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谋-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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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小姐怎么了？不合胃口吗？那也尝尝看，这可是我家平儿的一片心意！”

　　　　被她这么一说，倒像这山鸡是崔奕平特意为聂清而打，这打趣的口吻顿时引来了众人的调笑。

　　　　夫人们不由一齐调侃着催促聂清快尝尝鲜，看可能尝出二公子的一片心意。

　　　　聂清面上羞涩，可牙根却恨得痒痒。

　　　　此刻若不喝，那就是无视崔奕平的心意，得罪了侯府几位主子。这对她嫁入侯府后的日子，有害无益。

　　　　若拍案而起，那就更不成了！

　　　　她难道要咬定自己受了刁难？在场的妇人谁没遭过婆婆刁难？说不定对方还要一口咬定这是故意在考验自己！而自己若是在遇到疏忽或困难时，都不能与婆婆，婆家站在同一立场，那谁敢娶？所以，根本没人会站在自己身边！

　　　　若是运气不好，被倒打一耙，说她无事生非，那就更得不偿失了，连带着婚事只怕也成不了！

　　　　那就只能忍气吞声了？难道她要落实对方的讥讽，成了这不如鸡的下贱玩物？

　　　　聂清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依旧淡然优雅，她到底还是端起了汤盅，先小心抿了一小口，随后一干而尽，表情还顺便带出了几分意犹未尽的意味。

　　　　她又故意忽视了侯夫人火辣辣的视线，红着脸直接大方地迎向了崔奕平的目光，妩媚而娇涩地一笑……

　　　　对面的崔奕平很满意美人的捧场，露出得意一笑。

　　　　郑秀英有几分气急败坏。

　　　　这虽只是她试探性的雕虫小技，可聂清没把她放在眼里，当着她的面和儿子眉来眼去，把儿子勾得神魂颠倒，这一点让她更是难忍……

　　　　只有沈默云知道，聂清喝完这碗汤后，又嚼了一整碟的蜜饯，之后便再不愿动筷子了。

　　　　沈默云不动声色接过了聂清那只碗，发现里边除却鸡毛，还有一点点的黄绿色之物，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鸡骚味扑鼻而来。

　　　　这是……难道是山鸡的……

　　　　这个，她竟然喝下去了？

　　　　沈默云对她的决心表示钦佩，但对她的行为只能同情了。

　　　　也是！

　　　　她接连失了两次名节了。先被逐出了宫，后又与崔奕平当众拉拉扯扯，加上她年纪不小，家族又岌岌可危，所以她不可能再有第三次机会了。

　　　　而这次的机遇是她自己好不容易谋得，若不好好把握，她的人生就真的只剩青灯古佛了……

　　　　她赌不起！

　　　　所以，山鸡又如何？不如山鸡也无所谓！名声，她反正已经没有了！

　　　　沈默云一叹，聂清不敢做，便由自己帮她一把吧！

　　　　恻隐之心一生，为免聂清难堪，因为这碗盏再遭受下一轮的攻击，沈默云故意手一滑，似是不经意间将那只碗盏摔了个粉碎……

　　　　她这看似无心之举收获了聂清一个感激的眼神和对面郑秀英的狠狠一瞪。

　　　　而这个时候，永宁侯府一直跟在侯夫人身后张罗的一位年轻可人的美娇娘来了沈默云两人身边说话。

　　　　那女子分明只十七八岁，与聂清差不多年纪，却已梳了妇人头。

　　　　她尚未开口，沈默云便已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应该就是年前永宁侯爷崔春霖新纳的姨娘郑清妍。

　　　　待她自报家门后，聂清也反应过来她是何人。

　　　　她就是郑秀英的亲侄女，那位前阵子与她姑姑一起成了京中笑话，姑侄俩共侍一夫的那个郑姨娘。

　　　　她上来便拉着聂清，啧啧赞叹聂清衣袖上的紫薇花绣得好看。

　　　　在她拉起聂清衣袖时，却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聂清那已经落了一片片污渍的浅粉色裙子上，更主动要求带聂清去更衣。

