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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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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校场上,胡骑正在分队训练,王重、高仲武、郭镇山、高荣、秦宗守等一众将官站在检阅台上认真观看。
整编的五胡骑兵,编制全部与秦军骑兵相同,十人一伙,五十人队,百人都,五百人一营,两营千人一厢,五厢五千骑一军。
胡骑的单兵素质很强,特别是从五部落百万胡人中挑选出的四万骑兵,更是百里挑一的强者。单论个人马上勇武,骑术、骑战、骑射,他们绝对能打败一大批的秦军骑兵。不过李璟对这些胡骑的整编训练要求只有一个,在保留他们个人勇武的同时,训练强化他们的团战优势。
这支多达八个骑军共四万人的胡人骑兵,原本是要最终分散补充秦军各骑兵军中的,但现在,形势变化,李璟已经刚刚改变了这一决定。四万骑兵将与部份秦军骑兵一起,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军团。新的骑兵军团中,秦军只有两万,而胡骑有四万。这支全新的拥有十二个军的骑兵军团,即将被授予铁骑军团称号,李璟将亲任这支庞大骑兵军团的军团长。
李璟对于胡骑整编训练的第一要求就是绝对严明的纪律。
胡人彪悍勇猛,可他们却也缺少纪律,特别是团队精神。
李璟给这些胡骑的装备很精良,半身钢板甲,锅式钢盔,圆形小钢盾,骑兵枪,马刀,骑弓,骑弩,震天雷,钢斧,钢鞭……
但李璟明令禁止他们骑战时射箭,而是要求他们产排成整齐密集的队列,先是慢跑,然后逐渐加速到大步,最后飞驰冲向敌人,以冲击力而非远程射击去发挥骑兵最大的功效。
校场上,整整一个营的胡骑身披半身胸板甲,手持骑枪,腰带马刀,展开队列冲锋。
校阅台上,王重等人只见这些胡骑只经过了半年的训练,如今竟然已经能在纪律的约束下整齐划一的行动,他们展开集体的冲锋时保持着马挨着马,肩膀并着肩,就像是一堵快速移动的铁墙。这堵墙时刻保持着集体力量,避免散阵后各自为战的混乱厮杀。
在奔跑冲锋中,保持着骑队密集队列。这是远比个人马背武艺要高难的多的整体战术行为,也是秦军新式骑兵战术下的基石。
身为高家将之一的高仲武。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正在冲锋演练的居然是半年前才刚归附的胡人。他们做到了,不依然个人的勇武,而是充满了团队配合,他们冲锋时甚至都不再需要用手控缰,因为左右同伴的战马就会带着他的战马一直向前冲锋。
这样每个骑兵都可以释放两只手来战斗,一手持马刀,一手持弩。
如墙行进的骑兵队列并不需要太高的奔驰速度,那样。反而会打乱阵形,影响冲击力,因此他们使用的是整齐的慢跑冲锋。
训练场上,王重等人亲眼观察了采用铁墙职列冲锋新式骑兵阵蓝袍骑兵营,与采用传统战术的红袍骑兵营之中的演习对战。结果惊人发现,双方骑兵白刃战时,总是会出现红袍骑兵一把弯刀总是同时面对两三把蓝袍骑兵马刀的局面。
红袍骑兵营以优良的骑术武技硬拼蓝袍骑兵们团结的纪律。结果总是被毫无悬念的击溃。而蓝袍骑兵们,既然在冲散了红袍骑兵营之后,也依然能够保持整齐队列,始终集体作战。
王重感叹:“先前秦王提出‘铁墙骑兵战术’时,军中大多人都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轻骑兵不是重骑兵。冲锋破阵做战,并非长项。轻骑兵们传统的作战方式都是以骑射、游走为走,很少硬碰。不过今天看到这场演练,我终于相信,轻骑兵并非真的只能告游走骑射做战的。当他们以铁墙般前锋前进时,又有几个能挡的住?”
