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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碧玉-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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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山心里咯噔一声,面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转瞬之间又恢复了正常,闷着声勉强道:“龙氏出生不高,那位少夫人听说出自侯府,又是心高气傲的小姑娘,想必会自持身份……”
“她是主子,自持身份又怎么了?”秦老爷子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分,目光如利剑一般冷冷地刺向秦如山。“还能委屈了龙氏?”
秦如山别开了目光。讪讪地住了口。面色僵硬,声音干瘪地答应了。
秦如海却在这时极其平静地开了口:“向来用女色惑人都不会有好结果。再者,将军不是耽于女色之辈。父亲再想想吧。”
此话一出。桌上一圈人都变了变脸色,秦老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拍了拍桌子,胡子飞扬,眉间的尴尬和无奈一闪而过。手指颤抖地点着秦如海训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二爷对我秦家人有恩,不去谢恩,难道要忘恩负义不成?”声音严厉,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话语里那点无奈和落寞。
秦家这一辈无人能担得起重任,小一辈长成了的没成器,成器的又没长成。他老了,还能为这个家操劳几天……秦老爷子训斥完了,肩膀陡然松了下来,声音疲惫地吩咐道:“上菜吧。”
几位老爷便知这是不容再议的意思了。只得各自揣了心思,脸色各异地围着一桌子珍馐,却是食不知味。
十月末,北边已经是寒天冰地,到处都是衰败寥落的一片,看不到一丝生机。渭源城在寒风呼啸中迎来了第一场大雪,鹅毛办的雪花簌簌飘落,迅速铺满了街道、屋顶、树枝……
屋外寒风刺骨,似带了利刃一般直往人脸上割。
林晚披着件半旧不新的狐狸皮袄子靠在铺着厚毡子的竹榻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良久才收回目光,重又看起谭掌柜的小儿子整理了送上来的册子。随后牵起嘴角,声音极轻地呵了一声,带了几分不屑和嘲讽。
刚放下册子便见曹嬷嬷裹着厚厚的棉袄一脸笑意地进了屋。
“嬷嬷这是遇见什么喜事儿了?”林晚下了榻,脸色也跟着有了笑意,一边讲热茶递给曹嬷嬷一边问道。
曹嬷嬷忙从林晚手里取过茶壶,放了下来,笑得满脸皱纹都叠了起来。“京城来了信,大奶奶生了个胖小子,侯爷和大夫人好一通赏。太太也写了信给夫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个信封递给了林晚。“听送信的小厮说太太一切都好,先前到慈寿寺附近那院子住了一阵,说是礼佛,这个月才回了侯府。”
林晚笑着接过了信封,抽出信纸细细地看了一遍,刘氏写了三四页纸,总结起来却也就那几句话。无非就是说她一切安好,让女儿勿念,还嘱咐林晚多顾着自己身子,不能受了寒,又说要同女婿好好的,多对卢俊昭用心等等。
林晚看得心里暖了起来,身子站在炉子边上,直烘得脸颊红灿灿的,眼眶也微微泛着红晕。
曹嬷嬷见状,心里感叹一声,怜爱地拉着林晚的手轻轻拍了拍,又笑着转了话题:“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诚意伯府那边严掌柜和高掌柜也来了陇川府,今儿打发人给夫人和爷送了礼过来,还说伯爷和二舅老爷都惦记着少夫人和爷。”
林晚折着信纸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低声笑了起来。“先收着吧,等晚上爷回来了,让爷也过过目。高掌柜我也是有一两年没见过了,先前外婆还在的时候倒是偶尔见过他。嬷嬷让人去跟谭掌柜送个信,让他好好招待招待两位掌柜,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
曹嬷嬷忙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吩咐了小丫头。
晚间,卢俊昭顶着一身的雪花进了院子,林晚笑着迎上去一边替卢俊昭解了斗篷一边笑着说了诚意伯府两位掌柜来送礼的事。
卢俊昭眉头扬了扬,目光澄澈而深邃地看着林晚笑道:“老诚意伯性子洒脱敢作敢当,当年还到北边走过,诚意伯老夫人也极其睿智。两位舅舅我倒没怎么接触过,这份礼咱们收了。阿晚准备还礼了?”
