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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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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写道:“听不清,但他们提到什么麻生财团。”
麻生财团?
日本出名的大财阀,如雷贯耳,冬至偶尔也在新闻上看见。
张行手心全是汗,冬至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在黑暗相视苦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小命,两害相权取其轻,没办法,继续走吧。
对方休息够了,冲锋衣男点起几支火把,居然也给冬至两人分了一支。
一行人重新启程,冬至暗暗留心,发现自己走的大多数是上坡路。
难道是要重新上山?
即使发现这一点,冬至和张行也别无办法,只能祈祷一路平安。
但现实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冬至举着火把的手有些酸,正想换一只手,余光一瞥,就看见一团黑雾若有似无,飘向疤子身后。
“小心!”冬至眼尖,下意识就喊出声。
疤子反应很快,猛地转身,火把往前一扫,另一只手已经扣动扳机,向身后开枪。
这只是下意识遇到危险时的举动,他也知道开枪根本没有用,很快又朝旁边一滚,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灰雾遇火稍滞,随即又粘了上来,疤子破口大骂,扔了手中的抢,居然向张行抓来,想拿她当垫背!
冬至老老实实道:“在里面睡觉。”
他没敢把两人昨晚通宵玩游戏的事情说出来,龙深也没再追问,点点头,却说了一句:“你跟我来。”
冬至愣了一下,心说该不会是看他长得顺眼,打算给他开个后门,提前招聘进来吧?
他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跟着进了对方的办公室。
龙副局长的办公室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简洁干净到极点,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两把剑,剑鞘古老陈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连上面镶嵌的宝石都蒙上一层雾色。
“把这个填了。”龙深拿出一张表格,推到他面前。
上面需要填个人资料,甚至还有银行账号。
难道是为了入职以后方便发工资?
冬至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快就填吗?没有经过考试,会不会对别人有点不公平?”
龙深莫名其妙:“考什么试?何遇没跟你说过吗,你上次在长白山立了功,他帮你申请了两万块奖金,填表之后十个工作日内应该就会到账了。”
冬至:……
他从脖子往上迅速蔓延出红色,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愧。
龙深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缓缓问道:“我听何遇说,你想考进这里?”
“对,我会好好复习的!”冬至忙道。
龙深却道:“我建议你放弃这个想法。”
冬至愣住,满腔热情被冷水当头脚下:“为什么!”
“因为你不适合。”龙深面色淡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特殊不凡的来历,别人不说,就说何遇,他出身閤皂派,这个门派起源于唐代,曾是与茅山,龙虎山齐名的三大传箓宗门,只是到了明清才逐渐低调。你的确有些小聪明,但也仅止于此,归根结底,你还是一个凡人,这里藏龙卧虎,你根本进不了,不必白费力气了。”
冬至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龙深一点也没说错。
何遇会画符,看潮生会变猫,连老郑都能一鞭子抽散那些神出鬼没的潜行夜叉,而他自己会做什么?就连唯一会画的符箓,也是何遇教给他的。
但他不甘心,就像小时候有老师说他手脚笨拙,不适合画画一样,他骨子里有一份倔强,想要去付出努力。
“龙老大,我知道,像你这种有本事的人,都挺瞧不上我的,我也知道我比起你们,什么也不会,但何遇说,考试之后会有培训,之前也有个人什么术法都不会,通过培训之后能独当一面……”
“最后死在前线。”龙深接过他的话。
冬至一惊。
龙深冷冷道:“那个人是武当的外门弟子,身手比你好太多,也通过考试考进来,在这里任后勤人员,十几年前西南出了一些事情,当时人手不足,他被派过去,结果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了。你就算考进来,顶多只能当后勤,命令一下,该上也得上,我不会吝惜手下人的性命,但也不会让他们无端送命!”
见对方沉默不语,龙深道:“何遇胡闹也就罢了,我希望你别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谢谢您的建议,我会好好想清楚的。”冬至努力表现出诚意,但难免像一朵被晒蔫了的花。
他转身想要离开,却被龙深叫住。
“等等。”
冬至愣愣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微凉指尖碰上自己的脖颈,激得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随着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冬至一时间脑子空白,心跳加速,连嘴巴都好像被胶水黏住,忘了怎么打开。
“你……”龙深终于开口。
他想说什么?
