的,到了那里,发现虎头过得也很好。小家伙已经跟两条狗混熟了,每天中午都要带它们到附近的山坡上遛一圈。主要目的是散步,偶尔也会逮只兔子或山鸡回来。
因为有叶知秋的严令,他不敢太显摆。不过每次提及那两条威风十足的大狗,依然牛气哄哄的。惹得村里的孩子们艳慕不已,整日在成家门外打转。
第一次去的时候,叶知秋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抱着一个装满了各种颜色棉线的笸箩去了隔壁,直到他走也没有露面;第二次去的时候,她倒是没躲出去,给小世子量过全身的尺寸之后,便和梅香坐在屋子里,用削尖的竹棒飞快地编着棉线。
两次都没能好好说上话,让他很是郁闷。有心再去一次,又找不到正当的理由,只能在她进城的时候制造巧遇。每每被她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都感觉悻悻的。有种做贼心虚的窘迫。
几次之后,连他自己都厌烦了这蹩脚的表演,只好另辟蹊径。
这几天他的焦躁持续升级,寝食不香。唯一能让他提起精神的,就是每天傍晚时分的例行报告。
“王爷。”训狗侍卫跟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书房,不等他问。便直奔主题开说,“叶姑娘今早五更三刻起身,在西厢房侍弄半个时辰的芽苗菜之后,开始做饭。
早饭很清简:杂粮粥,煮鸡蛋,葱油饼,还有两道小咸菜。饭后收拾完毕,又同隔壁叫梅香的小姑娘一起编棉线。巳时前后,那个叫阿福的小姑娘来到成家。跟叶姑娘在房中密议了两刻钟。之后叶姑娘便带着虎头和黑风、踏雪进了山……”
“等等。”凤康出声打断他。“她进山干什么?”
侍卫眼观鼻鼻观口地答:“回王爷。属下也不知道,只见叶姑娘在一个山坳里来回走了几趟,脸色不太宽展的样子。之后便带着虎头回村了。”
凤康皱了皱眉,思不得解。只得暂时放下,“你继续说吧。”
“是。”侍卫应了一声,用平直的语调将剩下的半天说完,躬身一揖,“属下告退。”
凤康朝他挥了挥手,靠在椅背上,闭目想象她或专注、或微笑、或蹙眉的样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唇边便染上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过去看见某个贵族子弟怀揣女子香斤荷包等物慰藉相思,他都觉幼稚可笑,嗤之以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没想到他凤康也会做类似的事情,而且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王爷。”沈长浩推门而入,神色凝重,脚步匆促地来到书案跟前,将一截封漆竹筒递过来,“八百里加急密信。”
凤康见竹筒上刻着两长一短的横杠,心头猛然一沉。这横杠是他手下之人专属的通信暗号,只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才会用上三杠。“两长一短”所代表的紧急程度,仅次于“三长”所意味的国丧、宫乱以及兵变之类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
这京中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猜度之时,他已除掉火漆,从竹筒之中取出一卷白绢。这是一种水火不侵的特殊布料,专门用来传递机密信息。用茶水浸润,放在烛火上稍稍炙烤,便出现了几行字迹:
秦王妃平安抵京,入宫拜谒之时,突发昏厥。着医诊视,已有近两月身孕。太后震怒,将其囚于慈安宫,逼问胎儿生父。秦王妃只字不语,唯求速死。帝后皆悉此事,恐不日即将旨下,望我主早作应对。
看完这封密信,凤康和沈长浩俱是大惊失色。
“秦王妃居然……有孕了?!”沈长浩眉目高挑,少见地露出了这般真实生动的表情。
凤康也是神色变换,心绪动荡,分辨不出是惊,是怒,还是不可置信。
孀居长嫂,竟在他皇兄过世几年之后有了身孕,这件事实在包含太多太多意味不明又危险十足的东西。最值得揣度的,就是“近两月身孕”这一句。
仔细算算,秦王妃恰恰在清阳府逗留了将近两个月。任谁听说这件事,都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可他并没有做过,那么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又是怎么跟她勾结在一起的?
她生育过鸣儿,不再是懵懂少女。怀孕将近两月,不可能毫无察觉。明明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这个孩子,却一直隐忍不动。刚刚回到京城,就在太后面前露出了马脚。
这分明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可她不惜牺牲自己的清誉,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想要套什么呢?他这个人?抑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之中闪现,千头万绪,一时间理不清楚。
“瀚之,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他将目光投向沈长浩。
沈长浩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经退去,恢复了往常的闲淡,语气却是极认真的,“王爷,我认为当务之急,就是立刻启程回京,尽快向皇上澄清事实。
皇上顾及皇家脸面,在弄清孩子的父亲是谁之前,定会隐而不宣。可难保有心之人刻意传扬,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一旦坐实了王爷的生父之名,以秦王妃的心机和手段,再加上太后推波助浪,只怕连皇上也不得不留下这条‘皇室血脉’。
若是回去晚了,皇上降下圣旨,你这个屎盆子恐怕就甩不掉了!”