高仲武在旁边补充道:“事实上。这种铁墙战术,实际上更多的是针对塞外胡人骑兵的战术,在开阔的无垠草原上,双方骑兵对骑兵,没有了步兵的长矛阵和车阵,也没有了克制骑兵的堡垒城池濠沟,可以说,特别是在大规模的骑兵战中,这种铁墙战术,确实没有多少限制,可以发挥出骑兵们最强的潜力。在接下来的秦王亲征胡人之战中,我似乎都已经看到了他们铁墙推进,将那漫山遍野的部族联合骑兵们打的节节败退的场面。”
代北之地,地形更接近塞外,也因此极适合草原胡骑作战。开阔的草原,没有城池堡寨、濠沟鹿脚,胡人骑兵的优势极大。秦军要对付胡骑,最佳的选择就是以骑克骑。不过比人数,李璟的骑兵没有胡人骑兵多,因此,利用装备优势,以严明纪律打造出一种全新式的骑战法,便能使胡人传统战法的骑兵成为最大的劣势。
秦军骑兵训练的第一训条就是,纪律比骑术更重要。
胡人骑战,还有一个特战,那就是骑射。但骑射的要求极高,特别是在冲锋的时候,只有训练最精的骑兵,才可以在骑射的时候保持冲锋,而大多数的骑兵来说,包括胡骑,一旦在马上箭箭,就影响了冲锋过程的连续性,冲击力大打折扣。
而李璟的策略就是禁止冲锋时骑射,给自己的骑兵装配上坚固的胸甲和头盔,在骑战时,骑兵坚决冲锋,并且保持密集整齐冲锋,那么如铁墙一样的冲锋的一方,就更容易将依赖于游走骑射的一方整体冲垮。
战争是整体的战斗,哪怕冲锋时受到的损伤较大,可只要能冲垮敌阵,那么最终获得更大胜利的只会是他们。
当然,李璟提出铁墙战术,却也并非只要求骑兵只会这种战术。事实上,李璟鼓励所有秦军骑兵的个人骑术的训练,认为骑兵应当能够面对多种情况,而非只会靠着密集队列做战。
飞驰的骑兵铁墙,这只是针对胡人骑兵的核心战术,此外,单兵素质也同样需要保留。在冲垮了敌阵之后,骑兵们的单兵素质就大有用武之地。
一场漂亮的铁墙冲锋,完全把红袍军大败。
铁墙战术演练之后,秦宗守挥旗,骑兵们退场,很快又有一营骑兵入场。
“接下来的是骑兵马刀训练演练,所有的胡骑都已经装配了登州军械坊生产的精良马刀,并且按照秦王亲自编写的陆军操典和马刀训练手册训练,如今已经初具成效!”
随着秦宗守的介绍,大校场上已经传来军官们的大声口令:“马刀训练演练第一部份,步下马刀演练,现在开始。”
“基本防卫动作,刺!”
随着教官的一声大吼,一营骑兵纷纷下马,他们动作整齐,下马根本不需要踩镫,直接一跃而下,然后抽出马刀,随着口令声再次整齐划一的刺出手中马刀。马刀步下战术,第一招刺,就有九式!
“骑兵训练之初用假刀,但掌握了基本动作之后,必须开始用真刀训练,按口令练习,让骑兵们熟悉他们的武器。”
王重与高仲武等将官团此次前来,正是为直接检验一下胡骑的战斗力,为秦王亲征之战做最后的战前评估。若是这些胡骑表现不佳,那么参谋院、五军都督府、兵部将会联合向秦王进谏,取消这次十分危险的计划。
不过现在看来,胡人们虽然只接受了半年的整编训练,但却已经完全达到了预期中的效果,甚至远超。从某些方面来说,马背上长大的胡人,确实是天生的骑兵战士。
现在唯一让他们有些担心的就是,这些胡人不过新归附不到半年多时间,这个时候就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去,而且还是秦王率领他们为主力的亲征,敌人还是二十万胡人,以及数万沙陀人。万一这些胡人到时心怀不轨,那如何是好?
