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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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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防。

风雨渐停,天地间渐渐生出一派游移的青光,越来越亮,玉兔隐退,地平线上渐次出现群山的影子,以及模糊的树影。恍惚之间,东方就染起一片鲜红,一点金光正跃跃欲试地挣脱黑暗的束缚,周围是霞气蒸腾的彩云,天亮了。

刘氏心头一紧。

城前道路上缓缓走来一支队伍,甲散盔歪,旌旗萎靡,狼狈之极。再走近一些,可以看到战马疲惫不堪,在晨曦之中很响地打着喷鼻。刘氏忽然有一种要虚脱的感觉,她看到了李克用。

丈夫没有被抬着,也没有被拖着,他是自己骑在马上回来的。刘夫人闭起眼睛,许久,一滴清泪从她眼角划过,拖出一条浅浅的泪痕之后坠落在清冷的城头。

李克用败了,败的十分彻底,回来的相当狡猾。

善阳、马邑先后丢失,兵马更是损失了一万五千余人,他所带着的那支沙陀精锐,现在只剩下了七千人马。

见到刘氏的第一面,李克用苦涩的道:“一切都如夫人所料,我们败了,败的很惨,悔当初没有听从夫人之劝。”刘氏上前一把搂住李克用,不管这个男人当初是如何的骄傲,如何的拒绝她的苦劝,可他依然是那个男人,他就是他,既是她的丈夫,也是沙陀人的骄傲和英雄,现在,他还是新接任的沙陀一族的族长。

“胜负总有时,关健是你不能倒下,你是我的丈夫,你是沙陀人的族长,你是大家心中的英雄,只要你不倒下,我们沙陀人就不会倒下,就还会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一天。”刘氏搂着丈夫安慰道。

李克用抱着刘氏,突然感觉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打小起,他就没有流过泪,他打小就成为部族孩子中的头,少年时就威震过鞑靼族的武士,十四岁就从军南下征讨庞勋叛乱。他的地位不是因为他是族长之子,而是靠他自己打出来的。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十四岁就当上了云中守捉,如今也不过十八而已,已经成为一族之长,数次大败唐兵。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这次般大的挫折,云州七将,程怀信战死经略城,李尽忠经略城一战被俘,接着薛志勤朔州城中被杀,李存璋也去镇国军中送信,被扣留。他的心腹七将,眼下只剩下了康君立、薛铁山还有盖寓。

起兵之初两个兄弟死于长安,之前又有三个弟弟在泰戏关被俘。眼下叔父李友金也在朔州城下中了一箭,一路被担架抬回来的,他的父亲,那个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父亲,也已经倒下了。

刘氏看着丈夫在她怀中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似的失声哭泣,心中并没有什么轻视的想法,这依然是那个让她越来越爱的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她相信,她的丈夫哭过之后,擦干眼泪依然是那个让全族人仰慕的英雄。

李克用在刘氏的怀里哭了很久,泪水把刘氏那丰满的奶上的衣料都哭湿了。不过痛痛快快的哭过之后,再抬头,李克用又恢复了那丝冷酷。

“我已经决定,放弃朔州,全族撤离,去阴山北!”

刘氏立即赞同了丈夫的决定,亡羊补牢,还并不晚。李国昌见到儿子如此狼狈的回来,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几分,长叹一声,李国昌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抽光了,成了一个暮气沉沉等死的糟老头子。在不多的清醒时间里,李国昌一遍遍的反复的回忆自己的这一生,在代北成长,少年之时就开始跟随父亲为大唐东征西讨。这一辈子,他为唐朝打过的仗不可计数,他的父亲是一个比他威名更盛的男子,没有祖父和父亲的努力,就不会有他接手时沙陀族的强盛。

现在想来,沙陀的强盛,以及他不断攀升的高位,其实并不只是他一人的功劳,那是他们家几代人的劳功,要不然,皇帝又怎么会赐他李姓。只可惜,他一时骄横,把自己看的太高,却把朝廷太的太低,总觉得自己得到的应当更多。

