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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碧玉-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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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这一群夫人太太中间,林晚暗自吸了口气,脸上笑得温婉,忙招呼玉竹上了茶。略带歉意地朝王二太太和蒋三太太笑道:“我跟着爷过来得急,对北边又不熟悉,没成想两位长辈也在这边。”
“您和爷事情多,又才到北边,怪不得夫人。”蒋三太太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在桌子上扫了一圈,脸上笑得勉强,眼里却流露出些许不满。
林晚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慢条斯理地端着茶杯润了润口,动作优雅地拭了试嘴角,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声音不咸不淡地朝蒋三太太叹道:“确是我的不是。”
龙四太太觑着林晚的脸色,又瞄了眼蒋三太太,陪着笑意插了几句话:“这哪能怪夫人?虽说小辈给长辈请安是礼法。可夫人要管家理事,还要服侍二爷,这恁多事,也确实忙不过来。我们老爷前儿才跟我念叨,说二爷身边这些年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容易有了夫人,夫人自然忙些累些。说起来,二爷身边若是多两个人服侍着,夫人也能略略轻松些……”
龙四太太抿了口茶,轻轻地笑了起来,却不再多话。余光瞥见林晚依旧温和的脸色,心里稍微放宽了些。这些个京城贵女们最是要面子,哪怕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也要强撑着。哎呀,强撑着就好!原以为二爷无意于女色,可如今还不是有了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原是看不上先前那些姑娘,嫌弃人家颜色不入眼罢了!
“四太太这话倒也有理……”蒋三太太自得地笑着,眼里带着些讥诮,用手掩着嘴,看着林晚的脸色,心里畅快地笑了起来。不过是个小丫头,就敢在她面前摆谱!一个没了父族依靠的孤女,就敢这么跟长辈说话!那崇安侯府也是个空架子,崇安侯根本就不成器!若失了二爷的心,她还能指着什么?
王二太太心里咯噔一声,见蒋三太太还要再说,忙移了脚,一脚踩在蒋三太太脚背上,不等蒋三太太从凳子上跳起来便眼疾手快地伸手在桌子底下摁住了蒋三太太,不动声色地掐了蒋三太太一把,面上却一片谦和的笑意,跟林晚叹道:“说起来也是我们的不是,二少夫人刚到北边,也该我们上门拜访,今儿借了这机会才过来,还请夫人勿怪。”
林晚笑着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余光扫过蒋三太太憋得有些青紫的脸,暗自冷哼了一声,却是寻了廖夫人和陈夫人说话。
“两位夫人也是一直住在北边的?”
“我是一直在北边长大的。”廖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语气里有些感叹,目光温和地朝林晚笑道,“听说夫人现在还在江南住过一阵子?哎,常人听说江南人美水美,什么都精致,我老想着要去看看,可偏偏一直没个机会!今儿见了夫人品茶才知道,我们这些个人都是粗人,平白糟蹋了东西,去了江南只怕要给人笑话死!”
“夫人这话说得……倒是我的不是了,”林晚忙放下茶杯,声音愉悦而欢快地打趣道,“这品茶品的不过就是个心情,好茶也要有人喝才行。不拘是用精巧小茶壶泡也好,还是用大锅煮也罢,只要咱们喝得高兴,那也是这茶的福分!”
