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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碧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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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少爷唤奴婢何事?”

姚玉章浑身都透着一股暴虐劲儿,刚要发怒,瞥见绿枝手里的香料盒,眼里闪过一抹冷笑。压下胸口的怒火,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对绿枝吩咐道:“你去厨房给爷拿些桂花糕过来!”

绿枝拿了盒子就要走,姚玉章脸色一沉,喝道:“东西放下!你还怕爷要了你的东西不成?”

绿枝犹豫了片刻,想了想,咬着下唇瞥了姚玉章一眼,将香料盒子放在桌子边缘,这才快步往厨房去了。

姚玉章眼神晦暗盯着门口看了片刻,冷笑着将那盒子拿过来看了一眼,又扣上,脸上的狠厉一闪而过。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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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这章信息有点多,大家别忽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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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卢家

二月初九是朝廷拟定的春闱开考日,与此同时北边边境战事也正式打开了。京城春日渐浓,百花竞放,京郊内外游人甚多,北边却仍旧是天寒地冻,行人绝迹。

林晚出神地站在揽月楼上,望着窗外的醉月湖想出了神。胡万达已经跟草原八部的人接上头了,原本在那边做生意就同这些人打过交道,这只不过是开头,日后……林晚打了个寒噤,也不知道这仗究竟会打多久。

“阿晚,你发什么愣呢?”杨灵一巴掌拍在林晚悲伤,嘟着嘴巴抱怨道。“好不容易天气暖和了,我原打算找你们乐一乐呢,偏你们一个二个都板着个脸!”

“你呀,前儿才及笄,今天就跑出来,回头你母亲又该拘着你了。”姚玉莹轻轻拉了杨灵一把,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整天想着瞎闹腾!”

杨灵无奈地撇了撇嘴,苦着脸看着姚玉莹和林晚不说话了。

“真是怕了你了。”林晚收回目光,伸出手指点着杨灵无奈道,“这几天赶着春闱,也没什么热闹可看。咱们等三月份天气暖了,到京郊看桃花去!”

杨灵这才眉开眼笑拍手叫起好来,等气顺了,猛地想起了什么,抱着姚玉莹的胳膊笑道:“阿莹你上个月让人送过来的荷包真是好看,我刚拿出来就被人抢了。你还有没有?再给我几个吧!”

林晚朝杨灵哼了一声,笑道:“快打住吧你!阿莹前儿才答应了要给我做几个香料包,可顾不上你!”

杨灵嘿嘿笑了起来:“不急不急,我等着阿莹有空。”

“都做得差不多了,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姚玉莹笑着回了一句。

正说着,外头小厮送了揽月楼的新酒并几样特色小菜上来,婆子们忙端进来摆好了。三人边品着酒边说着闲话。又听杨灵抱怨自个儿母亲给她相看亲事的苦恼来,一路闲扯了小半天,这才散了。

回了逸梅院,林晚想起已经运到京郊的粮食,想了想,便朝空气里喊了一声“周明”。

周明的身影应声而落,在林晚跟前垂手站着,等候吩咐。

“你们爷走之前可交代过,若是有东西到了要运到边关去,应该找谁?”

周明愣了一瞬。随即笑道:“爷早交代了,还专门把朱七留下来了。”见林晚蹙着眉似有疑惑,又忙解释道。“朱七是替爷打理俗物的,也管着爷的私产。”

林晚挑着眉头笑了起来,这倒好。“既如此,找个时间,你请他来吧。我有事找他帮忙。”

周明忙应了,又略站了站,见林晚无事吩咐,这才拱手行了礼,又闪身不见了。

林晚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慢慢呼出一口气。北边的事。她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这战事一打,胡万达那边轻易联系不上。余下的,都是卢俊昭的事了。

这边林晚心头七上八下,满心担忧,而西宁王府内却是一片宁静,西宁王此刻根本没闲心去担心儿子。卫王妃虽说心里惦记,可到底知道儿子是将军。这战事才刚起,往后还有好一段日子呢,便索性自己劝自己。

夫妻两个在屋里安安静静地用完了饭,西宁王悠闲地坐在炕上,同卫王妃说起了闲话:“你去年不是看了好些人家?有哪些人家的丫头好?家世不必过于显赫,门风好就行。”

卫王妃满脸古怪地盯着西宁王,忍了半晌,想笑又不好笑,皱着眉头疑惑道:“王爷要给昭哥儿看人?”