而他又生了一个比自己还要狂傲的儿子,虽然自己的夫人秦氏和儿媳刘氏都是那种聪明的女人,可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不进去那些话呢。

“阿耶,我准备带族人撤向阴山北。”李克用将父子愣愣出神,连忙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李国昌从回忆沉思之中醒来,听清楚了儿子的这句话,他点了点头,带着无限的感慨道,“走吧,走吧,我们父子俩是沙陀的罪人。失去之时,才知道珍惜。我们当初把你祖父,曾祖他们是如何带着七千帐三万人毅然转战三千里路才来到中原的事情给忘记了。当初沙陀人和吐蕃战,差点亡族。我们现在稍有点实力,居然就敢和唐朝斗。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我们忘了这些。”

李克用那只独眼闪着幽幽的寒芒:“我们还会回来的。”

李国昌挣扎着要坐起来,挣扎了几下都没能起来,李克用连忙扶起父亲。

剧烈的动作让李国昌脸色有些病态的红润,他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紧握着儿子的手,目光紧紧的盯着儿子,语气严肃的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回忆我的这半生,在回忆着我们沙陀人百年的历史。我得出了一个经验,一个总结,一个教训。儿子,如果你不想让沙陀亡于我们父子之手,那么听我的,如果可以,将来想办法重新恢复与大唐的关系,也许,我们沙陀人真的能东山再起。如果不能,那么就往北或者往西走,走的离大唐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不要再回来。”

李克用并没有完全明白父亲这番话的意思,但最后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要走,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李国昌说完这句话后,全身的力气消退下去,无力的歪倒一边,沉沉睡去。

第430章 衔尾追击

沙陀人正在打包行李,准备撤离的时候,朝廷的大军到了。

李嗣源向李克用报告,在金城南面大罗镇的五十里外,他的巡逻骑兵发现了唐兵的斥候骑兵踪影。他们跟着唐兵的斥候,发现了唐军的营地,在腊河谷,有一万步兵驻守。

腊河谷距离金城还有七十里地,李克用并没有太过担忧。正月十八日,第一批沙陀将士家眷在李嗣源、李嗣昭带三千骑兵的护送下,往西北方向前进。这批家眷共有老弱妇孺三万余人,李国昌和刘氏也在其中。

李克用所选择的撤退方向是西北方向,由于北面的云州青坡道已经被镇国军占领,而东边的走蔚州出军都陉入塞的路,也因那边不但有镇国军兵马据守蔚州,更有幽州的兵马据守妫州,之前他曾经出兵妫州,想要攻占这条后退通道,可惜却败于李可举的幽州兵之手。

现在只剩下了西北方向的一条路还可以走,走西北面,从朔州西北角入振武军的单于都护府。单于都护府在隋朝,这里又叫定襄郡,单于都护府就是大利城。往北越过金河,便是著名的翻越阴山的通道白道。

现在振武军虽然落入了官兵之手,但振武节度使于琄与天德军节度使赫连铎都已经率部前来,单于都护府这边远在塞上,地大人少,从这边突围无疑是最好的。

第一批三万多人出城之后,李克用又派了义子李嗣恩,李嗣本率新招募起来的老弱一万人马,沿着桑干河,往东北先进入云州,然后往蔚州而去。这一路兵马的主要目的,还是作为一路棋子,策应掩护真正的西路撤退路线,以迷惑唐军。二来,往云州进军,也是为了防止云州和蔚州的镇国军杀到朔州来。

这一万老弱就是诱饵,就是死棋,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李嗣恩和李嗣本心中明白这些,可二人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等一东一西两路兵马都走了之后,李克用还坚持了三天,然后才开始率领最后的两万兵马开始撤离。

