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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第8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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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文四娘蹙眉,她倒是知道这丫头时常念叨着一名同乡少年,但没想到对方是将军府的人,想来主人应该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把小雅带到坊里来。

    “坊主要见见那个姓易的小子吗?”妇人小心翼翼询问。

    “不必了,我自有计较。”文四娘摇摇头,小雅这丫头模样好,人也勤快,她倒是喜欢,原想着好好培养的,但今日出了这事,不论如何,却是留她不得了。

    “这个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处理吧?”文四娘冷声道。

    “属下知道。”那四人不敢怠慢,提着那被擒的男子匆匆去了。

    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夏蝉鼓噪的声响,对于这番动静,无人过问,就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那偏厅离这小院距离甚远,便更是无从得知。

    此时易倾南还在厅里跟石翠雅亲热说话。

    她旁敲侧击,小心试探,知道翠丫在青楼生活期间并没有受人欺负,总算是放下心来。

    “翠丫,你就在这坊里好好学手艺,等往后我赚够了银子,有本事了,我就买个大院子,把你从坊里接出来,你和我,还有你哥,还有二虎和福贵,我们五个人都住一块儿,开开心心过日子!”

    石翠雅听得直点头:“行,小五哥,我都听你的。”

    易倾南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打开,一股脑推到石翠雅面前,里面是一朵小巧的素色簪花,一方边角绣了腊梅的丝帕,还有一对鎏银的耳环,都是她上回休息日在街边小摊上淘来的小物件,专门选了这几样,来讨小丫头高兴的。

    “这都是给我的吗?”石翠雅惊喜得声音都变了调,一样一样拿起来端详,摸来抚去,爱不释手,“小五哥你买这么多东西给我,得花多少钱啊?”

    “这是小玩意,不值钱的,你先用着,我往后给你买更好的!”易倾南被她崇拜的眼神看得极其受用,又从腰袋里摸出个小钱袋来,道,“这些钱你拿着,我们府里管得紧,最近一段时日怕是都出不来,你想买什么就自己买,剩下的就存着。”

    石翠雅见那钱袋胀鼓鼓的,便推脱道:“我不要,我在坊里有吃有住的,不需要花钱的,小五哥你拿回去吧,自己留着花。”

    易倾南自然不肯,又将钱袋子推给她:“不瞒你说,这里就是我全部身家了,我那寝室住了十个人,有几个素来跟我不对眼,我自己留着还真不安全,存在你这儿我才放心。”见她意有所动,便笑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从今往后啊,我就是那搂钱的耙子,你就是那存钱的匣子!”

    石翠雅听得眉开眼笑,脆生生答应:“成!”

    窗外红影微闪,那藏在暗处的文四娘听了半天,这才唇边噙着一丝放心的笑意,转身而去。

    因为惦记着府里有事,易倾南也没敢多留,又说了几句就起身告别,石翠雅一直将她送出院门,等她走出老远,还在门口痴痴张望,不舍返回。

    易倾南走出几步,忽又想起陆大庆还托自己带了话的,赶紧又转身回去,目光不经意一瞥,却见那灰白洁净的外墙上一点鲜红,像是一滴血。

    谁这么缺德,把血都蹭墙上去了!

    她在心里鄙夷一下,再回头去看,石翠雅正跟一名蓝衣白裙的妇人说话,院门也是慢慢关上了,倒也作罢,反正来日方长,有什么话,让那小子自己跟翠丫说去。

    为了赶时间,回府还是雇的驴车,还专门在街口医馆就下了车,没办法,出去这么长时间,装样子也得去开个方子,拎个药包之类,要不然回去之后如何交差!

    此时已近午时,宁彦辰还在那酒楼上坐着,裴夜没等到,那侍卫也是一去不返,他灌了一肚子茶水,正坐得不耐,却见底下街口一名黑衣黑帽的少年从驴车上跳下来,大摇大摆走进医馆里去了,那姿态,那背影,可不正是那个易小五?

