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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第3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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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彦辰面色凝重下来,摇头道:“没有。”
易倾南看了看他手中的火折子,又抬头看看顶上漆黑的盖板,不无担忧道:“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啊?”
“乌鸦嘴。”宁彦辰低骂了句,大概是觉得累了,顺势坐在地上,背靠铁壁,低头拨着火折子,忽而问道,“你在裴夜的水杯里放了什么东西?”
易倾南冷不防他有此一问,心一颤,吓了一大跳,他连这个都看见了!
“没,没什么,就是……蒙汗药。”好在她前世看书观影甚多,什么十香软筋散,什么含笑半步颠,名头多了去了,略想一下,用了个最简单的,反正她出身戏班,也算是吃江湖饭的,身边有点这玩意也不足为奇。
“小丫头片子,胆子倒不小,敢给裴夜下药。”宁彦辰轻笑了声,神情愉悦,“说来你还得感谢本王,要不是本王下手在先……”
易倾南听得不明所以,正专注倾听,他却住了口,拍了拍身边道:“傻站着做什么,你也坐下吧。”
“哦,不用,不用的。”易倾南念及自己的身份,哪敢跟王爷平起平坐,本能客套着。
宁彦辰也不勉强,就这样一个坐,一个站,过不多时,倒是易倾南站得腿酸,瞅了瞅他的脸色,在距他两尺之地小心坐下。
两人沉默着,一时无语,宁彦辰是闭目养神,思索对策,而易倾南则是念着言多必失的原则,也不敢跟他搭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得头略有些晕,眼皮合上,昏昏欲睡。
“糟了。”
宁彦辰一声低叫,唤醒了她的神智,“怎么了,王爷?”开口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易倾南心知有异,忙朝他靠拢过去。
火光渐渐微弱,几乎就剩点火星了,易倾南看着他严峻的神情,联想到自己身上的不适感,忽有所悟,这地牢里氧气不足了。
完了,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嗝屁掉啊,她还这样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没挥霍,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没赚到,还有大把大把的美男没享受,而且她辛辛苦苦穿越来此,还有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是要偿还三生镜里看到的那一世的情债呢……
易倾南脑子里难得清明了下,居然把遗忘已久的关于还债的事给想起来了,可想起来也没用,这条小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你怎么样?”宁彦辰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心头一惊,赶紧伸手过来。
“小人没……”易倾南正想说自己没事,忽然背心一热,却是他手掌贴上,一股真气又灌了进来。
得此救助,易倾南呼吸又顺畅了些,忙欠身道:“王爷不要耗费力气了,这样没用的,还是叫将军在上面打开机关,放我们出去吧。”
宁彦辰沉默不答。他也知道易倾南所言不假,在此密闭空间长时间待下去,莫说是小姑娘受不了,就是根基不浅的自己也凶多吉少,但要向裴夜示警告饶,必然打草惊蛇,以往的努力和伪装便都白费了。
“王爷?”易倾南见他久不做声,又猜不透他的心思,有点急了,“王爷在犹豫什么啊?不就是认个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比闷死在这地底下强吧?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而活着还可以卷土重来……”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胸口闷疼,险些喘不过气,正停下暗自调息,却听得他轻轻接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这意思么?”
“对,对,就是这样。”易倾南胡乱点着头。
宁彦辰凝望着她,忽然深吸一口气,拔高声音叫道:“裴夜,放本王出去!”
他这声乃是用了内息发出,易倾南离得极近,耳膜被震得微响,但听得一声接连一声,一连叫了十几声,都如石沉大海,上面半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吧,这么久了,裴夜的酒还没醒?还在沉睡?
可即便是沉睡,他武功高超,也该有所警觉吧……
“裴夜!裴夜!裴夜……”宁彦辰又喊了数十声,突然停住,一拳捶在铁壁上,苦笑道,“本王真是自作自受!”
“王爷?”易倾南愕然不解。
宁彦辰看了看手中的火折子,索性吹熄那点微光,收入怀中,叹道:“本王先前就在他饮下的酒中做了手脚,要不以他的实力,哪有那么容易醉倒?”这还不是一般的手脚,而是鼎鼎有名的“醉玲珑”,服下之人就如同醉酒一般,别无异状只是酣睡,随随便便睡个两天两夜不在话下,而在此期间,心神顿失,意识全无,只能任人宰割为所欲为。
这本是宫廷秘药,是皇宫内苑的妃嫔宫人用以争宠而利己损人的手段,用在裴夜身上,他也是逼不得已,本想趁着裴府宴客之际,铤而走险有所收获,没想到竟栽了个大跟头,最后还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裴夜这一睡倒不打紧,关键是两人在这地底能不能坚持到他醒来的时候,而且那时自己还有力气呼救?