虽然兵马两万,可其中真正的精锐只有五千沙陀骑兵,另外还有一直驻守在金城三岗四镇的七千步卒,算是有过一年训练时间。其余的八千步兵,则完全是这段时间刘氏招募的新兵。比起李嗣恩和李嗣本带走的那一万,虽然年青强壮,但却并没有多少作战经验。这些人都是沙陀人东山再起的种子,在必要的时候,这些人也将是抵挡唐军的殿后炮灰。

李克用两万人马向西前行,这时唐军五部落骑兵一万二千骑突然出现,迅速的逼近了李克用兵马,双方距离不足三十里。

沙陀军停止前进,开始在原地展开阵形,准备迎战。可等他们展开阵形,静静的从早上日出等到了黄昏日落下山,五部落骑兵也没有半点进攻的意思。五部落骑兵不断缓慢前进,三十里路,这一万二千骑兵居然走了整整一天,中午时就看到他他们的前方哨骑,可到了黄昏,还是依然只看到他们远远的阵形。

李克用大为愤怒,主动下令发起进攻。一万五千步兵在中间展开了一个巨大的钢铁方阵,五千骑兵两翼展开,像着五部落骑兵缓缓推进。

说实在的,李克用并不想在这里与唐兵交战,白白的耗损兵力。他摆阵迎战,主要还是想趁唐兵步兵还没有到达之时,先以声势吓退五部落骑兵。如果这些骑兵想打,那他也不用担心。没有步兵协同的五部落骑兵,他并不太担心。说不定,还能一举击败这支骑兵部队。

果然,五部落骑兵不知道是畏于李克用麾下鸦儿军的名声,还是担心李克用所携带的这一万五千步兵。当沙陀军缓缓压上的时候,五部落骑兵开始缓缓后退。

推进了一段距离之后,李克用下令调头继续西进。可等他们走了不到十里路,五部落的骑兵又一次远远的追了上来,并吊在四五里的距离之后。

李克用再下令调头迎敌,他们转身又撤了。

这样的过程反复出现,一连三天,李克用如同被一块狗皮膏药贴上了一样,怎么撇也撇不掉。反正这些骑兵就跟无赖一样,沙陀军前进,他们跟上来。沙陀军回身,他们就撤退。走了三天时间,李克用不过前进了百里,连朔州境内都还没有出。

其实第一天的时间,李克用就已经反应过来,这些绝不是五部落骑兵的风格,大家都是胡人,各自相互一起替唐朝出战无数次,相互之间十分了解。

各胡骑打仗都十分勇猛,不过风格更将近猛打猛冲,缺少的是阵法谋略。可是现在,这些骑兵却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这绝对是不是他们的风格,这是唐军将领在后面指挥。

自己碰上了最难缠的对手了,对方已经看透子他急于西归的心态。他们这些追赶并不打算与自己做战,而是要拖住自己,可以想象,后面肯定还有更多的兵马在赶来,他们正在试图包围自己。

看着地图上的山川河流,李克用差不多都已经猜测出了敌军的意图。

沙陀军要往白道过阴山,首先就行进入振武军地盘,在他们前进的路上,有两条大河,一是紫河,一是金河。敌军将领必然是准备在紫河伏击自己。等自己的兵马过河过到一半的时候,那个时候出击,半渡而击,将是致命的。

用兵家都知道,一支军队在渡河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刻:此时不但军队分处河岸两端首尾不能相顾,而且士兵的心理这时候也最为脆弱,如果这时候被敌军冲击,那非全军溃乱不可。沙陀军想安全的渡河后撤,必须要先解除掉后面的这个威胁。

盖寓仔细的打量着地图,许久之后道:“留后,眼下形势,必须在到达紫河之前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尾巴。我有个想法,前方不远就是一处密林,今夜留后先率三千骑兵埋伏于林中。明天我率大军经过,等敌骑追上来之后,将军再从后面杀出,到时我们前后夹击,敌军必败。”

