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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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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士兵惊魂未定,一脸慌乱的道:“原本看着火把,敌人援兵至少还有小半时辰才能到,谁知道这敌军狡诈无比,他们竟然派了约二百前军伪装成逃回来的百姓,混杂在那些百姓之中。到了关前,突然杀进来。那关城先前被那几十个贼军夺下,一时竟然被他们直接杀进来,把关城给夺了。”
“他娘的废物,两百人就把你们打成了这个模样,滚!”沙陀校尉厌恶的将那个还只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败兵踢开,转头大喝一声,“这只是敌人的先头兵马,区区二百人而已,弟兄们跟我将关城夺回来。”
刚刚夺下关城的兵马,正是李璟四门徒之一的侍卫营副十将兼飞剑都将头刘寻。他本来是负责肃清灵丘境内残敌,路过灵丘城时,竟然听说李存孝带着一队人出去许久未归。当下就感觉不妙,又仔细的询问了一阵之后,已经猜测李存孝这个莽汉很有可能去了泰戏军寨这个距离灵丘最近的关城。
当即与横冲都的虞侯赵立教导杨新等人将两部的三百余人马集合后立即向泰戏关赶去,另外一边向距离最近的飞孤城的王彦章,还有同在飞孤境内的高思继报信求援,另外还飞骑向直谷关的李璟通报。
一路紧赶慢赶,通过沿途打探,他们终于确认了李存孝果然带着七十来人真的就直奔泰戏关了。虽然刘寻对这个四师弟的莽撞作法十分气,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只得一路赶来。
马上到此时都还有些不太敢相信:“援兵只有刘衙内的二百骑与我们横冲都剩下的一百余骑?”
“跟我赶到的只有飞剑都二百骑,你们横冲都的一百余骑现在还在路上。”刘寻点头。虽然只有二百骑,可飞剑都的弟兄一样都是精锐骑兵。他们混杂在百姓之中,接近关下之后,突起发难。本来刘寻是以为关城应当关闭了,谁想马兴居然还守着关门。当即一鼓作气,直接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将关门上的关城也夺下来了。
“可是,可是刘麻子说援兵应当有三五千人,火把都排成了一条长龙,足有数里啊。”马兴实在有些不太明白。说着他指了指从城头上远远看去那群山之中曲折山路之中那蜿蜒的火龙。
刘寻难得轻笑了一下,一边在不停的指示飞剑都的二百士兵就地取材,在关前临时构筑防御工事,一边笑着回答道:“虚张声势而已,你也是在军官营中学习过的,难道没有听说过兵者诡道吗?”
其实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神奇,但说破了却是一文不值。刘寻兵马汇合横冲都的那半都人马也不过三百多人,要攻关救人肯定是不行的。刘寻最初的想法是虚张声势,他让人准备了许多火把,在到达泰戏关上能看到的距离后,便让士兵们连走边插火把,走几步插一支。
士兵还是三百多士兵,可那火把却越插越多,结果前面的火把已经快插到关下了,可后面的火龙却还好似有无数的兵马正源源不断的从山路上赶来。
“赵虞候他们就是在插火把?”马兴此时真的震惊了。看到刘寻很平淡的点点头,他忍不住问道:“刘衙内仅带着两百兵马,为何就敢杀到关下来?”
“存孝带着十八人就敢进入敌城,马队副带四十八个兄弟就能夺下关门,坚守不退,我刘寻自然不能让你们专美于前。”刘寻微微笑道。
马兴咧嘴爽朗的笑道:“要是这一战能活下来,回去一定要找刘衙内喝个一醉文休!”
“好,一言为定。”刘寻也笑着道。
夜幕下,马兴与刘寻的笑声,让本来凝重的气氛也变淡了许多,两百多名勇士,顿时轻松了许多。
不过私下里,马兴还是轻声对刘寻道:“我们校尉入城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半点动静,不过看守军这边反应,似乎他们已经被发现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我现在应当怎么办?”
刘寻站在关门楼上打量着关内,正无数的黑衣黑甲的士兵涌来,此时别说入城寻李存孝,就是他们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我们在这里等!”