    奇怪,小家丁自个儿回来了,而那跟踪而去的人呢?

    宁彦辰顾不得多想,匆匆跟掌柜打了个招呼,今日出门他只带了这一名侍卫,如今身边没人使唤,只好亲自下去查看。

    易倾南可没想到背后跟了个大麻烦,这个时候临近中午,医馆里也没什么病人,她刚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个眼熟的身影,那白头发白胡子的青衫老者,不就是上回给她看脸上疙瘩的老大夫吗?他怎么换地方看诊了?

    见那老者坐在个小房间里捧着本书看,屋里也没旁人,易倾南自来熟地就走进去,笑嘻嘻打着招呼:“老人家你好,我来看个病。”

    老大夫抬头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医术,努嘴道:“坐吧,你哪里不舒服?”

    易倾南解开颈项上的布带道:“这里,淋了水,怕是感染了。”大热的天,也不是她故意要捂住伤口,实在是不想让翠丫看到,叫她担心。

    老大夫看了一下,点点头,眼神示意她将手平放在桌上,他则是伸出两根搭在她的腕脉上,闭眼一默,忽而睁开,朝她上下打量几眼,低声笑道:“原来是你啊,小哥!”

    这小哥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易倾南吃了一惊,自己容貌大变,他居然还能认出自己?!

    老大夫想是猜中了她的心思,捻须笑道:“老夫老眼昏花,别的本事没有,可这诊脉诊了好几十年,一年半载之内诊过的脉息,大都还是能记住的,何况小哥你又是……嗯,这样特别的脉息。”

    易倾南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看这老头眼神清明,暗藏睿智,他会不会从脉息上探出自己的真实性别来了?那些古代神医把脉辩男女的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对了,老夫上回给你开的药,你都吃了吧,这脸上倒是恢复得不错,比老夫想象中要好。你这脖子上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来,让老夫给你再仔细瞧瞧,你体内的毒清除干净没有……”老大夫自顾自说着,忽见她收回手去,面带戒备之色,不由得笑道,“怎么,怕老夫去告发你么,你这小……”瞅见外间大步进来的人影,脸色一凝,便是住了口。

    易倾南转过头去,看清那迎面而来之人,立时起身:“王爷?”

    宁彦辰一进门就冲她道:“易小五,你不好好待在府里干活,到这医馆里来做什么?”

    易倾南还没回答,就见他瞪着那老大夫,愕然低道:“容太医,怎么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老大夫站起来,不卑不亢施了一礼:“老夫见过王爷。”

    宁彦辰赶紧去扶:“容太医,你这是做甚?先母在世时就曾有言,你见我皇兄都可以不必行礼,何况是我!”

    易倾南在旁看得傻了眼,这个康亲王素来傲慢,总是本王本王挂在嘴边,除了她那将军主子,他可是谁都不服,谁都不愿搭理,难得将他有如此谦逊亲和的时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却不知,这位容太医本名容泽礼,乃是当年太医院数一数二的杏林圣手,救治过不少皇室中人,甚至包括先皇后,前些年边关战事告急,他还不顾年老体衰,硬是在圣前请旨随军,跟在裴夜身边足足有大半年的时日,治好了不少伤病军士,在宫中和军中的声誉高涨,去年却是因为一件前朝旧案,被人在苍汉皇帝宁江析面前参了一本,宁江析念其功勋,不予治罪,允他告老还乡,谁知他却闲不住,又偷偷从京郊老家溜回城中,当个四处坐堂的游散闲医,却不巧,上回在城南医馆遇到易倾南,这次又在城西撞见宁彦辰。

    容泽礼却是避让一步,将全套礼数做足,这才徐徐道:“老夫在这医馆里混口饭吃,没想到会遇上王爷,王爷前来,可是来诊病?要不要老夫给王爷把一把脉?”

