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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恬喜嫁-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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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大梁与北夷隔了几十年之后的第一次交锋败了的消息,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一时之间,京城上到官员下到普通百姓,都觉这天似乎顷刻之间就阴沉了不少,便是呼吸走路时,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唯恐声音稍大点儿就会惊到什么人一般。
大梁可有几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事了。
若说这次开战之前,京城的百官和百姓还都信誓旦旦的没将北夷那等弹丸之地看在眼里,认定了只要大梁的大军出战,很快就能将北夷人给狠狠的打回去,就像几十年前一样。
可现在……
事实摆在眼前,却没有人再像从前那样盲目乐观了。
更有那悲观些的,已经想到了,若是大梁不敌北夷,就是京城这天子脚下,又会不会一直能够安稳下去?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京城还能像从前那样热闹繁华才叫怪了。
虽然战败的消息才传过来,但不过这么两日的功夫,就已经开始有难民一路奔逃涌进京城了,一时之间京城都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了。
事实上,大梁这一战虽然败了,但损失也实在是有限,北夷人也确实被拦在了辽城之外,一个都没被放进来,哪里就至于叫百姓一路逃难到京城了。
这些人……
都是被吓着了。
京城的情况自然是瞒不过景泰帝的,知道京城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就已经涌进了这么多的难民,就连京城的粮价也因为人心的浮动而开始上涨,眼瞅着若是不能将民心安抚下来,就是这皇城根儿下的京城只怕也要乱了起来,景泰帝又发了好一通的脾气,百官无一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怒到景泰帝。
可是……
就算再怎么发脾气,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这时候,又有人将上次那遣了沈熙去辽城的提议拿出来说了。
不过,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景泰帝听到这样的提议,仍只拿了阴沉的目光冷冷扫了那提议之人一眼,没有半点要松口的样子。
“我大梁堂堂天朝,能征善者无数,若是还要靠着熙哥儿这么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才能鼓舞了辽城将士的士气,那你们这些臣子,以及朕这个帝王,又还有何颜面?”
这是景泰帝的原话。
有了景泰帝这话,要是还有人提议要叫沈熙去辽城,岂不就是在拂了景泰帝的颜面?
就是再如何忠耿的人,也是不敢如此的。
于是,眼瞅着这件事兴许就会被这样压下来了。
沈熙安排的后招,就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
沈熙所谓的“推一把”,并没应在京城,而是在辽城。
这个时候的辽城,也正是最紧张的时候。
辽城是整个大梁朝最接近北夷的地方,虽然这些年来大梁与北夷一直相安无事,但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到底咫尺之外就有着来自大梁的威胁,纵是这些年来因为未起战事而松懈了许多,但辽城将士的战力比起别的地方,其实还是要强上许多的。
只不过……
辽城上到将士下到百姓,这几十年来向来都是不将朝廷派来的官员当回事的,就是对这次临危受命的虎威大将军亦是如此。
虎威大将军到了辽城之后,可以说就没一件事是顺心的,与辽城本土的那些将领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若非如此,大梁和北夷这第一战,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败了。
这一战虽是败了,但大梁的损失其他也算不得大,至少在两军交战之中,这样的损失算不得大。
但再如何说,败了就是败了。
虎威大将军李成,以及他从京城带回来的几名亲信,因这一败那可谓是恼火至极了。
这样一来,本就关系不睦的双方,就更像是斗鸡眼儿一样水火不容了,要不是现在还有北夷的威胁在外,只怕李成手下的那些亲信就得先与辽城诸人打上一架不可。
而事实上,这一架也确实打起来了。
第一战败了的第二日,辽城的气氛就紧了起来。
论国力,大梁比起北夷不知道要强盛了多少,偏偏这一战大梁就是败了,辽城的将士们心里亦是憋着一股劲儿的。
这憋着劲儿,自然也就容易上火。
第407章
那日晚上,几名辽城本土的将领在换防之后约在了一起喝酒。
辽城人都好酒,就算外面有北夷人的威胁在,这日子也不能不过,酒也不能不喝不是?