说完这句刘寻没有再说话,马周也不知道他这句等究竟是等李存孝,还是等后面的镇东军。不过,眼下刘寻在此,那这里的指挥权自然是归于他的,该守该退,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第398章 勇者无敌
刘寻从飞剑都中分出一伙十二人做为弓箭手,安排上了关城楼上。马兴和他的四十八个兄弟,因为都受了伤,且疲惫不已,也全都被刘寻安排上了城头,担任弓箭手。搜集到的箭支约有一千余支,全都分给了这六十人,每人分到了给二百支箭。
飞剑都剩下的一百八十八人则全都在城关下构筑起的车阵后,刀枪剑盾在手,他们将上城头的两面马道干脆用木头堵住。马兴那六十人全成了箭手,堵住上城头的马道他们更安全。
等这一切弄好之后,横冲都剩下的那半都人马也已经赶到了,他们一路上遍插火把,弄的声势浩大,其实也不过是一百余人而已。他们的带来,让刘寻等人高兴不已。不单单是增加了一百余人,而且他们还带来了战马,以及飞剑都二百人的铠甲装备。他们先前夺下关门时,也杀了约百余沙陀兵,可这些沙陀人并非精锐,只是些老弱以及新招募之兵而已,很多人连武器都不全,更别说是铠甲了。
现在大家重新披戴上镇东军的精锐铠甲,顿时气势又上一层楼。特别是那随军的二百把臂张弩,更是让他们增添了许多战斗力。
除了这些武器铠甲,连他们随军带着的肉干和罐头也都带来了,趁着大战未开始,近四百人开始迅速的填充肚子。用马兴的话说,就算死,也得当个饱死鬼。
“弟兄们,吃饱喝足了,干他娘的沙陀狼崽子。大家不用担心身后之事,咱们郡公那是有名的体恤部下。就算咱们战死在这,咱家中老父老母兄弟姐妹,甚至是膝下儿子,都有郡公养子。脑袋掉了不过腕大个疤,咱们十八年后,再投郡公麾下。”马兴将飞将都分给他们的罐头和肉干分发到手下弟兄们手中,大战当前,他们还轮流把一袋果酒给喝干了。
“队副不必多说,弟兄们都懂。马队副待兄弟们仁义,大家都不枉跟着队副。咱们都是从辽南来的,都是多年的老兵了。以前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刀尖舔血,弟兄们不敢拼,那是因为担心身后的家人。以前咱们辽南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说是无一年不打仗,就是不打仗,平时也是你抢我夺,活着提心吊胆。可现在不同了,辽南现在有郡公,日子也看着有奔头了。就冲这个,咱们就得替郡公卖命,绝不能怂。”
刘寻和李存孝他们四人的直属四都的兵,多数是从辽南兵中抽调出来的。如今辽南原两个厢十个营的兵,眼下基本上完全被李璟给打散了。这些兵被分散重编,跟着镇东军的兵马呆了这段时间后,观念也是有了很大的转变。辽南家中的日子过的好了,他们又吃着李璟的粮,拿着李璟的饷,特别是有夜校每天空闲时的晚上上课,还有教导官们不时的进行些思想工作。现在,这些人对于镇东军的认同感很强。
都说有对比才有差别,以前辽南混乱之时,体会不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从辽南军转到镇东军中,他们才立即感受到了两军之间彻底的不同。时间虽然还不太长,可这些兵已经是彻底的对镇江军产生了认同了。
马兴不是辽南兵,他以前是大谢砦的水兵,跟着老上司张烈阵前归降,然后渐渐走到今天,对于手下这些辽南兵们心中的感受,他也是经历过的。正因为以前混的不好,才会越发的珍惜眼下镇东军这种让他们惊喜的生活。
“整队!各就各位!”刘寻的副将头刘君成拉长着声调,高声喊道。