答案基本可以肯定——毫无可能。
易倾南听得想哭,这个时候埋怨谁都没用,对死她也不是太害怕,毕竟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说不定这一死还能再进阎王殿,找冥王商量下重新投个胎,她只是觉得遗憾,这一世还有那么多舍不得的人和事,她不甘不愿,死不瞑目啊!
感觉到身边人的低落,宁彦辰忽而一笑,自己虽处身地牢,逃生无望,黄泉路上却也并不孤单,这不,还有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陪着自己呢。
“小丫头,你今年几岁了?”他问。
“十五。”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怎么忽然生出聊天的兴趣来了,他贵为亲王,千金之躯,都不怕死的吗?
“本王今年二十二岁,跟裴夜同岁。”宁彦辰想了想,又道,“刚刚喝酒的时候才知道,那夷陵皇子赫连祺,也和我们同岁,再加上个少商的原慕白,我们四人却都是同年出生,真真是缘分匪浅。”
“原慕白是谁?”易倾南好奇问道。
宁彦辰神秘一笑,“日后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易倾南撇嘴道:“小人干嘛要见他,他很了不起吗?”谁知道那姓原的是哪根葱啊,认都不认识,见面作甚,如今她最想见的是她家的将军主子呢,那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想想不由得一阵气紧,忽觉得背心又是一暖,男子的手掌再次贴上,原来是宁彦辰察觉到她气息渐弱,又想给她灌输真气了。
“王爷,别啊,都说了是白费力气了。”易倾南心底好生过意不去。
“本王可不想跟一具尸体待在一起。”宁彦辰哼道。
易倾南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他了,随便他折腾去,反正不用还的,不过,想着此时的处境,她忍不住暗地抱怨,要是这里有纸笔就好了,她就求着他写份遗书什么的,把他那亲王府的偌大家财分一小半给伙伴们也好啊!
人之将死,其行也善,他那么清高傲气的人都舍下身段来救助她了,估计这遗书的要求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宁彦辰撤去力道,手却没收回来。
“多谢王爷,小人暂时死不了。”易倾南想得开怀,呵呵一笑。
少女清脆的笑声格格响起,宁彦辰沉默一会儿,忽然笑道:“其实本王与你才是真正的缘分匪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得同年同月同日死。”
易倾南听得大是兴奋,“王爷是想跟小人结拜吗?”拉关系也好,套近乎也罢,眼看上述愿望大有实现的可能。
那个啥,没纸笔写遗书,可以咬破手指写血书啊,效果都是一样的,她横竖是个死,临死之前还能给伙伴们做件大好事,何乐而不为!
岂料宁彦辰话锋一转,骤然发问,“你来上京也有不少时日了,可听说过裴家子弟能文能武人才辈出的传闻?”
易倾南本能点头:“小人听说过。”
“那你可知道裴家这百多年来为何总是一代羸弱,一代杰出,隔代才有能人奇才,总有一代人是被湮没,默默无闻过一生?”宁彦辰又问。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易倾南心里泛起嘀咕,难道裴家人被诅咒了,形成个怪圈?