    “不用不用,我挺好的,你忙你的吧。”

    易倾南见着宁彦辰那尴尬模样,自是暗地好笑,哪有人这样说话的,一来就问人家有病没病,对方还是个身份尊贵的亲王呢!

    这老太医讲话可真毒,敢说敢问,脾性也真是特别,让她一听就喜欢上了。

    容泽礼听他这么说,便不再理他,目光又转向易倾南,沉吟道:“少年人火气旺盛,老夫给你开几副消炎去热的药,再配点老夫自制的药膏,比裴小子的那些金创药更管用。”

    他竟知道自己用过裴府的金创药,真是神了!

    易倾南一听这话,彻底服气,一个劲儿地点头。

    容泽礼呵呵笑道:“这下相信老夫不是庸医了吧?”裴府那些金创药本就是出自他当年留下的配方,尽管这丫头用水泡过也洗过,可是那气味独到,一嗅便知。

    没错,他上回诊脉就察觉出这少年其实是个女孩子假扮的,可一看那身裴府的服饰,即是缄默不言,如今有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王爷,便更不能说了。

    一个人无论模样如何变换,气质如何假装,那眼神可骗不了人,当时他一见这丫头的眼睛就喜欢,那么清亮,那么灵动,越看越好看,唯一的遗憾就是稍微丑了点,可现在变美了,也就配得上那裴小子了!

    “我可从来没说过您是庸医,您是神医呢,大大的神医!”易倾南接过他写好的药方,就准备去外面药房抓药了,可一摸腰袋,坏了,钱都装在那钱袋子里,整个给翠丫了!

    脚步站住,她慢吞吞转过身来,对着那自动送上门来的王爷讪讪一笑。

    “王爷,那啥,我能不能借你点银子付医资和药费?”

相见欢 第十八章 蹭饭

    宁彦辰听得唇角勾起,这个易小五,终于还是舍得放低身段求人了?

    “没钱你还雇车出行,真是个做事没头脑的傻小子。”本想再揶揄他两句,可一见得那双忽闪的眸子,无辜的眼神,心一下子软了,再则还有容泽礼在旁边默然看着,便哼了一声,道,“还好你运气不错,遇见本王……”他话说得顺口,显然是忘了是他自己从那酒楼奔下来,主动上门给人家送银子呢。

    “多谢王爷,王爷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他日若有用得着我易小五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易倾南听着他的口气,知道有戏,忙接过他的话来,欢喜应着,一溜小跑出去结账抓药了。

    这些道谢的话想都不用想,张口就来,可把那容泽礼逗得满脸笑容,暗暗点头,这个小丫头挺有意思,跟那裴小子动静相宜,倒也般配。

    如此想着,心思愈发坚定,在宁彦辰面前便更是嘴巴闭紧,不予泄露半分。

    易倾南这一走开,屋里就只剩下宁彦辰和容泽礼两人,宁彦辰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容太医,其实我皇兄他也有苦衷——”

    容泽礼摇头笑道:“都过去的事了,王爷也不必再提了罢。”说罢自是坐回原位,拿起桌上的医书,旁若无人翻阅起来。

    宁彦辰见他态度冷淡,颇有逐客之意,暗叹一声,想来他因为去年被贬辞官之事对皇上心存不满,连同自己都不待见了。

    正觉尴尬,忽见一名青衫男子拿着药方进来,走到容泽礼跟前轻声询问,两人在药方上指指点点,低声说了几句,那男子便是点点头,转身出门。

    没一会,外间算盘声起,噼里啪啦拨得飞快,那男子高声报道:“医资药费,总共是纹银二十两!”

    易倾南站在门口,听得目瞪口呆,二十两银子,就是卖了她也还不起啊,看来以后远远见了这王爷得绕着路走!

    转念一想,不对啊,那看门的家丁都说这医馆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这叫童叟无欺?见人就欺还差不多!