王重沉声道:“此事秦王心意已决,不容更改了。不过我看我们也无须过于担心,这些胡人虽新投不久,可他们的族人家眷却都在安置在我们秦藩各地,况且,这次要打的是契丹和沙陀为主的诸部族,这五胡跟他们可是向来不和的。”
“如此就好!”高仲武依然有些担忧的道。
“宣布秦王王令,召集穆陵骑兵训练营的所有受训骑兵,立即起程出发到东海港乘船往天津集结!”王重大声下令。
战鼓隆隆擂响,号角长鸣,王令一道道传达下去,片刻之后,穆陵骑兵训练营的所有胡人战士就已经得到了军令,秦王征召他们前往天津集结,在那里与诸军汇合,由秦王率领亲征将他们打的无家可归的沙陀狼与契丹狗联军。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铁骑军团第五军,跨上你们的战马,握紧你们的马刀,紧随着飞鹰战旗,追随着秦王,却夺取属于你们的无上荣耀吧!”王重拔剑,站在高高的检阅台上,放声高呼!“荣耀铁骑,为秦王而战!”
“荣耀铁骑,为秦王而战!”山呼呐喊,直冲云宵!
第850章 臬捩鸡
易县白马乡大晒场上,十里八村的乡兵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各自散去。眼下六月里,本来正是农忙之时。不过今年白马乡却是没有庄稼可收。易州今年来来回回的打了好几次大仗,沙陀兵、成德兵、义武兵、还有秦军,跟个瞎驴转磨似的,你来我赶的。到最后终于以秦军获胜,将易州收入秦藩控制之中,事情才算消停了一点。
不过对于易州百姓来说,乱战虽然结束,但伤痛远未抚平。诸多军队拉据似的混战,不但这里十室九空,庄稼毁坏尽无,而且连易州的百姓都被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沙陀兵杀了又捉,成德军也捉,最后李全忠也捉,李嗣昭也捉,好在秦军不捉壮丁强征从军,不然易州只怕一个成年男人也找不见了。
白马乡原本有二十多个村,紧靠着易县县城,守着易水到涞水县城的大路,很是兴旺。可战后,二十多个村所有的青壮男子加起来还不足一百,真正是十户九空,田野一片荒芜。
好在秦军来了,既没有强征壮丁入伍,也没有搜刮摊派。相反,秦军还帮他们修了屋子,打好了水井,又给他们送来了救命的粮食。然后,又从各地迁来了许多各地受战乱逃入秦藩中的中原流民,还有不少的北疆归附秦王的胡人。
一个个村子重新热闹起来,又恢复了过去的人气。
不过误了的农时却是补不了。县里和乡上有官员和吏员们带着大家打猎捕鱼,伐木盖房修路挖渠修水库。倒也忙个不停。不过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给县里乡上干活,实际上干的多是自己家的事。像是修房子修马路,开沟挖渠,建学校修村墙,这都是好事。而且去干活,一个壮劳力每天管两顿饭不说,还发一斤米二十文钱。这样的好事哪找去?就是女人去干活,一天也能拿半斤米十五文钱外加管两顿饭呢。
不过臬捩鸡却没有跟着一起去赚这钱粮,他去县里报名考了乡兵。
臬捩鸡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汉人,他家祖上本是西域胡人,后来随沙陀朱邪氏归唐,一直追随于沙陀朱邪氏,到了臬捩鸡时。父亲早在跟随李国昌为唐征战时战死,母亲也早亡,十二岁开始他就跟着李克用上战场了。虽然眼下才二十五岁,可却已经是扛了十三年枪,吃了十三年断头饭的老兵了。他跟李克用南征过徐州庞勋之乱,随李国昌在河曲平过党项之乱。随李克用云州叛乱反唐,打过代北之战,逃亡漠北时还打过鞑靼人,回代北后,又跟着刘氏、李克修、李克柔、李嗣源、李嗣昭等先后作战。