冬至的脑子胡乱猜测,越是紧张,就越是容易信马由缰。
该不会是看上自己的美色了吧?如果想要潜规则,那自己是拒绝还是接受好呢?他怎么还不说话,难道要等自己主动求潜?
“衣领里有东西。”龙深缩回手,手掌上果然多了一根头发。
冬至:……
这要不是男神,他可能一句脏话就出口了。
“可、可能是刚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他结结巴巴道,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龙深嗯了一声:“你可以走了。”
冬至嘴角抽搐,很想扑上去抓着对方的肩膀用力摇晃,咆哮道你垂涎我的美色,想潜规则就痛快点来啊,干嘛扭扭捏捏找借口!
但他不敢。
他只能很怂地哦一声,然后准备灰溜溜走人。
敲门声响起,几下之后,门推开,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
何遇瞅瞅龙深,又瞅瞅没精打采的冬至:“这是怎么了?”
龙深冷着脸看他。
何遇干笑一声,感觉自己身上快要被化为实质的目光戳出洞来了。
他拎起冬至就往外跑,还不忘抄走桌上的表格。
“老大,我今天带冬至回閤皂山,之前给你请过假的!先走了啊,表格回来再给你!”
一回来,冬至看到办公室里多了个人。
看潮生正坐在办公椅上咔擦咔擦吃零食,两条不着地的小短腿晃来晃去,两颊被零食塞得鼓鼓的。
何遇道:“刚才要不是潮生看见你被老大叫进去,我还没法去救你,没事吧?老大说啥了?”
冬至瘪瘪嘴,将刚才龙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看潮生拍拍手上的碎屑:“我觉得老大说得挺对啊,你的确什么也不会,何遇完全是在瞎胡闹!”
何遇翻了个白眼:“我没有在胡闹谢谢,冬至在画符上的确挺有天赋,这次我打算带他回师门,我有位师叔,膝下至今没有儿女弟子,我打算将冬冬小宝贝推荐给他。”
说完他又拍拍冬至情绪低落,明显垮下去的肩膀,道:“你也别被老大的话打击了,跟他那个级别比起来,别说你,我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可不代表你毫无用处,而且老大也只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或者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丧命,所以话说得重了一点罢了!”
冬至苦笑道:“我知道龙老大是一片好意,不过我的确是真心想要进来,跟你们并肩作战的!”
“真不真心有什么用,你没实力啊!”看潮生毒舌道,又朝何遇丢了一块薯片,毫不留情地吐槽:“何遇,你就像是一个无限度溺爱孩子的家长!”
何遇朝他招手,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儿子,你吃了爸爸这么多零食,过来跟爸爸说谢谢。”
看潮生狞笑:“想当我爸爸,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他把零食随手一扔,向何遇扑过来,两人随即扭打成一团。
以看潮生小不点的身材,跟人高马大的何遇打架,居然不落下风。
何遇甚至还挨了几拳,龇牙咧嘴:“有本事你别把真身放出来!”
看潮生叫嚣:“老子不用真身也能让你跪地求饶!”
他随手一挥,办公室里两个金鱼缸里的水同时飞起,浇了何遇满头满脸。
何遇气得哇哇大叫,随手丢出一道定身符:“你作弊!”
符文还没掷到看潮生面前,他朝冬至的方向一指,冬至若有所感,赶紧闪身避开,后面水杯里的水凭空被吸起,化为水箭飞向何遇后脑勺。
办公室瞬间陷入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
冬至看得目瞪口呆。
半小时后,两人打得鸡飞狗跳,气喘吁吁,终于肯消停下来,像狗似的各自瘫在沙发上吐舌头。
冬至给两人递去饮料,自己也开了一罐可乐。
刚他们开打的时候,他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将饮料放在一边,果不其然,两人打架把零食弄得遍地都是,还踩坏了好几代未开封的薯片。
何遇踢踢看潮生:“喂,你有什么好意见?”