李克用十分高兴,当夜就率三千骑兵先行藏身于路边林中。第二天盖寓率军经过,敌骑果然追了上来。李克用等对方过去之后,再率军从后面杀出,盖寓也率大军返回夹击。

双方爆发一场混战,不过五部落骑兵并不恋战,发现中伏之后,很快脱离了战场,李克用虽然得胜,可只斩杀不到千骑。等李克用再赶路,后面骑兵又远远的吊着。不过吃了一回亏,这次却长了很多教训,他们在后面跟着,却派出无数斥候骑兵,沿路搜寻,好几次李克用的伏兵都被发现。

李克用又急又怒,不是他打不过五部落骑兵,而完全是对方知道他急于西行,所以抓住了他的弱点。而且还有一个关健点,自撤兵以来,他只看到了唐军的五部落骑兵,并没有发现其它各部兵马。

唐军八镇兵马共有八万大军,经上次一战后,唐军大约损失了三万人,另外李璟在云蔚二州还有一万五千人,算下来,还有四万多人。现在只有一万两千五部落骑兵,对方至少还有两万多左右的步骑,其中还包括了夺了他善阳城的李璟。

骑兵的马蹄声让李克用一下子从睡眠中惊喜,他一下子摸过横刀拔刀出鞘,“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后有一支上万人的骑兵跟着,这让李克用半夜睡觉也睡不安稳。

“留后,有一队信使赶到,被后面的唐军斥候骑兵发现,发生战斗,我们的骑兵上去支援,已经把人救了几个回来。”侍卫大声报告。

“哪来的信使?”这个时候信使前来,肯定是带了重要的消息。

“从东面来的!”侍卫回答。

听到不是从西面来的,这让李克用心里松了一口气。“把人带来。”

那个信使进来时,浑身是血,多处受伤。见到李克用,立即激动的要上前行礼,李克用扶住他,“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你是从哪来的,带来什么消息?”

信使用手紧按着左肩,那里被唐骑斥候一枪洞穿,现在血还没完全止住。血透过按在伤口上的指缝不断的浸染出来,除了这处伤口,他的身上还有数次伤口,半边脸上还结着一层厚厚的血痂。

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点,信使道:“我是李嗣恩将军的帐下亲兵,我们遵从留后的意思,一万兵马向东前行。可刚过了黄花梁,才进入云州境内,结果在青道坡,那里早有一路大军埋伏在那。我军中了埋伏,李嗣恩和李嗣本两位将军率弟兄们血战一日夜,始终不得突围,战到第二日下午,全军一万人马尽皆覆没。”

听到这个消息,李克用咬了咬牙,不过没有出声。当初他派出这支兵马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现在结果来的有些太快而已。

“嗣恩和嗣本呢?”李克用想起了两个义子。

“两位将军率百余骑杀出了重围,我们一路返回朔州,可是金城和三岗四镇都被唐军占领了。两位将军受了重伤,现在藏身神武川山中,两位将军派我前来,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告诉留后。在云州埋伏我们的是李璟的镇国军,不过不是他亲率的那支骑兵,而是一直驻守的云州和蔚州的兵马。在金城中驻守的也只有少部唐军,我们抓了几个唐军斥候,审问得知,李璟和郑从谠等唐军数天前就进入了云州,经过了静边军。”

听到这句话,李克用脸色惨白。静边军在云州的西面,与振武军交境,位置就在紫河的北岸!

第431章 镇国军神兵天降

金乌坠落于草原深处,无限的塞上草原整个笼罩在如血的西天晚霞之下,满天的金红碎云还散发着最后的余晖。越来越昏暗的天空下,一支骑兵正悄无声息的向塞上大城单于都护府接近。

朔风飞扬,正月里的塞上无摭无挡,西北风呼呼的刮过,如同是有人在旷野里呜呜的哭泣。滴水成冰的时节,冻的人嘴脸都麻木了,长矛杆必须紧紧的捂在怀中前进,不然等到了要用时,手握上去说不好就会粘住在上面。