“那兔崽子还用得着我替他看?”西宁王闷气地一扭脖子,拍着炕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先别管这些,你先说说,哪家的丫头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嗯,就看着能跟二丫头处好的也成。”

卫王妃心里疑惑更甚,哭笑不得地叹道:“王爷今儿还真是心血来潮。我是看了几家,袁家、陈家、孟家,都想过,可人家姑娘都没怎么见过呢,就被昭哥儿一句话给堵死了。前头爷不是还说让我别管?说昭哥儿自己有主意。我后头找长寿问了,那鬼精灵前头愣是没说,后来才支支吾吾透了点风声,说昭哥儿似有看中的姑娘了。我想着既然是他自己看中的,那必定也是好姑娘,等这仗打过了,我得好好问问,他也不小了,咱们得赶着提亲去!”

西宁王张了张口,心思转动间将先前那馊主意暂时压了下去,眼里闪一丝精光,朝老妻笑道:“那兔崽子脾气犟得很,还不让我管!嘿嘿,你甭担心,等那兔崽子回来了,咱看他怎么把媳妇儿娶回来!”

卫王妃听得瞪大了眼睛,随即大喜过望,抓着西宁王的袖子急切地问道:“王爷知道他看中了哪家姑娘?”说罢又松了手长舒着气笑了起来,朝西宁王埋怨道,“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是哪家的姑娘?若是不熟的人家,我也好先跟人通个气儿,省得唐突了。”

西宁王转了转眼珠子,语气含糊起来:“总归肯定是见过的人家,他回来才多久,能见到多少小姑娘?”

卫王妃失落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西宁王,这父子两个都是一样的倔脾气!随即又摇着头说起其他来。“卿哥儿那头来信了没有?他们到南边都去了小一年了,也该回来了,也不知道,哎……”卫王妃想起大儿子,心里的酸涩和忧愁不断涌出,顷刻间眼圈就红了起来。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西宁王没头没脑地劝了几句,见老妻一脸哀伤,又感慨着拍了拍老妻的手,低声自责道,“也怪我……”

夫妻两个一时间相对无言。

隔天,林晚因惦记着王老夫人,又去了诚意伯府一趟。王老夫人这风寒从一月末开始就一直没好,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圈,面色也不大好。

见了林晚眼里的担忧,王老夫人反倒笑着安慰她:“好孩子,别担心。外婆人老了,谁都有老的时候。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要看开些。”

林晚鼻头发酸,眼圈也红了起来,轻轻依偎着王老夫人,带了些哭腔道:“外婆还年经着呢!”

王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一手轻轻抚着林晚的头发,良久才敛了笑容,将林晚拉起来,正视着林晚的眼睛问道:“北边的事,我让人留意了,胡万达早些天就没了消息,那赵又钱又被你支出京城待了大半个月。有些事你不说,外婆也能猜到一二。卢二郎去北边前是不是又去找过你?上次外婆给你说的话,你想清楚没有?”

