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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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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隐有笑意:“这话当我来问你才是。”
车夫在旁插了句:“就是,自己是匪,却喊捉匪……脸皮真厚!”
易倾南脸没红,眼眶倒是红了,摸着还隐隐作痛的后颈,扁嘴道:“我好多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也是饿得没法才出来打劫的,这还是干第一票呢,谁知道这么倒霉——”那肚子也是争气,咕咕叫了两声,正好证明她的说辞。
男子沉默一下,道:“裴宝,把杏仁饼拿出来给他吃。”
被唤作裴宝的车夫瞪大了眼:“那可不行,饼是主子专门给沈小姐带的!”
男子冷眼瞥他:“到底谁是主子?”
裴宝缩了缩身子道:“当然是……您。”
“那不快去?”
“是。”裴宝应声,似心有不甘,回头瞪了易倾南一眼,小声嘀咕道,“臭小子,美得你……”
没过一会,一盒已经开了封的点心推到易倾南面前。
易倾南瞅着那金黄的颜色,闻着那甜香的气味,不由吞了一大口口水,也不管自己是客还是囚,抓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好吃,真好吃!
“你的家人呢?”男子平声问道。
易倾南抱着那盒子不撒手,一边大口吞咽一边含糊道:“唔,发大水,给冲散了。”
男子哦了一声,许是对这场山洪有所了解,脸色略显缓和:“你年纪还小,以后别干这个了,吃饱了就回去吧。”
“嗯嗯。”易倾南嘴巴不空,使劲点头,给吃的就是大爷,此时不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无条件服从!
男子这句说完,即是去到另一头,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阳光从车窗缝隙处射进,光影斑驳,英挺的五官愈发鲜明夺目,一袭素白的长衫宽松披就,更衬得人如玉树芝兰,丰神俊朗。
易倾南边吃边是抬眸轻瞟,只觉得腹中饥饿感越来越强烈了,美食可口,美色可餐!
裴宝看着她两眼放光狼吞虎咽的模样,悻悻然低喃一句:“沈小姐最爱吃的杏仁饼,好不容易才买到这么一盒……”
“你到底姓裴还是姓沈,要不要我把你送给沈府做家丁?”男子的声音悠悠传过来。
裴宝立时闭嘴。
易倾南哪管他们说什么,一门心思在那盒点心上,吃完一块又一块。
“这银子给你,拿好别掉了。”男子眼神示意,裴宝不甘不愿掏出一小锭银子来。
“嗯嗯。”风卷残云,大吃特吃。
“还有这件衣服也给你。”一件深灰色的男子衣衫放在她跟前,裴宝无语凝噎,心头腹诽,爷,那可是我的衣服,昨日才洗得干干净净的……
“嗯嗯。”继续吃啊吃。
“我们还要赶去上京,就此别过吧。”男子微一颔首,裴宝已然出手。
“嗯嗯。”满脸饼屑,头都伸进盒子里去了。
呃,等等,他说什么……上京?
易倾南反应过来,猛然抬头,却见自己置身路边,手里捧着个点心盒子,肩上搭着件男子衣衫,盒子里一只小小的银锭闪闪亮亮。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辆马车已经飞驰而去,将她远远抛在脑后。
“喂,停车,快停车——”易倾南刚喊出一声,一块饼噎在喉间,直翻白眼,再叫不出第二声来。
呜呜,好心肠的公子爷活菩萨,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好歹也捎她一程啊!
少年游 第二十章 希望破灭
事实证明,噎住是叫不出滴,腿短是跑不远滴,马车是追不上滴,好运是跟她无缘滴。
易倾南喘着粗气坐在路边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里那个悔啊,白白丢了坐车进京的机会,当真是苦逼到了极点!
当时要是少吃那么一口,多答那么一句,不就顺利成行,万事大吉了?
可这怪得了她吗,十天没吃过一顿饱饭,肚子空得能吃下一头牛,哪里停得了嘴!
唉,命不好,没啥说的,早习惯了。
悲剧也好,霉运也罢,她易倾南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强!爱咋咋地,啥都不怕!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易倾南又来了精神,低头一看,一盒饼吃得空空如也,不过盒子里有银子呢,不错,有吃有拿,收获忒大!