几个人都是知交好友,这样的时候也不适合往外面的酒楼去,于是也就约在了其中一人的家里,炒了几个小菜,温了几壶好酒。
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酒一喝多了,就容易说醉话,就是这说话的音量,那也不是想压就能压得下来的。
几人说着话,也不知道打哪儿起,就开始骂骂咧咧的说起了新来辽城的虎威大将军。
这醉汉聚在一起,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话。
不多时,就已经指天骂地了。
也是巧了,这一晚辽城里巡夜的就是虎威大将军李成手下的一名亲信。
能被李成从京城带过来,这人自然是李成的心腹了,原本也只是因为巡夜的时候听到这边有人高声喧哗才想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哪里能想到才走到了墙外边儿,就听到了有人拍着桌子大骂李成无能,还说什么若是这领兵之人换成辽城的人,只怕早就将北夷那些杂碎给赶回去了。
这可就不得了了!
李成手下的这些人本就因为战事失利,辽城的将士又半点不配合他们而心中不忿,认定了辽城的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就不顾家国安危的无知蠢货,先前也只是因为有李成时时压着,才好歹没有出什么乱子,现在竟然听到这些人如此公然辱骂李成,哪里还能忍?
于是,早就该打的这一架,始终还是打成了。
李成的亲信带着手下一行人,与那几名糙汉可是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场,几名糙汉虽然都身强力壮的,但总是喝醉了,又哪里能打得过清醒的人,自然也就吃了些亏。
原本,辽城因是边城,民风本就比别处要来得彪悍一些,若只是打这么一架的话还真算不得什么,打完了也就罢了,第二天该如何还是如何。
但千不该万不该,李成的几名亲信不仅把人打了,一时怒上心头,还将人家里的东西都给砸得乱七八糟的。
这一砸,就砸出事来了。
辽城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将士,因为感念几十年前穆宗的以身相救,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家家户户仍供奉着穆宗的长生牌位。
对于辽城人来说,穆宗的长生牌位,那可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李成的亲信砸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偏这一砸,就无意之间将穆宗的长生牌位给砸了。
这可就不得了了。
看到从中间断裂成两半的穆宗的长生牌位,那一瞬间似乎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然后……
这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不仅几个喝醉的糙汉傻了,就是那家的家眷也都跟着傻了,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那家的女眷当即就尖叫了一声,“杀千刀的,朝廷来的人砸了穆宗他老人家的长生牌位了……”
一声尖叫之下,跟着,整个辽城便都沸腾了。
穆宗的长生牌位被朝廷来的人砸了?
这简直不能忍!
辽城人本就与朝廷派来的人势同水火,如今有了这件事作引子,冲突起来也是再所难免的。
于是,大冬天的半夜里,原本正该安睡的辽城百姓们,一个个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有拿着刀枪的,有拿着菜刀农具的,不仅将那几个砸了牌位的人揍得只剩了半条命,还直接围上了李成的住处。
这一晚,辽城都只回响着喊打喊杀的声音。
别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李成,就是还围在城外的北夷人,也都被吓了一跳,只以为这是辽城大半夜的要发动突袭呢。
李成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也吓了一跳。
他手下的人竟然将穆宗的长生牌位给砸了?
但再怎么震惊,李成总不能真的让人把自己的住处给砸了吧,于是双方自然也就这样对峙起来了。
与此同时,李成也派了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报往了京城。
如今这已经成了辽城人与朝廷的冲突,可不再只是他的事了。
事情传到景泰帝耳中时,才离着上次战报入京没两日。
景泰帝这些日子本就因为战事一事而着急上火,头风更是在短短几日之内犯了几次,大半个太医院这些日子都长驻宫中了,丝毫不敢离开半步。
即使是这样,景泰帝的病情也没见有什么好转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偏偏还接到这样一个叫人恼怒至极的消息,据说景泰帝当场就差点给气晕过去。
如此一来……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到了端郡王府。
谁都能看得明白,如今能解辽城之危的,只怕也只有端郡王了,就是景泰帝将虎威大将军调了回来,另换了一人去辽城,但辽城百姓现在正群情激奋着,除了端郡王这个穆宗一脉最后的血脉,又哪里还有其他人能破了这个局?
