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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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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彦辰轻叩下桌面:“你什么意思?”
裴夜答得随意:“没什么意思,我的人,自当由我来管。”
宁彦辰蹙眉,这话听起来真是无比的怪,可错在哪里,一时又说不上来。
然后就听得隔壁开始抢食,言语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裴宝听得皱眉,正要出门喝止,却被宁彦辰伸手拦住,轻笑:“随他。”
正觉得跟裴夜喝酒太闷,少言寡语,无甚乐趣,可巧来了群小家丁,天真烂漫欢声笑语的,听的人也跟着心情大好。
可听着听着,趣事讲完,就开始骂人了。
这骂的是府里那位郑大管家,骂他克扣月钱,骂他表里不一,宁彦辰一边听一边去瞧裴夜的脸色,却见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浅斟慢饮,丝毫不为所动。
宁彦辰懒得理他,竖起耳朵倾听,却又听见一句“身为将军府的人自然要维护将军府的声誉”,一时没忍住,便是笑出声来,这小子,运气忒好,拍马屁倒是拍得自然流畅,意想不到的成功!
起初他叫裴宝不要过去干涉,也就是一时好玩,此刻却是大感兴趣,津津有味听下去,又过一会,就听见那易小五开始唱歌了。
原想到那易小五只是个编戏曲写话本的,顶多能唱点多愁善感的小曲,没想到却是首鼓励少年人努力向上别彷徨的歌,曲调与现时流行的曲风截然不同,轻快爽朗,朝气蓬勃。
“不用悲不用伤,人生好比上战场,
身体健,气力壮,努力来干一场……”
尤其这最后几句歌词,不仅是令他微微动容,就连坐他对面的裴夜也是眸色深沉,隐有变幻。
“你的这个小家丁,可真是不简单哪……”这声感叹,却是发自内心的,从那城南堂口后棚里的初见,虎头探出,憨态可掬;到裴府寿宴戏楼上的再会,人兽大战,满台追杀;再到审讯室里的重逢,全新亮相,俊俏后生;还有家丁招募会上的突现,力拔山兮,一斧定音……哪一次不是让人耳目一新,充满了意外与惊喜!
宁彦辰开始后悔,早知道这小家伙这么有意思,当初就是搬出皇帝兄长的名头,圣威相压,皇权相逼,也得把他给要到自己的王府里去!
端起酒杯饮下,正感郁郁,却又听得那声“裴夜”的疑问句,敢情这小子还不知道他家主子的大名,忍俊不禁,一口酒险些喷出来,不由得重重咳嗽,谁知更惊骇的话还在后头——
“哈哈哈,还不如叫陪床呢!这谁啊,是你认识的吗,给取这么个傻不拉几二百五的名字!哎哟,那当爹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后就看着对面那张千年不变的冷脸愈发黑沉,逐渐崩裂,竟有丝恨恨咬牙的表情一晃而过,虽然转瞬即逝,快得不可思议,但他敢说,绝对不是错觉!
哈哈,有好戏看了!
那不知好歹信口开河的小家丁,就等着受死吧!
最好是被斥骂被打压被冷落被欺负,在裴府混不下去,他便勉为其难上来接手,带回自家府里好好调教,未来的日子预计不会无聊寂寞了……
宁彦辰越想越是开心,也不知裴夜招来裴宝低低说了句什么,裴宝便大步出门去了,那方向正是隔壁雅间。
“走了。”裴夜敲了下桌面,也不管他听到与否,起身就走。
“喂,怎么说走就走啊,还有菜没上呢,说你的人又不是我,甩什么脸子……”宁彦辰随步跟上,低声诅咒,过来正好撞见裴宝推开门,在门口面无表情道,“主子有令,你们几个吃好了就赶紧走人,要再胡说八道,回去家法伺候!”
屋里少年们听得这句,却是茫然无措,他们对裴宝不熟,只认得那身灰色的一等家丁服,还在猜测这话里的主子是何许人,倒是易倾南站起来,目瞪口呆,再看清他身后那两道飘然而去的身影,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不是运气,而是……星运!
这星运却不是普通的好,随便找地方吃个饭,门一开,走过去的居然是将军,还有王爷!
他们……刚刚就坐在隔壁吃饭?!