宁彦辰淡淡一笑,“其实并不奇怪,那是因为默默无闻的这一代人都转入了幕后,成为皇家暗卫,并大多司任首领之职。”
易倾南瞠目结舌,脑子里乱七八糟如沸粥翻腾,但听得他徐徐讲述,并不停顿,“到裴夜的父亲这一代,更是深得先皇信任,不仅委派执行各种至关重要的任务,还在临终之际授以密诏,但先皇万万没有想到,此人会生出异心,将先皇所托的密诏私自秘藏,从此消失于人世……”
易倾南越听越是惊心,这是何等机密之事,为何他要说给自己听?忽然心里生出个念头,失声叫道:“王爷您别说了,这些事跟小人没关系,小人听不懂,小人不想听!”边叫边用手捂住自己耳朵,同时身子不住后退。
宁彦辰大手一伸,一把将她捞了回来,拍开她捂耳的双手,轻哼道:“这可由不得你。乖乖听着别乱动,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
易倾南暗暗叫苦,原来比起裴美人的喜怒无常,这位爷也是不相上下,一会儿救她,一会儿又要逼她,威武强权压迫之下,只好忍耐,依言照做,就当是听一段八卦好了。
话说回来,这八卦还跟裴夜他爹有关呢,理智上不该听,可感情上多少还是有点好奇的。
宁彦辰见她沉静下来,微顿一下,续道,“这些年来,皇上动用了不少力量,终于查获到可靠讯息,先皇密诏十有**就在……这裴府当中。”
姻缘错 第六十五章 生米煮成熟饭?(上)
易倾南听得直皱眉,忍不住辩道:“他是傻了么,不把密诏带在身边,却留在天子脚下,自家府邸,好让你们找到?再说了,这么座精细坚固的地牢,没个五年八年时间别想修建好,而郡王府变成将军府还不到三年呢!”一口气说这么多,气都有点喘不过来,她不想宁彦辰再耗费真气给她,只用自己所习的那套吐纳功夫凝神聚气,暗地调息。
“那厮向来精明狡诈,擅长于反其道而行之。若换做常人,自然会将密诏带在身边收藏,而他却偏要留在最危险之地,皇上与本王费尽心思查找,也是最近才想通这个道理。”宁彦辰哼了一声道,“至于你所说的郡王府赐为将军府,明面上是这几年的事,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先皇就暗地将这府邸配给了那厮,早已是他囊中之物,只不过未向世人公开而已,直到那年裴夜班师回朝,才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易倾南听出他话中的关键点,喃喃道:“对了,将军是这几年才受赐将军府的,以往都是在沧州老家,他应该不知道这地牢的事,而且将军一直都以为他爹当年是心灰意冷离家出走……”
“他连这都跟你说?”宁彦辰语气有些怪异,想想却又释然,“不过是随口放个烟雾弹,也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信以为真。他们是父子,应该老早就串通起来了,个中内幕有谁知道?”
易倾南直觉不信,又不好反驳他,只在黑暗里不住撇嘴。
宁彦辰似是能看到她的神情,淡淡道:“你当真以为你那主子跟传闻中的一样高洁清廉,刚正不阿?本王告诉你,那都是表面现象,实际的他是什么样的,世人根本就不知道。”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易倾南低声嘀咕。
不想竟被他听见,冷笑道:“都说裴大将军通晓兵法,作战如神,要本王说,那是他洞悉人心,善于利用旁人,就拿这次什么表小姐生日宴来说吧,你以为他真想给那女子过生辰吗,不过是顺水推舟坐山观虎斗罢了,那女子是个能惹事的,就让她闹腾,总归有更厉害的人去收拾,这就是他最大的特点,将计就计,借力打力,自己坐享其成……”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顿住不语。
“你们明知他这不好,那不对,又狡猾又险恶,干嘛还给他封那么大的官职?还要把长公主嫁给他?”易倾南不禁扁嘴道。说到利用人,他们这对兄弟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自己想。”宁彦辰听她屡屡为裴夜出言开脱,心头微躁,懒得回答。
易倾南想了想,信口说道:“不外乎就是以下几个原因,其一,将军英勇御敌,战功赫赫,此番封赏是顺应民心;其二,在没找到密诏,没取得确切证据之前,须得安抚为主,不能打草惊蛇;其三,先封大将军,再当驸马爷,这样于外于内都将他牢牢掌控住,掌控了将军,也就是掌控住了那位暗卫首领;其四,将军扬名苍汉,功高震主,别人不着急,那位暗卫首领怕是要急疯了,自然会现身……暂时就这四个,也许还有别的,容后再想。”
“你——”宁彦辰长吁一口气,不知是讶然还是庆幸,他真是小看了这丫头的聪明,“记住,这番话你可别说给别人听,尤其是我皇兄。”
易倾南说罢也有点后悔,吐吐舌头道,“那是当然,小人不会拿自己脑袋开玩笑的。”
宁彦辰笑了笑,本想在她额上敲一记,手到半路,却是轻轻落在她的发鬓,随意一揉,这略微亲昵的动作令得易倾南一怔,本能躲闪。
“怎么,不想本王碰你?”宁彦辰不悦哼道,“据本王所知,你都伺候裴夜沐浴的事都干过,现在却这般忸怩,你什么意思?”