景泰帝,大概也就是再清楚这一点,才会如此愤怒吧。
接到宫里的消息时,沈熙正扶着徐玉见手,与她一起在屋里走动呢。
“恬恬,你瞧瞧……”看着差不多了,沈熙扶着徐玉见重新坐下,“我那皇帝舅舅啊,若不是被逼到了极致之处,是绝不会松这个口的。”
徐玉见默然。
从前她还没有这样清醒的认识到过,原来景泰帝对于沈熙,竟然已经忌惮到了这样的地步。
大概……
也是因为,景泰帝知道,安宗这一脉的皇位本就来得极为侥幸,以至于看到穆宗一脉的后人,就总会觉得有些心虚吧。
徐玉见忍不住摇了摇头。
帝王本就是这世间最多疑的,穆宗一脉除了沈熙这个重外孙就再无男丁,而安宗一脉也荣登大宝整整三代,又哪里还需要对穆宗一脉的后人如此忌惮?
若景泰帝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好好的待沈熙这个穆宗一脉唯一的骨血,好歹还能得个仁慈、善待穆宗后人的名声。
现在这样表面上待沈熙好,实际上从来没放松过忌惮之心,偏还被沈熙察觉到了这份忌惮,这又是何苦呢?
第408章
第二日,沈熙就被景泰帝召进了宫里去。
虽然这段时间景泰帝的身体就没有怎么好转过,但现在的大梁与北夷起了战事,太子虽然已经监国了一段时间,但要处理这样的大事却仍是不及的。
因而,景泰帝纵是再怎么不舒坦,这些日子大部分的时间也仍呆在了御书房。
沈熙到御书房的时候,景泰帝正坐在御案之前看奏折,太子则神色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景泰帝的年纪本就已近半百,这段时间又饱受病痛的折磨,还得时时操心着大梁与北夷的战事,脸色自然不能好看到哪里去,甚至在沈熙的眼里,景泰帝的面色是极其难看的。
“皇上,太子,端郡王到了。”
有景泰帝身边的内侍低声禀报。
景泰帝低声“嗯”了一声,那内侍也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沈熙瞧着景泰帝没有搭理他,仍低头看着奏折,便也没出声,只静静地站到御案下面,耐心地等着。
不多时,景泰帝拿起手里的御笔,蘸了些朱砂在奏折上批阅完毕,又将奏折重新合上,然后才抬头看向了沈熙。
“熙哥儿来了。”
景泰帝面上顿时就带了笑。
沈熙连忙行了君臣之礼,嘴里却道:“见过皇帝舅舅。”
景泰帝顿时就被沈熙逗笑了。
他遥遥点着沈熙,面上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熙哥儿,这么多年,朕身边也就只有你这性子没有变。”
沈熙笑了笑。
他就只当景泰帝这是在夸他了。
之后,景泰帝也没有忙着说正事,只细细问了沈熙这段时间的生活起居,以及在中军都督府里的情况,后来又问了安阳郡主的身体。
最后,却是问到了徐玉见的身上。
“朕记得……”景泰帝略沉吟了一下,“熙哥儿你的媳妇已经怀了身孕,好像就这两个月就要临盆?”
沈熙微微一怔,但随即就道:“回皇帝舅舅,正是如此,估摸着也就是下个月底,或者正月初,孩子就要出世了,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母亲不知道有多盼着呢……”
说着话,沈熙的面上便多了些笑容。
看到沈熙的表情,景泰帝的眸色微微加深了些许。
沈熙一说起徐玉见和她腹中的孩子,这话头就有些止不住,“……皇帝舅舅,我这婚事还是求了您赐婚的呢,等到孩子出生了,说不得还得求了您来取个好名字,皇帝舅舅您可是咱们大梁朝的真龙天子,您要是给了孩子赐名,这孩子一定能平顺一辈子……”
景泰帝听得忍俊不禁。
“……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可怎么着都得好好守在媳妇身边,也幸好那个时候朝中众臣也都放了假……”
沈熙说到后来,面上一片期待,看着更是有些手舞足蹈的。
景泰帝微微一顿,“熙哥儿,你现在可是朝中一员了,哪里还能天天守在内宅里,说不得什么时候,就需要你为了国家大事而出力呢。”
沈熙一呆。
他随即就道:“皇帝舅舅,为国尽忠,与守着媳妇等着孩子出世可一点都不冲突,现在这个时候,我可一定要守在媳妇身边的,我们早就约好了要一起看着孩子出世呢!”
