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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纲-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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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又点开应用软件里的指南针,电子指南针比机械的偏差要大一些,但平时好歹还能用,然而现在,冬至看着手机屏幕上一直在疯狂转圈的指南针,心一点点沉下去。
没等心情更沉到地底,他就听见一声尖叫。
“救命啊!”
是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还有点熟悉。
对比雷声,这声尖叫更令他精神一振,冬至想也没想就循声跑去。
叫声越来越近,眼前豁然一亮,他发现自己居然跑出了林子,来到原先路过的瀑布下。
一个男人正抓住一个女孩子的头发,将她在地上拖行,女孩子拼命挣扎哭叫,可对方力气极大,她竟怎么也挣不脱,背部从崎岖不平的石头路上磨过,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更让她的哭声充满痛苦和凄厉!
冬至惊呆了。
他认出那个女孩子就是张行,而那个男的,则是不久前拿着烤鱼片向张行献殷勤的小伙子。
“冬哥!救我!救我!”张行显然也发现了他,更加凄厉地哭喊起来。
但揪住她头发的男人不为所动,也没有回头看冬至,依旧机械性地一步步往前走,不知要把张行拖到哪里去。
来不及多想,冬至跑过去。
老郑在一旁幽幽道:“大了十几二十岁,还好意思当人家干姐姐!”
王静观没好气:“老娘未婚又不显老,当姐姐怎么了,总比你一张老橘皮脸,别人喊你哥哥都得先吐一吐!”
冬至想笑又不敢笑,看老郑被怼得灰头土脸,落荒而逃。
王静观离开之后,老郑才又重新晃荡进来,嘴里嘟嘟囔囔抱怨:“这老娘们烦死了,下次有她在,我就不进来了!”
冬至似笑非笑:“老郑,青春尾巴不等人,赶紧抓住啊!”
老郑瞪他一眼,半晌之后反倒自己泄气下来:“你不知道,当年她给我表白过,被我拒绝了,后来她就看我不顺眼,处处挑刺,我哪里还敢说什么,说了不是要被她笑死?”
冬至无语:“这你就不懂女人心了吧,人家要是不在意你,又怎么会处处针对你?分明是看你不主动,才不痛快的啊!”
老郑怀疑道:“你说得头头是道,怎么自己还没女朋友?”
冬至:……扎心了,老铁。
他转而问起自己更关心的问题:“何遇他们呢?”
老郑:“早就走了,昨天清晨你昏迷过去,龙局把你背到半山,我们坐车下山的,当天下午他们就离开了。”
听见自己被背下山,冬至眨眨眼。
没顾得上体会这其中的含义,他惊讶道:“何遇不是还受了挺重的伤吗?”
老郑抹了把脸,脸色有点沉重:“没办法,这次事情有点严重,他们得赶回去处理汇报。”
冬至小心翼翼问:“我能知道吗?”
老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长白山上埋了条龙,但龙已经死了许多年,前阵子传闻山上有些异常,我们也没跟龙尸的事情联系在一块儿,这次龙尸突然复活,虽然最后被镇压,但也算是一次四级事故了。更麻烦的是,谁都没想到,龙尸下面竟然还有一块石碑。”
冬至:“做什么的?”
老郑:“不知道,碑上有一些古老符文,现在已经失传了,得等调查结果,碑他们也带走了,初步推测,这块石碑应该有特殊作用,而龙尸很有可能是被用来镇碑的。”
冬至灵光一闪:“也就是说,潜行夜叉的幕后指使者,很有可能本来就为了毁掉石碑?”
老郑点头:“不错,在石碑破碎后,那些潜行夜叉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于那帮日本人为什么会得到龙尸的消息,现在我们也在追查,之前留他们一条性命也好,现在才能循迹查出更多来。不过这些你就不要管了,知道多了,平添烦恼,先好好养伤。”
不知怎的,冬至忽然想起自己在山上迷路时看见徐宛的情景,他至今无法确认那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见到了真人。
徐宛身上没有半点可疑之处,甚至每回与她在一起,总有种看见姐姐或妈妈的可亲感,也许正因为这样,冬至才会屡屡不自觉降低警惕性,但几次下来,他遇到古怪的事情,却总有对方在场,这不能不让人多想。
他将这段小插曲跟老郑说了,老郑点头道:“回头我会让人去查一下的,不过我有件事想问你。之前在山上,你为什么说想要加入我们?”