林晚心里又酸又暖,泪珠子却不断往外冒,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来到这个世间这么久,是外婆手把手地教导她,她这么大了,却还让外婆操心,她就是不孝……

“别哭。”王老夫人慈爱地替替林晚擦了眼泪,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亲事上头……哎,外婆先前就是担心,如今看来,倒是担心对了。外婆总想着给你找个家境简单,性格平和、知礼的夫君,以后你的日子也好过。可这夫妻相处,也得你自己主动些,该谋划的也得谋划,能做到夫妻和乐、相敬相爱自然最好。可你这性子,倒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竟是半步也不肯多迈……”

“我知道,外婆我都知道,可是王家家大业大……”林晚红着眼眶,心里烦乱的同时又有些委屈,无声无息地落泪,内心犹豫着挣扎了许久,这才抬起脸来,斟酌着又跟王老夫人说了卢俊昭的事。

“……他就那么突然提了一句,我从来没想过卢家,直接回了他。哪知道这人看着冷清,却连死缠烂打的招数都用上了,他一个大男人……”

王老夫人听得连连皱眉,末了又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句,边替林晚擦着眼泪边数落道:“你一个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再怎么有主意也该跟长辈们说说!我还真没想到卢二郎能做莽撞成这样!哎,也是个愣头青!”

王老夫人见林晚撇着嘴一脸的嫌弃,心里也觉好笑,顿了顿,解释道:“卢二郎是太过莽撞了些,又不知规矩!可他这般,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老夫人说到此摇着头叹了一声:“要说起来,那孩子也不容易。当年西宁王府劲头太盛,听说卢大郎似乎还有些不好,后头又是西宁王宠妾灭妻的事闹了小半年……哎,卢二郎是被西宁王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不到十岁就上了战场,这些年一直在兵营里打转。那地方都是些男人,一年到头能见着几个姑娘?他哪会在意同京城里这些姑娘们相处都有哪些规矩?再加上北边民风又开放,听说北燕那边还有直接上门抢亲的……哎,这孩子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林晚抹着眼泪眨了眨眼睛想要反驳,话到了嘴边却忍了回去,嘟囔道:“卢家树大招风,嫁给他还不如嫁进王家!”

王老夫人被林晚这直白的话说得一愣,随即点着林晚的额头无奈道:“哎,这会儿说这么多也无用,人算不如天算,等三月份你及笄后再说吧。外婆还想看着你定亲嫁人呢!”

林晚破涕而笑,偎在王老夫人身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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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巧遇

从诚意伯府出来,林晚脸上的笑容散得干干净净,眼里的忧愁化都化不开。她问过两位舅母,又问了外婆身边的几位嬷嬷,外婆这些天睡得越来越少,饭也吃不下,大夫开了好几张方子,却总不见效。要是外婆……林晚心里揪了起来,莫名地觉得浑身发冷,腿也使不上劲儿,脚步凌乱地往二门口的马车走去。

“去慈寿寺。”心神恍惚地爬上马车坐定了,林晚深吸着气,朝赶车的婆子吩咐道。她这会儿心神不灵,莫名的就想同寂悟老和尚说说话。他看得清她的来历……这个世界上或许真有神佛,她得去求求菩萨。

诚意伯府后街,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巷子口疾步而出,朝坐在狭小的酒楼上眯着眼睛品酒的西宁王耳语了几句。

西宁王睁开眼睛,半晌才哈哈大笑,拍着中年男子的肩膀感概道:“小子们都大了,本事也长了。周明那小子居然能发觉你,真是不错!”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神情中有怀念亦有感慨,轻声叹道:“属下也老了。”

西宁王从椅子上跳起来,斜了中年男子一眼,哼道:“老什么老?还早着呢!”说罢又朝诚意伯府瞥了一眼,脸上兴奋跳动,嘿嘿笑了起来,“怎么样,打听到那小丫头的行踪了?爷还没正正经经见过着儿媳妇,总得先过过眼不是。”

中年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周明那小子也不知得了谁的吩咐,嘴巴闭得死紧。看样子是真心拿林家那位姑娘当主子了。哎,属下好说歹说,才得了句准话,说是那位姑娘刚吩咐了,要去慈寿寺。”

西宁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将手上的酒杯一扔。抓了中年男子的胳膊,眨眼间便做了决定:“走,咱们也去慈寿寺!”

林晚在慈寿寺下了车,寺里的小沙弥们都是机灵人,知道是林家的马车,忙禀报了了空。了空笑呵呵地出来接了人,却只见林晚一人,脸上便有些诧异,笑道:“小施主今日独身前来的?”