将银锭小心收起来,红木做的空盒子也没舍得丢,合着那件衣衫一起裹好,尽数背在身上,迈开大步往前走。
不就是没坐上车吗,这趟走了,还有下趟呢!
走啊走啊,眼看着太阳快落山,路上再没见辆马车,蚂蚁倒是不少。
这段日子易倾南成天餐风露宿,这晚也不例外,在路边找到个草棚子和衣睡下,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去溪水边梳整头发,洗脸擦身,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将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旧衣服扯下来,换上那身灰色的新衣,衣衫依旧宽大,倒是无妨,腰带束上就行。
换完装又凑近溪水,本想以水为镜臭美一下,谁料这一看不打紧,吓得她险些叫出来。
不知何时,脸上竟然长满了疙瘩,红的紫的密密麻麻一大片!
原本她脸上的肤质就有问题,黄里透黑不说,还坑坑洼洼的,这下又添了色彩,活脱脱像是开了个彩染铺,青山绿水,姹紫嫣红,可谓热闹非凡!
莫老头说得没错,果然有毒疮,而且别处不生,专长脸上,这丑得简直没天理了,却叫她今后怎么见人?
更悲催的是,那包药草丢在了河里,她那日泡澡只是随意一瞥,只瞅着有绿的有黄的有黑的,完全不记得具体长什么样,就算遇见了也认不出来!
易倾南哭丧着小脸,方才穿新衣的兴奋劲儿早已荡然无存,越想越是无奈,越想越是悲愤。
虽然不敢奢望成为高富帅,可也别给她来个矮穷丑啊!
唉,事已至此,淡定,淡定。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体肤,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晨光中,一道瘦小的身影继续行走在大道边上,边走边念,形若疯癫。
一路走走歇歇,艰辛难言,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之地,有银子也没地方花,易倾南咬紧牙关,勒紧裤带,终于到得个村子。
看着那袅袅的炊烟,易倾南舔了舔嘴唇,循着一丝香味朝近旁的小院奔过去。
砰砰砰。
她叩响了院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里面站着个又黑又壮的汉子,阴沉着脸问:“你找谁?”
“大叔,我是路过的,我想……”
没等她说完,汉子就不耐打断:“要饭的给我滚远点,我家没多的吃食施舍给你!”
见他急着关门,易倾南脱口叫道:“等下大叔,我不是要饭,我是买,用银子买饭!”
“买?”汉子停住了手,朝她上下打量,狐疑道,“你有钱吗?”
“有的!有的!”易倾南不迭点头。
汉子看了看她身上还能入眼的衣衫,道:“饭已经吃光了,灶上有蒸好的红薯,二十文一只,还有馒头,五十文一个,你要不要?”
“要,有多少要多少!”这显然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但易倾南哪顾得上这些,只当是旅游景点,挨宰也是认了!
汉子点点头,去屋里端出只大海碗来:“红薯有三只,馒头有两个,一共是一百六十文。”
易倾南看看数量没错,吞了口口水,忍住伸手的冲动,从腰间摸出那唯一的一只银锭递过去:“给。”
汉子瞪着手里银锭,眼睛有些发直,手指微颤,把碗往她手里一塞:“我这会身上没钱,回去取来给你。”说罢转身就走。
易倾南饿得头晕眼花,全部心思都在那碗里,二话不说,抓起个馒头就往嘴里送。
一个馒头下肚,这才发现不对,那院门关得紧紧的,里面早没了动静。
“喂,大叔开门,快开门,还没找我钱呢!”
用力敲了十来下,院门哐当一声开了,几名大汉跳出来,个个手持木棒锄头,凶神恶煞,为首的正是那名黑壮汉子。
“你这小子,吃食都给你了,还想怎样?要是再赖着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易倾南退后一步,审时度势,知道是遇到了恶霸,想要欺占她的银子。
对方人数众多,尽是身强力壮之流,自己若是执意上前说理讨要,不仅银子回不来,一个不小心还会招惹更大的麻烦!
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她还不是强龙,顶多是条小蚯蚓。
没法,灰溜溜闪人呗。
捧着那大海碗往大道而去,一步三回头,边走边哀叹,不过是个破村子,竟比三亚还砍得狠,服了!