裴宝对上她震惊的眼神,颤抖的手指,冷冷点头:“没错,将军和王爷方才就在隔壁,你们说的话,全都听到了。”说罢转身就走。
易倾南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刚刚虽然众人将郑直大骂了一通,但自己尽说将军府的好话,极力维护将军府的声誉,总算是功过相抵!
转过头来,却迎上四张垂头丧气愁苦不堪的脸,一个个捶胸顿足,悔恨莫及。
“完了,小五!这下可完蛋了!”
“早知道将军就在隔壁,就是打死我,也不该说出他的名字来!”
易倾南看着他们的神色,又听着常宽这句话,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丝醒悟:“你是说,那个裴夜,就是**oss的大名?裴大将军,名字叫裴夜?!”
“是啊!”常宽还以为她是装的,但看她的表情,却又不像,“这如雷贯耳家喻户晓的名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老天,果然是!
“我刚刚怎么说的来着?”她抱着侥幸心理低问。
常宽同情看着她:“你说,陪夜,还不如陪床。”
江玉涵补充:“你说,傻不拉几二百五的名字。”
王福贵极其难得记性灵光一回:“你还说,那当爹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们确定,都是我说的?真的都是我说的?”易倾南哭丧着小脸,见众人齐齐点头,回想起裴宝那句警告,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算真如他们所说,裴夜这个名字威震四海响彻天地,就连街上的蛇鼠蚁虫阿猫阿狗都知道,但她作为一名异时空远道而来的穿越女,又如何得知?
还有啊,那些上京百姓时时将他挂在嘴边念叨,开口闭口都是裴大将军,英雄事迹传遍街头巷尾,可没一个人敢称呼他的本名,那府里的众人便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今日无意说起这个话题,她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
瞪了常宽一眼,这家伙也是,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
还有王福贵,口没遮拦的蛮子,要不是他开了头,谁会想到去评说人家的名字!
当然,最应该怪的是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连自家主子的名字都没弄清楚就进了府,还想脱颖而出,步步高升……简直是白日做梦!
还不知回去会遇到什么样的惨事呢,实在不敢想……
在遭遇了进府以来最大的打击之后,易倾南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再坐下来喝茶,颓然站了一会,便默默走下楼去,其余四人也垮着脸跟在她身后。
“掌柜的,结账。”她手扶着柜台,说话有气无力。
那掌柜翻了翻账本,笑道:“承蒙惠顾,客官的帐已经有人结了。”
“什么?”易倾南听得一头雾水,“谁结的?”
掌柜奇怪望着她:“乙二号的客人啊,就是那名灰衣服的小哥,他没告诉你吗?”
易倾南嘴巴张得大大的。
灰衣服的……是裴宝!
偶的天,他居然帮自己结了帐!
啥意思啊,自己不是说错话得罪了主子吗,怎么还帮忙结账,难道说……
易倾南那颗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又慢慢浮了起来,回想起当初在马车上那裴大将军给自己吃饼的情景,禁不住一扫阴霾,眉开眼笑。
人家是身经百战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心胸自然不是一般的宽阔,怎会跟自己这种无名小卒一般见识?
从这裴宝买单这件事上就可以肯定,他没生自己的气!
众人就见她小脸上一会儿阴一会晴的,刚刚还是遍布黑线,转眼间又是笑眼弯弯,王福贵大着胆子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可怜的小五,被吓傻了……”
“去去去!毛手毛脚的,别把你的臭汗抹我脸上!”易倾南一掌打掉他的大手,跟掌柜点点头,便是神情自若,大摇大摆往外走。
“小五,等等我们!”
四人快步跟上,虽心有余悸,却还是壮胆起誓,边走边七嘴八舌说道:“今日也不是你一个人说错话,我们不是都有份吗,大伙一起回去给将军认错,要罚就罚我们五个!”
“没错,我皮粗肉厚,如果要挨打,我就挡你前面!”
“我们以前演过许多负荆请罪的剧目,要不我去找点荆条来,自己把自己绑了?”
“是打是骂都认了,月钱我也不想了,最怕就是赶我们出府怎么办?府里有吃有住的,我还真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
“我也是!”
“好啦!”易倾南挥手止住众人脑子里想入非非自我虐待的戏码,语气轻快道,“还有半天假,大家说,想去哪里玩?”