“弓箭准备!”城头上的马兴也一边将分到的箭支靠在城墙上,一面跟着大喊,“沙陀狼崽子们上来后,先给他娘的来一轮齐射。记住蹲好,小心别太露头,这些狼崽子们有些人箭术很好。”
城下的车阵后,三百多精兵立即围绕着车阵排好阵势,背倚关楼,前靠车阵,站前了前后两列。前排的都是久经战阵的各级军官和士官军士们,后排的则是那些只有下等兵三等兵到上等兵的士兵。
前排每个人都紧握着手中的长矛和盾牌,而后排的士兵此时手中却还握着弓,他们要先进行几轮射击之后,等敌人近前才会拿起脚下的长枪和盾牌。在他们的面前,箭壶里的箭支已经抽出,插在了面前地上,这样能方便射箭的时候更迅速的取箭。
而除了这些,刘寻还早让人把先前关门下杀死的那些尸体堆到了车阵外,筑城了一道尸墙,足有半胸高。这些人的武器,则被刘寻他们拿去,经过简单的加工之后,长矛就成了标枪,斧头也成了投斧。
镇东军有投长矛的习惯,由于李璟在军中装备了一款新型的抛矛器之后,投矛就成了训练科目之一。投矛器是一件十分简单的装备,投矛器通常是一条扁平的骨头或木板,长约一尺或者三尺,板上装有矛杆托架和握把,握把上有指槽。这种抛投装置与投石器相类似,都是为了最有效,更省力地提高杀伤力与射程的力学装置。投矛器简单而实用,甚至体质纤弱的人,也可以借之洞穿大型野兽的皮毛。
用于军中,能大大增强远程打击能力。其射程能够轻松达到六十到一百步远,射程与弓箭相当,但威力却远超弓箭。几乎相当于一把重弩的杀伤力。
这些用长矛改制成的投枪,虽然缺少尾翼,但也能投出至少四到五十步远,对付密集的敌兵,效果不容忽视。
沉闷的长号声响起,漆黑的夜幕之下,被无数的火把照耀的亮如白昼。摇曳的火光下,是沙陀人的黑色旗帜。紧跟着旗帜下的,是李嗣昭派来的整队的兵马。这些人没再如先前那般混乱的冲上来,添油战术。
陈铁山带着五百沙陀兵马整队缓步推进,而且一路上他还收笼了许多从关上逃下来的败兵,并且将几步巡逻兵也一起拉了过来,最后他带来的兵马足足过千。而且,李嗣昭还在调驻扎在另一面的更多兵马前来。
上千人的脚步声踏过,如闷雷一般。
黑色的沙陀军旗下,陈铁山勒住坐骑,一眼就看到了关城下堆起来的车仗标木头等筑起的木栅,还有那木栅外用沙陀兵尸体所堆积起来的尸墙。
他心里估算了一下,阵后最多三百人,如果加上城头上那影影绰绰的弓手,加一起不到五百人。
他娘的,就这么点人,竟然就把关门给夺下了。再一想,镇将府里只有十八个刺客,却是已经把刘知节杀了,还捉了三个将军做人质,他心里就觉得一阵憋屈。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鸟仗!
“大哥,待我冲锋破阵,夺回关门!”骁勇的陈玉山提着一把长柄战斧,催马来到旗下,对着哥哥陈铁山请战道:“听报镇东军的大部队正在陆续赶来,要是再不马上夺回关城,泰戏关就不保了。”
就算夺回了关城,这泰戏关也难保。陈铁山心里一阵烦燥,关城三个主将都成了别人的人质,关城五千兵马,现在全听小小的李嗣昭统领,很多人都对此不服。偏偏刘夫人又走了,这仗,真不知道要怎么打。
陈玉山身上的山文甲在火光下锃亮无比,这是李克修亲自赐下的铠甲,也标示着他猛将的身份。
“好,你先带人先上,小心点城头上的弓箭手。”陈铁山最后还是点头,关中的事情就让李嗣昭那个小子去烦心吧,他还是先把这关门拿下为好。玉山说的对,敌人大部援兵近在咫尺啊。
关前狭窄,一千人马一起上并不适合,反而容易成了敌人的箭靶子,陈铁山将一千人分成三部,准备轮流不间断的冲击,最后直接一波拿下。
“前排持盾前进,后排弓箭手缓步跟进!”陈玉山没有直接一股脑冲上去,而是很精明的以盾排手在前,然后长枪手在中,最后是弓箭手掩护前进。
三百兵马趁着夜色,向关下发动攻击。
“吹号!”