    见宁彦辰不疑有他,径直走去柜台,摸出钱袋付账,她便朝容泽礼看去,没料到对方却是向她促狭眨眼。

    易倾南微怔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是这老太医跟那王爷不对盘,在敲他竹杠呢。

    哈哈,那亲王府里有的是钱,好一个冤大头,不敲白不敲!

    易倾南也跟着眨眨眼,还嫌不够,又朝对方翘起大拇指,重重比划几下。

    容泽礼被她的动作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怕被人察觉,赶紧低头下去,目光投注在医书上,宁彦辰听得背后细微异响,诧异转过头来,只见那一老一少一个静静坐着,一个直直站着,不由叫道:“易小五,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拿你的药!”

    “来了来了!”易倾南吐吐舌头,快步过去。

    那医馆伙计早把她的药装好了,总共是三个药包,再加上一只白色瓷瓶,一边递给她,一边讲着具体用法,大概是觉着收钱收得多,有点不好意思,这用法也就讲得特别详细,末了容泽礼又补上一句:“千万记住了,老夫这药膏一早一晚都得抹,否则日后脖子上留道疤,可别来找老夫哭鼻子!”

    易倾南忙点头称是,宁彦辰在旁听得笑道:“男子汉留个疤算什么,裴夜身上伤疤那么多,容太医你也没这么用心呢。”

    容泽礼轻哼一声,想要分辨两句,看他一眼,又自忍住。

    宁彦辰对他这阴阳怪气的脾性已经有所领悟,也没在意,只对易倾南道:“走吧,正好本王今儿闲着没事,就跟你一块儿回去,到你主子那儿蹭顿午饭吃吃。”

    易倾南撇撇嘴,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专门逮着饭点往人家府里钻,三天两头来将军府蹭吃蹭喝,据说还有过几次蹭睡的记录,这王爷,对她那将军主子实在是黏得太紧了些,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吧?

    不过拿人手软,即便心底再是如何,表面上却也不会显露半分,而是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退后一步道:“王爷请。”

    宁彦辰嗯了一声,转头与容泽礼拱了拱手,也无多话,大步出门,易倾南见他出去,偷笑一下,也朝容泽礼躬身行了个礼,拎着药包屁颠屁颠跟上那大债主。

    两人就近走了后门,那开门的家丁一见是亲王驾到,惊得眼睛都直了,要知道以宁彦辰的身份,哪次不是侍卫随从簇拥着走正门,按照礼数还得裴大将军亲自去迎,只不过这两人交情不一般,免了而已,可也不该走那供下人进出的后院小门啊。

    他可不知宁彦辰其实是个悠闲自在不拘小节的主,那易倾南便更是大大咧咧不讲礼数之人,见他愣在原处,她还挺自觉摆出副主人的架势,将药包往那家丁怀里随便一放,手臂伸直,连声道:“王爷请进!请进!”

    易倾南也不知那将军主子此时是否人在府里,一路上倒是寻思,这饭点已经到了,自己是该把这位贵客带去何处,是直接领进主子的飞鹤园呢,还是先带到主厅休息,叫人去请主子出来会客?

    正想着怎样才不失礼,自己也好早点去饭堂吃饭,可巧,迎面走来一队人,为首那名体态臃肿的男子,可不正是大管家郑直?

    郑直这日一大早便唤来众管事训话,随后又带着一大帮子人巡视院内各处,他没忘自己之前颁布的命令,一边巡视一边暗地清点人数,别看他长得肥头大耳,一脸猪相,可心思细腻着呢,府里各个职位人数多少,姓什么叫什么,是高是矮是俊是丑,他全记得一清二楚。

    各处都看了,情况倒也满意,等最后巡视到那三等家丁做事的区域,全是露天坝子,顶上太阳明晃晃的,也没个遮挡之物,他一眼瞥过,正说折返回去各位主子的园子看看,就听得一名少年恭敬唤道:“郑管家好!各位管事好!”