“小五。”常宽唤了一声,面色正经,语重心长道,“你怎么还想着玩啊,我们还是赶紧回府,让周管事给帮忙出个主意吧,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应该信得过!”
易倾南见他们个个都是神情焦虑的样子,不觉笑道:“你们就相信我吧,将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打包票,不会有事的!”
众人听得半信半疑:“可是刚刚他看起来很生气,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是大人物,我们是小虾米,却在同一座酒楼碰上,你以为他还跟你打招呼啊?这样掉价的事,自然是觉得尴尬,所以就匆匆忙忙走了,懂不?”易倾南歪理说尽,便是推着他们朝前,“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的撑着呢,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会儿站在这里就算想破脑袋也于事无补,走吧,一个月才有一天休息,得好好珍惜才是,我们接着逛街去!”
众人见她一副胸有成竹镇静笃定的模样,勉强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易倾南为了让大家高兴,挖空心思说笑话,还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不少零碎物事,什么彩面人,什么小风车,什么糖饼,什么香酥肉卷,玩的吃的都有,另外还给寝室里买了个针线盒,一把桃木梳,外加一面小铜镜,虽说只是最低等的家丁,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都想打扮得光整顺眼,在府里行走也教人挑不出错处。
走着走着,眼看手里的玩意儿越来越多,再看看两旁商铺里琳琅满目的货品,少年们也逐渐忘了之前的不快,东瞅瞅西望望,看着什么都觉得稀奇,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来。
等走到个街口,易倾南停下来,指着路边一棵大树道:“你们在这里歇下脚,等我一会,我刚刚看见个熟人,过去说句话就回来!”
“哎,我陪你去吧——”陆大庆叫了一声没唤住她,不由得小声嘀咕,“这上京城里你哪里来那么多熟人……”
易倾南脚下匆匆,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折返回去,趁那几人不备,闪身钻进一间小小的布料铺子。
她最近几日胸部胀痛得厉害,并伴有往外鼓起的症状,看来小花蕾已经开始发育了,这夏天衣服又穿得少,只薄薄的一层,只怕快要遮不住,得及时准备,不能再耽误了。
方才路过这家布料铺子,瞥见门口堆着些边角余料的素色棉布,她就暗地留了心,这个时代的富人贵人们都流行穿那绫罗绸缎,棉麻质地的布料则是平民百姓的选择,殊不知,对她而言却是最适合的选择——做那束胸的布带,再有便是以后会用上的月事带。
没办法,虽然她好生想念前世的38公分甜睡夜用abc,但就地取材,只能将就了。
易倾南心里盘算着批发和零售的价格差,一进门就指着那堆布料,直截了当地问:“请问店家,这些布料我全要了,总共多少钱?”
谁知那店家还没答话,铺子里早来的客人听得挑眉,倒先开了口:“你买这个做什么?”
易倾南听着那低沉的嗓音,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是他?
相见欢 第八章 误伤
竟是裴夜,她那将军主子!
易倾南差点没吓晕过去,心里有鬼,脸色便是微微发白,慌里慌张行了个礼,低唤了声:“主子……”
流年不顺啊,刚刚路过的时候,这店里明明没顾客的,怎么一下子又冒出个**oss来?
眼角余光瞥见那店家正在搭了竹梯,爬到货架上方在找布料,忙得不亦乐乎,只转头看她一眼,对于下方的动静自是没甚反应。
心思转动,便向裴夜又鞠了一躬:“多谢主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还帮小人付账,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小人日后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感激恭维的话说得顺溜,而自己犯下的错误则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不管怎样,总是及时认过错了,海阔天空,再无顾虑。
裴夜坐在店门旁边的太师椅上,轻轻点了下头,站在他身侧的裴宝心领神会,沉声道:“主子问你话呢,你买这些零碎布料来做什么?”
不是都转移话题了吗,怎么绕了一个圈,又给扯回来了!
易倾南垂下头,瞅着自己平板的胸部,这女儿身份应该没被发现,只是碰巧遇上罢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定了定神,做出一番低眉顺目的卑微姿态,小声应道:“回主子,小人是买来在闲时做点小玩意。”
裴宝见裴夜默然不语,便瞥了一眼那堆颜色杂乱的布料,替自家主子继续发问:“你要做些什么小玩意?”