廖夫人听闻,眉角的赘肉都笑得抖动了起来,一边喝着茶一边不住地点头。一手拉着陈夫人语气亲昵地数落道:“陈姐姐看看,还是少夫人说得对吧,不拘什么茶,咱们喝得高兴才是正理。”
陈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眼里带着几分和煦的笑意,朝林晚点了点头,声音极其柔和地笑道:“少夫人才是真正的雅人。”
笑过一阵,三人又说起了其他闲话
廖夫人长相富态,看着温和和亲,性子却极为爽朗,仿佛没看见蒋三太太铁青的脸色一般,神色自若地跟林晚说着北边的趣事儿。陈夫人话少,偶尔插一两句话。龙四太太尴尬地坐着,听三人说着闲话,手心里的帕子捏起来又放下,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到最后绷也绷不住,面色难看地盯着桌上的茶杯,仿佛能盯出个洞来。
品了会儿茶,林晚起身笑着跟众人告了罪,说要去院子里跟各家姑娘们闹一闹,两位夫人善意地笑着说了声无妨,毕竟还是年轻小姑娘,跟她们坐久了也拘束。
蒋三太太狠狠地盯着林晚的背影,直到林晚转过走廊,蒋三太太一把推开王二太太,腾地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目光不善地盯着王二太太,嘴角冷笑着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王二太太歉意又尴尬地伸了伸手,却连蒋三太太的衣服袖子都没抓着,只得起身跟在座的三人歉然地点了点头,追着蒋三太太转过走廊,又跟林晚告了辞,这才出了院子。
外头候着的大丫头忙迎了上来。“太太?”
“回去吧。”王二太太看着蒋三太太的马车,面色平静地吩咐了大丫头,眼里却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
亭子里,龙四太太丁着茶杯,身子僵硬地站了起来,嘴角下拉,目光讽刺又不屑地扫了眼相谈甚欢的廖夫人和陈夫人,从小丫头手里扯过披风,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廖夫人慢慢呷了口茶,用眼角瞥着龙四太太的背影,眉头扬了扬,无奈又讽刺地吐了口气,看着陈夫人哼道:“还是那副张扬跋扈的性子,以为谁都比她矮了半截似的!哼!还想往这府上塞人,她也不看看她姓什么!”
“你少说两句吧。”陈夫人笑着劝了一句,目光移向不远处和各家姑娘们站在一处的林晚,自己也忍不住摇头感叹了起来。“这位二少夫人看着年纪小,却是个有主意的,她心里有数。”
说着又笑了笑,目光里带着几分欣赏和喜爱。“少夫人长得极好,性子也好,跟二爷倒也配得上。我先前听老爷说,这门亲事还是卢家去求的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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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想法
一场茶会过去,北荣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林晚和何大姑娘笑着将各家太太夫人送了出门,又让秋梓看人小丫头收拾了院子。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笑容温婉的何大姑娘,林晚突然有了点想法,笑着拉了拉何大姑娘,低声问道:“今儿来的这几家姑娘,你看着可有哪位好的?”
“都挺好。”何大姑娘怔了一瞬,随即看着林晚斟酌地笑道,“各位姑娘各有千秋,性子也不一样,这好与不好,也不好比较。”
林晚赞同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声音里隐着些笑意开口打趣道:“想必何大人也跟你说过,今儿这回主要是想给徐军师相个合心合意的人。徐军师你见过没有?”
“见过。”何大姑娘眼里的笑意深了些,想了想,朝林晚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咳道,“徐大人,年纪,似乎大了些?”
林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着何大姑娘的手边咳边笑:“你说的也对,只是徐大人这个年纪,也不算太老,他就是长得老相。人家也不挑别的,只求个性子温婉,知冷知热,能守着过日子的妻子。徐大人又没有长辈压着,姑娘家嫁进去也不用立规矩。”
何大姑娘笑着点了点头,这回却是极其慎重地又将方才院子里的姑娘一个一个想了一遍,最终长舒着气苦恼道:“这可就难了,我说句直话,夫人可不要恼。也别跟徐大人说。要说性子温婉,人和善的,也不是没有。但人家姑娘家家世虽说不显,可也不差。门当户对的也能找个合心合意的夫君,不见得会考虑徐大人。”
说到此,何大姑娘顿了顿,面色尴尬,目光却仍旧坦然而明净,犹豫了片刻,无奈地叹道:“不瞒夫人说,我也不是说徐大人不好,可徐大人年纪在那儿,平常又是一个人过惯了的。性子有些……古怪。也不大爱收拾……年轻姑娘家到底还是喜欢清俊少年些……”
林晚诧异地看了眼何大姑娘。愣了一瞬,突然笑出声来,拖长了声音。语气打趣地朝何大姑娘挑眉问道:“大姑娘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就不是个年轻姑娘了?先甭说别人,就说你。若换了是你,徐大人那样的,你愿不愿意考虑考虑?”