凤康死死地握着拳头,将那股几欲冲破胸腔而出的怒气压下,“我知道了,我带侍卫先行回京。你和洗墨护送鸣儿,随后慢行。该怎么做,不用我一一吩咐吧?”
“当然不用。”沈长浩勾起唇角,“暗度陈仓这种事情不是正是我的强项吗?”
他办事凤康向来放心,“好,你马上去打点一下,我这就出发。”
“明白。”沈长浩略一躬身,“我先在这里预祝王爷力挽狂澜,沉冤得雪。”
凤康冷笑起来,“就凭几个女人也想算计本王?没那么容易!”
“等我回去的时候,好戏也差不多演完了吧?”沈长浩惋惜地咂了咂嘴,又想起一件事来,“王爷,你不如把那瓶‘无影香’带回去呈给皇上,那样会更有说服力的。”
“嗯。”凤康深深地眯起眸子,“我若不舒坦,谁也别想舒坦,我不介意把皇家那张富丽堂皇的面皮揭开,让世人好好看看隐藏在下面的污秽和肮脏。”
沈长浩轻笑一声,没有接话,“王爷稍作歇息,我先去准备。”
凤康点了点头,等他出门而去,坐回椅子上,脸色阴沉地思量着回京的事情。
行装很快就打点好了,二十名侍卫分明暗两处随行保护。清一色的上等好马,携带的东西除了鞍镫绳鞭,只有水囊和粮袋,极尽精简。前来送行的,也只有沈长浩和洗墨两人。
“回京路线我已经交代好了,歇脚和换马的地方都有的咱们的人,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沈长浩禀了几句,又神色郑重地叮嘱道,“王爷,京城情况固然紧急,可也不要贪图赶路,伤了身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正遂了某些人的心意?”
“是啊,主子,你千万要以身体为重。”洗墨也跟着劝道。
凤康扫了他们一眼,“我自有分寸,你们不必担忧。做好分内的事情,有话回京再说。”
“是。”沈长浩和洗墨齐齐躬身答应。
凤康伸手在两人的肩头各自按了一按,翻身上马,沉声吩咐:“走。”
角门洞开,二十一匹快马鱼贯而出,迅速没入夜色。一路疾驰出了巷子,跟在后面的侍卫便迅速而有条不紊地进行分散。行至主街时,只余下两名其貌不扬的少年。打眼望去,任谁都想不到那王爷的马驾,只当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带仆从出行。
出了城门,凤康突然停了下来,侍卫赶忙勒马询问,“主子,可是有事?”
凤康没有言语,转头看向西北方,略一沉吟,便掉转马头,“先去小喇叭村。”
两名侍卫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打马追上,另外一个停在路边,高高低低地呼哨了几声。隐在两侧林子深处的人马或止步,或转向,再次分散。
傍晚过后,叶知秋开始心神不宁。给虎头开过小灶之后,也无心跟人闲聊,便回了西屋。借着烛火织了几行“毛线”,回头看时,却发现打错了好几个针脚,只好拆了重新来过。
织织拆拆,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不在状态,不适合做精细的活计。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决定早点儿睡觉。
洗漱完毕,熄灯躺下,刚要闭上眼睛,就听窗外传来一声轻咳,而后是训狗侍卫一板一眼的声音,“叶姑娘,能否麻烦你出来一趟?”
——
第132章 诀别之吻
听到侍卫的声音,叶知秋很是意外。这几天没见他的人影,还以为他已经回清阳府了,没想到他还在这里。
她赶忙坐起来,凑到窗口,小声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此处不方便说话,还请叶姑娘移步。”
叶知秋不知道他要跟她说什么,心下猜疑着,飞快地摸过衣服穿好。晃亮火折子点了风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侍卫已经在门边候着了,很自觉地伸出手来。
叶知秋以为他要帮忙,便将风灯递了过去。谁知他接了之后,一挥手,竟将风灯熄灭了。
她顿时蹙了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侍卫也不解释,将风灯随手挂在门旁的木楔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迈步向院外走去。
叶知秋迟疑了一下,迈步跟上。出了大门,见他径直往村头的杨树林走去,心下警惕起来,顿住脚步,“你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侍卫回头,目光如电地看了她一眼,以练武之人特有的丹田之声说道:“我家主子有请。”
叶知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当即又惊又窘。惊的是黑灯瞎火,那个人怎么来了?窘的是她小人之心,怀疑堪比忠犬的侍卫对她有不轨之心。有心道个歉,却见他已经转了身,不疾不徐地向前去。只好按下话头,脸颊微烫,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羞愧稍减,疑惑又一丛一丛窜上心头。那个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难道找她有什么急事吗?往杨树林望了几眼。只能隐约分辨出上空的树影,下面黑漆漆的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侍卫在林边停住了脚步。侧立伸手,又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整了整心情,迈步走进树林。上次被他拉着走并不觉得,这次自己走来却是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都险些被露出地表的树根绊倒。蹚着脚走了二十几步远,才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笔直地立在那棵歪脖子老杨树下。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双眸子在黑暗之中散发着暗沉的光芒,没有半点波动,仿佛已经凝视了她很久。
“你怎么来了?”她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住脚步,“有事吗?”