看潮生白他一眼:“老大不想要他,我有什么办法!”
何遇道:“吃人嘴短啊,别以为我不知道,火车上你吃了冬冬小宝贝不少零食,你们妖怪不是最讲究因果的吗,赶紧吐出来!”
看潮生气得回踹他一脚,咕噜噜灌下一大口雪碧,才道:“你不是要带他回师门吗,要是你师叔肯收他为徒,也用不着我多事了!”
何遇笑嘻嘻:“那我就当你答应啦!”
他对冬至道:“你可别小看潮生,他只是喜欢装嫩,其实是个老妖怪了,他要是肯帮你,也就不用我多事了!”
冬至忙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切,别想太多,我只是为了还你给零食的人情!”看潮生哼了一声,翘起下巴,完全没法让人把他的语言习惯和实际年龄联系在一起。“先把笔试面试和培训考试这几关都过了再说,我顶多只能在宗老面前帮你求求情,要是你自己不争气,那我也没办法了!”
冬至当然想争气,别人越是瞧不起他,他就越是要用实力来证明自己。
他想通过考试,让龙深刮目相看,收回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他想堂堂正正进入特管局,从此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让男神说一声你好棒!
颓丧的情绪只维持了短短半小时,冬至小朋友立马又变得雄心万丈活蹦乱跳。
不过姚斌父母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隔天早上就到了,在户外团的陪同下直奔医院来。
冬至与张行不在同个病房,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听见隔壁说话声越来越高,到最后更是传来激动吵嚷的动静,持续了好一阵子,冬至忍痛下床跑去看,正好看见警察与医院保安陪同一对中年男女离开,后面还簇拥着一大群人,看上去像是姚家的亲友。
老郑看见冬至:“你怎么出来了?”
“动静太大,出来看看,现在怎么样了?”冬至问道。
老郑叹了口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人家父母着急上火也是正常的,我们已经跟警察那边对接了,会请警力帮忙去搜寻,聊慰家属的心情,毕竟也不可能说出真相,又交不出人家儿子的尸体。小姑娘被对方父母迁怒了,正委屈呢,去安慰安慰吧!”
49。第 49 章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被夜灯照射; 倒映在车厢顶部的模糊影子,不知何时自己动起来,做着与底下人完全不一样的动作; 正慢慢朝座位上方伸出手!
原本扁平的黑影到了前座的头顶,却化为实质性的黑雾往下渗透。
眼看就要碰触到前座乘客; 四周竟然无人察觉!
惊骇之下,冬至想也不想; 摸出口袋里的明光符就朝黑雾掷去!
符箓穿透黑雾的瞬间爆出一团光芒; 像是灯光骤然闪了又灭; 冬至看到那张符箓与黑雾一道爆开; 化为粉末又消失无踪。
那个乘务员倏地望向冬至; 刚才满面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颤栗的扭曲狰狞,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将餐车往前一推,人却扑过来!
冬至甚至没能看清对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肩膀已经被狠狠抓住。
痛楚瞬间穿透衣服和皮肉; 直接抵达骨头; 眼前视线一片模糊; 仿佛被血雾覆盖,冬至有种整个肩膀要被撕裂下来的错觉,极度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大叫起来。
“啊!!!”