林晚眸子莹亮地看着卢俊昭的眼睛,两人视线相触,林晚的目光沉浸在卢俊昭幽深却又不失温柔的眼眸中,默了片刻,才抿嘴一笑,收回目光,笑着往卢俊昭怀里挤了挤,双手抱着卢俊昭的腰,头靠在卢俊昭胸口上,声音轻柔软腻地笑道:“两位舅舅若是给我送礼,直接走外婆手里的线给了我就是,还用得着跑这一趟?这是变着法儿地往爷跟前送礼呢。既然是舅舅们的心意,我就做主替爷收下了。至于回礼嘛,我记得二表哥读书有几分天分,让他到北边来拜个师求个学,咱们就给他出分束脩好了!再者——”
说到此,林晚脸上笑意清浅飞扬,抬头看着卢俊昭,眼里光彩浮动,声音轻而低地咳道:“二表嫂出自孙家,既然孙老爷子告了老,不如请他到北边一游?若是能到渭源城的书院教导教导后生,那是最好不过了。有这前任内阁首辅、国子监祭酒坐镇,北地的学子们必会趋之若鹜。”
卢俊昭手揽着林蛙的腰肢,低头轻轻碰了碰林晚的额头,眼里的温柔似流淌不息的泉水一般,轻柔流淌,让人沉醉。
“阿晚,咱们总能想到一处。”声音低沉而不失温柔,浅浅的,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
“嗯,那当然,我是你媳妇儿,咱们心有灵犀。”林晚笑得眼睛亮闪闪的,眸光温暖明媚,似冬日的阳光一般,浸入人心里,瞬间让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卢俊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低头点了点林晚的唇瓣,随后又覆上去,舌尖探出,温柔辗转,小心地触碰着,似对待珍宝一般,慢慢地轻轻地卷着林晚的舌尖共舞,透着浓浓的缠绵温柔。
好一阵,林晚才面色潮红,身子软软地倚在卢俊昭怀里缓了缓气,听卢俊昭低声笑道:“连城那边的港口竣工了,只等开春化了冰,南边的商船和海船就能过了。徐开言来了信,说这小半年连城来往的商客和新开的铺子比往年多了三成。”
见林晚听得眨了眨眼睛,卢俊昭又低头蹭了蹭林晚的鼻尖,声音温柔地笑道:“北边的庶务多,不止是生意,日后还有更多事儿。你得管着内库,王府也少了几个幕僚。施家和赵家有几个人可用。”
林晚眼里的神采略滞了滞,随后又突然亮了起来,仰着头吻了吻卢俊昭的下巴,点着头笑道:“我知道了,只是光这两家人也少了些。陇川府、定北路和平梁府加在一处可不小呢。卫四哥不是还在北边?他若是愿意屈就,不如请一请他?”
卢俊昭嗯了一声,顿了顿,又看着林晚,目光温柔细腻,声音低沉中透着坚定:“内库那头,你不必顾忌太多。阿晚,你是我的妻子,不用顾着那些。施家和赵家在平梁府都是大家。赵老爷子是个聪明人,施家参了海船的股……”
“俊昭,”林晚仰头吻了吻卢俊昭的嘴角,打断了卢俊昭的话,黑亮的眼眸中隐着温柔而缠绵的情意,目光凝视着卢俊昭的眼睛,声音低低地呢喃道,“二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知道……卫四哥喜欢做生意,又有见识,这样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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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请罪。 那个,这几天临近开学,杂七杂八的事情比较多,更文时间不稳定,还请大家多多见谅。 今天暂时只一更,还有一更牛奶明天会补上滴。
第二百零九章 好事
北荣院的信很快便传到了平梁府,虽说是冰天雪地的冬日,但赵家和施家几位主子却是从内到外都透着股喜气。
赵老爷子披着斗篷,手里拿着把剪子,慢慢悠悠地围着花园子里的几处早开的红梅转了好几圈,瞅见好看的花枝便小心翼翼地剪了下来,交给一旁伺候的小厮小心地捧着。
赵三老爷闷头闷闹地跟着赵老爷子屁股后像无头苍蝇一般转来转去,脸上笑得比那红梅更灿烂,呆愣愣地上前一边替赵老爷子压着花枝一边嘀咕着哪只好看哪支缺点韵味。
赵老爷子才剪了不过四五枝梅花便被赵三老爷念叨得蹙起了眉,面色不郁地扭头斜了赵三老爷一眼,一边仔细用手拨动着相互缠绕的枝丫一边训斥道:“你一边呆着去,别围着我转,转得人头晕!”