林晚点了点头,向了空合掌问了好。“小女心里有牵挂。特来上柱香。也有好些时日不曾见过寂悟大师了,不知大师可在?”

了空笑得如同弥勒佛,又念了声阿弥陀佛。点头应道:“施主请随小僧来。”林晚忙跟了上去。

进了禅房,屋子里头却不止寂悟一人,还有一人同寂悟相对而坐。

林晚诧异地停住了脚步,朝寂悟询问般望了一眼。寂悟见状,朝林晚招了招手。面色温和地喊道:“进来坐吧。”说罢又让后头服侍的中年僧人重新换了茶水,自己动手泡了起来。

林晚迟疑了一瞬,慢慢朝炕前走去,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那张陌生脸孔上。这么一打量,林晚心里倒吃了一惊,方才看背影。身材魁梧,脊背挺直,她还以为是个青年人。如今看了面容。此人虽双目炯然有神,脸上的皱纹却是遮不住,竟是个五十开外的老爷子了。

见此老爷子正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林晚回以一笑,福了福身子见礼。这才往前在炕几处站定,安静地看寂悟泡茶。目光随着寂悟的动作忽上忽下,心也奇迹般平静了不少。

西宁王按捺住满心的兴奋,目光毫不遮掩地打量着林晚,越看越觉得儿子有眼光。这小丫头长得讨喜,难得的是人聪明,看样子又是个性子内敛的,如此正好……西宁王越想越满意,摸着下巴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末了又朝寂悟挑了挑眉,眼角眉梢都带着股兴奋。

寂悟瞥了西宁望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泡茶。等茶好了,又替西宁王和林晚分别斟了一杯,指着炕几靠墙一边朝林晚吩咐道:“你坐那儿吧。”

林晚点了点头,也不扭捏,朝西宁王笑着点头致意,这才自己脱下鞋子坐了进去,手捧着茶杯细细抿了一口。热茶入口,满齿留香,林晚眯着眼睛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凝神细听起两位老人的谈话来。

“如何,我这签可好?”西宁王有意无意地扫了林晚一眼,朝寂悟笑道。

寂悟替林晚添了茶,眸光澄澈,眼里带了笑意,点头赞同道:“结果总是好的。”

“老和尚你这就不对了,什么叫结果总是好的?难道过程就不好了?”西宁王哼了一声,有些不赞同地瞥了寂悟一眼,郁闷道。

寂悟笑了笑没言语。

“哎,你怎么没话说了?”西宁王得意地翘起嘴角,嘿嘿笑道。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林晚听得心里发笑,恍然觉得这位老爷子年纪大了,人却像个小孩子,认死理,就这么丁点儿小事非得争个对错来。果真是老小老小,越活越小么?却不料片刻后这老爷子转而笑眯眯地朝自己问了过来:“小丫头笑什么?”

林晚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神了,略一怔愣,忙放了茶杯,朝西宁王笑道:“听两位长辈说得有趣,便失态了,还请您见谅。”

西宁王摆了摆手,连道“无妨”,还要再说时却被寂悟抢了个先,开口就是赶人的话:“时辰不早,你也该回去了。”寂悟这年纪可以当得西宁王的老子了,再加上又是个性情随意的方外之人,这说话自然也没客气。

西宁王气得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林晚时又立马换了和蔼的笑颜,从袖子里掏出块玉佩来,笑道:“小丫头,今日你我有缘,这东西就送给做见面礼吧。”

林晚这回是真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地朝寂悟看过去。寂悟目光柔和,似乎还带了笑意,却是半句话也不多说。犹豫了一瞬,见老爷子一脸的兴奋,目光欣赏中还带了几分长辈看小辈的慈爱,林晚压下心中的疑惑,笑着接过玉佩,也没来得及看,忙又道了谢。

西宁王见状,笑得更是开怀,动作矫健地下了榻,朝寂悟得意地哼了一声,似炫耀一般指了指林晚,这才转身出了禅房。

林晚看得抿嘴而笑,低了头细细看起手中的玉佩来,这一看,却大惊失色,差点从炕上跳起来。林晚心里浪花翻腾,忍了又忍,目光复杂的看了寂悟一眼,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问道:“方才那位,是西宁王?”