不过当了十三年兵。他还只是一个兵,在直谷关随刘氏降秦之前。他才是一个队头,稍强点的兵头而已。随刘氏降秦后,他因左手少了两根指头,因此被当做残疾从军中清退,被安置到了易县白马乡,还分到了二十贯遣散安家费,和二十亩身终不还的永业桑田,以及八十亩种植谷物的露田。官府还给了他五亩屋田,帮着他盖了一栋属于他自己的带院子的房子。
有田有地,还有二十贯的遣散费,而且年青力壮,刚刚二十五岁,这个条件在大战过后,男子极为稀缺的易州可是相当吃香,不久就无数媒人前来说媒,不少的附近人家都愿意把女儿许给他做妻。刚刚结束的大战,让这附近无数的家庭都没了丈夫和儿子,如果能找个年青力壮的女婿,也还能帮着顶半边天。这个时候,大家甚至已经不在意臬捩鸡这个一听名字就知道是落魄胡人的身份了。
臬捩鸡终于在那百家女儿中挑了隔壁西陵乡的一家女子,对方是从云州逃兵乱来的一家子,虽然是汉人,但世代居于边地,对于臬捩鸡来说,大家总有些共同语言的。而且他偷偷去西陵乡老石家见过一眼那女子,长的粗壮结实,奶圆屁股大,而且听说还会骑马,不但能骑马,而且种地放羊什么样样皆会。臬捩鸡很满意这个女人,能有共同语言,而且肯定能给他生上一堆的胖大小子。
平民百姓之家,大家又都是因战乱而迁到一起的,因此事情没有过多繁琐礼数。臬捩鸡拿出安家费中的一万钱,买了一头大壮牛,然后又买了六头羊糕做为娉礼送到老石家,然后请了辆四轮马车把石姑娘接回来,又请了几桌酒席乡亲们吃了一顿,就算成亲了。
洞房的那一天,臬捩鸡一番卖力耕耘后,搂着媳妇的柔软的身子笑着道:“我已经想好了,等咱们儿子出世后,就让他跟你姓。姓石,我今天还跟证婚的乡长求了个名字,叫敬塘。我们儿子以后就叫石敬塘。这名字好,一听就大气,不像他老子,叫臬捩鸡,又俗又土。”
第二天一早,石敬塘他爹臬捩鸡就跑去乡上报了乡兵,因为他听媳妇说起,当上了乡兵家里的土地就不用交田赋了,而且儿子还能上乡兵子弟小学,那里的老师比普通乡小学的先生们要好许多。
早立志要给妻儿打出一片天的臬捩鸡,立马就去报名参加乡军了。
本来乡上是不打算要臬捩鸡的,因为他左手少了两根指头,哪怕少的是两根小指,也一样算是残疾。不过臬捩鸡当场表演了一番骑术和箭术,还有他的乱泼风弯刀法后,乡长和县里考核的县尉以及几个军官立即就惊叹不已的录用了他。
臬捩鸡如愿进入了白马乡乡兵,而且还因为十三年摸爬滚打,死人堆里练出来的实战经验,被委为白马乡乡兵的教头。虽然白马乡的乡兵只有一百人,一百人的教头,连正式的品级都没有,但起码不但家中田赋全免,而且还多了一百亩的免赋露田,同时每月他还有五贯钱的教头津贴。
训练场上,臬捩鸡宣布解散,然后照例又把几个训练的不好的乡兵留下,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中间还伴随着马鞭的抽打。虽然乡兵条例中有不许长官打骂士卒的条例,可臬捩鸡做教头,主张的就是练不好就打。在他看来,皮鞭是最能让那些笨蛋乡兵们增强领悟的工具了。
“鸟!老子媳妇都比你们骑的好。你们怕什么?那马又不是老虎,这都是军马场那边驯服过的好马,你们却还畏畏缩缩,若是让你们直接骑那生马野马,你们岂不是要让马给踢死?骑兵被自己的战马踢死,这要是传出去,你们不怕丢人,老子还没脸见人了呢。狗日的,你们也只配骑驴,连高大点的骡子,你们也不配骑,操!”