一股股的白色炊烟袅袅升起,给昏暗的黄昏时分添了几分生气。

单于都护府很大,这块地盘一直是中原王朝与草原部部争夺的战场,中原强盛时,这里属于中原。草原强盛时,这里属于草原。在隋朝,这里属于大随并州的定襄郡,曾一度做为大隋安置那些战败的突厥内附部族。东突厥的启民可汗战败后,隋文帝先后下嫁了两个皇室公主与他为妻,并且赐下阴山脚下的大片地盘给他。经过生息,到他儿子始毕可汗时,已经在此重新崛起,并从这里南下,一路打到雁门,四十万草原军队将隋帝杨广围在雁门城。

隋亡后,突厥人还把定襄这块地盘划给了杨广的孙子做为隋王封地。后来李靖灭突厥,在这一带设立定襄都督府。高宗时改为单于都护府,辖境北距大漠,南抵黄河。高宗末年,后突厥崛起,曾经一度夺去东突厥旧地。之后,灭突厥,唐朝又夺回。在大漠以南,黄河以北,三受降城与单于都护府,一直是这块漠南之地的中心。

自朔方节度使分割之后,振武军就一直以单于都护府为帅府牙城。李国昌曾经一度是振武军节度使,不过眼下,单于都护府这座塞上雄城,却并没有多少守兵。

李嗣源所掌握的消息,振武军本来就并非强镇,振武军不过两万人左右,李国昌反唐之时,清洗了一批。后来南下,七千振武军先是战死千余,之后反戈,被李克用设伏全歼,剩下的不是投降就是被于琄击败俘虏。于琄攻下单于都护府是里应外合,轻松的拿下了这座坚城。

不过李嗣源现在却没有内应,沙陀人现在几乎成了落水狗,人人喊打。

要撤进阴山以此,眼下唯有西面的白道这条通道最好走。可这个好走也只是相对云州和蔚州有镇国军驻守而言。要想经过白道,沙陀军必须拿下单于都护府。

好在单于都护府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兵了,据沙陀斥候打探的消息,振武军死的死、俘虏的俘虏,降的降,本来就没剩下几千,最后还被于琄全都带去了河东。眼下城中,守军应当不超过千人。

李嗣源手上有三千精锐骑兵,如果小心一些,打一个突袭,应当能潜入城中。

夕阳余晖中,李嗣源隐伏在齐人高的枯黄草甸子之中,静静的目送李嗣昭带着几十个兄弟伪装成一支贩马的马商往单于都护府的城门走去。他坚毅的脸庞之下,有一股子超越他此时年龄的成熟。连续多次战斗中的优秀表现,让李克用对这个养子越发的满意,特别是在沙陀人连续战败,极需将领的情况下,才十几岁的年纪,他就已经成了沙陀军一位出色的统兵将领。如今更是独挡一面,单领一军。

瞪着一双布满着赤红血丝的眼睛,他一眨不眨的观望着李嗣昭的背影。他的神情虽然镇静,可心里却紧张的不得了,心脏扑扑的跳动着。如果仅仅是打仗,仅仅是偷袭一座城池,他完全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他没法不紧张,他的后面是三万多沙陀士兵的家眷,那其中,甚至还有那个总是会出现在他梦中的身影。虽然一次次告诫过自己,刘氏是自己的义母,可无数次的夜晚,他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刘氏的笑容,她的身影。

一名沙陀骑兵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仿佛自己光着身子被无数人打量一样,不由的愧疚的低下头。为什么自己总是会有这些念头,真是罪孽。

“禀将军,三千骑兵已经全部准备就位。”

李嗣源低着头,飞快的说了一句:“原地待命!”

那名军官还没有离开,身边已经有一名亲兵激动的叫道:“打起来了,将军,城门打起来了!”