忽然间; 眼前大亮; 如同烟花骤然在夜空炸开; 炫目却不刺眼; 火焰散作流光,璀璨华丽,充斥着他的视线。
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极具穿透力,凄厉中带着不甘怨恨,让人禁不住浑身发抖,想要捂住耳朵。
被紧紧抓住的肩膀陡然一轻,冬至无力倒向后座,大口大口喘息。
但混乱才刚刚开始。
眼前骤然黑暗,连原本开在车厢里的夜灯也齐齐灭掉,随着餐车乒铃乓啷的动静,乘客们惊叫起来,不少人慌忙大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冬至的肩膀微微一沉,像是有人按住。
还没彻底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他下意识就要惊叫,嘴巴却适时被捂住,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是我。”
是被何遇喊老大的那个男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也许是何遇的原因,冬至几乎跳出嘴巴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接住,又慢慢放回原地。
似乎察觉到他的放松,男人这才松开手。
“给你治一下肩膀。”对方言简意赅道。
冬至随即感觉自己受伤的肩膀像是被一盆冰水灌入,瞬间缓和了火辣辣的痛楚,他本来半边手臂都没了知觉的,但现在试图动了动手指,发现居然比刚才好上许多。
他张口想要道谢,喉咙干涩疼痛,刚才的出汗好像把所有的水分都带走了,身体也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
车厢里的大灯亮起来,不知谁喊一声“有人昏倒了”,茫然的乘客们这才发现刚才推着流动餐车的乘务员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冬至脑海里一直浮现对方朝自己露出的诡异笑容,忍不住朝地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冬至不由心头狂跳。
不知是否光线造成的错觉,他似乎看见对方额头上有一线淡淡红痕。
冬至没敢上前仔细查看,转头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男人,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任何痕迹,要不是肩膀上的痛楚确实好很多,冬至几乎又要怀疑自己出了幻觉。
乘务长带着乘警过来很快赶来,拨开人群,弯腰察看,脸色随即变得凝重。
车厢内一片乱糟糟,有小孩惊吓啼哭的,有乘客抱怨的,倒地的乘务员很快被带走,过了一会儿,乘警去而复返,开始挨个询问当时的情形。
冬至被问到的时候,当然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说乘务员不知怎的突然倒下去,紧接着灯光一灭,他也看不见了,跟其他乘客的说辞大同小异。
何遇回来的时候还被乘警盘问了一下,还好他随身带着车票,冬至看到他,如获救星,反倒是何遇见他一脸惨白,很是惊讶。
“出事了?”
冬至点点头,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一遍。
“老大来过了?”何遇如释重负,“还好,有老大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肩膀怎么样了,我看看。”
冬至也想看看自己肩膀的伤势,刚才那一抓,他感觉自己肩胛骨都要碎掉了。
他脱下上衣,低头一看,果然吓一大跳。
左肩多了一个青紫近黑的五指印,正好就是刚才对方抓在他肩膀上的位置。
何遇脸色凝重在掌印上摸了又摸,终于松一口气:“没事,只是有点淤青,还好你遇上老大,不然就不止留下痕迹了。”
冬至战战兢兢:“会怎样?粉碎性骨折吗?”
何遇摇摇头,脸色有点紧绷:“这还是好的,一旦魔气渗入皮下,通过血肉流遍全身,整个人的精魂就会被魔气侵袭殆尽,成为一具徒有皮肉的躯壳,到那个时候就无力回天了。”
变成僵尸吗?
冬至瑟瑟发抖:“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何遇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反正就是一个字,死!”
冬至被他那一拍,吓得一个哆嗦。
老实说,在这之前,哪怕是何遇写下那张符给冬至的时候,他心底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还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但那张符跟黑雾碰撞时爆开的火花,以及现在他肩膀上这个手印,都让他不得不去相信何遇的话。
正常人类抓住他的肩膀,哪怕再用力,都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朝冬至缓缓打开。
冬至也想学公司里那些女生嘤嘤嘤,他能不能把这道门重新锁上啊?!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还有一件事,刚刚倒下去的那个乘务员,额头上有一条红痕,我曾经在梦里见过!”
他把自己之前的梦境和何遇描述一遍。
何遇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带你去见老大。”
冬至惊悸未定,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还是靠何遇半托半扶,才来到软卧的车厢。
软卧里空无一人,连行李都没有,只有左侧下铺枕头边放着一本彩色封皮的书。
“老大不知道又去哪了,这间软卧被我们包下了,你随便坐吧,我去给你买点热饮喝。”
何遇说完就走了,冬至很想拉住他,但又觉得这样太怂了,只好强装镇定,四处打量,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那本书上。
凑前一看,书名是《三百六十五个童话故事》。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个男人拿着童话书看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简直难以想象。
难道对方是买给孩子的?