沙陀兵的牛角号声如同是一头狼王的号叫,引领着狼群发起攻击。
进攻开始了!
“举盾!”刘寻在号角响起的第一时间下令举盾。顿时前排的刀盾兵迅速将手中的盾举起,一面面圆盾层层叠叠,将那三百余人大部摭蔽起来,如同一面巨大的乌龟壳。
盾牌举起的同时,天空中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响过,然后躲在盾阵下面的镇东军士兵就听到头上的盾上如同下冰雹一般,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一连三波箭雨过后,这时身后的城头上也响起了尖利的铁哨声,还有马兴的那大嗓门:“射,射他娘的,把你们吃奶的力气全拿出来,紧张弓快放箭,直接仰望五连发!”
随着这声喊叫,城头上的六十个弓手也开始发威。六十把骑兵角弓同时发射,箭支在空中形成一团金属的风暴,越过了下面刘寻等人的头顶,呼啸着最后砸入沙陀兵阵中。
沙陀人同样举盾遮挡,但在前进之中,却无法摭的如刘寻他们那样似乌龟壳一般滴水不进,当时就有数人摭挡不及,被自天下落下的箭支射杀。
沙陀人在前进中只来的及射了三波,可城头上有城垛摭挡的弓手却射出了六波。站在城头上,他们能射的更远,而且更安心放心的射箭。
远程的相互攻击过后,沙陀人的兵马已经到了刘寻的阵前。
在盾牌的空隙间,闪动着刀剑的寒光,火长和队头的口令声此起彼伏。
在面朝沙陀人的那一面,刘寻提着李璟所赐的镔铁打造精制将刀,悠然地站在城门洞下,身旁猎猎飘扬的是飞剑都的军旗。每一个士兵都能看见他和军旗,所有的部下都被他的自信和从容所感染,坚定地执行着他的指令。
“后排的弓弩手准备,放箭!”
刘寻张开手中强弓,一次搭上了三支箭,直接瞄向了那个军官旁边的旗手。
旗帜,是一支军队的士气所在,如果一开战,旗帜就倒了,那对军心士气影响极大。
天空中突然传来奇特的啸声,那紧随着陈玉山后面的高大沙陀人旗手,马上明白有箭射来。当即听声辨位,然后迅速往另一边侧躲身子。刚侧移身子让过那支箭。谁知道第二箭居然紧接着第一箭就到了,而且那支箭还射的正是他此时的位置。
旗手虽然高大,可却十分敏捷的堪堪又侧移到别一边,躲过了这一箭。
连续让过连环两箭,这旗手也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刚要松一口气,突然咻的一声,紧接着第三箭到了。这回他躲无可躲,直接被一箭射中面门,惨叫一声,摔落马上,手中沙陀军旗也随之摔入马下,消失无踪。
“大唐,大唐!”城头上看到这一幕的弓手们齐声欢呼,高声大吼。
下面还躲在乌龟壳中的士兵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可也知道定是好事。连忙在下面跟着一起呐喊,顿时声势震天,全军士气高昂。
陈玉山没有想到,还没有正式交上手,自己的旗手居然就已经被敌方干掉了,副旗手都没来的及接旗,旗帜就已经卷入马蹄之下了……
刘寻的连珠三箭干掉了对方的旗手和旗帜之后,阵后的士兵也纷纷张弓射箭。
血花四溅!人喊马嘶!
浏星般的箭矢带着飞快的速度摧枯拉朽般扫过了沙陀人的前军。
有的甚至穿透铁盔射进头颅!穿透胸甲射进心脏!穿透盾牌射穿手臂!
谁也没有想到,那几百人的阵后,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支弓箭队。陈玉山的三百兵马,顿时吃子一个大亏,一下子被射倒数十人。
在鲜血和尘土中,中箭的人和马匹都发出了痛苦的尖叫,颓然翻倒的生命在血光中做最后的挣扎!
沙陀人骁勇的呐喊声嘎然而止!