赵三老爷嘿嘿一声,面上无半点惧色,反而笑得咧开了嘴,弯着腰忙往后退了一步。
赵老爷子眼一瞪,赵三老爷才又退了一步,在雪地里顶着冷风乐呵呵地看赵老爷子饶有兴致地剪着梅花。
等好容易凑成了一大束,赵老爷子这才搓了搓手,接过赵三老爷殷勤地递上来的手炉,将剪子交给了小厮,又叮嘱捧花的小厮仔细插好瓶,这才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神色不耐烦地点着赵三老爷喝道:“说吧,又想起什么了?”
赵三老爷嘴角上扬,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一边殷勤地扶着赵老爷子一边斟酌着咳道:“就是渭源城那头,那可是王府内库!儿子想了一宿,虽说是跟着二少夫人当差,可那日后保不准就是……咳咳。总是跟朝廷的户部差不了多少。儿子愚笨,是赶不上这样的好差事了。大郎如今管着赵家的生意,他又是个极有分寸的,脑子也转得快,说起来倒也合适,就是少读了几年书。二郎吧,读书上头有点天分,可这庶务上头到底不如大郎,且韩家老四如今跟着夫人办事,二少夫人又是个女子。想来也不大用恁事不懂的读书人。儿子思来想去。还真不知道让谁去好。若不然。这事儿爷只能让大哥和二哥两个过去了?”
“胡闹!”赵老爷子跺了跺脚,眼珠子一瞪,胡子一抖一抖地。满脸怒气,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大骂,“蠢货!二爷和二少夫人为什么肯用赵家人?那是看赵家人安分!看老子还知道识时务!大朗二郎两个嫡支少爷不过去,让旁支的子弟过去,你以为那位二少夫人是个好糊弄的?就冲她能管王府内库,那就是个不简单的妇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晃荡,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想点明白事儿?”
说到此,赵老爷子满面怒容,面色不善地又狠狠瞪了赵三老爷一眼,吸了口气。声音不高却极为严厉地下了命令:“你享了这么多年的闲福,也该管点事儿了!赵家的生意你给老子好好管着,让大郎去渭源城跟着二少夫人!日后永安城的书院建起来了,把二郎也送过去。”
“父亲……”赵三老爷面色僵硬,脸上被冷风刮地一阵红一阵白,眼里又惊又急,忙拉着赵老爷子的袖子急道,“不行!这……儿子性子愚笨,脑子又不好使,哪儿管得下来……”
“你嚎什么嚎?”赵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唾了一口,抬起胳膊甩开了赵三老爷的手,“你当那些个掌柜是中看不中用的?老头子也还没死呢!不过就是让你管几年事,还怕累着你了?你……”
赵老爷子手指颤抖地点着赵三老爷,又泄了气一般收了回去,眉头紧拧,看了赵三老爷半晌,方才的怒气又一下子散了开去,嫌弃又无力地瞪了赵三老爷一眼,声音极慢地叹道:“算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你知道王府内库不是个小地方就好,那日后有的是好处。大郎是少读了几年书,但胜在聪慧沉稳。这光会读书不行,还得会办事。你看看古往今来那些状元才子,再看看为官为宰身居高位的。那些才高八斗自诩风流的读书人有几个是做得了大事的?”