易倾南简直是恨死他了,她买什么东西是她的事,管得着嘛!
老子做束胸布,还有月事带,是不是给你也做一份?!
可**oss还在那里坐着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易倾南暗地咬牙,只不动声色走过来,在布料里翻了翻,捞起一截米白色的碎布,解说道:“这个,可以做一件短褂,穿着睡觉凉快,还透气。”又从中找出几段红的黄的绿的碎布道,“这些个,可以缝个小老虎的玩具。”越说越是顺口,最后又翻出一小匹青色的布头来,笑道,“还有这个,又结实又耐脏,就给福贵做条亵裤,十天不洗都看不出来!”
裴宝听得抚额,这些小家丁可真邋遢,一点不讲卫生,十天不洗亵裤,哪还不得熏死个人!
此番回答听起来也没什么破绽,想想也没什么要问的,便转头过去请示裴夜:“主子,你看是……”
易倾南低头静立,忽听得店内深处笃笃笃几声,似是有人在轻叩墙壁,三长两短,颇有节奏感,要不是她耳力较一般人灵敏,还真听不出来,抬眸却见那**oss慢条斯理站起来,丢下一句:“回去三天之内做个小老虎交给裴宝,带给我过目。”说罢径直走出店门,漫步而去。
“主子的话,你可记住了!还有,要爱干净,内衣裤要天天洗——”裴宝从袖中摸出一小锭银子,啪的一声放在柜台上,随手取过一匹石青色的布料,不再理她,仰头唤道,“掌柜的,不用找了,我们就要这一匹!”抱着布匹,脚下抹油似的,追他那主子去了。
易倾南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来得莫名,去得匆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什么意思啊?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铺子有何稀奇,只是个地段略偏的小店,怎么会引来她那将军主子登门?
“你要这碎布料是吧?”店家从竹梯上下来,抹一把汗,便是喜滋滋去拿那柜台上那锭银子,边伸手边随意道,“你若是全要,我就给你少算点钱,就三十文好了。”刚有笔大额进账,他也没成心做易倾南这笔生意,信口说了个数目。
三十文买一堆零碎布料,可就不怎么划算了,欺负她年幼不是?
“慢着!”易倾南眼疾手快,抢上一步将那银子抓在手里。
“你做什么?”店家怔住了。
易倾南在戏班子的时候,跟着钱通天天整理戏服,也识得些布料,算是小有眼力,只哼道:“你货架上那些倒也罢了,这放在下面的,别说是一匹,就是十匹也值不了这么多银子!”
店家听得有丝心虚,道:“你想怎样?”
易倾南挺了挺胸,大言不惭道:“你方才没听见吗,刚刚在店里的公子爷是我家主子,我主子有事先走了,特意留我下来,你就把钱找给我好了。”
那店家方才人站在竹梯上,确实听得下面在叫主子,还瞟见这少年给人行礼,也没怀疑,只嘟囔道:“你没进来之前,我可跟那位公子爷谈好价钱了的,五百文一匹……”
“那好,五百文就五百文!”易倾南朝他摊开手掌,“我家主子可是给的一两银子,你把余下的钱找给我吧!”
这个时代的一两银子折合成铜板,便是整整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除去他报出的五百文,还有五百文呢!
易倾南见那店家愣着,继续道:“还有啊,我家主子买了整整一匹布呢,价钱给得高高的,这些零碎布料嘛,就当是附带的赠品,也不必再算那几个小钱,免费送我好了,你就当是蓄个老买主,下回有需要我们再来找你买,今后有合适的生意也帮你介绍,但你要是觉得不愿意——”她话锋一转,满不在乎笑道,“那也没关系,我家主子还没走远呢,一手退货,一手退款,我们再去别家便是。”
“别,小哥,就照你说的还不成吗?你再看看,还选点什么不?”那店家见她作势欲走,赶紧拦住,一匹普通成色质地的布匹就买了五百文,已经是大赚了,他巴不得蓄个这样不识货的老买主,又怎么会将之推出门去,便宜同行?