臬捩鸡口水飞溅,喷了那几个刚刚表现不佳的乡兵一脸。
白马乡既然名字中有马字,那他们的这都乡兵自然与众不同。乡上官员因为见臬捩鸡骑术极佳,便想着增添一支骑兵小队。毕竟河北易县白马乡,原来也是民风彪悍,出骑兵的地方。乡里费了不少功夫,弄来了二十五匹战马,在都里组建了一个十人的骑兵队。谁知道,在一百人中左挑右选,最后挑出来的这十个最强壮的乡兵,却只有半数人表现还行,其余的甚至根本不会骑马。
这也全是因为之前的几次大战,把本地青壮男子都掳走了,导致了这个尴尬的结果。最后,训练好这支骑兵小队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臬捩鸡的身上。痛骂了几个笨拙的骑兵一番后,他给他们下达了加练一个时辰的命令后,他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臬捩鸡牵着自己的战马离开,一路上不时的抚摸自己伙伴的马鬃。这不是他原来的那匹马,十几年征战,他不知道换了多少坐骑。他降秦时那匹坐骑,在他遣散时就留在了燕京。这匹坐骑,是乡上从涿州的马场买回来那批中最好的一批,辽东的战马,个头不高,但胜在耐力强。虽然教导那些笨重家伙让他有些无聊,可每月增加的二贯津贴,以及能分到两匹战马,还是让他坚持了下来。
到易县安家后,房子虽然是官上帮忙盖的,可屋里置办的家具还是花了他上万钱,娶媳妇也把剩下的那万钱花了。以前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这些年也根本没存下什么家当,就算有一点,也都扔在了雁门了。他身上带着的也不过几块金子,在燕京时兑换了,不过五十来贯钱。如今有家有田有妻,一家人都要靠他,还有丈人家也要照顾接济下,等儿子史敬塘出世后,又要读书娶妻这些,要花的钱还多呢。
他现在在乡上做教头,一月五贯津贴外加这骑术教头的额外二贯津贴,加起来就有七贯了,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了。想他在沙陀军做队头,一个月不过两贯饷钱,基本上他们就不靠那饷钱过日子,靠的是打仗时的劫掠。还是秦军待遇好啊,连个乡兵教头都有这么多的薪水。若是战兵上战场打仗,立功还有更多的赏赐呢,不但赏赐钱粮,还能封爵。不过想想自己残缺的左手,还有新娶的妻子,心中那一丝再投秦军的想法,不由的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851章 战争的呼唤
他牵着马走到乡上街口,那里立着一个石牌坊,左右有两堵告示墙。
眼下那石牌坊上白马乡三个大字下,挂着一个人头,下面的告示墙上还贴着两张布告。臬捩鸡不识字,媳妇倒是识的些字,现在每天晚上妻子教他识两三个字,布告上面的的内容他只认的依稀几个。不过他昨天听乡长敲锣打鼓的在这里大声宣读过。这个家伙是沙陀人撤走时潜伏在这里的细作,因为试图偷盗官府公文机密,被发现后报与上司后就地处决斩首示众。
因为此事,县里乡上今天还特别挨家挨户的重新核实审察了一番各家各户人口。臬捩鸡因为曾是沙陀军官,因此还被特别要求又交待了一番来龙去脉的往事。对此,臬捩鸡感到十分羞愧,他羞愧自己曾经是个沙陀人。在审察时,他曾大声的申辩,说他曾祖带着全家从西域归唐,那个时候起,他就是大唐子民了。他甚至还想要改掉现在这个名字,不过上面回复他说改名字要申请,然后送经上面审核。