何大姑娘怔然地看着林晚,默了片刻,脸上突然泛起了红晕,尴尬地张了张嘴,又泄气般别开了脸,低声嘟囔道:“夫人这是笑话我?”
林晚好笑地打量着何大姑娘的脸色。见何大姑娘连耳根都红了起来,忙掩着嘴咳了一声,拍着何大姑娘的手,柔声劝道:“我不是笑话你,就是问你一句。说起来你还比我略大些,我也喜欢同你亲近,这才想着问你一句。你性子好,又有主意,若说起来,和徐大人倒也合适。又不是现在就要你给个准话,你只说愿不愿意考虑就是。这乱点鸳鸯的事儿我可不干!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总得都双方都和了心才能过得好。”
听林晚语气亲近,话也说得诚恳,何大姑娘脸上的红晕散了不少,忙解释道:“我知道夫人好心。就是,徐大人……我从来都没想过,算起来他还是长辈……”
“什么长辈?”林晚咳了一声,竖着眉数落道,“他跟你哥哥都在爷手底下办事,也是同僚。同僚之间,也算是一辈了。”
何大姑娘被林晚这歪理歪得无话可说,只哭笑不得地应道:“夫人容我想想。”
“你慢慢想,不急不急。”林晚脸上瞬间漫开一层笑意,看得何大姑娘心里一阵没底。“你若有空,不妨常到这边来坐坐,爷平日里都在军营里,我一个人也闷得慌。再有,顺道也多了解了解徐大人,徐大人就在对街的小院子里住着,你不妨让人留意几分,若是有不合意的,咱们再看别人。你若是有别的中意的人,愿意跟我说就说说,咱们好好看看,总得找个会疼人的……”
何大姑娘尴尬又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泛起丝酸意,这酸意中又夹杂着些温暖,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晚间,卢俊昭从军营里回来,板着脸,面色阴冷地进了院子。
长寿胆战心惊地瞄着卢俊昭的脸色,心里打了个突,硬着头皮,低着头跟了上去,一个晃神,差点一头撞到了自家爷身上。
长寿吓出一身冷汗,一个机灵醒过来忙往后退了一步,见自家爷目光阴森地看了过来,长寿心跳都漏掉了一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顺势扯住卢俊昭的衣摆,哭丧着脸哀求道:“爷,小的是真不知道三太太也来了,还敢,给夫人脸色看……早知道,小的就该让人把三太太请出去!爷,您消消气!不值当!夫人都没往心里去……”
“夫人不计较,就能容得别人欺辱?你干什么去了?爷的话你没听明白?”卢俊昭咬牙切齿,一脚踹开了长寿,冷着脸大步进了垂花门。
林晚听见声音忙迎了出来,见卢俊昭一身怒气踢开了长寿,忙拉了卢俊昭的手,面色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卢俊昭身上的冷气散了一半,伸手揽过林晚,冷哼道:“你请了蒋氏和秦家人喝茶?”
林晚有些怔愣地点了点头,随即恍然,拉着卢俊昭的手摇头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跟那些不相干的人计较什么?你放心,没人能欺负我!”
说着又点着趴在地上的长寿训道:“起来吧,还不去把爷的马牵进来?”
长寿闻言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了,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飞快地往外头跑去。
见卢俊昭拉长了脸没说话,林晚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意温软柔和,手指轻轻捏了捏卢俊昭的手,另一只手掌心贴着卢俊昭的胸口,声音软绵而缠绵地唤了声:“俊昭——”
卢俊昭紧绷的脸总算有似松动,低头挨着林晚的额头沉声道:“日后这样的人直接打出去!”