冬至语塞。
老郑失笑:“一时冲动?被迷花了眼?年轻人热血上头很正常,不过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你是个普通人,只会何遇教你那一手,是成不了事的。”
冬至想起自己在龙深面前说的那番话,有点不好意思。
“一开始其实我挺害怕的,特别是在火车上的时候,觉得自己挺倒霉,怎么就被缠上了。但又不是完全害怕,还有点好奇心,所以下了火车之后,就按照何遇说的法子,去练习画符。没想到后来在酒店和山上还真能派上用场。”
老郑露出了然与理解的神情。
“以前父母在的时候,我总要顾及他们,连过山车都不敢坐,就怕出了意外,留他们孤老,后来他们出事,我反倒想开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迎来意外,既然如此,不如从心所欲,活得洒脱勇敢一点。再说了,跟你们并肩作战,的确也很惊险刺激。”
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心路,现在仔细回想,老郑说得没错,他的确是热血上涌一时冲动,普通人碰见这种事,躲都躲不及,不过冬至现在并不觉得后悔。
“何遇说我的体质有些特殊,如果可以加入你们,我也能多学些本事吧,以后再碰见这种事,就不用眼巴巴等别人来救了,还可以帮助普通人……呃,当然龙老大那么厉害,也是原因之一,但凡男人,谁不想和他一样斩妖除魔,威风八面!”
老郑了然:“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被老大的美色所惑?”
冬至冷不防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老郑哈哈大笑:“放心放心,我不取笑你!其实跟你一样的人挺多,之前有个小伙子,祖上是鸾生,到他这一代又有些天赋异禀,家里本来想让他安安生生工作结婚,谁知他有一回看见老大伏魔之后,也死活要求加入特管局!”
冬至好奇道:“后来呢?”
老郑:“当然是进来了,表现还挺优异,现在在总局,叫钟余一,所以我说老大就是块活招牌,现在特管局扩充规模,人手不足,照我说,就应该让老大多出去打打广告,他拿着剑往镜头前一摆,第二天求职的人绝对挤破大门!”
冬至想想龙深冷着脸看一堆花痴脸求职者的奇葩场景,也禁不住跟着哈哈笑起来。
老郑:“何遇走之前跟我说,如果确认你不是一时冲动,就让我把一样东西给你。你要不要再考虑两天?”
冬至认真道:“不用,我考虑好了,我的确想要加入你们。”
老郑点点头,严肃的样子像是即将要传授什么绝世武功秘笈,他将一本书从桌上袋子里抽出,递过来。
冬至一看,《2017年公务员考试辅导书目精选》赫然入目。
???
他一脸懵逼。
老郑笑道:“你不是想加入我们吗?公务员考的那两门行测和申论我们一样要考,虽然是独立招考,难度会低一点,但你还是抓紧时间看看书,还有四个月就考试了,喏,后面有地址,你去了北京就照这个地址去找何遇。”
冬至问:“可我记得国考不是每年年底吗?”
老郑道:“特管局是独立招考,时间自己定,每年都不一样的,今年就是七月。”
之前冬至问龙深能否加入他们,对方没有回答,他还以为自己被否了,没想到希望的曙光总在峰回路转处出现。
笑容慢慢浮现,越来越大,到最后收都都收不住。
他的心情慢慢雀跃起来,比刚毕业入职时还要期待和向往。
老郑看见他这样子,也乐了:“可别高兴得太早,笔试之后还有面试,面试之后还有培训,想正式成为特管局一员也不容易,我们分局这几年要进人是越来越难了,更不要说总局。我听说总局那边,包括龙局在内,今年几个大佬可能都有收徒的打算。”
冬至奇怪:“为什么你喊龙局,何遇他们喊老大?”
老郑:“龙局是总局的副局长,我是分局的人,肯定喊职位,何遇他们是龙局手下的小组成员,直接归他管理。”
冬至张大嘴巴:“这么厉害!”