易倾南也不敢做得太过,惹恼了这位大爷,毕竟现时两人也算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讪笑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觉得王爷身份尊贵,小人头发几天没洗都有味了,怕脏了王爷的手……”
“狡辩。”宁彦辰冷哼一声,大手在她头发上用力揉了一把,轻笑道,“想躲是吧,本王偏就不遂你的愿,爱怎么摸就怎么摸。”言毕还真慢条斯理抚摸起来。
这感觉,怎么说呢,没那种心跳加速的紧张刺激,但也谈不上讨厌。
易倾南僵住不动,有点小小的委屈,“王爷府里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又何必来戏弄小人?小人没胸没臀没情趣,不是王爷的菜啊。”
“没胸没臀没情趣?”宁彦辰听得扑哧一笑,跟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一起,虽然是生死边缘,却觉无穷乐趣,“谁说你不是本王的菜,本王方才那番话可不是白说的。”
“什么话?”易倾南微微一愕。
宁彦辰自得一笑,“本王连我苍汉的皇室秘辛都告诉你了,你以为呢?”
易倾南心头一个咯噔,有种不妙的直觉,慌道:“小人,小人什么都没听到!”
“那本王不介意再说一遍。”宁彦辰忍住笑道,“知道了我苍汉的皇室秘辛,你就不再是裴府的小家丁易小五了,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易倾南问道。
宁彦辰不急不慢说道:“一种是变成死人,死人不能张口说话,本王也不担心你会将此秘辛告诉别人。”
这不废话么?
不过他若是想杀她,早在落入地牢之时就动手了,也不必等到现在,更不会几次三番以自身真气救她,这种可能直接排除掉了。
易倾南翻个白眼,“另一种呢?”
“另一种么……”宁彦辰淡淡笑道,“便是成为本王的人。”
原来是要她当间谍啊。
易倾南松了口气,反正她都是要走的人了,当前迫于形势答应下来也无妨,“哦,有报酬的吧,能不能提前预支?”想想也不错,可以拿双份工资呢,不过现在雇主和自己都身陷地牢,一切还得等平安脱困才行。
宁彦辰被问得一怔,继而哑然失笑道:“笨蛋,你以为本王是要你当内应么?”
“难道不是?”易倾南默念着他那句话,他的人,他的……忽然间有所醒悟,惊吓得说不出话来,老天,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今日是撞邪了吧,一头撞进这地牢里,还撞出朵不可思议的桃花来?!
黑暗中宁彦辰也看不清她的神情,见她沉默不言,只当她是畏惧自己亲王府里众多侍妾小倌,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本王以往过得随意了些,并不是真的喜欢,而是不得已……本王答应今后好生待你便是。”
本来以他尊贵的身份,高傲的脾性,要说出这番话来还真不容易,不过话一出口,心里却是一阵轻松与喜悦,他对这小家丁的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还不觉什么,只道是新鲜感作祟,此时知道她的真实性别,却渐渐起了别样的心思。
按理说易小五只是个平民百姓,还有奴籍在身,着实低微了些,但他平日里深得皇兄宠溺,无法无天惯了,又没想有朝一日要改变这闲散王爷的名号,那就继续荒唐下去,将之收入房中又如何,再捏造个家世封个称号又如何,那一府的莺莺燕燕,也总算有了个他真正看上眼的小女子。
原以为此话一出,对方即便不是感动流涕,也该羞赧娇嗔,没想到等了半晌,只等来一声怯怯低语,“那个,小人配不上,王爷还是另选她人……”
“你敢拒绝本王?”宁彦辰怒从心生,他不是裴夜,自然不会拂袖而去,置之不理,而是冷哼一声,沉声道,“你这笨蛋,不想当本王的人,难道想当死人?”
“当然不是,小人只是没想好……”易倾南被他怒意一吓,只得用上缓兵之计,改口道,“求王爷宽限几日,让小人考虑考虑,再说现在我们还在地牢里呢,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出去啊。”
宁彦辰听出她言语中的不甚情愿,冷笑道:“如果本王没有料错,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不如本王先来给你恢复女儿身,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由不得你不答应……”
其实以他的心性,根本不屑去做这强迫于人的行径,这话也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谁知易倾南却当真了,感觉到他渐渐逼近的男子气息,四周又是一片漆黑,更增加了恐惧之心,吓得双手撑地,勉力后退,“王爷,小人错了,小人这就答应!”