马兴趁机招呼刚射完第一波五轮箭雨的箭手们,抓住这个沙陀人前排盾阵出现空当的机会,再次猛的开弓射箭,这一次是精准打击。当再一个五轮射击过后,陈玉山的三百人已经丢下了近一百具尸体,终于冲到了用沙陀人尸体堆成的尸墙之前。
迎接他们的,是那车阵后,一把把锋芒耀眼的长枪!
第399章 血不流干战不休
沙陀人付出了百人的代价后,终于冲到了阵前。
眼看着一个高大黝黑的沙陀兵冲了上来,刘老三握紧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猛的戳进了那个沙陀人的腹部。这是镇东军的刺枪,不是沙陀人的长枪,沙陀人那件皮甲在刺枪面前没有半点作用,直接就被棱刺穿透,狠狠的捅进了腹中。
刘老三握着刺枪还猛的转动了一下,将那沙陀人的内脏肠子等绞烂,鲜血顺着棱刺迅速的流了出来,这也是刺枪除了破甲之外的第二个极得将士们喜爱的特效,放血。
破甲加放血,中了刺枪的敌人,一般都会失血而死。就算救治及时,这刺枪刺出来的伤口是三角形的,而不是扁平的伤口。这样的伤口,比普通的伤口更难止血,也更能缝合和恢复。
那个沙陀人握住刘老三棱锋的手慢慢无力,最后刘老三用力抽回刺枪,那沙陀人嘴角流着血无力的仆倒在阵前。
“狗日的刘老三,抢老子的人头!”旁边的赵大不满的说道,这个沙陀人冲的最靠前,他早盯了好一会了。没想到,最后却被刘老三给抢去了。
“手快有,手慢无。你看上有啥用,得你杀到才是你的,这个首级功是我的,这是今天第三个了,大家都看到了啊,要是今天能杀满五个,回头我请大家喝酒。”刘老三一边收回枪,一边哈哈笑道。一会的功夫,他已经蹲在阵后,连捅死了三个沙陀人了。这可是一大笔赏钱,虽然自出了士兵等级后,这赏格也稍稍降低了一些,可一个人头也至少有五贯钱,他今天已经杀了三个,不算其它的军功,光人头赏就有十五贯了。赵大一面如狼一样的盯着阵前的沙陀人,一面道:“请喝酒得请五粮液!”
“狗日的,你怎么不说请特贡五粮玉液呢?”刘老三笑骂道。
“那更好,不管什么五粮液老子还都没偿过呢。”赵大是个爱酒的,好几次偷偷把配发的急救包中的酒精给喝了,也因这个原因,罚了几次禁闭,还罚过俸,甚至影响到了晋级。到现在,还居然只是一个上等兵。其实这小子打起仗来很勇猛,加入镇东军后,枪下的敌人亡魂都有十条了。可惜,就因好酒,还经常偷喝医用酒精,结果几次晋级军士的时候,都被打了下来,没能通过。
刘老三劝道:“你小子其实如果能戒掉这酒,我保你马上就有人上你家来说亲,那时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你是不知道这酒中滋味,酒中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啊,这酒啊,就是我的娘子。”
一边说着,一个沙陀人冲入他的眼中,这一回赵大眼神犀利,也许是因为战前喝的那几口酒的原因。战前刘寻让每人都喝了几口酒,酒袋经过他时,他一口喝了小半袋,气的刘寻连踢了他好几脚。
不过喝过酒后,赵大确实不一样了,眼睛炯炯有神发亮。那个沙陀人只是刚运作大了一点,把下盘露出一些空当来。赵大立即就抓住了,一枪刺出,稳准狠,直接从那人左边侧下第三根肋骨间刺入,直达心脏。
这也是在营中夜课上学到的,军中既较战场救治之术,也救杀人之术,有专门的仵作来教授人体的一些知识。比如,从左侧第三根肋骨下刺进去,那么便能直达心脏,再逃不脱。
那个沙陀人还是一个少年,被这一枪刺中,没有半点挣扎直接萎顿倒地。
“哈哈,老子也开张了,五贯赏钱到手,回头老子就要去买一瓶上好的特贡五粮玉液偿偿,皇帝老子喝的酒,倒底有什么不同。”赵大狂笑。
不过大家已经没有时间和他说话了,沙陀人冲上来之后,很快后面的陈铁山便又调了三百人补上。而且后面,已经隐约能听到更多的脚步声,似乎已经有更多的沙陀兵要到了。
两个三个,四个……
赵大越杀越多,转眼间就已经杀了四个,还超出了刘老三一个首级功。可是他们杀的多,沙陀人却补充的越多,往往杀掉一个面前已经冲上来两个。
“啊!”