老郑点头:“可不就是这么厉害。”
这么厉害的神秘部门,自己真能进去吗?
当日一鼓作气开的口,冬至知道如果再站在龙深面前,他很可能就没那个勇气了。
冬至:“面试难吗?”
老郑:“当然难,不过机缘这种事很难讲,说不定你到了面试一走运,能被几个大佬中哪一个收入门下,那就走了大运了!”
冬至:“那就是说,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其实也不是全无机会的,对吧?”
老郑笑道:“不错,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你要是真对特管局有兴趣,试一试也无妨,不过听说今年竞争会特别激烈,不少名门子弟后起之秀都想进来,他们从小修行,文化课未必比得上你,你还是有努力一把的机会的。”
说完一大段话,他发现对方定定瞅着自己,跟瞅姑娘似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由莫名其妙:“干嘛这么看着我?”
冬至:“老郑,我现在特想亲你一口。”
老郑的脸吓得皱起来,哎哟一声:“可别,待会儿让王静观那老娘们看见,又该误会了!”
冬至笑嘻嘻:“你还说你对人家没意思!”
房门被敲响,老郑还以为是王静观去而复返,一开门,却是坐着轮椅的张行。
“冬哥,你醒了!”张行高兴道。
冬至惊讶:“快进来,你没事吧?”
张行跟老郑打了招呼,又笑道:“没事,就是腿摔断了,得坐几天轮椅。”
老郑适时道:“这姑娘就住隔壁病房,你没醒的时候,她过来三四趟了。”
张行有点不好意思。
“我想起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先走了,你们聊。”老郑朝冬至挤眉弄眼。
都住院了,有什么好忙的!
冬至想叫住他,没来得及,老郑已经飞速闪人了。
冬至好奇道:“卷子是局里领导自己出的吗?”
何遇摇头:“用的是去年国考的备用卷,面试才是局里自己出题!”
冬至想起老郑说过的青皮狐狸,不由抽了抽嘴角:“那其实笔试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吧?”
何遇斩钉截铁道:“当然有!正能量的内容背多了,你自己潜移默化也会去相信啊,人自然而然就有正能量。”
冬至啼笑皆非,他头一回知道正能量还能这么解释。
“不要笑。一句话,一件事,一个人,只要被无数人记挂,念念不忘,自然而然就会有了念力。日本的言灵术你听说过吗?”
见冬至点头,何遇继续道:“小鬼子坚信语言本身具有灵力,这个想法是有一定道理的,言灵术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一个出色的阴阳师,甚至能够通过念诵对方的名字,置人于死地,与东南亚的灵降有点异曲同工之处,这都是语言的力量。”
冬至有点明白了:“这么说,正能量,其实换个角度来看,也是一种言灵?”
“聪明!”何遇一拍大腿,“你不是在羊城工作吗?荔湾广场外面挂的核心价值观看见没,那也是借由文字的正气来镇压邪祟的一种方式。所以啊,很多人不重视笔试,那是他们傻,你好好背吧,说不定将来能保命!”
无论如何,跟一个神棍谈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本身就让冬至觉得很玄幻。
两人来到五楼,何遇先在门上敲了一串奇特的节奏,再将消防门推开。
入目是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和墙壁,天花板还吊着水晶大灯,光芒闪烁,大厅里异常热闹,有些人排队在窗口办手续,有些人则在办公区交谈或打电话。
乍一看,冬至还以为来到银行大堂。
这里的富丽堂皇跟外头的破旧没落,如同两个世界。
见他惊讶的反应,何遇得意一笑:“经费都用在这里了,所以外头旧点就旧点吧,正好省钱又省事!”
“他们在做什么?”冬至对眼前一切好奇万分。
何遇道:“有些刚修成人形的妖怪过来登记备案,建国前那环境你也知道,乱糟糟的,民国政府也根本不管,世道混乱,人妖不分,建国后就规定所有成形的都必须进行登记,方便管理,但有些在深林老林修炼,一呆就是几十上百年,根本不知道外头变化,还有的是过来报案,还有一些发生纠纷过来寻求调解的。”
冬至叹为观止。
一个清秀少年迎面走来,姿势别别扭扭,目光跟冬至对上,立马又移开,很害羞的样子。
77。第 77 章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冬至啼笑皆非; 他头一回知道正能量还能这么解释。
“不要笑。一句话,一件事; 一个人,只要被无数人记挂; 念念不忘,自然而然就会有了念力。日本的言灵术你听说过吗?”