这客气而疏淡的语气,将凤康满腔的炽热浇凉了大半。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开了口。“我要回京了。马上就走。”
“现在?”叶知秋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不是还有好几天吗?”
凤康眼底闪过一抹亮色,原来她还是关心他的。心头一喜。便不自觉地往前跨了一步,“京中有事。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处理。”
他的步子很大,两米的距离一下子就缩成了半米,黑沉沉的,极具压迫感。叶知秋顿觉呼吸困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全然没有想起后面横着一截树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控制不住地向后仰去。
“当心。”凤康抢上半步,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拽了回来。情急之下,没能控制好力道,稳住身形的同时,叶知秋也因为惯性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她本能地偏了一下头,才让脆弱的鼻子躲过一劫。侧脸和胸口却是酸麻酥痛,半晌没能缓过气儿来。直到听见头顶上的呼吸声渐渐粗重,她才惊觉自己正被他紧紧地抱着。
“那个……对不起啊……谢谢你……”她一边慌乱地道歉致谢,一边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凤康手臂微松,又陡然收紧,一只大手沿着她的后背迅速上移,稳稳地扣住她的后脑。与此同时,他的吻携着灼热的气息,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只来得及含混地“唔”了一声,唇舌便被他强势侵占。
他吻得生涩笨拙,却胜在目标明确。辗转厮磨,吸吮啃噬,无不霸道果决。重重地索取,狠狠地掠夺,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先是声音,再是呼吸,而后是理智和意识,叶知秋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夺走了。头脑眩晕,一阵胜似一阵。胸口如同塞进了一个正在发酵的面团,酸甜窒闷,急剧膨胀。
他来势汹汹,她全无招架之功。横在腰间的手臂坚实有力,迫使她踮起脚尖。两个人的上身弯成相同的弧度,紧密地契合在一起。体温,心跳,衣袂,发丝,气息,交缠纠葛,分不清你我。
就在她以为下一秒会因为窒息而死去的时候,他忽然放开了她的唇。手臂却没有放松分毫,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轮廓模糊的脸在距离她咫尺的地方,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新鲜的空气,胸口的窒闷消除了大半,那酸甜发胀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她想动,可四肢酥软,提不起半分力气。她想开口,喉咙却被像是堵住了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最终还是他打破了这份令人无所适从的沉默,“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保重。”
凝重晦涩的声音,听来格外心酸。
“嗯。”她听见自己微弱地应声。
他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声音变得润畅起来,“那个地保我已经仔细查过了,家世还算清白,没出过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本人也算憨厚老实,不过男人都很危险,你还要多加防备。”
“嗯。”她又应了一声,眼睛潮湿起来。
“黑风和踏雪是很出色的猎犬,你要跟它们多亲近,让它们尽快认你为主。认主之后。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它们会拼死保护你的。”
“嗯。”
“那名侍卫暂且留在这里,等你驯服黑风和踏雪之后,他会自行离去。”
“嗯。”
“瀚之和洗墨他们要过几日才走。你若有事,去王府找他们即可。”
“嗯。”
“还有,三年之后……”他的声音开始暗哑,深吸了一口气。才稍稍恢复了些,“三年之后,我也许会回来,看一看你所说的大变样。所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
凤康努力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眼中的水汽越聚越多,朦胧了她的视线。她想说些什么,平日里极佳的口才却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能又应了一声,“嗯。”
凤康牵起唇角,无声苦笑。低头衔住她的唇。轻轻地吻了吻,最后重重一压。发狠一般放开,唇,手臂,身体,随着他后退的步伐骤然远离。
目色沉沉地凝视了她一瞬,转身,迈开大步往树林深处走去。
叶知秋踮立良久的双脚终于踏在了实地上,心却如同被抽成了真空。她怔怔地望着那身影远去,与树影夜色融为一体,只觉脸颊,胸口,腰际,后脑,唇,无一处不冷,无一处不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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