一道凄惨的声音响起,另一旁的一个飞剑都的兵在杀掉一个沙陀人后,长枪被那人临死紧紧握住,抽之不及,被两个沙陀人一左一右举枪刺来,堪堪躲过了一枪,可是紧接着另外一枪躲避不及,被一枪刺入胸膛,鲜血沽沽,已经不活了。
这还是今天死的第一个弟兄,有人认出,那是左队的张蛋子,也是辽南来的兵,以前是石守诚的兵,加入到飞剑都后,表现一直不错。上次直谷关一战,更是连杀了五人,听说刘衙内的请功折子上就有他的名字,好像是要从上等兵升到下士。这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娃,狗日的,赵大心里愤怒,手下的枪刺的更猛。
可他刺的再猛,也挡不住沙陀人潮水一样的冲来。
被战斧斩断的长枪,和盾牌撞击的闷响响彻战场,赵大已经换了一把枪,他宝一样的刺枪已经被一个沙陀将军的战斧斩成了两截。他本来想要偷袭这个穿着一身明亮铠甲的将军,要是能将那件铠甲抢来就好了。军中虽有规定战利品要交给,可一般如这样的缴获,最后士兵都能得到百分之三十的等价赏赐。或者士兵如果想要某件铠甲装备,也可以用百分之六十的价格将它买下来。
这样的一件山文甲,镇东军中,只有将军才能配发。如果是私人购买,这样的铠甲,至少得有两百贯以上,比普通士兵的铁甲至少贵一倍。而且就那样,还只是最普通的山文甲,这件山文甲,赵大估计至少能值个三百贯。因灰他是这么的锃亮,这么的崭新。如果得到这样一件山文甲,上交后至少能得到一百贯的赏赐,然后拿这钱,再加一点,他就也能去军械坊订购一件普通山文甲了。
可惜这人反应很快,他的枪刚刺出去,对方的斧头转身就劈了过来。匆促之下,他只好举枪抵挡,结果他的刺枪被斩成了两段。要不是同伴掩护,他现在肯定已经被劈成了两半。现在他已经换上了刚刚死去的张蛋子的那把刺枪,拿着这把枪,他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宝甲没弄到,反倒折了一根宝枪。
脸上被赵大刚才那一枪偷袭划出一道血槽的陈玉山,转身从马鞍上摘下了一把短柄双刃飞斧,猛的用力一甩,飞斧划着一道漂亮狐线砍入唐军阵中,最后直接将一面圆盾劈碎,连盾牌后面的一面飞剑都士兵也直接击杀。
“勇士们,杀啊!”
陈玉山猛的一踢马腹,手中提着那把八尺长的宣花大斧率兵直冲上来。
半人高的尸体堆积的墙,他策马一跃而过,直接撞进子后面的阵中。他的亲兵们也都策着战马接二连三的跃过阵墙,直接冲入阵中。更多的沙陀人悍不畏死的顺着缺口杀进阵中。
“嘭!”“嚓啦!”战斧划过盾牌,火花迸溅!
刘老三刺出的长枪被陈玉山左手一把抓住,右手的战斧劈开了盾牌上的铁皮!在他侧面的赵大担忧的大喊,“老三小心,这家伙不好惹!”
眼看刘老三要吃亏,赵大心急如焚,在飞剑都中,其实有不少人瞧不起嗜酒如命的赵大,唯有刘老三待他很好。现在看到刘老三有危险,他迅速拔起插在地下的自制标枪,一把取过一尺多长的抛矛器在手,将那标枪放在上面,扬臂扭腰,丹田用力,深吸一口气,轻舒长臂,标枪如离弦之箭射向正在奋力拼杀的陈玉山。尖细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破空而至。
“当心!将军!”一位满身是血的沙陀亲兵大叫,“飞枪!”