    出声之人正是黄芩,他这一句过后,便引来旁边几人眼神瞪视,这家伙,摆明了就是学小五嘴巴甜!

    郑直倒没觉什么,点点头便要走开,目光不经意往那群干活的少年身上打了个转,忽而停住,沉声问道:“周管事,新进府的三等家丁不是有十人吗?这里怎么只有九个?”再细看一眼,又道,“那个名叫易小五的新人,你不是说出府去看病吗,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周林身形一顿,忙出列应道:“兴许是医馆里人多,应该就快回了。”

    郑直沉着一张肥脸,抬头看看天色,老大不高兴,虽说这易小五跟着裴宝出公差的事,他倒是略知一二,请假看病也是合情合理,但一个新进府的三等家丁,不好好干自己的活,不好好跟着自己的上级做事,却巴巴往将军身边凑,终归不是件好事。

    他回想着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俊俏精致的五官,不由得心底暗地一惊,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暖风阁两位姑娘从未传出过喜讯,梁家表小姐明里招摇得宠实际备受冷遇,沈府千金迟迟不能迎娶进门,这些说不得的事,他可全都看在眼里,如果上述猜测是真,岂不是要与老夫人的心意相违,当如何是好?

    郑直惊出了一身冷汗,又看了那跟众人礼貌招呼的少年一眼,眼神一闪,转头就走。

    众人不明所以,只得跟在他身后急急匆匆前行,一路上郑直一直板着脸,又看了几处园子,检查了小校场外围环境,半天的巡视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一行人刚走出条甬道,就撞见易倾南回来了。

    一见那少年苦着小脸,满腹心事的模样,眉目间却是秀致隐现,风姿暗蕴,郑直眼神一冷,劈头低吼道:“易小五,既然回了府,还磨磨蹭蹭做什么?你小子出府这么久,真是去看病呢,还是跟人鬼混去了?”

    宁彦辰走在易倾南后面几步,正好被那一大块假山给挡住身形,所以郑直并没看见他,本着训斥属下的心思,说话便是毫不客气。

    这一声吼得响亮,宁彦辰听得清楚明白,不觉来了气,见那小家丁还在前面傻乎乎立着,大步踏上,现身出来,冷笑道:“郑直,你说谁呢,谁跟谁鬼混哪?”

    郑直吓了一大跳,赶紧领着众人行礼:“小人见过王爷!”

    宁彦辰摆摆手道:“少来这套,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不服本王,是与不是?”

    “王爷说哪儿话。”郑直赔着笑,想着自己方才说话口气太重,让这位大贵人不高兴了,又解释道,“小人刚刚在训下人,没注意到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宁彦辰哼了一声,指着易倾南道:“本王一直跟他在一起,你说他跟人鬼混,那不是在骂本王?郑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王不敬!”

    郑直听得冷汗长流,扑通一声跪下:“冤枉啊,王爷,小人实在是不知情,见他久久不回,便以为是他溜出府玩耍去了,所以才动了气;小人也是遵从宫里的旨意,那夷陵皇子不日就要入住,整个将军府的人都是卯足了劲在准备,不敢有半分松懈啊!以上句句属实,请王爷明察!”

    宁彦辰与他也是相熟,见他这般模样,料想也不是假话,轻笑一声道:“看你吓成这样,既然是为圣意忙碌,何罪之有?本王跟你开玩笑呢,起来吧!”

    郑直连磕了几个头,这才谢恩站起,直抹冷汗,这位康亲王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却是个天生叛逆的性子,随心所欲惯了,谁要是惹恼了他,可是会被他变着法子整,吃不了兜着走!

    自己今日真是倒霉,就一句训人的话,怎么就触到他的虎须了?

    还有这个易小五,到底有什么魅惑人的本事,搭上将军身边的心腹倒也罢了,却连这位贵人也巴结到了,还结伴而回,简直是不可思议!