臬捩鸡没改成名,他现在还是叫臬捩鸡。路过牌坊时,臬捩鸡对着那个被油炸过一遍的人头重重的啐了一口。在他想来,既然留在了这里,而秦藩又给了他们崭新的生活,那们他们就应当好好感恩,在这里开心幸福的生活下去,与过去竖一堵墙。这个人太傻了,放着这样的好生活不过,却要落的如此下场。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我绝不会成为下一个他。
走入大街后,沿街两旁的崭新店面让他心情轻松许多。白马乡街上。是一个小城堡,四墙周长各一里,乡堡里就是两条交叉十字的街道,把乡堡划成了四个区。住宅、乡公所、学校、商铺四个街区分明,十字街道两侧则是修建的各个商铺,规划的十分合理。这座乡堡也是新修建的,街面很整洁,上面还铺了青石板。旁边修建了水渠,虽然这里是乡下,可却如燕京城一样,街道上看不到半点牲畜粪便和生活垃圾,乡公所有专门的人巡察管理,另外乡堡中也在几条街道上建有数个公共厕所和公共浴室以及垃圾回收点。
他先牵着马去了马坊,乡兵们训练结束后都要把马牵到乡堡中的马坊中。那里有专人照顾马匹,还能防止马匹被盗,以及被乡兵们拿去私用。交了马,拿回一面马牌,臬捩鸡掏出了自己的身份牌和户口牌以及粮票,到粮站买粮。
粮站前买粮的人排起了长队。乡上这些吃公粮的人都要凭票买粮。秦藩中的粮价一直不高,但却是限量购粮,所有生活用品,粮油副食这些,都是需要凭票购买的。这也是因为如今粮食紧缺。不得不实行的限购制度。不过说是限购,但实际上。每个人的定额却是能够保证粮食需要的,前提是你不会粮费。
几个排在前面的乡兵看到他,连忙对他行礼,臬捩鸡回了个礼,自觉的排在后面,并没有去插队。在秦藩生活,他也渐渐适应了秦藩的那些规矩。刚开始时,还觉得繁琐,现在却觉得理所当然了。
轮到他时,窗口的女店员却正是他的妻子石氏,凭着他是乡兵教头的关系,他也走了点后门,让妻子在粮站谋了个吃公家饭的差事。本来他是不愿意妻子出来做事的,不过妻子却说家里地佃给别人,她搬到街上与他一起住,她又不愿意整天呆在家,因此看别的女人在乡上做事吃公家饭,便也让他帮着谋了个。
石氏看到是他,一脸的笑意,“训练结束了啊。”
“嗯,我来把这个月的粮油领回去,顺便接你下班。”臬捩鸡面对妻子的时候,总是那么的温柔。
石氏利落的接过身份牌户口牌和粮票,一会就把手序办好了。旁边马上有两个三十左右的壮妇人对着粮票,把一袋粮食和菜油都称好提了上来。她们也都知道外面的就是石氏的丈夫,甚至还跟着开了几句玩笑。这两个妇人,也都是外地逃难来的流民,虽然官上已经给她们分了地,安了家,但现在误了农时,她们又没男人,因此官上最后安排她们在这里做工,生活倒也又恢复了希望。
领了粮油,臬捩鸡退到一边等了小半个时辰,石氏也就下班换岗了,夫妻两个一个扛粮一个提油,双双把家还。回到家中,这房子是乡上的公房,给做为乡兵教头的住所,一个带小院的宅子,并不算小,推开门进去,却见老丈人一家正在层里。
妻子是大女儿,丈人家中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本来家里还有两个儿女的,结果前两个都在云州时先后被征了兵,最后都战死了。也正是因此,当传说又要征兵时,他们一家才终于拖家带口的艰难逃到了传说中的希望之地秦藩。
老丈人一家其实是粟特人,也是当年随沙陀一起南下内附大唐的西域胡人。不过他们在云州居住几代,却是早和唐人通婚,如今也说着一口利落的唐官话,甚至连外貌都看不太出胡人特征了。岳母是边地汉人,在女婿家里倒也大方,没等他们回来,已经做好了饭了。
“我女婿就是有本事,乡下大宅子和二百多亩地,这乡上头还有个院子,每月还能拿上万钱薪水,真有出息,当初这女婿没选错人。”老丈人过来拍了拍臬捩鸡的肩膀笑着道。
夫妻两给两老见过礼,“怎么这么晚过来,有啥事吗?”