易倾南心头暗喜,表面却自是镇定,往店里随意看了几眼,便是摇头道:“今天事情多,暂时不选了,等下次有空的时候再仔细瞧吧。”
“行,小店也在这里做了十几年了,价钱公道,童叟无欺,绝对让小哥满意!”店家手脚麻利收下银子,找了散钱,用根麻绳仔细拴上系好,再将那堆布料用张葛布包好,打了个包袱,一并捧到易倾南面前,殷勤道,“小哥慢走,记得我这泰和记的招牌,下回再来哦!”
“好说好说。”易倾南将包袱背在肩上,铜钱放入腰袋,末了又觉得这店家还不错,挺上道的,便又回头笑道,“你这铺子位置太背,想必平日里生意也一般,我教你个做生意的法子,今后客人在店里买布,若是整匹整匹的买,你就送点碎布头啊,珠扣啊,花边啊,绣纹啊之类……”
店家嘴巴微张:“可我这店里只卖布,没这些东西。”
“笨啊你,没有就去别家店里买点啊!”易倾南瞪他一眼,“这些都是做衣服用得上的,小恩小惠,一来二往,东西虽不值钱,却能让客人觉得你人实在,心里存个好印象,往后有需要自然愿意再来……个中奥妙,你自己想想吧。”
店家杵在门口,眼看那少年迈开大步远去,站了许久,突然一拍脑袋,喜道:“我这会儿就买那珠扣花边去!”
易倾南走得远了,自然不知道他这说干就干的心思,更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将来会成就一家人气旺盛的大布庄,她只想到那四人还在前面大树下等着自己,只怕已经是颇不耐烦了,便是加快了脚步,一溜小跑奔了过去。
果不其然,见她许久未至,少年们都有些着急,那王福贵已经在开始骂了:“这个小五,整天神神秘秘的,光让我们在这里等,他自己指不定找地方玩儿去了!”
“去你的!我是做正事,赚银子去了!”易倾南几步走近,正好听得这一句,跳起来一个爆栗就朝他脑门上弹下去,“好你个王福贵,背地里尽说我的不是!下回请客没你的份!靠边站去!”
王福贵哎哟一声,一见是她,呵呵笑道:“看吧,我要不这么说,你还不肯出来呢,你刚才躲哪儿去了,我们几个四处看都没看见你。”
易倾南摸了摸沉甸甸的腰袋,一亮那包袱,不无得意:“我买了点东西,还顺道赚了点小钱。”
今日出府真是星运高涨,财源滚滚,不仅吃饭有人买单,布料也有人付钱,还白白得来五百大文,身上的二两银子有多没少,不是流年不顺,而是流年大顺,太顺了!
至于在店里遇到**oss,她直觉事出有因,或有内幕,倒也忍住没说,只一口咬定是千真万确飞来横财,众人只当她吹牛,笑笑也没多问,当下一群少年又往前走,街边的景致越来越熟悉,却是来到当初她刚来上京时投宿的那片区域了。
易倾南心念一动,忙招呼了众人道:“大家等等我,我以前在这附近借了点钱没还,这会儿就去还上。”
因为有刚才的不良记录,少年们都不相信了,经她好说歹说,这才同意,但必须是就近跟着,她上客栈,进食铺,去医馆,大伙就在门口等候,不让她再有溜号的机会。
说也奇怪,当初她利用裴府家丁的名头骗吃骗喝骗住骗医,在各处都有赊账白条,可如今进去一问,所有的欠款居然早已在一个月之前就被人还上了!
虽然没说是谁,但听人家的口气,应该是裴府的人。
易倾南蹙眉走出,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以自家主子在上京城里的身份地位,威望盛名,自然不容许有任何抹黑裴府的人和事,对于自己这个冒名作乱的麻脸小子,一方面集中火力加紧追捕,另一方面则是派人收拾残局,粉饰太平。
那将军府里银子多得用不完,些许小钱,直接可以忽略不计,她也乐得捂紧自家口袋,从此外债尽消,悠然自在!