    心里猜测着,面上却殷勤笑道:“王爷来得不巧,将军与各侍卫出门去了,据说要去京郊军营,晚些时候才回来。”

    宁彦辰闻言有丝失望,却没表现出来,肃然道:“本王不是来找他,本王是特意来检查将军府里的设施物件,还有夷陵皇子的居室布置,明日上朝还要向皇上汇报情况的。”

    郑直听得浑身都绷紧了,赶紧道:“王爷这边请,小人这就带王爷四处查看去。”

    易倾南低眉顺目站着,听见两人对话,心里早笑开了花,这王爷可真是个角色,明明是来蹭饭,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若有其事的,逗得那郑直团团转,好玩,真好玩!

    宁彦辰当然不会跟他去看,看看天色,又看看郑直身后众人,故作体恤道:“时辰也不早了,本王看大家都挺辛苦的,不如先用午饭,饭后再带本王前往查看也不迟。”

    郑直自然不敢拂逆他的意思,便点头应道:“是,请王爷随小人去正厅用膳。”又侧头,低声吩咐二等家丁的管事窦庆云道,“快点,去厨房传饭!”

    易倾南眼见宁彦辰跟着郑直走了,其余管事则是站在原处恭送,便也立在周林身后,准备等人一走得不见,自己就跟着周林回家丁苑去吃饭去。

    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快,那康亲王没走几步,忽又回头过来,叫道:“易小五,你还不跟上?”

    周围一片静谧,众人都是屏息噤声,易倾南愕然抬眸,却听他一语双关道:“本王方才帮了你的大忙,也不要你偿还什么了,就来伺候本王用膳吧!”

相见欢 第十九章 你我都有更年期

    什么?侍候他吃饭?

    易倾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伺候贵客用膳,那可是郑大管家的差事,几时轮到她这菜鸟家丁来做?再说她什么规矩都不懂,万一做错了怎么办?

    “小人……”她低声嘟囔了句,见宁彦辰正盯着自己,没半点要走的意思,稍微提高了声音道,“回王爷,小人只是个三等家丁,没资格伺候王爷。”

    这小子,刚过了河就想要拆桥,可没那么容易!

    宁彦辰似笑非笑:“本王看别人这会儿都忙着呢,就你一个人闲点,倒正合适。”说罢侧头朝向郑直,“你说呢,郑管家?”

    郑直刚刚才被训了一顿,两脚还有些软,闻言便是笑着附和道:“王爷说的极是,那就由易小五来伺候吧。”

    易倾南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明明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去饭堂,和伙伴们围坐开吃了,这王爷倒好,一句话就把她从天上打落到了地上!

    虽说她前世勤工俭学也做过服务生,端盘子上菜洗碗,什么都做过,可是要知道所有干过的工作当中,她最不喜欢的也就是这个,那眼睁睁看着别人吃饭,自己在旁偷偷流口水的滋味,不好受啊!

    可现在也没法,她再是不乐意,也得答应,谁叫人家是堂堂亲王,自己只是个弱小家丁呢,随便从身上拔根汗毛扔下来,都能把她给压死,更何况,她还欠着人家一笔巨债呢,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只要她稍有不豫,他就会出言提醒两人之间的这债务关系。

    易倾南越想越是悲哀,脚步却没停下,硬着头皮跟上去,经过周林身边的时候,见他还担忧望来一眼,便回他个微笑,表明自己没事。

    这还是她头一回出现在裴府的大厅里,这座将军府邸原是郡王王府,别的地方风格是朴实大气,可这接待宾客的大厅却装点得颇为富丽奢美,家具摆设无一不是乌檀红木,鎏金嵌银,流光泛彩,只见宁彦辰大摇大摆往那锦背宽椅上一坐,张口就道:“上回本王送你们将军的白毫银丝可还有?别的茶就不用了,就喝这个罢。”

    郑直连声答应,亲自去取来泡上,易倾南什么都不会,在一旁愣愣站着,看他忙活,忽听得宁彦辰问道:“你们府里泡茶都是用什么水?”