林晚无奈又好笑地拧着卢俊昭的胸口掐了一把,低声嗫嚅道:“又犯浑了不是!哪能个个都像你这么不讲理?我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卢俊昭吸了口气,握住林晚的手,声音不稳地哄道:“阿晚,我先洗漱,你且等等……”
林晚瞪大了眼睛,随即红了耳根,磨着牙狠狠地瞪了眼卢俊昭,手下用力重重地掐着卢俊昭的胸口,低声训斥道:“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偏偏这声音压得低,反而带出些娇柔绵软的柔媚来,听得卢俊昭心都软了一半,哪儿还有先前的一身怒气。
两人相拥进了主屋,几个丫头忙有条不紊地提了热水到净房,铺床的铺床,又有人到厨房去端了饭菜进来。
等卢俊昭洗漱换了衣裳,又同林晚一道用了饭,几个丫头收拾了桌子便如往常一般退了开去。
林晚靠在榻上,眼角弯弯地浸出笑意来,低声跟卢俊昭咬着耳朵:“对了,这两天何大姑娘经常过来,我挺喜欢她。她性子好,又有主意,我想着撮合撮合她和徐录文,怎么样?”
“阿晚,你说好就好。”卢俊昭的声音有些不稳,手掌顺着林晚的腰肢往上渐渐滑到了那饱满的丰盈处。
夜色渐浓,北荣院里熄了灯。在渭源城的另一头,卢家三房中这会儿还亮着灯笼。
卢三老爷颤抖着身子,面色铁青地盯着蒋三太太,直盯得蒋三太太手脚冰凉,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声音颤抖着喊了声“老爷”。
“闭嘴!”卢三老爷气得肝疼,只恨不得上去撕烂蒋三太太的嘴,磨着牙狠狠地盯着蒋三太太训斥道,“你还知道老爷?今天怎么就知道出去耀武扬威了?那是少夫人!是主子!是二爷自个儿求回来的人!老子没跟你说过?你不要命,老子还要脸面!给老子到祠堂去跪着!没老子的吩咐,谁也不许去看!”
蒋三太太面无人色,胆怯又畏惧地看着卢三老爷,身子瘫在地上,涕泪交加,却只是木然地点着头。她家老爷十几年都不曾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不同于蒋三太太的落魄,龙四太太这会儿正冷哼又不屑地跟秦四老爷秦如山抱怨着茶会上的事。
“不过就是个刚嫁进卢家的新妇,得了二爷的几分宠,尾巴就翘上天了!”
“你闭嘴!”秦如山眼睛一瞪,十分不耐地训斥了龙四太太一句,语气却不怎么严厉。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不过这几句话,都说了大半宿了,你累不累?再怎么说也是少夫人,又有二爷护着,这会儿你凑上去惹她不快干什么?一个小丫头又没什么本事,等二爷腻味了,咱们再送人不是更好?非得这时候去,你好歹长点脑子!”
龙四太太讪讪地住了口,撇着嘴哼了一声,转而又笑了起来,瞄着秦如山的脸色,身子软软地靠了上去,手指飞快地拨开秦如寿的上衣,探进去慢慢划着圈儿。
“爷说得对,我听爷的……”
秦如山哪里忍得,闷哼一声,翻身将人压了下去。
…………2014…2…12 17:25:16|7347491…………
第二百零四章 法子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卢三老爷站在北荣院门口的阴风口上,被清晨的凉风吹得打了个冷颤,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忙吸了冷气,堆起笑脸迎上前,朝刚走出大门的卢俊昭笑道:“二爷要出去?我方才还琢磨着不知道二爷在不在呢,可巧就遇上二爷了。”
卢俊昭绷着脸,脸色黝黑,目光淡淡地扫了卢三老爷一眼,语气不怎么客气地嗯了一声。“有事?”