　　　　那郑姨娘低声明言：聂小姐坐着也就罢了，一会儿散宴后就该开始赏菊了，今日她是众人焦点，这顶着污渍四处张扬，丢的可不止是侯府和聂家的脸，还是皇上太后的颜面。

　　　　沈默云睇了郑清妍一眼，呵呵，之前是丫鬟上来劝更衣，这会儿是姨娘上来劝，若是再不去，那一会儿是不是该由侯夫人亲自上场了？

　　　　个个都这般为聂清着想，这更衣更衣，十有**是准备了幺蛾子！聂清正是因为看懂了这一点，因而宁可丢了面子，一身污秽也不愿起身。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侯府，即便她带了四个丫鬟，只怕也是防不胜防。

　　　　聂清抓了沈默云的衣袖，一脸求助。

　　　　沈默云看了聂清一眼，也不知她此举是让自己陪她一起去更衣，还是让自己打发了眼前这位姨娘。不过沈默云也懒得起身去应付不知安危的状况，便只是点头示意聂清别慌。

　　　　随后，沈默云笑着看向了郑清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如炬的目光果然令得郑清妍满身的不自在，更带上了几分局促和尴尬。

　　　　“郑姨娘的身段当真不错！侯爷果然好眼光！”她这句一般人自然不明，可郑清妍怎么可能听不懂。

　　　　“相比王爷，世子着实是没眼光，竟然看上了我！”沈默云呵呵笑着。按理媳妇怎么能妄自议论公公，可偏沈默云一脸自嘲，她的身份又在那摆着，一时间郑清妍竟是不知应对。

　　　　沈默云并未收回黏在郑清妍身上的视线。

　　　　她的目光实在犀利，令得郑姨娘轻轻咳了两声。

　　　　就连聂清也跟着一道一点点打量起了郑清妍婀娜的身段。

　　　　聂清的视线停在了郑姨娘饱满的胸部，忍不住将自己前胸也挺了一挺。

　　　　郑清妍脸皮再厚也受不了眼前这好像扒开了她衣裳的毒辣视线，突然便俯身摸着肚子喊痛，逃窜般的退了没影没踪……

　　　　看着郑清妍远去，聂清叹为观止，只问沈默云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姨娘为何被看了几眼就跑了？

　　　　沈默云只是笑，说今后若这姨娘再来为难她，便也如刚刚那般做就行了。

　　　　……

第一一三一章　病人

　　　　这郑清妍可不得跑？

　　　　当日她赤身**跑到了崔奕横的浴盆里，不但那身子早被崔奕横看光，还被崔奕横顺手扔到了崔春霖的床上。

　　　　郑家的千金嫡女，竟然如此不堪，仅凭这一条，她就没脸见人了。

　　　　而当时崔春霖吃了药，把持不住下，**的两人在颠鸾倒凤之时被侯夫人郑秀英逮了个正着。郑秀英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吞下这哑巴亏，将郑清妍纳给了侯爷。

　　　　而郑清妍，她谋划着成为世子夫人的计划失败，却成了姑父的妾……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

　　　　只怕她午夜梦回最不愿回首的就是当日她爬去崔奕横浴桶之后发生的一幕幕……

　　　　于是当沈默云打量她时，她自然有种被人剥光的感觉。加上对她身段的赞叹，侯爷与世子的对比，这分明是将她当日的丑行再次挖出来晒了一遍。

　　　　她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这是一条，而更重要的，是她必须要给沈默云这个面子。

　　　　郡主将话说到这份上，分明是对她当日的荒唐事已经一清二楚。而此刻在这种宴席之上，更是一种威胁。

　　　　万一这事被捅出来，有没有证据没关系，郑家的名声也不怕丢，可她呢？她只是个妾，到时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没有选择，只有落荒而逃了。