默默记住了周围的地形,暗地发誓,今后等咱小五哥发达了,定要回来叫你们这群人好看!
这碗天价饭食省着吃了三天,每吃一口,心就流一滴血。
在这三天里,往上京方向去的马车倒是经过不少,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拦,人家只当她是小孩瞎闹,根本不予停车,更有甚者啪的一鞭子甩过来,要不是她闪得快,说不定就当场挂掉横尸大道了!
“靠,你们这些人,赶着投胎吗?停一下车会死吗?冷酷无情,见死不救,哼哼,小心出车祸,遭报应!”
易倾南气得破口大骂。
骂过之后,又摸了摸身后背着的饼盒,对那赐食赠银的美男愈发怀念。
真是难得的好人哪!
上京裴府……主子……
那他也该是姓裴吧?叫裴什么呢?
到第四日午时,在接连拦车无果之后,易倾南揉着酸痛的脚,再也走不动了,痛定思痛,决定铤而走险,再次出手。
用手挖,用脚踹,用石头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大道中央挖出个不大不小的坑来。
大功告成,易倾南抹一把汗,拍了拍手,躲在路旁的山坡上,静静等着又一辆马车的到来。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好梦正酣,忽然间被阵马嘶声惊醒。
来了!
易倾南兴奋得跳起来,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下山坡,对着那辆如她所愿车轮陷入坑中的马车高声叫道:“别急别急,我来帮忙!”
心里小算盘打得美美的,她主动帮忙推车,人家千恩万谢,聊着聊着就说起彼此去向,双方礼尚往来,一拍即合,搭个顺风车还不简单,那只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事!
不曾想,稍一抬眼,见得那马车后方黑压压一片,顿时傻傻站住,目瞪口呆。
竟是个阵容庞大的……车队!
少年游 第二十一章 宝哥宝弟
就在易倾南发呆之际,车队里齐刷刷跳下好几名青年男子,身着暗红色劲装,服饰整齐,行动干练,过来马车处各就各位,两三下就把马车从坑里推了出来。
瞧瞧别人挺拔有力的身躯,再瞅瞅自己瘦弱娇小的身板,易倾南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哎,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自我鄙夷一番过后,看着那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又动起了心思。
话说这么多马车,空位肯定不少,也不怕再多她一个!
可这乘车的最佳理由已经泡汤了,她该怎么开口呢?
易倾南见那几名男子迅速返回原位,那辆马车上的车夫则是下车查看车况,压根没人理睬自己,禁不住暗地发愁,不经意望向后方车队,却见其中一辆马车车厢异常宽大,马儿也是异样神骏,不用说,这肯定是车队中最有身份之人的座驾!
长鞭一甩,马嘶声起,眼看那领头的马车徐徐开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易倾南一咬牙,朝着看准的目标扑了过去,当场拜倒!
车马如此之多,排场如此之大,想必是高官贵人王公大员之类,所以那一声喊得十分顺畅——
“青天大老爷,救命,救命啊!”
可惜,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猜得中开头,却没猜到这结局……
众多侍卫模样的男子瞬间围拢,而那马车上车帘一掀,露出张微诧的俊脸来,眉头轻蹙,略为不悦。
“老爷?我有那么老吗?”
俊眉朗目,唇红齿白,虽比不得那裴姓美男丰姿卓越,却仍算得上个一等一的大帅哥,且一身湛蓝色的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透出股说不出的尊贵之意,气度风采,不输半分。
易倾南张大了嘴,暗道不好,万万没想到车中之人竟如此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咳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还有,他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眼见对方还盯着自己,生怕那一脸丑不拉几的疙瘩将这潜在恩人吓跑了,顾不得多想,赶紧伏低身子,立时改口,带着丝哭声道:“小的一时嘴快,大人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那年轻男子见她举止卑微,略一点头,旁边就有人站出来道:“我家主子大人大量,不会跟你计较,你快些谢恩退下吧!”
易倾南头埋得更低,谢恩自是没问题,可这一退下就彻底没戏了!
如此想着,便是使劲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一把,顿时眼含泪水,哽咽出声:“大人,小的有冤屈!天大的冤屈!请大人为小的做主!”
她低眉顺目,自然看不到那男子打了个呵欠,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说吧,什么事?”