“无事无事。”卢三老爷忙摆着手否认道,见卢俊昭冷着脸抬脚就走,忙跟了上去,又不敢离得太近,只在两步远的地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我老了,家里人也没管束好。儿子又不争气,哎……”
卢三老爷越说越悲戚,抬手抹了抹干干的脸颊,揉着一点没泛红的眼睛语无伦次地哭诉道:“人上了年纪,话就多,喜欢念叨,二爷莫往心里去。家里不懂事的人,横竖我还能说上几句,这么念叨着他们还能听些……”
“行了!”卢俊昭声音平静地打断了卢三老爷的话,语气不耐地冷笑道,“你的意思,爷知道了。”
卢三老爷如蒙大赦,“破涕为笑”,扯开袖子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脚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被长寿眼疾手快扶住了,忙趔趄着脚步跟卢俊昭告了辞。
“跟夫人说一声。”卢俊昭坐在马上,声音冷淡地吩咐了长寿一句。扬起手里的鞭子甩了甩,那骏马便沿着青石板街道飞奔而去。
长寿直起身子,觑着朝阳下卢三老爷的背影,撇着嘴轻呵了一声。 扭头到院子里跟林晚一五一十地回了话。
林晚看着院子里渐渐枯落的黄叶,声音极轻地笑道:“三老爷年纪大了,走一趟也不容易。你跟曹嬷嬷去库房挑两根老参,给三老爷送过去吧。就说是爷和我惦记着三老爷的身子,还请他多保重,多念叨几句也是好的。”
长寿答应一声,跟着曹嬷嬷去了库房,又赶紧给卢三老爷把东西送了过去。
卢三老爷亲自接了长寿进屋,接了盒子笑得合不拢嘴。
等送走了长寿,卢三老爷脸上的笑容散得干干净净。背着手。腰背伛偻。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院子里墙角下被风卷起来的枯草树叶。良久眼神才恢复了清明,面色陡然严肃起来,直了直身子。朝低着头一言不发跟在身后的老管事吩咐道:“太太礼佛,城外庄子上正好有个佛堂,就让她到城外庄子上住着。让人把四爷寻回来,我有话交代他。”
老管事低声应了,又略站了站,见卢三老爷不再吩咐,便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陇川府的秋日不比南边的秋日来得缓慢而悄无声息,自过了中秋,北风一卷,仿佛眨眼之间。原本苍翠茂密、娇嫩艳丽的花草便枯萎败谢了。秋风过处,树叶也开始泛黄,还未等人回过味儿来,那泛黄的枯叶便已经凋零得七七八八了,只剩遒劲干枯的树枝在迎着风吱呀吱呀地晃着。
不过一晃眼的时间便已经是重阳节了。
北荣院里的几棵绿树也凋零了叶子,显得有几分颓败寥落。林晚站在院子里,有些感慨地看着不过几天时间便光秃秃一片的枝干,头顶上的天穹依旧蔚蓝似海,一眼望不到碧蓝的边际。
“夫人,韩四爷过来了。”秋梓笑着拿了披风过来,一边回话一边替林晚披上。
林晚回过神来,伸手止住了秋梓的动作,嘴角微扬,脸上笑意漫开,低声道:“去外头客厅吧,不用披风了。”
秋梓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劝,转而拉了连翘一道去备茶。
韩四这两个月在永安城、衡城和渭源城三处来回跑,皮肤晒得比先前黑了不少,但笑起来却仍旧是春风拂面,带着几分沉静却不失活泼的气质。
“书院的院址选好了?”一进屋,林晚便笑着止住了韩四的行礼,指着椅子示意韩四坐了,语气随和而自然。
韩四脸上黑了一圈,衬得眼睛极亮,声音不急不缓地笑道:“都好了。按夫人说的,小子在各处都看了一遍。永安城那头的书院院址就选在祁山,那儿原本就有个书院,又是个庄子,小子都跟人大致谈妥了,价格也公道。永安城知县廖永安做了中人。”
林晚嗯了一声,笑容里多了几分赞赏。“我记得廖永安是姚大人的大舅子?”