　　　　她惹不起，但躲得起……

　　　　就这样，在沈默云的帮助下，聂清再次躲过了一劫。

　　　　作为保护神的沈默云还陪聂清去马车换了衣裳。

　　　　一路上，沈默云倒是心情不错。

　　　　永宁侯府的下人们一见姚黄兰心，全都喜逐颜开，立马认出了被簇拥的沈默云就是她们念叨的郡主，纷纷上前来给她请安，又很热情地上来给她引路，为她介绍这府中种种。

　　　　她人未入府，可显然在众仆心中已是侯府的正经主子了。

　　　　很好，这个开始很不错！

　　　　她也不吝啬，一下子又放了不少赏下去。

　　　　在宴席之后，沈默云还见到了一位从来都只闻其名，从不见其人的小姐崔奕萱。

　　　　即便与侯爷十几年如一日的恩爱，郑秀英也只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其中那个女孩就是眼前的崔奕萱。

　　　　这小姐年十六，长相与侯夫人有五分相像，却面色苍白，清瘦柔弱，是那种走三步便要喘一会儿的病美人，也是府中唯一的嫡姑娘。据说侯夫人怀她时吃错了东西，导致后来她的身子便一直不好。

　　　　又说她从小到大，御医，大夫，赤脚郎中，换了一茬又一茬，药方子换了一张又一张，可她的病就是不见好。直至今日，依旧是这副随时可能一病不起的可怜模样。因着身体的缘故，即便到了成婚的年纪，却也只能娇弱养在了闺中。

　　　　还说若不是生来富贵，滋补品和好药材如流水般地供养着，这姑娘早就一命呜呼了。

　　　　正因如此，往日她从不出现。

　　　　纵然沈默云与永宁侯府众人多有交集，也从未见过这位嫡小姐。

　　　　萱，乃忘忧草。这是既盼着她如草般顽强活下去，又希望她可以忘忧啊，看来永宁侯夫妇都对她极为疼爱。

　　　　那小姐只出来见过了众人，小坐了半刻钟，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屋……

　　　　“郡主，你说这位小姐，好相与吗？”

　　　　“我哪知道？”沈默云淡淡的。

　　　　聂清这句分明是试探，显然她也看出来了，这萱小姐虽身子没用，却是个心思细密的。

　　　　那小姐给在场众人一一请安，却一个没认错。

　　　　自己与聂清并排而坐，她也是一眼辨出两人身份。

　　　　这要么是她在来时已经背好了各人的容貌体态，要么便是她早就做足了功课，对今日宾客各自都有了解。但无论如何，一个病人根本没必要这般面面俱到……

　　　　这场宴席虽对聂清来说有些步步惊心，可对沈默云来说并无任何不利。

　　　　相反，回到郡主府一算，这一趟，她竟是收了差不多二十多份见面礼，都是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

　　　　第二日一早，沈默云便收到了来自聂家的一份谢礼。里边还有一封聂清的亲笔信。

　　　　原来昨晚，聂清回府的路上还遇刺了。

　　　　好在聂家早有准备，聂家主子们回府时早早便换乘到了另外一辆其貌不扬的平头马车上，结果那些匪人扑了一空。聂清恨恨表示，这一次，她嫁定了！

　　　　沈默云笑笑，永宁侯府这次的愿望到底还是要落空了。这次之后，他们再想要设计聂清便更难了……

　　　　一晃又几个月过去了，皇帝与朱景炽的大战依旧尚未打响。

　　　　双方都在蓄力。

　　　　探子来报，南边正招兵买马，准备粮草，朱景炽还联合了南地缅军和苗军，势要将整个大周收入囊中。

　　　　朝廷已经集结了大军，本想速战速决，赶紧结束这次大战。

　　　　然而同一时间，安稳了五六年的东北女真部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两个月内进行了十几次小规模偷袭，还屠了边境的好几个小镇。

　　　　按着经验，这是一种大攻前的试探。

　　　　朝廷准备南下的兵力因此受了牵制。

　　　　内阁商议了好几次，觉得为免后续跟不上以及腹背受敌的情况发生，决定南伐还是暂时缓上一缓。先将东北外族平定再说。

　　　　毕竟平南很有可能是场拉锯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山雨欲来前的一段珍贵的平静时光……

　　　　而后宫方面，贤妃的胎到底还是没保住。

　　　　皇帝很失望。

　　　　不过新晋的嫔妃倒是接二连三喜事不断，几个月的时间，一下便有三位怀了身孕……

　　　　沈默晴和玉莹依旧没有消息，两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而沈默云没想到的，是沈琴也失踪了。