易倾南眼珠飞快转动着,半真半假编出了理由:“小的本是到上京寻亲的,谁知在路上遇到劫匪,那劫匪可凶了,抢了小的银子不说,还把小的打了一顿,他们还扬言说这一路没捞到什么油水,要去上京城里大干一票呢……大人明察,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将这可恨的劫匪一网打尽,为民除害!”
男子瞟她一眼,对这伶牙俐齿的少年倒是来了些许兴致:“劫匪人呢?”
“他们去了路边的村子,一伙人躲在个大院子里……”易倾南掩住眉宇间的得色,将那院子的周围地形和具体方位详细道出,末了又补充一句,“这会他们应该还没离开,要是大人派人去抓,肯定是手到擒来!”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还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想这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欠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抢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呵呵,其实也没指望要真把他们怎样,就是吓唬一下也好!
男子不动声色:“是么,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易倾南心中哼着小调,早已想好对策,垂下眼睫答道:“那劫匪把小的身上抢得精光,一个子儿也没留下,小的实在没法,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那院门……”
男子挑了挑眉:“哦,能不被他们发现,你运气倒是不错。”
易倾南皱着张五彩缤纷的苦瓜脸道:“大人有所不知,小的最近运气坏得不能再坏了。”
男子对她的回答倒没在意,侧头不知在想什么,沉吟片刻,对旁边那人道:“最近这一路的治安确实不太好,别说是这些平民百姓,就是我都险些……罢了,都记下来吧,回京之后得叫皇……我大哥好生整顿整顿!”
旁边那人低道:“主子还须三思,这人选不好定,极有可能又是裴……就不大好了。”
“你知道什么?”男子轻笑道,“他巴不得成天忙碌在外,就用不着回家对着那虎姑婆,还有那水仙花,我只要这么一提议,他肯定对我感激涕零!”
“但是……”
“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
易倾南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自说自话,把她当作个隐形人似的,不由得暗地着急。
着急也是没用,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一个字,等。
许是上天听见了她内心深处的祈祷,那男子终于转过头来,直视着她:“你是要去上京?”
“是的,大人。”易倾南心花怒放。
“真巧,我们也是回上京。”
“是啊,大人。”易倾南已经快控制不住唇角扬起的弧度。
下一句,他该要说,不如我们一路同行吧?
哈哈哈……
易倾南在心里狂笑。
谁知,男子看她一眼,蓦然转了话题:“你说你是去上京寻亲,那我问你,你亲戚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在上京城里熟得很,十有**都认识。”
易倾南脑子里轰然一声,立时傻眼。
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人,却叫她怎么去编?
“我亲戚叫……叫……”眼看就要露馅,冷汗都出来了!
见她半晌说不出话来,男子眼神一利,锐如刀锋:“莫非你先前是在撒谎?!”
被他这么一喝问,易倾南抖了一抖,脱口而出:“他叫裴宝,就住在裴府!”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关键时刻还想起这么个人来!
“裴宝?”男子扯扯唇角,面色有丝古怪,又问,“他是你什么人?”
易倾南瞅着他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好硬着头皮道:“他是我哥。”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易倾南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灵机一动,信口道来。
“我叫裴小宝。”
少年游 第二十二章 尿遁(上)
易倾南说完,愈发佩服自己,那啥,书有韦小宝,今有裴小宝!
咱好歹也跟着沾点光,涨涨运气!
“裴宝的……弟弟?裴小宝?”
男子与旁边人对视一眼,唇边噙起一丝兴味的笑意:“我认识裴宝这么久,还没听说过他有个弟弟呢!”
呃,不是吧,居然认识?
她竟这么倒霉,好死不死撞枪口上了?
易倾南干笑两声,努力解释:“大人,是这样的,因为家里穷吃不饱饭,小的一生下来就送了人,最近才跟裴宝哥相认的,哥说他在裴府当差,可以给小的也找个差事做做,再怎么也比待在老家强,所以小的就动心了,这不,收拾行李耽误了两天,落在了他们后面。”
汗一个,当真是说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
“他们?”
“就是裴宝哥的主子,还有裴宝哥,总共两个人。”易倾南暗地捏了一把汗,拜托,帅哥您就别再问了,说谎的孩子伤不起啊!