“是。”韩四裂开嘴嘿嘿笑了两声,眼里贼亮,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方才那副温文尔雅的书生面孔,笑得十分温和。“姚大人也听说了这事儿,拉着小子喝了一顿酒,嚷着非得要在渭源城建个书院才行,小子打了个哈哈给糊弄过去了。不过渭源城这边,小子倒看了个好地方,还得请夫人定夺。”
林晚扬了扬眉,示意韩四继续。
韩四清了清嗓子,余光瞄着林晚的脸色咳道:“那个,就是城外清远寺那边,有个庄子,听说,是爷的产业?”
林晚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见韩四不啃声,抿了口茶水,声音淡淡地嗯了一声。
韩四弯着腰低着头,一声不响地站在客厅一侧,只等林晚吩咐。
“也好,那地契也不用改了。”林晚脸上笑意清浅,声音很轻,“院址这头算是好了,那修建书院的银钱和先生呢?你怎么打算的?”
猛听得林晚这么一问,韩四错愕地抬头望了林晚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眼里的笑意换成了尴尬和惊愕,瞄着林晚的脸色苦恼地迟疑道:“夫人的意思是,这银钱也得小子自己筹?”早前夫人说得那么胸有成竹,夫人手底下产业也不少,他还以为银钱的事早解决了……
林晚轻声笑了出来,目光干净而澄澈地看着韩四奇道:“不然呢?这事儿王府不管。爷那儿可没有那么多银子。夫人我嘛,”林晚顿了顿,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热茶,饶有兴致地看着韩四笑道,“有是有银子。可你说说,夫人我凭什么要出这银子?”
韩四扯开嘴角笑道:“修建书院是好事,于北边有大利,夫人善举,必能……”
“这书院是爷让建的!也可以是卢家,是西宁王府。夫人我只是偶尔提了个意,别的,都是爷的主意。你听明白了?”林晚敛了笑意,声音平静地打断了韩四的话,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压迫和不容置疑。
“这……”韩四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苦着脸拧紧了眉头欲言又止地瞄了林晚一眼。
“我是女子,书院一事,不是我一个内宅妇人该插手的地方。”林晚说到此,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看着韩四揶揄道,“读书人嘛,总有几分迂腐和讲究,我也懒得去听他们骂。再说,这书院要起作用,总得有人愿意去才行,北边的文人们若是因为我这个不相干的女子而太过矜持犹豫了,等着耗着不愿去,那可就亏了!时间不等人啊。”
韩四看着林晚脸上的笑意,有些尴尬又无奈地吸了口气,心里又替这位少夫人觉得有几分不平,想了想,到底还是压下心里那点躁动,拱手朝林晚保证道:“夫人放心,小子会尽力筹钱,只是时间上……”
林晚笑着摆了摆手,目光里带着些狡黠,脸上漫不经心,十分惬意地喝了口茶,声音缓缓地说道:“银钱嘛,夫人我是不出。不过我倒能教你个法子,至于能不能用,怎么用,那就是你的事了。”
韩四眼前一亮,忙拱手笑道:“还请夫人指点。”
“北边的世家不少,富贾巨商也不是没有。这些人家重面子,修建书院一事是好事,于面子里子都有利。这样的事儿,也不用咱们去求他们,该他们求咱们才是。”
“小子也有这想法,只是夫人先前吩咐了,这会儿不能放出消息让人知道是跟爷和夫人有关……”韩四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所以你以为那些人猜不到?”林晚轻笑了一声。“该猜到的总能猜到。对了,永安城那头,我还提前给你找了个书院先生——徐家族长徐成林。哦,听说你祖父赋闲在家?”
韩四恍然大悟,眼皮挑了挑,忙笑道:“是小子想叉了,多谢夫人指点。小子这就写信回去,再让人到各家跑一趟。”
等韩四告辞出去了,林晚揉着眉头站起来,出神地看着碧蓝的天空上偶尔飞过的几只大雁,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想了想,又笑了起来。
平梁府连城,这会儿也是秋风瑟瑟,城内城外都是一片枯草败叶四处飞落的景致,只是城里这几天却分外热闹——有海船过来了,载了好些稀罕物件,还有南边过来的翡翠玉石丝绸等贵重物品,还有一些茶酒胭脂等物,总之是应有尽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尤其是各家各户的太太姑娘们,更是欢喜,接二连三地到米记铺子里跳着刚运过来的稀罕物件。
赵三老爷站在对面酒楼上撇嘴看着人来人往的铺子,语气酸溜溜又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些妇人玩意儿!”