她越是如此,宁彦辰越是兴起捉弄之心,步步靠近,“后悔已经晚了,现在本王改变想法了,现在就把你收入房中……”
“王爷!饶命!”
易倾南尖声叫道,已经退到角落,呼吸愈发困难,力气也已用尽,手掌不知触到地面的什么物事,慌乱中一按一拍,就听得咔嚓一声,对面的铁壁蓦然从中分开,微光透出,深幽静默,又一间暗室现了出来。
姻缘错 第六十六章 生米煮成熟饭?(中)
这番变故使得两人都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相互松开手,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新的暗室形状像个半圆,室内甚空,并无家什,只墙角处并排摆着四只大铁箱,而壁上却嵌有数颗夜明珠,散发着微微的幽光。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宁彦辰立在铁箱旁,不耐瞪她一眼。
“来了。”易倾南答应一声,警觉环顾四周,随即小心翼翼走过去。
宁彦辰见着她蹑手蹑脚的姿势就忍不住想笑,“说你是个笨蛋小贼吧,你还不承认,看你,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嘿嘿,谁知道这里又有什么机关陷阱之类,小心驶得万年船嘛。”电影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主角们探险寻宝,刚进入一处密室,就从四面八方射入无数暗箭什么的,所以警惕一点总是没错吧。
看了半晌也没看到什么不妥,易倾南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低头一看,立时睁大了眼,脱口而出,“乖乖,发财了!”
但见铁箱并未上锁,宁彦辰已用脚尖挑开箱盖,箱内却是珠光宝气,灿烂耀目,不是珍珠宝玉,便是玛瑙翡翠,足有十数件之多,件件价值连城,映得满室生辉。
再看其余三只铁箱,其中两箱装满金银元宝,码得整整齐齐;另一箱却是些古籍书画,宁彦辰一一查看之后,沉吟道:“这些珍宝字画大多是先皇所赐,可见当时信任恩宠之极,至于这两箱金银,却是此宅原主的秘藏,也不知那厮是如何将其寻到的,还造出这样一座地下密室予以藏匿。”
“上面又没刻字,你怎知道是谁的东西?”易倾南也不管什么先皇原主,而是半跪在地上,伸手在箱内翻找,只觉得每一样都那么璀璨夺目,越看越是眼花缭乱,真恨不得全部据为己有,穿越回去拍卖变现,立马成为超级富婆!
“你怎知上面没刻字?”宁彦辰哼了一声,脚尖轻点,那装有金银元宝的内盖下方俨然一行小字,上书嘉虞郡王内府锻造云云,“本王曾在宫内宝库中协助查检名录,这些珍宝字画都是记载在案的。”
说罢又朝外间走去,借助夜明珠的微光,在地上不住查看,“你方才是碰到哪里开启的机关?”
“喏,就在你前面三步,好像就是那墙角。”易倾南凭印象一指。
宁彦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在地上摸索一阵,果然摸到一处微微凹起的纹路,这纹路细小而浅淡,脚踩在上面根本感觉不到,若不长时间仔细触摸,几乎都摸不出来,不由得暗道一声好险。
再看新的暗室开门处,却是那两面铁壁的夹角,难怪他之前在铁壁上勘查半天,完全摸不到任何缝隙,却原来这开口做得如此隐秘,为掩其形,防外敌闯入,在人力物力上所耗甚巨,不可想象。
“你现在还感觉胸闷气短吗?”他忽然发问。
易倾南正拿着只祖母绿的手镯翻来覆去地看,闻言一怔,“好像没有咧。”经他这么一说,她才猛然发现,自从这间新的暗室出现之后,空气好了许多,呼吸又恢复正常了。
宁彦辰点点头,指着四周墙壁道:“这里面不是生铁所铸,乃是寻常土石,壁上四角应该凿有气孔,以作通风透气之用。”
易倾南惊喜道:“那我们不会被闷死在这里了?”
宁彦辰扯了扯唇角,似在鄙视她的大惊小怪,“虽然与本王的揣测略有偏离,但也不必担心这呼吸之虞了,只是……”
“只是什么?”易倾南追问。
“只是这里除了珍宝便是字画,却没有清水与食物,若是只困个半天一天的倒也无妨,倘若时间长了,却有些吃不消。”
宁彦辰说得轻描淡写,易倾南却从他的话中听出大量信息来,刚刚雀跃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
确实,有了氧气能呼吸又如何,如果上面无人开启机关放他们出去,两人不是饿死就是渴死,只不过多捱些时日罢了。
还有啊,这孤男寡女的,地方有限,如厕问题怎么解决?