　　　　她被放出顺天府后便没了人影，让人摸不清头脑。

　　　　而沈默云派出去她顺德府老家的人来回禀，说她并未回老家。只不过她的一双儿女却在前几日跟着老宅管家出远门去了……

　　　　换而言之，沈琴全家都消失了！

　　　　而沈默云关心的那个秘密，只怕一时半会儿都没指望可以解开了！

　　　　……

第一一三二章　孤单

　　　　大婚近在眼前，整个郡主府众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沈默云终于将带去侯府的帮手人选落定了。

　　　　走了珊瑚和蕙心，她的可用之人并不多。

　　　　兰心自是要跟着她的。

　　　　而笑言那丫头，上次行刺事端被崔奕横身边的青竹救了之后，两人竟是一来二去看对了眼，所以笑言也必定是要跟去侯府的！

　　　　剩下几人，她最中意的还是姚黄。沉稳大气，细腻狡黠，会看眼色，能独当一面，是她身边最得力之人。

　　　　且当时为了让姚黄尽心办事，沈默云还将其家人都安置在了自己产业里，恩情加上制约，这让沈默云尤其放心，至少姚黄绝不可能成为第二个蕙心。

　　　　可姚黄已十七，正是嫁人之时。

　　　　沈默云不愿勉强，将她找来，问了问她的意思。姚黄表示说羡慕珊瑚，希望能找到中意之人再嫁，在那之前，她愿意跟在姑娘身边。

　　　　沈默云微松一口气，一入侯府，万事未知，她太需要身边有信得过的人相帮了。

　　　　她又将穗儿列入了名单。

　　　　夏桃被她升做了琼华居的管事，魏紫留在郡主府帮忙姚氏管家，另两位会腿脚的丫头则留在了郡主府看守后院。

　　　　此外，最近她们已经调教好的八个二三等丫鬟，也将一起陪嫁到崔家。

　　　　至于陪房，挑来挑去，沈默云选中了王福一家子。

　　　　王福人不错，尤其是那王婆子，是个爽利得用的，在沈府时便一直为她尽心尽力守着沈府二门，当日为了去挡夏夫人裴氏更是差点丢了小命。

　　　　还有老钱一家，也被她一道指去了侯府。

　　　　由于沈默云的及笄礼和大婚是同时进行的，所以便更是忙上加忙。

　　　　除却嫁妆方面，还有各种准备，各种需要，各种协商，各种衔接，各种布置，各项置办处理……从各项事宜的时辰，宾客的名单和安排，宴请招待的茶水餐点，远路宾客的住宿打点，到各种回礼等等，无一能够轻视，却又无一不琐碎。

　　　　而其中大部分事宜都是沈默云这个准新娘不适宜插手的，这让姚氏每日如高速旋转的陀螺一般停不下来。

　　　　最后连舅母姜氏，婶娘冯氏，姑母沈灵以及出嫁了的珊瑚也都加入到了帮忙的队伍中。

　　　　而整个郡主府就只沈默云一个是挣银子的，姚黄每天抱着算盘给她报数目，完全让她瞠目结舌。

　　　　随便拿出开支的一项，就单单是婚礼上给孩子们拿着把玩的小金银锞子和金银钱币就找人打了好几百个，且按着估算还不够。

　　　　沈默云不由咋舌，也亏得现在的锦瑞祥能挣大银子，否则这一场婚礼下来她就破产了。

　　　　郡主的排场在那，姚氏和姜氏坚持什么都能省，但婚礼是她高姿态进入夫家的第一步，千万不能掉价，否则一步弱，将来就要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好吧，听上去倒是挺有道理。

　　　　沈默云直接又调了一千两银子交到了姚氏手上。

　　　　不过，知道她穷，怕她没银子花的人也不少。

　　　　沈畅和冯氏亲自跑了一趟郡主府，送来了五百两银子添妆。沈畅因着早早分家，财产并未被皇帝收缴，所以对着沈默云始终怀有说不清的愧疚。他表示，从今日起，郡主府的开销由他全权负责。