男子轻轻点头,看似信了,却冷不防又抛出一句:“你说你是裴宝的弟弟,但这长相也差得太远了吧。”人家裴宝也算是裴府一棵草了,而跟前这少年,丑得跟块烂泥巴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像。
易倾南急了:“小的真是裴宝哥的弟弟,只是小时候出天花,给破了相。”
男子不紧不慢道:“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她哪有什么证据?
呜呜,只是想搭个顺风车而已,至于这样打破沙锅问到底吗,脑细胞都死了一大片了,真比当年高考还要折磨人!
易倾南握拳,告诉自己千万要镇定,反正裴宝人又不在这里,那啥滴血认亲的剧情是演不起来的!
突然间触到背上硬邦邦的包袱,登时眼睛一亮,要证据,这不是最好的证据?
“小的的确是裴宝哥的弟弟,裴宝哥的主子还请小的吃饼呢,饼盒还在小的身上的,不信大人请看。”说着摘下包袱解开,取出那只红木盒子来。
男子盯着那盒子,微微眯眼:“你说……他请你吃饼?就是这种饼?”沧州的老字号,上回在裴府见过的,应该错不了。
易倾南不迭点头:“对啊,主子人好,还慷慨大方。”
“他人好?大方?”男子撇撇嘴,听得旁边人在耳畔低道,“这小子身上的衣服上确有裴府的标记。”
男子点头,看来还真是裴宝的弟弟,跟自己倒是有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省得每回上门总被那裴宝甩脸色,这个裴宝,跟他那冷面主子一个德行!
“既然不是外人,那就上车来吧。”
易倾南感激得快要哭了,都是托那裴姓美男的福啊,要不是他那只饼盒,一盒定乾坤,自己还不知要被盘问些什么刁钻稀奇的问题呢!
“不用,不用了,大人,小的身份卑微,还是上后面的车吧。”
男子俊脸上有丝不耐:“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废话那么多,后面的马车没你的位置,只有我这辆才有空位。”
易倾南自然不信,难不成那些马车上都装满了人?但也不敢质疑,只得收起包袱,爬上车去。
车厢果然大得出奇,底下铺着软软厚厚的垫子,四周还几只缎面靠枕,中央一张竹制案几,几上摆着杯盏果品,旁边还点着个小小的香炉,茶香袅袅,轻烟如梦。
啧啧,这排场,这品质,比那裴姓美男的马车显赫多了。
再细看那男子的装束,头上戴的是玉冠,腰带上镶的是珍珠,领口袖口还绣着如意祥云,举手投足间更显优雅,贵气十足。
好一个古代版的高富帅,无可挑剔,堪称典范!
相比之下,自己也是典范,矮穷丑的典范,这典范对典范,真是两眼泪涟涟!
易倾南无比幽怨缩在角落里,咬手指碎碎念,男子也没理她,却与一旁之人低声讨论起事务来。
“依你看,我们在沧州路上遇到的那队人马是什么来头?”
“属下也不确定,但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是我苍汉人氏,而且武功招式也极其古怪,或者主子可派人去少商或是夷陵去查探一番。”说话的人年过三旬,下巴上留着一绺小胡子,打扮像是名师爷之流。
“会不会跟曲古有关?”
“应该不会,曲古离我苍汉距离太远,处事向来低调,倒是少商与夷陵近年来大肆招兵买马,发展势力,那原臻和赫连睿野心勃勃,不可不防。”
男子轻叹口气,沉郁道:“见鬼了,莫名其妙跟人打了一架,还不知对方是谁。幸好我人手带得多,否则这回真要阴沟里翻船了,说出去还不叫人给笑死。还有,那人口口声声要我交出什么东西,还说什么格杀勿论,当我是软柿子随便拿捏么?”
师爷附和道:“那是他们信口开河,有眼无珠。”
男子哼了一声道:“伤了我这么多人,我岂能善罢甘休,改日要再碰上,定杀他个片甲不留。”想了一想,又道,“至于派人查探一事,这一行损失不小,伤员众多,我想还是先回上京,与我大哥商议商议再决定吧。”
“是,主子。”
男子沉默一下,又问:“那几名重伤员情形如何?可撑得住?”