顿了顿,仰头看着缓缓飘落的雪花和白雪中极为惹眼的红梅,赵老爷子脸上总算露出点笑容来:“再者,大郎如今不到三十,让他跟着二少夫人读几年书也好。那位本事不小,这会儿看着也知道藏拙。跟着她,不说非得怎么样,便是跟着老老实实办几年事,这以后都是人情。即便没能再进一步,于赵家也都是好事。”
赵三老爷恍然地点了点头,忙弯着腰上去扶了赵老爷子上台阶。
与此同时,施家老爷子也正笑容满面地同儿子孙子们在院子里的阁楼上围坐一席,一边用着饭一边赏着雪。
施三老爷殷勤地端茶送水,布菜添饭,脸上笑呵呵的,心情极好,却并不多说,只听施老爷子慢吞吞却极有威严地训着话。
“施家刚得了海船的利,这头又是王府内库的差使,如今平梁府只怕又不少人家在眼红。你们也都警醒些,少做些猖狂事儿,给人抓了把柄。主子虽说心慈,可也容不下猖狂的奴才!”
施二老爷笑着点了点头,接话道:“二爷这两年倒是比先前多彤了几分人情,想来那位二少夫人也是个聪慧的。”
“聪慧?”施老爷子盯着酒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扫了桌子周围一圈儿的儿孙,目光渐渐移向阁楼窗子外头铺天盖地的雪景以及白雪中开得十分艳丽的红梅,声音低哑中透着些感慨。“老诚意伯先前还来过北边,这么一晃眼都有十几年了。诚意伯府先老夫人也是个极有本事的,她教出来的外孙女本事只怕也不小。你们都记清楚了,对那位二少夫人要跟对二爷一样敬着,供着。施家能有如今的好处,哪一点都跟那位脱不开关系。主子们能给的东西,自然也能收回去。”
施家几位老爷心里一凌,忙点头齐声应了。几个小辈则面面相觑,有些茫然又有些明了地跟着点了点头,却是心思各异。唯施二斜靠在椅子上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和讽刺,随即又扬着嘴角笑了起来,刚要开口出声,怎料这笑容刚起来便又僵住了。
只见施老爷子手指一点便指着施二嘱咐道:“二郎去渭源城。三十而立,你也该做点正事!”
施二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苦着脸喊了一声:“祖父——”面上明显有些不情不愿。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施老爷子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没看见施二脸上的祈求一般,声音平稳地做了决断,不容置疑。“你是施家日后的族长。韩四比你还小一轮,如今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不脸红,别人都替你脸红。”
施二讪讪地住了口,苦着脸看向施大老爷,施大老爷一本正经地端坐着,目不斜视地盯着桌上的酒杯,余光都没瞟一眼施二。施二眼里的祈求滞了滞,又转向施二老爷,施二老爷恰在此时别开了脸,招过一旁的小厮低声吩咐再温一壶酒来。
施二张了张嘴,挤着眉头吐了口闷气,又将目光移向施三老爷,怎料刚一看过去,施三老爷便摆着手笑道:“二郎还是听你祖父的吧。二爷虽说性子冷,但也不是不讲理。”
看施二一脸颓然,施三老爷又瞄了眼施老爷子,笑着多劝了几句:“你也别嫌跟着二少夫人没出息。听说二少夫人性子极温和,又是个极有主意的。前头那两个书院,虽说是二爷让建的,但二少夫人好歹也提了意,也不是那等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我听说韩家四郎如今就跟着那位办事。”
施二吸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捏着酒杯转了转。一个妇人手伸得太长,那也要卢家容得下才行,怕就怕日后还得不偿失!再说,内宅女子插手外事太多,这位二少夫人也不见得有多精明!