　　　　沈默云拒绝了。

　　　　沈灵也送来了三百两银子添妆。

　　　　还有姜氏，提前拿来了一千两银子给她陪嫁。对于这些亲戚，沈默云都只象征性收了一百两银子。尤其是秦家，这些年她受的恩惠太多，实在没脸再拿舅家的银子了，加上秦子墨的缘故，她更是对秦家有几分愧疚。

　　　　然而姜氏还是坚持留下了一千两银子，说是拿给她压箱底。

　　　　而让沈默云对秦家更愧疚的还在后边。

　　　　成婚前七日，秦子墨第一次登了郡主府的门。

　　　　他竟是来辞行的。

　　　　那日他一身青衣站在桃花树下看着她慢慢走近。他一手背身，一手打着象牙扇，笑得一脸和煦，桃花片片落在他发间和肩头，一如当年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美少年。

　　　　他始终如幅画般美好！

　　　　他明亮如星的眼神里依旧只有她，唯一不同的，是当年他眼里的好奇和探究变成了今日淡淡的忧郁和挂怀。

　　　　沈默云心下微痛，这是自己的罪！

　　　　他说，他要走了。

　　　　问他去哪，他说，他要出海。

　　　　出海？沈默云愣住了。

　　　　他一直在为皇帝做事不是吗？以前秦家根在金陵，他四海漂泊，此刻他全家定居京城，他却要远走异国？海外银子是好挣，可那也要有命回来。除却人力不可抗拒的自然条件，在那本就变幻莫测的海上，除了海盗还有倭寇。

　　　　这年头，愿意出海的人，不是亡命之徒，便是走投无路！

　　　　他，何必呢！

　　　　问他去哪？

　　　　他说，他去南洋！他要将茶叶和丝绸拿去换珠宝！他说，他要为她找到比太后那颗更大的红宝石给她做嫁礼！

　　　　她劝他不要去！

　　　　可他说，皇上已经答应了。五日后就启程。

　　　　她问，为什么？

　　　　他顿了一顿，等了许久，才说：既是孤独，在哪儿都一样。他心里的孤单，或许只有同样孤独的大海可以治愈！

　　　　他还是笑，笑得灿烂，看不出一丝难过，他祝她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看出了她的难过后，他又补了一句：他想要走得更远，看一看更多的人和事！这是好事！另外，皇上需要银子，那他就帮着皇帝去海外搏一把！

　　　　“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红宝石！我要你平安回来！”

　　　　“好！”他依旧一脸宠溺，伸手拿扇子为她剔走头上散落的桃花瓣，随后转身离开了。如过去的一次次那样，只留下了一个孤单的背影和一只装满了首饰的盒子……

　　　　沈默云心中绞痛，站在桃树下忍不住泪水涟涟。

　　　　五日后，秦子墨果然离开了。

　　　　沈默云本想去送，却被他留下的随从拦住了。他转告说，她若去了，哭了，他可能就不想走了！

　　　　于是，他走了，只带了一帮随从，留下了蕙心。

　　　　听说，他告诉蕙心，不用等他，找人先嫁了。

　　　　蕙心是死心眼，当然不从。她说，不管十年八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她都会等着他。

　　　　他笑了，离开之前他告诉蕙心，他若能平安回来，就娶她！

　　　　沈默云听了更不是滋味，只能为秦子墨抄了一遍又一遍的平安经……

第一一三三章　嫁妆

　　　　崔奕横竟然送来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

　　　　沈默云目瞪口呆！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他不是一直在北地打仗吗？竟也能攒上这么多银子？

　　　　那厮正大咧咧躺在她院子的摇椅上，眯着眼，喝着酒，晒着月光。

　　　　这些日子，他又开始不走前门了，动不动就是翻墙而入，每每还总是在夜间。虽没有越矩行为，可终归是不妥当的。

　　　　禾禾看到他依旧不友好，刚开始还屡屡扑腾着要将他赶走，可见他死皮赖脸总来，见怪不怪的肥猫也就放弃了纠缠。

　　　　沈默云提醒过他几次，说大婚在即，万一叫人瞧见了不好。可他却浑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轻功很有信心，更是嫌弃通禀而入太麻烦。