见冬至点头,何遇继续道:“小鬼子坚信语言本身具有灵力; 这个想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言灵术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一个出色的阴阳师,甚至能够通过念诵对方的名字; 置人于死地; 与东南亚的灵降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这都是语言的力量。”
冬至有点明白了:“这么说; 正能量;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 也是一种言灵?”
“聪明!”何遇一拍大腿,“你不是在羊城工作吗?荔湾广场外面挂的核心价值观看见没,那也是借由文字的正气来镇压邪祟的一种方式。所以啊,很多人不重视笔试,那是他们傻,你好好背吧,说不定将来能保命!”
无论如何; 跟一个神棍谈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这本身就让冬至觉得很玄幻。
两人来到五楼; 何遇先在门上敲了一串奇特的节奏,再将消防门推开。
入目是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和墙壁,天花板还吊着水晶大灯,光芒闪烁,大厅里异常热闹,有些人排队在窗口办手续,有些人则在办公区交谈或打电话。
乍一看,冬至还以为来到银行大堂。
这里的富丽堂皇跟外头的破旧没落,如同两个世界。
见他惊讶的反应,何遇得意一笑:“经费都用在这里了,所以外头旧点就旧点吧,正好省钱又省事!”
“他们在做什么?”冬至对眼前一切好奇万分。
何遇道:“有些刚修成人形的妖怪过来登记备案,建国前那环境你也知道,乱糟糟的,民国政府也根本不管,世道混乱,人妖不分,建国后就规定所有成形的都必须进行登记,方便管理,但有些在深林老林修炼,一呆就是几十上百年,根本不知道外头变化,还有的是过来报案,还有一些发生纠纷过来寻求调解的。”
冬至叹为观止。
一个清秀少年迎面走来,姿势别别扭扭,目光跟冬至对上,立马又移开,很害羞的样子。
何遇指着他:“你,给我站住!”
少年吓了一大跳,头顶立刻冒出两个毛绒绒的耳朵,看着何遇一脸懵。
何遇问:“你哪家的?来做什么?”
少年僵着身体不敢动,小声道:“祖上是东北胡家的,我爸妈移居到天津,天津没分局,他们让我来这边登记。”
何遇头疼道:“你们家大人心可真大,刚成形就敢放你出来到处跑!你自己看看你那走路的样子,任谁一看都知道有问题,还有,耳朵动不动就冒出来,就这还想过登记?跟我去接待室,回头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领!”
少年闻言,头顶两只耳朵顿时耷拉下来,他也不敢反驳,可怜兮兮在后面。
何遇将那少年拎到招待室丢给同事去处理,又带着他往前走。
“入庙拜神,入屋拜人,我先带你去见见老大,你想进来工作,如果老大肯给你开个后门,那面试就不用担心了。再怎么说,你是给组织立过功的,我也可以趁机请年假了!”
没了外人在场,何遇立时不复刚才的正经,嘿嘿一笑,有点猥琐。
冬至对刚才一幕很好奇:“刚才那位,是狐狸吗?”
何遇点头,随口道:“动物一般寿命不长,能修成人形的更是少之又少,这娃儿应该是胡家近百年来头一个化形的了。”
穿过办公区,冬至惊奇地发现,噪音一下子被隔离开来,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何遇带着他上十五楼,光是爬楼梯就爬得冬至想吐。
“走廊尽头那间是李局的办公室,倒数第三间是老大的,其它几间是特管局几个大佬的,没事不要乱闯,我办公室在楼下……”
说曹操曹操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回头,看见龙深走过来。
“这里不是你们逛街游玩的地方。”龙深冷冷道。
何遇换上一副狗腿的笑容:“冬至头一回来咱们这,我就顺带带他参观一下,老大您慢走!”