李嗣源连忙抬头望去,果然,城门处李嗣昭带着的那队兄弟已经抄起了家伙和城门守兵打了起来,他们一边攻击守军,一面将他们带去的那些战马驱赶着闯进城中,城门处瞬间大乱。

“吹角,擂鼓,全军进攻!”李嗣源的眼角跳动了几下,嘴角不由的微微翘起。这个夺门的计划是他提出来的,灵感来自于那次在泰戏关,亲眼看到李璟的那四个门徒夺关经过。这个要求提出时,李嗣昭也上同意了。他们前去询问刘氏,刘氏看过后,问了他们一些细节的准备应对办法,很温柔的冲他轻轻一笑,那个笑容让他现在难忘。

离城门并不远的草旬子里猛然吹响连绵的号角声,紧跟着一阵震天撼地的战鼓声隆隆响起,如同一道炸雷在草原上滚过,惊起无数归巢的倦鸟,扑腾着翅膀惊惶飞起,在昏暗的天空下一阵鸣叫。

随着激昂的战鼓和号角声,隐藏在草旬子中的三千沙陀骑兵分成了三股,万马奔腾而出,如同一支利箭,直飞向城下。三千骑兵飞快,转眼间就已经杀到了城门下。

此时高大的单于都护府越来越近,越来越高大。但是沙陀人丝毫不惧,因为这座雄城此时已经为他们打了一道城门。李嗣昭他们紧紧的守住了那道城门。

“放箭,放箭!”

城门前叱咤喊叫声,兵刃交加之声,战马嘶鸣声,受伤士兵的惨叫声,甚至无数利箭划空而过的呼啸声,汇聚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战争交想曲。

城中的守军正不断的赶到,可沙陀人冲上来更多。

“冲,冲,冲进城去!”

“杀!”

城下斗志昂扬的沙陀军齐喝一声,决堤之水般滚滚而进。

“禀报将军,南门已经夺下。”

“少将军,南门城头和城门楼已经攻下。”

“将军,东门敌兵相当凶悍,左营左一都康都将战死!请求增援!”

李嗣源手担着长枪,策立马上,大声问道:“东门敌军有多少?”

“至少上千,源源不断的杀出来,弟兄们被打了个措不及手。”

李嗣源想也没想,立即大喊一声,“铁林军何在!”

数名将领大声应命。

“铁林军,跟我一起上,增援东门。”李嗣源大吼一声,直接率领李克用交给他的这一支千骑的精锐中的精锐铁林军直杀向东门。李嗣源判断,单于都护府并没有多少守兵,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上千人,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报信的士兵说谎了,敌军根本没那么多。要么就是第二,敌军确实有上千守军,可能敌军守军大多集中在东城。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必须去将敌军杀散。夺下此城,是第一要务。拿不下此城,就打不通前往白道的通道,如果唐军一追上来,他们就将被包围在此。

纵马疾驰,李嗣源抬头看了眼天空,此时满天晚霞早已经隐去,夜幕还未完全笼罩大地,苍芒的的天幕上悬挂着几颗明亮的星辰。

他刚一赶到东门,立即就明白了,报信的兵没有说谎,东门的兵不下千人,入眼全是一片火红,那是唐军官兵的颜色。光看数目,绝对不会少于千人。先前冲到东门的左一都一百骑,此时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铁林军一到,立即投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之中。李嗣源一交手,就已经在心中惊呼,对面的唐军出乎他意料的强劲。这实力,根本不似斥候所报的守军只有千余整编之军的情况。

正混战中,一名骑兵赶到,向他大喊道:“禀报将军,北门也出现上千精锐守军,左营二都全部战死,嗣昭将军率部赶去了。”

李嗣源眉头紧紧的皱起,往北门方向望去,果见北门那边火光冲天,杀伐之声不断,看来那天不比这边轻松。

事情已经朝着脱离掌控的方向而去,李嗣源脸色铁青,城中兵马的数量与斥候所报的完全不同,眼下城中的兵马至少已经超过两千人马,而且精锐程度不下沙陀军。

突然,他心中一震,想到了一个极不好的可能。

“西门情况如何?”