　　　　他将女子揽入怀中。

　　　　“我从小靠的都是自己，他们不会管我银子够不够，我也不会跟他们要！可银子又是生存下去最基本的！我总得要给自己留后路吧！

　　　　所以除了太白楼，我自己还有其他几项营生。往日里有我娘留下的管事和我表姐看着，都是挣钱的！我娘是陈家嫡女，虽然走得早，又被吞了不少银子，可有我姨母和表姐护着，我娘的铺子也都留在我手里了。

　　　　夫君从不缺银子！以后也不会缺！娘子放心吧，这是给你花的！有什么想要的，随意去置办吧！”

　　　　真阔绰！

　　　　沈默云咋舌。她想到那次买不起猫眼石，隔日他就送来了一根品相特等的猫眼簪子。当时自己还为他的破费好一阵的心疼。

　　　　原来，自己挑的这夫婿，竟还是个隐形的款爷！

　　　　沈默云将这笔银子压了箱底……

　　　　按着姜氏的想法，沈默云作为郡主，这嫁妆至少是要准备一百二十抬的。可她一提出便叫沈默云否了。

　　　　先不提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就一条：全京城都知道她是穷郡主！到时候十里红妆招摇过市，岂不是诈骗了百姓？名誉扫地的还是她！

　　　　所以，她准备的嫁妆就是和普通大户人家一样的六十四抬！

　　　　成婚前三日，天刚亮，皇帝添来的嫁妆就到了！

　　　　转眼间，整个郡主府外便已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鞭炮锣鼓，更引得方圆几里的百姓都围到了郡主府跟前。姚氏带了丫鬟管事们忙着在大门外招呼，又命人准备了四大筐的铜钱，打算一会儿全部撒出去。

　　　　一时间，郡主府前满是欢声笑语和万千祝福。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皇帝那一长溜儿红布下的赏赐。

　　　　宫外的颇有民心的郡主一定意义上代表的就是民间，皇帝会不会真的如同对待真郡主一般出手豪爽？这是所有百姓们最好奇的！

　　　　打头阵的是两柄寓意吉祥的玉如意。接着是赤金如意，玛瑙如意各两柄。

　　　　而后抬上的是让在场所有人惊呼不已的一棵石榴树盆景。石榴多子多福，寓意吉祥，送婚迎嫁最好不过。

　　　　然而众人的目不转睛却是来自它的“真材实料”！

　　　　黄金做树干，翡翠做叶片，枝干上边挂着一颗颗粉玛瑙做成的石榴。

　　　　那侍估摸是得了示意要向众人显摆，特意拿下了一颗石榴果子，当众一掰开，里边那一颗颗栩栩如生的石榴肉籽竟是圆圆滚滚，晶莹剔透的小红宝石镶嵌而成。

　　　　材料名贵，人工更是不凡，所有人都兴奋异常，赞叹着皇帝出手的阔绰。

　　　　一直强装镇定的姚氏也忍不住有些手抖。

　　　　随后是四对尺寸不小的妆奁盒子，里边摆放的都是成套的名贵头面首饰……

　　　　就这样，一抬抬的嫁妆往郡主府里进。

　　　　“铜珐琅太平象桌灯成对，紫檀龙凤五屏峰铜镜台一件，紫檀镶白玉雕福寿连三镜支一件……白玉雕松鹤人物插屏，粉彩镂空三友转心瓶，粉青地开光百子花卉执壶……汝窑美人耸肩瓶一对，定窑白瓷花囊一对，官窑脱胎填白盖碗一套……”

　　　　从家具到摆设，从饰物到首饰，一件件东西源源不绝往里抬，而宣礼侍始终在府门外拉着长长的清单尖声报着嫁妆名字，引得百姓们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赞叹。