陈玉山下意识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前蹄高扬。锋利的长矛没有戳中他,却一头扎进马脖子,另一头已经露出了滴血的矛尖。坐骑四蹄一软,将正杀得起劲的陈玉山掀出一丈开外。当他昏头昏脑试图站立起来时,一个倒下的身躯又将他击倒在地那是刚才提醒他的部下,脑门上钉着一支箭!
晃了晃晕炫的脑袋,陈玉山没有找到自己的大斧。
赵大高声怒吼,如同一只咆哮的猛虎,他的好友刘老三的脖颈上嵌着一把宣花大斧,脑袋已经歪斜到一边,只剩下一点皮肉还连接着,颈骨都断了。整个人气息全完,已经没救了。
“狗日的,给老子死去!”愤怒的赵大一把拔下那把大爷猛的就冲向刚爬起来的陈玉山。他不太懂用斧子,直接就是一招力劈华山,全身的力气与无尽的愤怒夹杂在一起,当头兜脑的劈了过去。
还来来的及反应的陈玉山直接被这一斧头给砍在了脑袋上,头上的凤翅盔直接破碎开来,然后力道不止,最后直接将他的脑袋一劈为二,最后砍碎了锁骨,深深的陷入他的胸膛之中。
一举愤怒击杀了陈玉山的赵大没有躲过陈玉山亲兵的长枪,一记长枪捅从肋下捅入左胸,整个人握着长枪跪地,临倒下前,扭头望向刘老三,“三哥,我帮你报仇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一定还要做兄弟,下一回,我一定听你的,绝不再饮酒!”
沙陀兵猛的抽出枪,带出一蓬鲜血,任由赵大栽倒,连初一刀都懒得就连忙跑去陈玉山的身边了。
刘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风轻云淡的镇定,此时他的脸上,全是沙陀兵溅射出来的鲜血。他手中的长槊不利于混战,已经丢在一边,他左手执着将官刀,右手执着斩马剑,左劈右砍,当者披糜。
但是他身边的士兵却一个个的倒下,连马道也被沙陀人掀开,冲了上去,马兴等人和沙陀人也操刀混战。
陈铁山见到了弟弟的尸体,死状恐怖,被人直接将头颅劈开成了两半。
他伤心欲绝,愤怒无比。直接拔剑将弟弟剩下的十几名亲兵全部当场斩杀,然后眼神冰冷的下令:“吹号,进攻!”
话音刚落,沙陀人的号手还没有吹号,可呜呜呜的号声却已经响起。
无数的目光向沙陀号手望来,沙陀号手连忙摊手,表示这不是自己吹的。
陈玉山脸色一变,这号声确实不是自己的号手吹的,这是从关外来的。难道镇东军的援兵终于到了吗?
先前关外路上那无数的火把让他十分担忧,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到,他心下已经认定这只是镇东军玩的一个花样,却没有料到,现在却有号角声吹响。这一回,究竟是真的援军,还是只是又一次的虚张声势?
“杀!”不管这么多了,弟弟的仇恨必须报,关下的所有唐军必须死。
陈铁山率陆续赶到的大量沙陀人全线压上,密密麻麻的兵直接把关城下的地方都占满了。这个时候,要是来一阵箭雨,能够直接射倒一片,可惜此时关城下的近四百人,还站着的只有不到四十。
这四十人虽然还围成一个圆阵死战不退,但却仿佛如同大海风暴浪潮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倾覆。
“唐兵到了!”
“是骑兵!”
混战之中,已经攻上城门楼的沙陀兵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叫声。
紧接着这声音,是天地间突然响起的闷雷铁蹄纵横之声。犹如一道闷雷自天边而来,转眼已至。
“休得伤我兄弟,沙陀狗贼吃我一枪!”铁蹄声中,一道巨大的嗓门如惊雷一般的响起,声音未落,一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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