沈熙半点也没有隐瞒他与徐玉见之间的恩爱。
他们成亲已经有一年半了,这些时间以来,端郡王和端郡王妃恩爱和谐,这可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
景泰帝,自然也不会例外。
听沈熙如此说,景泰帝一双看着极为威严的眼睛微微向上挑了挑,“那……要是朕这会儿就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需要你离京一段时间,很可能这个年都不能在京城过,更不能在你媳妇身边守着,一起看着你们的孩子出世呢?”
沈熙瞠目结舌的,好半晌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皇帝舅舅,这……”沈熙好一会儿才讪讪地笑着,“要不,您看您还是将这件大事另外托付给朝中其他人吧?我可是一定要做个守信的夫君的!”
最后这句话说得义正辞严的。
景泰帝瞪了沈熙一眼,“你这小子,可从来没人敢在朕跟前讨价还价的,这件差事还非得你出面不可,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办差事,你母亲和你媳妇,朕总会吩咐人照应好的!”
沈熙心中微微一凛,但面上却什么也没显露出来。
照应安阳郡主和徐玉见?
只怕……
景泰帝这是想要拿了母亲和媳妇,来牵制于他吧?
“皇帝舅舅!”沈熙一副小孩子耍赖的模样,“我可不管,您的差事我可不想接,您总不能叫我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最后只差满地打滚了。
景泰帝被沈熙缠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多少人做梦都想要朕指派差事呢,偏你这不知好歹的,朕寻了事给你做你还推辞来推辞去的,赶紧给朕站好了!”
沈熙于是一脸委屈地站好了。
他这时面上一副好奇的模样,“皇帝舅舅,您到底是想给我指派什么差事啊?”
景泰帝先是一顿,然后道:“辽城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沈熙点头。
他当然该知道了,虎威大将军李成的亲信,在辽城与辽城本土的将士大打出手,还错手将穆宗的长生牌位给砸了,直接惹得辽城百姓群情激愤,眼瞅着事态就要压不住了,现在的京城还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吗?
景泰帝于是又叹了口气,“先是辽城的战事失利,然后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副无奈的模样。
沈熙这时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来,“那李成手下的人也太可恶了,皇帝舅舅您派了他们去辽城,是想打胜仗的,偏他们不仅败了,还做出这种事来,竟然敢连穆宗的牌位也敢砸,母亲知道这件事之后可是在院子里大哭了一场的!”
穆宗可是安阳郡主的祖父,听到这种事,她又哪里能有不伤心的。
“要是叫我知道了是谁做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指定先给他一顿好揍!”沈熙道。
第409章
沈熙自然是有理由义愤填膺的。
身为穆宗一脉的骨血,若是连穆宗的牌位被人砸了,他都能没有任何的反应,那他也就太冷血了一些。
站在景泰帝身后的太子看到沈熙的模样,眉头微微皱了皱,眼里有些不忍。
而景泰帝……
他坐在御座之上,趁着沈熙这般义愤填膺的时候,将沈熙极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许久之后才微不可察地吁了一口气出来。
大梁朝经历了几任帝王,太祖能建立大梁朝,自然是个雄才大略的,而之后的几任帝王,却都没有太祖那样的魄力,与太祖相比更是显得极为平庸。
好在,接下来的几任帝王都只需要守成就行了,平庸一些倒也算不得什么。
景泰帝……
自打登上皇位的那天起,景泰帝就让定自己比起先皇,以及被北夷掳了去的穆宗,原本没有机会登基,行了大运才在穆宗被掳之后在太后的支持下登基为帝的安宗,要来得更英明一些。
虽然景泰帝历年的宗祭时从不敢在祖宗的牌位前张狂,但他心里,从来都是如此认为的。
这大概也是为帝王者的通病吧。
都已经是九五之尊了,又哪里会是不英明神武的?