冬至觉得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去翻人家的书不太好,又控制不住好奇心,脑海里两个声音不停拿着刀交战,最后小人那一面占了上风,他朝那本书伸出手。
他没有拿起来,只是随手翻开最新一页。
居然不是童话书,而是一个笔记本?
他咦了一声,发现上面的字迹很潦草,比何遇的鬼画符还难懂,却有种快要划破纸张的惊心动魄。
不像简体字,也不是繁体字,更不像外语,这是什么文字?
冬至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了,赶紧压抑住自己翻看其它页的**,将笔记本合上。
下一刻,门被推开。
冬至吓一跳,忙转头去看,何遇出现在门口。
“对不起,我刚以为那是本童话,就想拿起来看看!”没等对方询问,他已经主动开口坦白。
结果何遇嘿嘿两声:“没事,反正我也偷看过!老大闲着没事经常会在上面写写画画,不过一般人都看不懂,看了也没用。”
他放下手里的热水,对冬至道:“经费紧张,买不了热巧克力,喝杯热水将就一下。”
冬至:……
经费有限能包下这一整间软卧?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何遇哀怨道:“就因为包下这里,所以才没有多余的经费了啊!”
冬至很奇怪:“这里还有多余三个床位,你为什么还要去硬座?”
何遇唉声叹气:“工作需要,不能集中在一个车厢,硬卧那边还有人在盯着。”
冬至想起徐宛母女,就问何遇有没有追上人。
何遇摇摇头:“我前后跑了好几节车厢,都没看到你说的母女,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正说着话,男人回来了。
“怎么把人带回来?”他没有跟冬至寒暄,直接就问何遇。
何遇将冬至的梦境说了一下,男人果然皱起眉头,看向冬至,片刻之后又摇摇头。
冬至紧张起来,不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何遇忙问:“怎么样?”
男人道:“没发现异常。”
何遇松一口气:“刚才他肩膀上中了一爪,我帮他清理了一下,就怕体内还有残余,想找你看看。”
又安抚冬至:“别担心,老大说没事,那就是真没事了。”
男人道:“不行,让他到站就下车。”
下一站是天津,但离终点站还有很远。
冬至道:“可我想去长春。”
何遇见男人脸色不对,就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淡淡道:“那个乘务员死了。”
冬至一惊。
何遇追问:“死因呢?”
男人道:“没有外伤,要进一步检查,我已经跟上面说了,下一站停的时候,把人交给我们处理。”
何遇问:“那我们也跟着下车?”
男人摇头:“有人接手,化验结果会告诉我们的。”
他语焉不详,想必是有冬至在场的缘故。
何遇看了冬至一眼,为他求情:“老大,反正我们也是在终点站下,不如捎他一程,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东西,万一冬至下车还跟着他,我们又一时不察,到时候收拾起来还挺麻烦的,你看呢?”
男人不语。
冬至忐忑不安,心情就像当年刚毕业去面试,对着面试官回答问题的时候。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留下还是不想留下。
何遇朝冬至使了个眼色。
冬至会意,忙道:“我什么都不打听,到终点站就马上跟你们分道扬镳!”
男人终于点了头。
冬至有点紧张,又有点开心,不知道是因为可以待在这帮来历神秘的人身边,窥见更加离奇古怪的玄幻故事,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对方即使不说话,也像一本黑夜里的书,引诱着别人去打开。
他见冬至投来好奇目光,就顺口道:“老郑祖上是东北军的,曾跟过张作霖,后来被日本人谋害,所以他特讨厌日本人。”
老郑撇嘴:“国仇家恨,东北人就没几个不痛恨小日本的!”
“就任由他们这样下山没关系吗?万一他们去了别处……”冬至咳了两声,感觉喉咙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没事,老大让看潮生去跟着他们了。”何遇道,伸手在冬至身上摸索了一下,见他露出吃痛神色,就道,“你肋骨骨折了,别乱动,回头下山送你去医院。”
冬至听见看潮生三个字,吃惊道:“那只猫?!”
何遇笑道:“你才发现吗?”