“既猜到了,何必再问?”寂悟慢吞吞地回了一句,又替林晚将茶杯满上了,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心不静。”

能静才怪!林晚心里暗骂一声,想起之前西宁王与寂悟熟络的样子,皱着眉朝寂悟试探道:“大师可知王爷为何把这东西送我了?”她还没有眼花,这玉佩跟卢俊昭强塞给她的那一块分明就是一对!林晚眉头越拧越紧,难不成那死黑脸真回去跟西宁王和王妃提了要娶她的事?

眼前蓦地闪过西宁王略带笑意的目光,林晚心里咯噔一声,气恨地骂了卢俊昭几遍,转而朝寂悟郑重地行了个礼:“还请大师解惑。”

寂悟笑着瞥了林晚一眼,良久才叹了一声:“佛渡众生,万物有因亦有果。无需多问,须知世间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老和尚关键时刻就知道打太极!林晚烦躁地呼出一口气,捏了捏手指,到底还是没再问了。这会儿,她就是问了也没用。

默了片刻,林晚将那玉佩放在手心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随后无力地蜷起手指,将那玉佩收进了袖中。敛了心神,将目光重新移向寂悟,看着老和尚重又泡起了茶,手上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又想起外婆王老夫人,林晚低垂了眼帘,声音模糊地问道:“人为什么有生老病死呢?”

“有始所以就有终,万物轮回,方能生生不息”寂悟脸上挂着笑意,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片刻后才重取了杯子斟好茶,递给林晚,笑道,“就如同杯中茶,总要喝了,才能再满上。前一杯与后一杯,亦能品出不出滋味,如此,才能时时尝新。”

老去新来,万物都如此。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么。林晚苦笑一声,心头酸涩无比。道理谁都懂,可那是自己敬重敬爱的至亲……

“大师说,人死后会有灵魂吗?”林晚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声音低落地问道。

“或许有,或许没有。”寂悟的声音依旧清晰有力,带着股说禅的意味。

林晚“嗖”的抬头,有些气闷地顶了一句:“你们和尚不是惯常说佛渡众生?让世人多做善事,死后方可进入极乐?若没有灵魂,那世人还供着菩萨干嘛?”

寂悟动作一顿,盯着林晚看了半晌,突然笑出声来:“你没听过一句话么?信则有,不信则无。”

林晚被噎得无话可说,她就知道这些和尚惯会招摇撞骗!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就知道打哑谜,关键时刻还不是不顶用,说什么大师,神棍还差不多!

“多谢大师的好茶!”静默了半晌,林晚忽地起身下炕朝寂悟行了礼,“今日多有打扰,小女告辞了。”

正要往外走时,却听得寂悟突然说了一句:“你且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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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周末得出趟远门,更新还是照常,不过这两天怕是没有二更了。

嗯,如果周日回来得早,周日就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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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信

林晚诧异地挑了挑眉。“大师有何吩咐?”

寂悟敛了笑容,目光幽深地盯着林晚看了半晌,似有似无地蹙了蹙眉,还没待林晚看清便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语气淡然地开了口:“没事了,你回去吧。”

林晚满肚子的疑惑被这句“算了”弄得浑身不得劲儿。有些气闷地拧着眉,忍了满心的烦躁,又朝寂悟福了福身,转身,干脆地出了门。

寂悟看着林晚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出了慈寿寺,林晚远远瞥见正下方的小路上缓缓而去的主仆两人,手指下意识地捏了捏袖中的玉佩,十分无力地呼出一口气。西宁王倒比她想象中和善,只是卢家……算了,只要那死黑脸不死缠烂打,她不愿意,卢家还能逼婚不成?