正因为心里存了这样的自信,景泰帝也就格外的相信自己的眼光。
沈熙还小的时候,景泰帝对于沈熙就向来宠溺,甚至这份宠溺都还要超过了对自己的几个皇子,从而也将沈熙养成了以前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也亏的沈熙虽然顽劣,但心性却一直都是正的,否则在这样的宠溺之下,还不定会成为怎样的纨绔呢。
看到沈熙如此,景泰帝心里其实是安心的。
虽然皇位早就已经传到了安宗一脉,但时时看到穆宗的后人,景泰帝总是不能完全卸下心里的防备,哪怕那时的沈熙还是个孩子。
可现在……
沈熙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好在,就算已经不是孩子了,但沈熙的性情却还是没有什么大变化,骨子里还是个孩子。
景泰帝自然也就能松了这口气。
既然还是个孩子……
就算将他派到辽城去,又能济什么事?
当然了,景泰帝之所以会下这个决心,也是因为辽城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让他不得不下决心的地步。
若是辽城的民怨再不能被平息下来,而北夷又趁机攻打辽城,辽城指定是守不住的。
辽城可是大梁与北夷之间的一道大门,若是这道大门被打开了,北夷就可以长驱直入,要攻入辽城附近的许多地方,更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的轻松。
北夷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景泰帝对于北夷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但就算北夷不可能真的占领了大梁的城池,但他们却可以在大梁的地盘上烧杀掳掠,到时候大梁的许多地方必定会满目疮痍。
事实上,北夷这次之所以会进犯大梁,本也不是为了大梁的国土,而是为了抢到足够的粮食,好叫北夷平安度过这个寒冬。
但凡真的让北夷得逞了,那就是景泰帝这个做帝王的无能。
景泰帝如何能让自己冠上“无能”二字?
为君者,只要不想做个昏君,辛苦一生,为的不过就是在史书上留下一个贤明的评价。
景泰帝自然亦是如此。
所以……
他今天才会将沈熙召进宫来。
沈熙这时就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御前一般,这通痛骂足足骂了有一刻钟才总算是停了下来,当然了,这不是因为沈熙骂够了,而是因为他有些口渴了。
沈熙于是抬头看向坐在御案前的景泰帝,巴巴地道:“皇帝舅舅,我有些口渴了……”
景泰帝一怔。
他显然没想到沈熙会在这时候突然说口渴,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熙哥儿,你可真是,都快及冠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话虽如此说,但景泰帝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沈熙又叫他心里轻松了一些。
罢了罢了,这次就将沈熙派到辽城去吧。
景泰帝相信自己这双眼睛,他总不会看错人的。
吩咐了在外面候着的内侍给沈熙奉了茶,看着沈熙仰头就将一整杯的茶水饮尽,景泰帝这才道:“熙哥儿,这些年来,舅舅待你如何?”
沈熙毫不犹豫的就道:“皇帝舅舅当然待我极好了!”
景泰帝闻言笑了笑,“既然你也觉得朕待你好,现在朕有事需要你分忧,你是不是该义不容辞了?”
沈熙正要点头,但突然想起了什么,眼里迅速闪过些警惕,“皇帝舅舅,您可别拿话来绕我,我答应过媳妇,一定会陪在她身边与他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景泰帝顿时就有些没好气。
“怎么着,原来朕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比不上你媳妇不成?”
沈熙连连摇头,“皇帝舅舅,这可不能这样算,您是我最尊敬的长辈,可媳妇是将来要陪我一辈子的人,这怎么能一定分出个地位来?总之,您可不能陷我于不义!”
连陷他于不义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沈熙是多不想接这个差事了。
但景泰帝这时却不打算好声好气的与沈熙说话了,他板着一张脸斥道:“熙哥儿,朕现在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趟差事还非得你出面不可,明儿一早,你就启程去辽城,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将辽城的百姓和将士都安抚下来,只要能击退了北夷,到时候朕亲自给你庆功!”