冬至恍然,难怪自己在瀑布旁边迷路时,大黄猫会给自己引路,那副贪吃又傲娇的样子,还真跟看潮生一模一样。
但人变成猫……
他想到雪狼面对大黄猫的畏惧模样,好奇道:“他是猫精还是老虎精?”
何遇诡秘一笑,没有回答。
冬至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热量渐渐挥发殆尽,寒意一阵接一阵涌上来,但内里却被汗水湿透,十分难受。
这时他听见龙深道:“石碑碎了。”
何遇和老郑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怎么会这样?龙尸不是被制服了吗?!”
龙深走过来,语气倒是没有多大变化:“龙尸底下就是那块石碑,我怀疑复活龙尸的人,是冲着石碑来的。”
何遇脑子转得很快:“这么说,那些日本人之所以收到这里埋着龙尸的消息,很可能也是有人故意散布出去的?”
老郑也道:“我回去就查查潜行夜叉,肯定跟这帮玩意儿有关!骨龙一死,它们也就不见了,哪有这么巧的!”
龙深嗯了一声:“刚我跟王静观联系上了,她跟你失散之后一直找不到你,就先下山去找救援了,很快就会过来。”
老郑如释重负:“那就好!”
何遇笑嘻嘻朝龙深挤眉弄眼:“老大啊,冬至这回立功了,他本来就是无辜被我们牵扯进来的,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龙深喜怒不辨:“你想要什么表示?”
何遇赶紧捅捅冬至:“最近刚下发一批经费,冬至又是因公负伤,怎么也得来个五星度假酒店包月礼包之类的吧,最好是有两个名额,你说是吧?”
冬至哭笑不得,脱口而出:“单身狗要两个名额干什么?”
何遇怒其不争:“我也是啊,加上我不正好两个吗!”
龙深似笑非笑看他:“我记得你上回记过被扣的工资到现在还没扣完吧?”
何遇换上一个狗腿的笑容:“老大,这回我这么卖命,也算功过相抵了吧?”
龙深点点头:“没错,所以为了奖励你,这个月的工资就不扣了。”
何遇:……
也就是说下个月还要扣!
何遇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他的游戏都快没钱充值买英雄了啊啊啊!
冬至迷迷糊糊禁不住也跟着笑,一笑就扯动伤势,疼得他一个激灵,又清醒过来。
“那我可以提要求吗?”他忍不住道。
何遇有气无力:“单身狗不准提要求!”
冬至自动屏蔽何遇,望向龙深,把心一横,话脱口而出:“我能加入你们吗?”
他以为自己的语气足够镇定了,但别人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忐忑。
见龙深没有回答,冬至有点紧张:“我不会打架,比不上你们,不过我会画画,呃,画符好像也还行,可以给何遇当个助手,要不然应聘前台什么的也行……”
本来是一时冲动提出来的请求,到后面却越说越流利。
何遇在旁边拆台:“我们那的前台比我还厉害。”
冬至傻傻哦了一声,神使鬼差加了句:“那打游戏很厉害行不行?”
何遇乐出声。
冬至反应过来,尴尬得无以复加,恨不能跳上天跟骨龙肩并肩。
龙深不置可否,只道:“回去先好好休息吧。”
没有当场拒绝,但在冬至看来就是婉拒了。
他有点失望,又有点被拒绝的难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龙深没给他多少回应的机会,转身又走到坑边察看。
何遇拍拍冬至的手臂,低声道:“老大说得对,你先养好伤再说,这次的事情不要多想,奖励方面我会尽量帮你申请的。”
冬至想要牵动嘴角回应,身体却疼痛得连这点力气都提不起来,眼皮越发沉重,耳边传来何遇跟老郑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像隔了一层玻璃,怎么听都不分明。
“张行……”冬至蓦地想起还被安置在半山途中的女孩子,呢喃道。
老郑似乎听见了,又安慰他几句,冬至脑袋一歪,终于彻底昏睡过去。
再后来的一切善后事宜,再与他无关。
世界清静。
也许梦里有龙。
……
薄薄的眼皮首先感应到光线,明晃晃刺眼的感觉随即传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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