　　　　此刻这排场，别说是民间郡主，早就赶超了一般郡主，即便公主的嫁妆也不过如此吧？

　　　　沈默云让夏桃去门外看了看，然而夏桃回禀说，后边还有好多，似乎抬妆的一直排到了街尾……

　　　　兰心一直在数抬数，可数着数着，竟是已经数不清了！

　　　　这究竟有多少？

　　　　沈默云心底满溢的惊喜和感激开始慢慢转化成了焦躁。

　　　　皇帝说过很多次会为她准备一份大嫁妆，可此刻这，是不是太多了？

　　　　“小姐，皇上看重您，这是好事啊！”姚黄见她收起了喜悦便开口劝：“定是皇上也以为咱们府上拿不出好东西，所以来给您撑场面来了，您别多想！”

　　　　沈默云却是摇头，她了解皇帝。

　　　　“姚黄！人什么时候会一掷千金，不合常理出手阔绰起来？”

　　　　见姚黄也收起了面上的笑，沈默云接着道：

　　　　“钱多？横财？高兴？……无非也就只这几种！可你我都知道的，大战在即，军需开支大得很！皇上前一阵子还四处募捐，他手头并不宽裕！同样，他也没有横财可发！高兴？即便真高兴，可我嫁给了别人，还不至于让他乐成这样！”

　　　　“姑娘的意思是……？”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了。一是，拿人手软，他需要我做什么！二么，是他已经做了或是即将要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因为愧疚，这是在补偿我！”

　　　　“姑娘，不会吧？皇上……一直是站在您这边的不是吗？”

　　　　“我也希望不是！但愿我杞人忧天，多想了！”

　　　　沈默云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前前后后差不多费了近一个时辰，皇帝赐下的嫁妆才全部入了郡主府。

　　　　仔细一点，不多不少，刚刚好也是六十四抬。

　　　　皇帝这个“娘家人”太够意思了！六十四，是全抬！有心了！

　　　　沈默云换了衣裳便跟着侍入宫谢恩。

　　　　皇帝与她下了一局，却明显心不在焉，棋路有些畏缩。

　　　　沈默云心下失望，更加确认皇帝有事瞒着她，对她失了些过去该有的坦诚。

　　　　……

第一一三四章　秘戏

　　　　沈默云与皇帝在棋盘上交手太多次。

　　　　对于皇帝的棋路棋风她太了解，这一次，皇帝明显不在状态！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话来。

　　　　皇帝说，想喝她煮的茶。她便动手烹了一次。

　　　　沈默云比谁都渴望能留住皇帝的那份真诚。

　　　　点茶，点汤，击拂……一碗茶很快烹好。

　　　　皇帝接过茶碗，打开碗盖，氤氲热气带着馥郁的香气萦绕鼻尖。热气散尽，依旧是一碗远山近水的山河图，恰如第一次她递到他手中的那碗茶。

　　　　在沈默云对他的审视下，皇帝目光微闪。他自然也是懂她的！

　　　　“云儿，有一点，你要记住！即便君臣有别，即便你嫁了人，朕对你始终是引为知己的！你不用怀疑朕的用心！任何危难时刻，只要你开口，朕都站在你一边！”

　　　　这番话，后来沈默云反复咀嚼了许多次。发现既贴心又狡诈，看似表明了态度，令人动容，却又似乎什么都没说！既像承诺，又如闲话。说到底，虽听着感动，却更像是废话！尤其那最后一句！

　　　　后来危难时，他没有站在她身边，因为她没开口！

　　　　还有一次危难时，她开口了，他的确是站在她身边了，却只是站边看着，什么都没为她做……

　　　　长公主和太妃原本也打算来各自添六抬妆的，后来一听皇帝添了六十四抬，沈默云的嫁妆已有了整整俩全抬，正好一百二十八抬。数字吉祥，刚刚好！她二人便将准备好的嫁妆当作了贺礼直接搬进了玉笙楼。

　　　　太后，皇后，贤妃等人也都各自提前送了贺礼。太后那份是皇帝亲自去选的一只唐三彩千里马儿，皇后给了一套二十八头的和田玉餐具，贤妃则送了一副红玛瑙的头冠。

　　　　这段日子，整个京城最热闹喜庆之事无疑乃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