沈熙当然不肯的。
不过,景泰帝这次是拿定了主意,任沈熙怎样耍赖,就是真的满地打滚,也没再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到最后,沈熙实在赖不掉去辽城这差事,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出了宫回郡王府。
徐玉见一见着沈熙现在的模样,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子长,你怎么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她掩唇笑了好一会儿,才出言相询。
沈熙现在的模样确实有够狼狈的。
入宫时一身郡王的常服穿得规规矩矩的,腰间更是束着白玉腰带,任是谁见了也要赞一声芝兰玉树,但现在……
第410章
一身的常服松松垮垮的缀在身上,上面还明显沾了不少的尘土,就是腰间的白玉腰带上也像是蒙了一层灰尘一般,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更是散乱不已。
看着……
倒不像是进宫面圣去了,而像是去了哪里与地痞无赖打了一架一般。
对徐玉见的取笑,沈熙倒也不以为意。
将想要上来侍候的丫鬟们挥退了,沈熙自己擦了把脸,又换了身干净衣裳,头发乱了他也没有再梳理,干脆就将头上的簪子给取了下来,任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
看着,倒也隐有几分狂生的意味。
“不这样闹一番,又怎么能治好我那皇帝舅舅的疑心病?”沈熙淡淡地笑道。
对于景泰帝这种多疑的人来说,若是他一提了要沈熙去辽城,沈熙就忙不迭的应了下来,就算这次是真的需要沈熙过去稳定局势,但景泰帝心里只怕也会多个疙瘩。
像现在这样多好。
沈熙自己是半点也不想去辽城的,是被景泰帝强压着才不得不如此。
景泰帝,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了。
至于将来的事……
呵,景泰帝的病犯得越发的频繁了,太医院的太医们平时更都是愁眉苦脸的,可想而知景泰帝的情况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谁又知道,景泰帝还能撑上多久?
如今的太子……
比起景泰帝来说还要更没决断呢。
沈熙想着这些,面上不由便多了些冷笑。
好半晌,他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徐玉见的跟前,连忙面上的冷笑收敛了,确认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寒气了,这才往徐玉见身边去,“恬恬,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说这话时,沈熙的下巴微微抬了抬,一副再笃定不过的模样。
徐玉见忍不住轻轻推了沈熙一把。
“什么时候走?”她略带着些不舍地问道。
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沈熙走得急,会来不及给他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
事实上,早在知道沈熙拿定了主意要去辽城之后,徐玉见就已经吩咐下面的人替他准备东西了,出门在外自然不能轻忽了,吃的穿的用的,总要准备得齐全些才是。
尤其是,沈熙要去的,还是辽城。
这些天徐玉见每想到什么都要吩咐人给沈熙添进行囊之中,沈熙的行囊也就从最初的一个箱子,到现在的几个箱子,真要将这些东西全都带走,至少也要两辆马车才行。
可是……
沈熙奉了皇命,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辽城,又怎么可能慢悠悠的带着两辆马车一起?
想到这些,徐玉见的心情就有些低落。
沈熙听到徐玉见的问题,声音也不由放轻了下去,“明儿一早就要动身。”
她也知道徐玉见是在为了什么而情绪低落。
这些日子,徐玉见吩咐了下面的人替他打点行装,这又哪里能瞒得过沈熙去,沈熙自然也知道那两大车行礼的事,他只是一直没有说而已。
但现在……
显然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想到徐玉见准备的那两大车的行礼,沈熙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徐玉见是怕他在外面冻着了累着了饿着了,这些行礼上都带着徐玉见满满的心意,所以,再怎么着,他也要将这些行礼带上的。
坐到徐玉见身边,小心翼翼的将徐玉见圈到怀里,沈熙略带了些安抚的低声道:“恬恬,你放心,你给我准备的那些东西,我一定都带上,我走得快,让人在后面将行礼送到辽城就是了……”
徐玉见心里这才算是好受了些。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京城,而且极大的可能在徐玉见生产的时候赶不回来,沈熙心里总是带着些愧意,一边轻轻拍着徐玉见的背,一边道:“恬恬,你的话我都听到心里去了,不管怎么样,我总会护着自己的安全的,要是我回来少了一根汗毛,你就……”
徐玉见斜了他一眼,“我就怎么样?”
沈熙想了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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