龙深后面还跟着个年轻人,其貌不扬,身上却有种沉静的气质,对方朝何遇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冬至几乎怀疑龙深已经忘了自己,因为对方从头到尾没朝他看过来,仿佛他只是何遇的一个附带品。
看着两人走远,又跟何遇下到六楼,冬至才问道:“刚才那个人,也是跟我一样想要过来考试的?”
何遇道:“不是,他叫钟余一,是我们同事。”
冬至啊了一声,想起老郑说过的话。
他说当年有个人,因为见了龙深降妖伏魔,也和冬至一样进了特管局。
“他是鸾生吗?”冬至问道。
何遇:“你怎么知道?”
冬至:“老郑说的,他还说钟余一是龙老大的……呃,仰慕者。”
何遇哈哈一笑:“也算是吧,局里鸾生很少,钟余一是唯一的一个。”
鸾生,旧称扶乩,说白了就是请神。
冬至忍不住问:“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何遇却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等你通过面试,说不定钟余一那小子也有机会给你们上课,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何遇的办公室挺宽敞,不过很凌乱,抱枕和符纸遍地都是,茶几上散乱着好几支毛笔,有些笔尖上还沾着朱砂,把桌面也弄脏了,ipad随意地被丢在沙发上,已经吃了一半和没有拆封的零食堆在一起,一看就充满着宅男的气息。
见冬至一脸无语,何遇挠头嘿嘿笑道:“我伤还没好,所以不能做剧烈运动。”
可我看你刚才跑上跑下挺欢快,一点也没看出受伤!
冬至一边吐槽,一边顺手帮他把几样东西收好归类,符纸一张张叠好放在一边,没吃完的零食通通丢进垃圾桶,整间办公室顿时清爽多了。
何遇感动得给了他一个熊抱:“亲爱的,你真贤惠,要不咱俩凑合着过吧!”
话音方落,门从外头被打开。
两人下意识齐齐往门口看。
龙深看着他们抱在一起,向来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冬至:……
气氛一时变得很尴尬。
两秒钟的沉默之后,龙深了然道:“难怪你非要推荐他来应聘,还想让你师叔收他为徒。”
冬至:……
不是,你误会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他的内心在咆哮!
可惜龙深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抛下一句“办公时间正经点,不要搂搂抱抱,何遇回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就走了。
还贴心地给他们带上门,免得有人像他一样看到门虚掩就顺手推开。
冬至伸出手,嘴巴还半张着,龙深已经走远了。
何遇还没心没肺地哈哈哈:“看不出老大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啊!”
冬至欲哭无泪。
符箓穿透黑雾的瞬间爆出一团光芒,像是灯光骤然闪了又灭,冬至看到那张符箓与黑雾一道爆开,化为粉末又消失无踪。
那个乘务员倏地望向冬至,刚才满面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颤栗的扭曲狰狞,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将餐车往前一推,人却扑过来!
冬至甚至没能看清对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肩膀已经被狠狠抓住。
痛楚瞬间穿透衣服和皮肉,直接抵达骨头,眼前视线一片模糊,仿佛被血雾覆盖,冬至有种整个肩膀要被撕裂下来的错觉,极度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大叫起来。
“啊!!!”