岳母在围裙上擦了两把手,道:“是有点事,这不来找你们两口子拿主意嘛。昨天,有人来家提亲,相中了你二妹。是一户河南来的流民,拖家带口的家里人多,十几口子人哩,家里老爷子下面兄弟三个,三兄弟听说都是读书人哩,只可惜老大老二没在了兵乱里,老爷子身子骨也不好,现在一家全靠那三郎君。那三郎君倒是长的很好,文俊,也结实。只是他家十几口人哩,一家担子全压在他身上。我们担心二姐嫁过去,得受苦吃罪呢,本不想同意,可这死妮子自己却是相中了,这不,只好来问你们。”
“大女婿见过世面的人哩,你说咋办?”老丈人冲臬捩鸡道。
石氏直接道:“既然二姐自己相中了,那就同意贝。更何况,爹娘你们也说了,那三郎相貌中,且还是个读书人,将来肯定能有出息。现在秦王最重读书人,别看咱们在云州时,读书人不如武夫吃香,可那是老黄历了。在秦王治下,还是读书人更有前途。”
石家二姐在一旁闻言吃吃的笑,石家父母也就不再说话了。
“三哥怎么没来?”臬捩鸡问。
“哦,这不是今天来也为这事。今个早上,西陵乡上突然来了,敲锣打鼓的,说是要把乡上的乡兵都送去燕京,让他们跟着秦王去代北打仗。你这还没消息吗?估摸着你们白马乡的乡兵肯定也要去。”石老丈人唉声叹气,两个儿子打仗打没了,这没想到,到秦藩来,日子刚觉得有奔头了,怎么第三个儿子也要征去打仗呢。“不都说乡兵不用去打仗吗,怎么的又要征乡兵去打仗哩。俺老汉可就这最后一个儿子了呀。”
“岳父,你说的真有此事?”臬捩鸡心头一动。
“哪个没这事,都已经定好了,西陵乡上一百乡兵,都已经点过了名,乡上连出征的那套家伙事都给发下来了,今晚在家休息一晚,明天下午到乡上集合,后天一早就走。”
石氏母亲这时也道:“白马乡肯定也得征,不过女婿你不用担心,你不是因为手残疾被遣散回来的吗,他们肯定不会再征你去的。就可怜了我的三郎啊,走到哪都躲不过这兵灾啊!”
臬捩鸡听了岳父母的安慰话,反而心里失落落的。实际上,当了十三年兵,哪有这么容易适应普通的日子。整天带着一群马都骑不好的乡兵,他更渴望上战场杀敌,建功立勋,封妻荫子。
臬捩鸡闷坐在一边,也不接话。
这时他岳母继续道:“俺想着,咱们大郎二郎当初连妻子都不及娶就走了,一走就再没回来。这回老三又要去打仗了,俺们寻思着,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娶个妻子圆个房再去,若是新妇来怀上,将来就算有个万一,咱们石家也有个后了啊。”
石老丈道:“已经看中了隔壁村王家的闺女,那闺女本来许过夫家,不过还没过门,丈夫就没了。现在双十年纪,虽然大了点,可他家愿意,不过说要五万线的娉礼,家里凑了一下,也只有两万钱,这不,看女婿能不能帮个忙凑一点。”
臬捩鸡苦笑道:“老泰山也不用这么担心,说不定小舅子这一去就建功立业,等凯旋之时,还能授官封爵呢。不过,你们打算给他先娶亲,也不为过。钱的事情就不用担心,还差的三十贯钱,我这里有,一会让大姐取给你们。”
一家人正说着,院门铛铛的响了起来。一个声音在外面喊道:“臬教头,县上来人了,让你马上到乡公所去。”
臬捩鸡心中激动起来,猜想到了某个可能,他腾的起身,快步冲向院门,一边开门,一边迫不急待的大声问:“是不是上面要调我们乡兵跟秦王去打仗哩?”
“正是此事,臬教头快去吧,我们还要通知下一家呢。”
黑暗中,臬捩鸡狠狠的对着空中挥出一记拳头,激动万分的低吼了一声!
第852章 否极泰来
广明元年,六月。
朱温降唐,被李唐天子赐封梁王,太傅,宣武节度使,拥有邓、商、汴、郑四州。拥有了朝廷赐予的王旗和节仗后,朱温不由大叹这次真是下对了棋。从一个草贼叛将,一个子成为了大唐的藩王,这是多大的飞跃。从此起,他终于再也不用心中时怀惊惧,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正式接到成都天子派来的天使宣读的诏书之后,朱温立即开始为天子卖力,转而向昔日的战友同袍们下起痛手来。
六月,朱温突袭洛阳南面的汝州,紧接着,朱温又以闪电战突袭河南与关中的联接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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