那名传令兵也不知道南门情况如何,只得小声道:“我马上去。”

传令兵很快去而复返,一脸惊惶的道:“禀报将军,情况不好,西门也出现大量的敌军,不下千人。”

李嗣源脸色大变,一下子变的苍白起来。

“这是一个陷阱,是唐军挖好的坑!”

李嗣源是越想越心惊,城中斥候所报明明只有一千来人,可现在城中的兵马却已经越来越多,好像这些唐军就是从地下老鼠洞里钻出来的一样。

事情太不对劲了,就算于琄留下的兵马多些,可也决不会有这么多,更不可能会有如此战斗力。这些兵,比在河东遭遇的那些士兵丝毫不弱。

这些兵不可能是振武军,更不可能是天德军,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想着东西北都已经陷入混乱,李嗣源突然全身惊起一身冷汗,南门呢,他怎么把南门给忘记子。他是从南门进来的,所以就一直没往这边想。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南门就是诱饵,现在他们已经被诱进了城,敌军接下来就应当马上要关闭南门,将他们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了。

想到此处,他已经是全身冷汗狂冒,打湿了中衣。

他勒住战马,高声疾呼,大喝道:“传我的军令,全军立即撤向南门,立即撤向南门,这是敌人的陷阱,我们上当了,城中有埋伏!”说完伸手向那个刚跑回来的骑兵大喊道:“你,马上回城外营地,告诉老族长和夫人,就说城中有埋伏,唐军绕到我们前面来了。让他们做好防守准备,小心敌人偷袭!”

他的话还刚落下,已经有数骑飞奔而至。连跑边大喊:“嗣源将军在哪?嗣源将军在哪里?”

李嗣源认出了那为首的一人竟然是夫人身边的剑卫统领京娘,不由的大惊。心知必然是出了大事,不然刘夫人不会派出京娘前来。只是此时他心中却还抱着那一丝侥幸,喊道:“京统领,我在这里。”

京娘策马冲了过来,这时商成才看到这位平时总戴着副银面具的女侍卫,此时面具也不见了,半边身子都染红了,她的背上还插着一支明晃晃的白羽箭,随着她在马上奔驰,那只箭也不停的晃动,鲜血更是止不住的流淌。

“夫人有令,让嗣源将军立即率兵回营。”京娘脸色苍白,明显的失色过多,可她却一脸焦急的顾不得处理一下伤势,“是唐军,唐军突然出现,正在袭击大营,夫人让你们回去。”

李嗣源和身边的一众沙陀兵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当场。李嗣源此时也是被惊的浑身一个哆嗦,脸上一下没了血色。他的脑中顿时全是刘氏的音容笑貌,急忙追问,“从哪里来的唐军,是哪镇的兵?现在大营情况如何,夫人她可还好?”

京娘身子一晃,从马上摔落,整个人晕了过去。李嗣源连忙掐她的人中,好一会京娘才醒了过来。

“京统领,究竟是哪来的唐军,打的什么旗号?”

京娘虚弱的道:“是镇国军,打的李璟的旗号,兵马不多,但他们极其厉害,营地虽然有几千青壮,但他们不是镇国军的对手。夫人还说,单于都护府中必然有镇国军埋伏,让你赶快回去汇合。”说完这句,又一次的晕了过去。

李嗣源现在忧心如焚,归心似箭,命一个亲兵骑马带上京娘,率军向南门杀去。杀到南门前,正好看到一大群穿着红色战袍的唐军杀到。城门处李嗣昭带着百余骑还在拼命坚守城门,看到他到来,急忙大喊:“嗣源快走!”

李嗣源纵马冲出城门,李嗣昭又坚守了片刻终于不支,策马冲出城来。李嗣昭刚一出城,身后已经被一片火红色淹没,城门缓缓的关闭了。

看着身边只剩下不到千骑兵马,李嗣源和李嗣昭两个干兄弟一阵沉重,猛夹马腹,大喝一声,头也不回的向着大营方向奔去了。

第432章 截杀

单于都护府,南门。

南门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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