    “回王爷,都是用的府内深井之水。”郑直如实答道。

    宁彦辰听得撇嘴:“勉勉强强。”说话间转向那边沉默站立的小家丁,信口道,“易小五,本王来考考你,什么水泡茶才是最好?”

    易倾南不防他会叫到自己,怔了一下才道:“烧开的水呗。”

    宁彦辰哈哈大笑:“你这小土包子,说了等于没说,嗯,本王倒是忘了,你应该没怎么喝过茶吧……”

    居然说她没喝过茶?还说她是土包子?

    易倾南听着就来气,她喝过的茶不见得比他好,但品种绝对比他多,立顿红茶他喝过吗?香飘飘奶茶他喝过吗?碧生源减肥茶他喝过吗?

    一个什么都没见识过的古人而已,拽什么拽?!

    这种轻视的语气,也许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跟她开个玩笑,又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尊贵感所致,居高临下,习以为常,照理说她现在应该做出一番卑微的姿态,就像郑直那样,一口一声小人愚钝,王爷高见之类,可真要那样,她就不是天大地大万事不怕的小五哥了!

    心头灵光一闪,并没经过大脑,便已脱口而出:“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这却是陆羽《茶经》里的句子,意思是说,煮茶的水,用山上的泉水最好,其次是江河的水,井水更次之;而山泉水,最好选取泉水源头的水,在石池之上缓缓流动的为佳。

    宁彦辰倒是愣住了,没想到这小家丁竟有如此见解,可比旁边这位大管家强多了,不由得瞥去一眼,轻笑道:“不错啊,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易倾南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大管家都不知道的问题,自己却回答得头头是道,这不是抢领导的风头吗?真是该打!定了定神,便呐呐道:“小人以前看闲书看来的,也不懂是什么意思,那个什么乳泉,可真是神奇啊,敢情泉眼里还能流出牛乳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宁彦辰大摇其头,“乳泉,乃是最上游的泉水,跟牛乳可没什么关系!”

    易倾南自是满目钦佩:“小人愚钝,王爷高见!”咳,此时把这话说出来,才更显得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啊!

    这厢几人说了会儿话,那头厨房里午膳已经备好,开始陆续上菜了。

    郑直依据这位亲王的脾性,暗地已经让窦庆云叮嘱过厨房里,所有的菜都是刻意准备,量少而精,品种多不胜数,只见那丫鬟一碟接着一碟捧上桌来,冷拼,热菜,点心,干果,膳粥,汤羹,比裴夜自己在府中用膳不知丰富了多少倍!

    偏偏这王爷尚不满足,这只碟里尝一筷子,皱皱眉,那只盅里舀一勺,撇撇嘴,虽然没说什么,但一看那表情就知道,对这些菜品可不怎么满意,倒也是,府里这主子武将出身,随便惯了,对衣食住行从不讲究,在膳食方面有什么吃什么,底下的厨子水平相对还行,可比起亲王府,那就差得远了。

    平日有裴夜在场,宁彦辰还不好说什么,今日主人不在,他可就毫不顾忌了,挑三拣四起来。

    “这糖霜杏仁,太甜。”

    “这鸳鸯卷,太硬。”

    “五香鳜鱼,炸得太焦,鱼肉老了。”

    “荷叶鸡,荷叶的味道重了,主次不分。”

    “三鲜龙凤球,黏糊糊一大团,食材都看不出来了,你说本王能吃吗?本王都吃不下,那夷陵皇子又将如何嫌弃……”

    一大桌子在旁人看来色香味俱全的珍馐,却被他评价得一无是处,堪比猪食,郑直在旁听得汗如雨下,还得不住点头,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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