想了想,施二吐了口闷气,身子前倾,挺直了脊背,面色郑重地看着施老爷子出声道:“祖父有命,孙子不敢不从。只是孙子有几句话,还请祖父听一听。”
施老爷子脸上看不清几分表情,只笑得和善,白胡子纹丝不动,只目光移向了施二。
“北边虽不比南边拘泥,内宅妇人抛头露面的也多,可到底外宅的事儿是男子的事。这位二少夫人插手外事过多,如今虽无妨,可日后难免不是祸根。施家虽说受了二少夫人的恩惠,但到底是二爷首肯的,不过是替二爷办事,这点孙儿没意见。可咱们家这会儿跟内宅妇人牵扯太多,日后却不一定是好事。”
“插手外事?”施老爷子盯着施二,突然笑了起来,胡子跟着抖动着,却看得施二面色渐渐有了几分僵硬。
“你这顾虑也有理。当家主事的人想得长远些,这是好事。只是,见识到底少了些。”施老爷子声音不高,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慈爱的笑意,面色温和地教导道,“海船的生意是那位少夫人自己的嫁妆,能让咱们看见的也只是这么些,别的只怕还有。这事儿说起理来,二爷也插不了手。至于王府内库,虽说牵扯到外宅的事,可也能算作内宅,你看看咱们家里,那些外头的掌柜见见当家夫人奶奶也是常事。”
…………2014…2…16 17:56:18|7383781…………
第二百一十章 聪明与否
“林家那丫头,是个极会藏拙的。”施老爷子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却突然改了口,语气缓慢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多了几分让人信服又心静的力量。
施二眉头皱了皱,目不转睛地看着施老爷子,眼里明显不怎么赞同。
施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菊花酒,这才接着笑道:“渭源城和永安城建书院一事,你们可曾听谁说是二少夫人的主意了?外头都传是二爷让建的,二少夫人不过是顺势提了提意,连韩四也咬紧了没松口。二爷是舞刀弄枪的将军,在军营里本就极有威信,如今在北地的读书人中也是颇受赞誉。可韩四是跟着谁的?二少夫人!”
施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呷了口酒,面露微笑地摇着头叹道:“连城的港口也竣工了。那位二少夫人没进卢家之前,可没见北边有这么多动静。”
施二面色微变,心里咯噔一声,眼眶缩了缩。
“祖父的意思是,书院和连城的港口一事那位夫人也插了手?”施二吸了口气,只觉得一股冷意直往鼻子里串,浑身都冻得打了个冷颤,“西宁王和二爷就任由她这么越矩?这是大事,她一个妇人……”
“二郎啊,你也太小看卢家的人了。”施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地看着施二,语气里却带着些失望和压迫,听得施二心里一紧。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卢家兵权在握,二爷在军中威信极高。林家那丫头有这份心智和本事,对卢家是大好事。崇安侯府在京城不显,且林家后辈似乎也无得力的人。侯府世子也是个绵软温和的性子。那丫头如此,只怕西宁王求之不得!这北边日后的当家夫人就理当如此!”
施老爷子感慨地笑了一声,“北边这一系列动静,没西宁王的首肯,怎么动得起来?西宁王这是在给后辈铺路了,不仅是二爷,还有二少夫人。二爷和二少夫人,倒真是一对绝配!”
阁楼上一众人都屏气凝神听施老爷子感慨着,面色都变了几遍。
施大老爷盯着跟前的酒杯看了半晌,这才抬起头。目光复杂地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道:“西宁王府可还有世子爷和世子妃。”
施老爷子捻着胡子轻轻摇了摇头。默了片刻,又长叹了一声,脸上有惋惜亦有决断。“世子爷身子弱。可北边要的是一位能领兵打仗压得住阵的主子。再者,那位世子妃又是圣上赐的婚,牵扯太多。西宁王早前就把二爷当继承人在培养,如今不过是早一步。”
说到此,施老爷子挥了挥手:“罢了,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说着又扬声朝一桌子儿孙吩咐道,“今儿的话听过就算了,出了这阁楼,一个字也不得多说。”
老爷子声音不高,恰能被一桌子人听见。语气里却透着些威严和压迫。
几位老爷和少爷忙不迭地点头应了。
卫延亮的信走得还比北荣院的快些,施家和赵家刚收到信的当头,京城卫国公府上也同样得了信。
卫国公卫清明捻着手里的信纸,面上没几分喜色,眼里却是晶亮一片,朝在一旁歪着脖子瞄着信纸的卫清原沉声道:“咱们这位妹夫动作还真是快,这会儿就开始撂挑子给后辈了。林家那丫头本事也不小!”