师爷答道:“还好,用上了主子给的金创药,暂时没有大碍。看这行程,也就是这一两日就能抵达上京,主子大可放心。”
男子点头道:“传令下去,叫车队全速前进!”
师爷遵命上前,隔着车帘与驾车的车夫传达了命令,马车立时加快了速度,后面的车队也跟着加速开进。
他们这番话实是压低了声音,几近耳语,易倾南蜷在角落里昏昏欲睡,凭着那莫名敏锐的听觉,却还是听了个十之**。
越听越觉得声音耳熟,绝对是最近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是在哪里呢?
回想一下,穿越而来其实也就是这么大半月时间,见过的人实在有限,只除了那晚从天而降的各路人马……
对了!想起来了!
是他,她躲在桥洞时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什么格杀勿论,什么片甲不留,整一个土匪头子的口气!
完了完了,难道之前都是假象,她才逃离虎穴,又进了狼窝?
少年游 第二十三章 尿遁(下)
一念及此,那男子在眼中的形象立时颠覆,翩翩贵公子摇身一变,俨然成为与人争夺地盘大打出手的黑帮老大,呃,不,他顶上还有个大哥,他不是老大,是二当家!
自己是去上京避难的,得找个清静地方落脚,将来指不定莫老头还要来找自己,可不能跟这些人沾上关系,纠缠不清!
如此想着,忍不住又往角落边上靠去,恨不得自己立时隐形。
好在那男子一路与师爷讨论事务,也没怎么注意她,顶多就是在停车休歇时唤她一声,吃点东西喝点水。
男子用餐很是讲究,有单独的餐盘食盒,单看那菜色花式就不是寻常人吃的,饭后还有茶点候着,而那师爷则是下得车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份干粮,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给了易倾南,叫她下车去吃。
易倾南拿着干粮,见周围众人个个默不作声,吃得正欢,心道自己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也不值得他下毒算计,索性也跟着大吃起来。
吃饱喝足,易倾南抹了抹嘴巴,正待爬上车去,忽听得有人喊:“喂,小子,你过来!”
易倾南左右看看,见四周众人各做各事,没人搭理,而身后一辆马车车门半开,一名暗红衣装的男子探出半边身来:“叫你呢,别看旁人,就是你!”
“大爷,有事么?”易倾南小心陪着笑。
那人递出个铜盆来,一指不远处的树林道:“那林子边上有条小溪,你往上多走几步,去打一盆干净水来,这里等着用!”
“这……”易倾南犹豫着接过盆来,见那师爷就站在五尺开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得将心底那点小小的委屈去了,乖乖前去打水。
路程并不远,一溜小跑也就打回来了,可恶的是,那人使唤得顺手,这辆马车一盆,那辆马车紧跟着又是一盆,总共八辆马车,易倾南打完最后一盆水,累得满头大汗,差点瘫倒在地。
这段时日长途跋涉,忍饥挨饿,天一黑倒地就睡,没顾得上练那打坐的功夫,体力衰退了不少,看来莫老头所言不假,勤勉练功,着实重要。
拖着疲乏的脚步走到马车前,还没上去,那师爷伸手拦住:“等等,你脸上是什么?”
脸上?没什么啊?
易倾南疑惑往自己面颊上摸了一把,却摸到一手的粘稠濡湿,红的黄的白的,应有尽有!
这是……疙瘩破了?!
那师爷满面嫌恶,挥手道:“算了,我去跟主子说一声,你还是去后面马车吧。”说罢上得车去,过了一会儿又下来,叫人将她带去车队倒数第二辆马车。
易倾南捂着脸,低头上了马车,还没钻进去,就嗅得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只见车厢里并排躺着三人,一人胸前缠着白布,血迹斑斑;一人肩上插着根箭杆,箭翎已被折断;还有一人断了一臂,胳膊包裹得像只粽子。
几人似是不堪痛苦,额上冷汗涔涔,直喘粗气,却没一个人吭声。
易倾南被这情形吓了一跳,瑟缩着又往角落里躲,车厢里还有一人,跟众人一样,也是着一身暗红衣装,腰间佩刀,正半蹲半跪着给那三人擦洗上药,见她脸上黏糊糊一片,随手抛来一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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