想想便觉头大,正待说话,忽然听得咕的一声轻响,因为室内静寂,更显得突兀。
“哈哈,一说你就有反应了。”宁彦辰轻笑起来。
易倾南这才知道是自己肚子发出的声音,脸上一热,嘀咕道:“请恕小人无礼。不过,这也不能怪小人啊,王爷在听雨轩好吃好喝的,小人还可在园子里干活呢。”就因为赶着写那本《画皮》的话本,把午饭都给耽搁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此时出糗。
宁彦辰倒太没在意,只叹道:“可惜本王在席上全都喝酒去了,可惜了那一桌子菜。”
易倾南舔了舔唇瓣,手伸进衣兜里摸了一摸道:“王爷求您了,别再说这吃吃喝喝的,否则小人更受不了。”
“好,不说就不说。”宁彦辰笑了笑,还真好脾气依她所言,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易倾南又忍不住开口,“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到晚上了吧?将军说不定该醒了?”
宁彦辰摇头道:“他醒不了的。”且不说她下的什么蒙汗药,只说他的那“醉玲珑”,因为有所顾忌,所以份量下得稍重,即便他武功再高,内力再强,没个两三天都是醒不来的。
而他最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刚才他忽然想到裴夜善于用计,说不定醉酒事件就是其故作姿态将计就计,所以才笃定两人很快就能脱困,但倘若真如易小五所说,裴夜对这地牢机关并不知情,就算他清醒过来都没法来救,那两人就真只有在这地底下等死了!
瞟了下对面那人略略发白的小脸,这想法一旦说出来,怕是要把她吓哭吧,索性按下不说,运功飞身跃起,去查找那石壁上的气孔。
他之前给易倾南灌输真气所耗不少,此时又一次次提气跃起,加上那石壁光滑,没有半点攀附之物,一跃过后身体就会自然落下,故而数次之后,力气渐竭,只得盘坐在地,暗自调息。
忽一只小手伸到面前,“给你。”
宁彦辰睁眼一看,小手掌心里躺着一小块点心,已经挤压变形了。
“哪里来的?”宁彦辰嗅着那淡淡的甜香味,问道。
“长公主赏的。”易倾南如实回答,当时她正吃得飞快,不料沈晴衣递茶过来,她顺手就将没吃完的点心放进兜里,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大用场,“我们一人一半吧。”边说边是暗暗吞着口水,刚刚她摸到点心的时候,差点就想自己私吞的,但好像这种行径太过分了点,毕竟他先前还帮过她的,还是她最大的债主……
“梓媛没为难你?”宁彦辰看着那丫头此时的模样就好笑,说话说得好生大方,表情却是眼巴巴盯着点心恋恋不舍,实在是可爱得不行。
“没有,长公主很亲切,很和蔼。”易倾南正要掰开,却被他大手挡住。
“你自己吃吧,本王不饿。”宁彦辰摆手道,心想总共就一小块,还分作两份,塞牙缝都不够,不吃也罢。
易倾南本来还不舍得,听他这么一说,实在惭愧,顿时自我鄙视起来,将点心一分为二,直接塞到他手里,“小人也不太饿,还是一人一半吧。”
那点心已经糊作一团,易倾南见他只看不动,有点不好意思,忽然想起什么,先将自己的那一半放进嘴里,大口吃起来,嘴里还含糊道:“王爷放心,点心里没下药的。”
宁彦辰一阵默然,半晌才将点心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说实话,他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样的美食珍馐没吃过,似这等粗糙之物,在亲王府里只能是喂狗,而此时嚼在嘴里,尚带着她小手的温热,却觉丝丝甜美,竟远远胜过以往吃过的最精致的茶点。
“小五……”宁彦辰心头一动,动情低唤。
“可惜没有水,好渴啊。”易倾南两三口嚼完,擦了擦嘴,见得胸前衣襟上的粉屑,小心捡起,又喂进嘴里,“嗯,王爷你说什么?”
“本王……”宁彦辰默了一会儿,突然抓过她的手来,认真道,“本王答应你,若我俩此番能够顺利脱困出去,一定好生待你,不教别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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