卫清原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伸长了脖子扫了眼卫清明手里的信纸,语气有些不以为然地嘀咕了一句:“一个小丫头,就是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内宅妇人。”
卫清明闻言嗖的抬头瞪了卫清原一眼,拧起眉头将手里的信纸塞给了卫清原,面色严厉地训道:“是,你有本事!除了那些圣贤书,那些狗鼻子歪理,你还会什么?”
见卫清原脸色涨得通红,眼里不服气,一梗脖子就要辩驳,卫清明冷哼一声将卫清原的话堵了回去:“你有本事,你倒是去北边管管王府的内库啊!光会读书有什么用?你那些圣人不是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看看你这模样,只怕修身都还不够。可你口里那个没什么不得了的小丫头比你走得远多了!你还看不起人家,只怕人家也看不上你!”
卫清原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张了张口,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压下满肚子的不干,深吸一口气,撇了撇嘴,这才低头仔细看了一遍信。视线转入末行,卫清原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有些不相信般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随后又看了一遍,好半晌才目光复杂地瞟了眼一脸风轻云淡的卫清明,迟疑着问道:“卢二让四郎跟着一个小丫头?”
卫清明原本还十分平静的脸这会儿一听这话瞬间冷了下来,倒竖着眉,一口怒气提到喉咙口,手指点着卫清原,看着卫清原脸上的不平,心里气得倒腾。气到极处反而将那口怒气又压了下去,面上毫无感情地笑道:“这满满一页纸,你就看见这一句话?怪不得,这么些年读书也没个长进。对了,北边的两个书院新动了工了,四郎不是说了,明年就能完工,你也去读几年书吧,看看别人是怎么读的。也免得一叶障目,越读越没见识!”
卫清原张了张口,面色尴尬又有些意不平,手指颤抖着捏着信纸瞪了卫清明半晌,突然之间又似想通了什么,慢慢敛了脸上的愤然和不干,极其认真地看着卫清明说道:“大哥这话说得极是,我倒真想去北边走一趟!”
而此刻,平梁府内,大雪纷飞满目冰雪,不同于赵家和施家的喜忧参半,秦家却是蒙上了一层阴郁的空气。
秦老爷子背着手。眼睛死死地盯着漫天雪地里的红梅,随后又突然泄了气一般,拂袖而去。
秦如寿弓着腰大气也不敢出,脚踩着积雪吱呀吱呀地响。提心吊胆地跟了上去。老爷子这副安静到死寂的模样已经十几年不曾见到了。今日乍一看,老爷子那双死寂的眼睛盯着直渗人,看样子是真怒极气极了。
“叫你大哥过来一趟。”秦老爷子背着手无声无息地进了书房,头也不回地吩咐了秦如寿,声音冷静得让人陡然一颤,秦如寿忙唉一声答应着转过身飞快地奔出了院门寻秦如海去了。
秦老爷子进了书房,径自到了书桌前,看着四壁上悬挂的秦家几代先祖的手书,秦老爷子落寞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身子疲惫地瘫在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揉着眉头。
秦如海一进屋边见老父似乎老了十岁一般。满身的颓然和疲惫。心里一紧,平静无波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裂纹,忙解了落满雪花的外袍。赶了小厮出去,自己上前屈身低声唤道:“父亲,儿子来了。”
秦老爷子似愣了一瞬,随即抬起头,苦笑地看了眼秦如海,指着身旁的椅子让秦如海坐了。
“二爷那头要用人,听说施家和赵家都得了消息?”不等秦老爷子叹气,秦如海微拧了眉头问道,“父亲唤我来,是为这事儿?”