从慈寿寺回到崇安侯府,朱七同廖仲文已经在外头的巷子里等着了,林晚索性让婆子将马车驱到巷子口,就在外头见了两人。

廖仲文脸上笑容温和中带着愉悦,见林晚下了车,赶忙上前笑道:“姑娘回来了。”

“嗯。”林晚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移向一旁的朱七。“都运过去了?”

“回姑娘话,头一批已经有人接手了,路上一切顺畅。”朱七笑得一脸和煦,朝林晚拱手回道,“爷还让小的带了信给姑娘。”说罢将袖中的信封抽出,双手奉上恭敬地递给了林晚身边的连翘。

连翘瞄了林晚一眼,见自家姑娘没说话,便上前将信接了过来,转手呈给林晚。

林晚蹙着眉拆了信,才看了两行,便重新折回信纸,转而朝朱七笑道:“东西是运过去了。只是你们爷没说他出什么价?姑娘我做的是小本生意,急等着银子周转呢!”

廖仲文眼睛一眯,忙附和了一句:“南边那头买粮的银钱还没交割清楚呢。”

朱七面不改色,十分坦然地朝林晚拱手弯腰,坦白道:“爷说了,先按市价的九成算价。有些委屈姑娘了,还请姑娘多担待,日后必定补上。只是这银子,还得劳姑娘等一等。朝廷各部要批银子,总得走个过场。”

林晚笑了一声。语气平静地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后头这些事,朱管事同廖掌柜协商便可。”言罢又朝廖仲文嘱咐道。“银钱交割的事儿,还请廖掌柜再费费心。”

两人连声答应了,林晚这才重新上了车,往崇安侯府二门去了。

进了逸梅院,林晚将手里捏成一团的信纸拆了开来。忍着不适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一边看下来,有些气愤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和无奈。

她还以为他要说粮食的事或者胡万达的情况,结果呢?满满一页纸上,开篇就是——阿晚亲启:一别三日如隔三秋,思卿甚笃……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死黑脸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

北境军营中,寒风呼啸。卷着冰花一个劲儿往人脸上打,冻得人直哆嗦。兵营里的将士们此刻却顶着风雪在校场舞着刀剑,喊声震天。

主帐内。卢俊昭正同对面坐着的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书生下着棋,帐中一时寂静万分,只闻外头寒风呼啸的声音和从校场传过来时隐时现的吼声。

一局罢了,徐录文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地朝卢俊昭咧嘴而笑:“将军今日心不静。”

卢俊昭斜睨了徐录文一眼。轻哼一声,脸色仍旧阴沉着。

徐录文心中一动。眼珠子转了半圈,伸手拍了拍卢俊昭的胳膊,哈哈笑道:“将军放心,老朽当年好歹认认真真读了几年书,文采虽说不济,可写封信还是绰绰有余的!将军要说的话,老朽都斟酌再三,加以润色才写上去的,保管那姑娘看了心花怒放。”

徐录文一口一个“老朽”,听得卢俊昭皱起了眉,眼里的冷冽更甚,徐录文见状,忙一呼啦坐起来,拍了拍屁股朝卢俊昭拱手道:“将军军务繁忙,老朽不敢多扰,这就告辞。”话刚说完,人早跑出了帐外。

卢俊昭盯着帐门口,目光阴寒中又带着些懊恼。朱七来的时候他正带着精兵去勘察边境的布防,就留了话,哪知道徐录文居然擅作主张替他给阿晚写了信,还郑重交代朱七给带了回去!等他人回来,朱七早到了京城了!

徐录文这狗头军师,他能写出什么好话来?

大帐外,周川一把扯住徐录文的衣领子,一边推着人往外走,一边压低了声音笑道:“军师这是要去哪儿?”