说着一甩袖子下了酒楼,随行的小厮大气也不敢出,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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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筹钱
赵三老爷怀里揣着封信,手里握着玉扇,昂首阔步地从米记铺子门前走过去,半途中被来往的小厮丫头推攘着挤来挤去差点没站稳摔了个跟头,还在被人群挤着没摔着,帽子却落了下去。
等好容易挤出人群,先前干净整洁的发髻也凌乱了几分,头发落到了脸上,随风起舞。
赵三老爷眼珠子突出,扭头狠狠地朝人群吐了口唾沫,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袍子,面色铁青地走开了。
后头的小厮面容狼狈地抓着赵三老爷的帽子咬着牙使劲儿挤出了人群,快步追了上去。
赵府大门前只一块门匾,也没什么装饰,门口高挂着一对灯笼,厚重的木门显出几分古朴。赵三老爷一步跨了进门,不等门房的小厮迎上来便不耐烦地挥手道:“老太爷呢?”
“回三老爷的话,老太爷这会儿在花房里,正侍弄着那几盆菊花呢。”小厮殷勤地答了,忙引着赵三老爷去了赵老爷子的花房。
赵老爷子年近古稀,头发胡子都白了,精神却极好,余光瞥见赵三老爷进了花房,一边精心给菊花翻着土一边慢悠悠地问道:“去米记了?”
赵三老爷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也学着赵老爷子的模样蹲了下来,从小厮手里接过小泥铲,刚要伸手,却猛地被赵老爷子一手拍开了,语气嫌弃地斥道:“别糟蹋我的花儿!”
赵三老爷撇了撇嘴,讪讪地收了手。将小泥铲塞进小厮怀里,盯着赵老爷子手里的小泥铲咳道:“那海船听说施家参了股……”
“那是施家的事儿,你眼红什么?老子跟你说的话没听明白?赵家行商五六十年,挣下的这份家业你还嫌小了?”赵老爷子看都没看赵三老爷。声音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不怎么耐烦。
余光瞥见赵三老爷急急地要辩解,赵老爷子转过身伸了伸胳膊,面色不耐地将赵三老爷往旁边赶了赶。
赵三老爷忙站起来给赵老爷子让了路,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又被赵老爷子漫不经心的语气给打断了。
“你要真嫌小呢,那你就自己去挣!祖宗的家业也是几辈人挣下来的,你若有你祖父那点志向,老子还真佩服你这份雄心壮志。只是我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你别拿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来烦老子!”
赵三老爷满肚子的话被堵在喉咙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憋得满脸通红,委屈又无奈地吸了口气。跟在赵老爷子身后在原地转了个圈儿,看赵老爷子来回侍弄着那几盆根本不起眼的菊花,愤愤地吐了口闷气,扯着胡子不满地咳了一声:“父亲!”
“你嚷嚷什么?老子没聋,听得见!”赵老爷子朝赵三老爷十分不耐又嫌弃地瞪了一眼,上下扫了赵三老爷一圈儿,瞥见赵三老爷头上那根如秋千一般来回飘荡的头发,脸上没绷住,差点笑了出来。
赵老爷子刚裂开嘴,又猛地咳了一声。憋回笑意,转过身将手里的小泥铲交给小厮,回头点着赵三老爷训斥道:“看看你这副模样,成什么体统?还是个正经老爷呢!海船的事儿我早就跟你说明白了。上回米掌柜和李掌柜亲自送的礼过来,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一点没听出来?人家背后是二爷!主子们的事儿,咱们也别去搀和。”
“儿子知道。”赵三老爷有些不甘心地吐了口闷气,见赵老爷子要往外走,忙伸手扶住老父的胳膊,被赵老爷子板着脸甩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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