秦老爷子勉强笑了笑。有欣慰亦有无奈。“不是二爷,是二少夫人。”
秦如海的眉头急不可见地跳了跳,声音却依旧平静地问道:“内宅之事?若真是二少夫人用人,父亲也不必过多介怀。赵家是商贾之家,施家又得了二爷的亲眼,二少夫人要用这两家的人也不足为奇。咱们家的人走的是二爷那边的路,同二少夫人关系不大。至多,不如施家那般有利。”
秦老爷子低低地叹了口气,看着秦如海苦笑道:“你看得明白。也不光是为这事儿,哎……我早该听你的劝。向来以色惑人便没什么好结果。二爷对那位二少夫人极不一般。让你四弟把那丫头带过去,只怕是得不偿失。二爷那样的性子……是父亲太过心急了……”
秦如海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看着老父额头上的皱纹和满面的白须以及眼里的疲惫,心里亦是无奈又无力地叹了口气。默了半晌,将肚子里的话来回倒腾了半晌,委婉了又委婉,沉声开了口:“事已如此,结过究竟如何,也尚未知晓。父亲若是觉得不妥,我这就让人给四弟带个话,让他把人送回来。”
“都这会儿了,只怕早晚了!老了老了,都半截身子入了土,这会儿却觉得心意难平,施家不过比秦家多占了一分先机……哎,”秦老爷子自嘲地笑了笑,浑身的生机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大半,默了良久,才颓然地摆了摆手,低声叹道,“也罢,去个信吧。”
渭源城北荣院里,各院子里的树枝枯草上都结满了冰晶,院子里的青石板路上的积雪一大早便被几个丫头和小厮一并扫了去,可入目还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外头院子的客厅里摆了两盆烧得火旺的炭盆,烘得半个厅堂都暖了起来。但屋子里却压抑沉闷得近乎死寂,只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卢俊昭坐在客厅主座上,目光阴冷地盯着客厅中央站着的秦如山和低头敛目柔柔弱弱地站在秦如山身边的柔媚女子,面色一点一点生了寒气。浑身透着股让人心颤胆寒的煞气。
秦如山低着头,屏住呼吸,心头砰砰砰地跳动得厉害,脚下发软,背后浸出了冷汗,却是半点也动弹不得。二爷这副模样,活想要杀了他一般,太骇人了。
ps:
先出去一趟,第三更肯定会很晚啦,大家不要等。
如果十二点没写完,牛奶会在明天传上来的。
咳咳,明天要上课,牛奶今天得尽量早点睡~大家表拍我~我错了~
…………2014…2…16 21:53:05|7385600…………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没送出去
秦如云身子单薄,拢在斗篷里,看着十分娇弱,眼里盈了水波,却紧抿着唇没说话。手心里慢慢浸出了一层细汗,心口跳动得异常迅速,雀跃中又有几分胆怯。
“二爷……”秦如山咽了口唾沫,声音干瘪颤抖地张了张嘴,胆战心惊地瞄了卢俊昭一眼,见卢俊昭面上的表情没半分松动,背后的冷汗涔涔直下,浸湿了里衣。
秦如山僵立着身子,索性心一横,话也说得利索了。
“二爷容禀,小的本不该来扰了二爷清净。只是家里老爷子千叮万嘱,让小的带着小妹过来给二爷和二少夫人磕个头谢恩。小妹先前受了二爷的救命之恩,家里人都万分感念二爷的恩惠。小的本想着让家里内人带小妹过来跟二少夫人磕个头,可二少夫人事忙,几次都没见着人,小的这才上门来求见了二爷……”
“夫人怠慢你了?”卢俊昭的声音不重,语气里却透着隐隐的怒气,身上蓦地散出一股迫人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秦如山眼眶一缩,手脚冰凉,勉强扯开嘴角干笑道:“没有,小的万不敢怨夫人。想是龙氏,内人,不讨夫人的喜。”声音明显有些沙哑,像是从嗓子里费力挤出来的一般,语气里的颤栗压都压不住。
秦如云见状,忙迈开小步,声音轻柔中透着几分柔弱和羞涩:“请将军勿怪,是小女坚持要来跟将军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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