徐录文翻了个白眼,双手扯着周川的胳膊嘿嘿笑了两声。“将军这会儿正憋着怒气呢,我先出去躲一躲,不对,是去校场巡视巡视!”说罢又动了动眼珠子,反手拉住周川往旁边靠了靠,眼里带着兴奋,低声笑道:“那女娃子到底回信没有?”

周川扯回手臂,朝主帐瞥了一眼,又看了看徐录文,自己却摇头叹气起来:“就是没个回信!您说说,您到底写啥了?”

徐录文眯起小眼睛,拍着胸脯朝周川哼道:“你小子能认得几个字?还信不过我?放心,咱将军二十好几的人了,这回好不容易看上个女娃子。老朽作为军师,自然得帮帮忙。那信老朽可是写了满满一页,都是诉衷肠的话,那些个才子佳人最爱……哎,你扯我干什么?”徐录文正说得得意,谁料被周川抓起肩膀,竟是拎小鸡一般拎走了。

周川被徐录文那句“诉衷肠”说得心头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拉着徐录文走远了些,末了又长吁短叹起来。“这回恐怕要坏事……您怎么就写了这么些东西,那位小姑奶奶……”想起朱一拉着脸回来倒苦水的模样,周川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浑身都是无奈。他跟在爷身边翻了好几回墙,也看爷变了好几回脸,那小姑奶奶要是看了这信,没准儿下次更狠!

“等等,你给老子说清楚,坏什么事儿了?”徐录文一瞪眼睛,揪住周川急急地吼道。

“哎呦,”周川被徐录文揪得发毛,目光埋怨地回了一眼,摇头叹气道,“您老还是快躲远点吧。这没回信还好,要是回了信儿,没准儿爷更怒!”

徐录文愣了一瞬,随即急吼吼地扯着周川的胳膊不放了,非得问个明白:“你给老子说清楚……”

林晚确实没回信,死黑脸莫名其妙写了这信过来,她能回什么?不理才是最好。她也没心思回信,外婆王老夫人的病还是不见起色,林晚急得满嘴起泡,又得劝着刘氏,精神也是极为疲惫,这些天一直打不起精神,脑子也昏昏沉沉地,想个事儿能发半天愣。正困得睁不开眼时,连翘却进来回话,说朱七来了。

林晚强打起精神,自己倒了杯凉水灌下去,一股冷意从口中直漫到胸口,林晚打了个寒战,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朱七进了屋,有些诧异地看着面色苍白、精神极度疲惫的林晚,心里打了个突,爷那头还等着这位姑娘回信呢,如今这样子,他倒不知如何开口。看林晚掩着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朱七赶紧笑着开了口:“姑娘手里的粮食都运过去了,银钱的事小的也同廖掌柜商量得七七八八,请姑娘放心。今儿得了我们爷的吩咐特来谢姑娘一声。爷还说,若姑娘有什么话,不妨让小的或是周明传个信儿。”

林晚抬起眼皮扫了朱七一眼,闷着声点了点头,朝朱七摆手道:“我知道了,劳烦你跑一趟。”说罢又朝屋外喊了一声,“连翘,送朱管事出去吧。”

连翘应了一声,忙进屋朝朱七屈了屈膝,朱七见状只得告了辞,跟着连翘一路从逸梅院西北角往角门走去。

到了二门口,连翘止住脚步,朝朱七说了声“您慢走“,便转身打着哈欠往内院回去了。

周明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看着连翘的背影,又看看朱七,想了想,笑着解释了一句:“姑娘身边的几个丫头这些天都是无精打采瞌睡连连的,姑娘精神也不大好。爷的事办妥了?”

朱七摇着头表示没事。“暂时妥当了,只是上次爷带了信给姑娘,姑娘至今没回。若是姑娘想起来了,你记得快些传过去就成。”说罢拍了拍周明的肩膀往门外走去。刚要出门时却猛地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脸色紧绷着有些发青,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来:“你记不记得前几年的事情?”

周明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就里地疑惑道:“前几年?什么事?”

朱七面色极为难看,跺着脚转了半圈,手指着周明哆嗦了半晌,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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