忽然间,眼前大亮,如同烟花骤然在夜空炸开,炫目却不刺眼,火焰散作流光,璀璨华丽,充斥着他的视线。
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极具穿透力,凄厉中带着不甘怨恨,让人禁不住浑身发抖,想要捂住耳朵。
被紧紧抓住的肩膀陡然一轻,冬至无力倒向后座,大口大口喘息。
但混乱才刚刚开始。
眼前骤然黑暗,连原本开在车厢里的夜灯也齐齐灭掉,随着餐车乒铃乓啷的动静,乘客们惊叫起来,不少人慌忙大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冬至的肩膀微微一沉,像是有人按住。
还没彻底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他下意识就要惊叫,嘴巴却适时被捂住,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是我。”
是被何遇喊老大的那个男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也许是何遇的原因,冬至几乎跳出嘴巴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接住,又慢慢放回原地。
似乎察觉到他的放松,男人这才松开手。
“给你治一下肩膀。”对方言简意赅道。
冬至随即感觉自己受伤的肩膀像是被一盆冰水灌入,瞬间缓和了火辣辣的痛楚,他本来半边手臂都没了知觉的,但现在试图动了动手指,发现居然比刚才好上许多。
他张口想要道谢,喉咙干涩疼痛,刚才的出汗好像把所有的水分都带走了,身体也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
车厢里的大灯亮起来,不知谁喊一声“有人昏倒了”,茫然的乘客们这才发现刚才推着流动餐车的乘务员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冬至脑海里一直浮现对方朝自己露出的诡异笑容,忍不住朝地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冬至不由心头狂跳。
不知是否光线造成的错觉,他似乎看见对方额头上有一线淡淡红痕。
冬至没敢上前仔细查看,转头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男人,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任何痕迹,要不是肩膀上的痛楚确实好很多,冬至几乎又要怀疑自己出了幻觉。
乘务长带着乘警过来很快赶来,拨开人群,弯腰察看,脸色随即变得凝重。
车厢内一片乱糟糟,有小孩惊吓啼哭的,有乘客抱怨的,倒地的乘务员很快被带走,过了一会儿,乘警去而复返,开始挨个询问当时的情形。
冬至被问到的时候,当然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说乘务员不知怎的突然倒下去,紧接着灯光一灭,他也看不见了,跟其他乘客的说辞大同小异。
何遇回来的时候还被乘警盘问了一下,还好他随身带着车票,冬至看到他,如获救星,反倒是何遇见他一脸惨白,很是惊讶。
“出事了?”
冬至点点头,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一遍。
“老大来过了?”何遇如释重负,“还好,有老大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肩膀怎么样了,我看看。”
冬至也想看看自己肩膀的伤势,刚才那一抓,他感觉自己肩胛骨都要碎掉了。
他脱下上衣,低头一看,果然吓一大跳。
左肩多了一个青紫近黑的五指印,正好就是刚才对方抓在他肩膀上的位置。
何遇脸色凝重在掌印上摸了又摸,终于松一口气:“没事,只是有点淤青,还好你遇上老大,不然就不止留下痕迹了。”
冬至战战兢兢:“会怎样?粉碎性骨折吗?”
何遇摇摇头,脸色有点紧绷:“这还是好的,一旦魔气渗入皮下,通过血肉流遍全身,整个人的精魂就会被魔气侵袭殆尽,成为一具徒有皮肉的躯壳,到那个时候就无力回天了。”
变成僵尸吗?
冬至瑟瑟发抖:“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何遇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反正就是一个字,死!”
冬至被他那一拍,吓得一个哆嗦。
老实说,在这之前,哪怕是何遇写下那张符给冬至的时候,他心底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还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但那张符跟黑雾碰撞时爆开的火花,以及现在他肩膀上这个手印,都让他不得不去相信何遇的话。
正常人类抓住他的肩膀,哪怕再用力,都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朝冬至缓缓打开。
冬至也想学公司里那些女生嘤嘤嘤,他能不能把这道门重新锁上啊?!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还有一件事,刚刚倒下去的那个乘务员,额头上有一条红痕,我曾经在梦里见过!”
他把自己之前的梦境和何遇描述一遍。
何遇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带你去见老大。”
冬至惊悸未定,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还是靠何遇半托半扶,才来到软卧的车厢。
软卧里空无一人,连行李都没有,只有左侧下铺枕头边放着一本彩色封皮的书。
“老大不知道又去哪了,这间软卧被我们包下了,你随便坐吧,我去给你买点热饮喝。”
何遇说完就走了,冬至很想拉住他,但又觉得这样太怂了,只好强装镇定,四处打量,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那本书上。
凑前一看,书名是《三百六十五个童话故事》。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个男人拿着童话书看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简直难以想象。
难道对方是买给孩子的?
冬至觉得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去翻人家的书不太好,又控制不住好奇心,脑海里两个声音不停拿着刀交战,最后小人那一面占了上风,他朝那本书伸出手。
他没有拿起来,只是随手翻开最新一页。
居然不是童话书,而是一个笔记本?
他咦了一声,发现上面的字迹很潦草,比何遇的鬼画符还难懂,却有种快要划破纸张的惊心动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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