在这种好心情的影响下,自然是又开开心心逛起来,出手也更加大方,沿途买了好多东西,王福贵和常宽成了得力搬运工,其余三人也都是提着拎着,双手不空。
“小五你就消停下吧,这可是女孩子戴的发簪,我们都用不上啊!”陆大庆看她在家首饰铺子停下来,对着支珍珠簪子仔细端详,不由得嚷道。
“我买来送人,不成吗?”这话倒是提醒了她,除了自己几个,府里还有那么多的同僚,虽说现时还不熟悉,彼此也没什么交往,但不能保证往后也是如此,总会有需要求人帮忙的时候,事先找机会铺好路子搞好关系,肯定是不会错的。
还有众人的直接领导,顶头上司,那三等家丁的管事周林,虽然接触时间还不长,但她有种直觉,他是真的没什么私心,对待下属也是根据各自能力来安排工作,在这将军府里能做到这样,已经十分不错了,而且她仔细注意过他的眼神,虽然他对自己相较他人要显得宽待一些,但那眼神里却无杂念,而是平和的欣赏与喜爱。
她并不是想要笼络行贿什么的,现在的她也没这个财力,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投其所好送点小礼物,就算是一种感情投资,他日终会有回报的。
这日的晚饭也是在外面吃的,并没有像中午那样上酒楼,而是就近在路边找了家食铺,每人要了一大碗牛肉汤面,常宽吃了两碗,王福贵则是吃了三碗。
饭后众人抚着胀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拎着大包小包,无比餍足地往回走,一路走走歇歇,赶在关闭府门的前一刻到达。
负责门禁的是名着蓝衣的二等家丁,因为今日没能轮上休息,心情不是太好,一见众人,劈头就骂:“臭小子,头回出府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没看见天都黑了吗,这么晚才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绝对不会了!”易倾南抢上前去,点头哈腰道歉,并不忘奉上一只纸袋去,“这是城东最出名的五香蚕豆,送给大哥当宵夜的,一点小零嘴,不成敬意……”
那家丁接过来揣进怀里,也没再骂了,面色缓和下来,便放他们进了门。
小家丁们轻车熟路摸回了家丁苑,回了自己寝室,黄芩他们已经洗了澡,正沉闷躺在铺上一声不吭的,一见几人推门进来,除黄芩之外,其余四人都立时坐起来,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小兴奋。
“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章峰脱口而出,忽觉不对,望望黄芩,赶紧闭了嘴。
“呵呵,怎么会不回来,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啊!”易倾南朝他笑了笑,一步跨进屋中,将一大包物事甩在炕上,“喏,五香蚕豆,杂糖果子,芝麻糕,酥肉卷,全是好吃的!”也不管他们反应如何,又从布包里掏出其他物事,逐一摆放布置起来。
夏天太阳烈,窗户上空荡荡的,那明晃晃的阳光会刺得人眼睛痛,所以她买了一截竹帘,唤了常宽一起爬上去钉上,再在台上放面小铜镜,旁边摆把桃木梳,也不藏着掖着,全是公用,另外还买了笔墨纸砚,只是最普通的质地,是用来教王福贵和陆大庆写字的。
摆放完毕,自己看着觉得挺好,整个房间增添了不少生气,待转过身来,这才发现那包零食原封不动放着,那五人一动不动,没一个伸手去拿。
“怎么,今天府里吃好的了,大家都不饿呢?”易倾南也不在意,笑着将布包收起来,随手放进江玉涵的柜子里,也只他的柜子整洁些,其余四人的柜子可真是又脏又乱惨不忍睹,其中气味更是难闻。
被问到的几人都不说话,只那名叫做向东兴的少年低声道:“不是还没发月钱吗,你们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易倾南还没作答,陆大庆便已按捺不住,冷声哼道:“这都是小五用他的卖身钱给大家买的,二两银子都花得精光,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这种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也只有小五才忍得住!”他可不知道易倾南的银子还好端端放在口袋里,只见得这新买的众多物事,也不知要花多少钱,是以心头愤愤不平,终是爆发出来。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是深有同感,看向那铺上几人的眼光已微生愤懑,偏生这时候黄芩淡淡来上一句:“又没人逼着你买,这些破烂玩意,我可不稀罕。”
这一下可炸了锅,引发公愤了,王福贵第一个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姓黄的,我可忍你很久了,别以为你比旁人多读几年书,识得点病症,就可以阴阳怪气嘲弄人,别人怕你,我王福贵可不怕!”
黄芩冷笑着,点了点自己胸口道:“你有本事就来打我,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敢在这寝室里动手!你这没人教没人养的蛮子!”
“你说什么!”王福贵怒不可恕,想起家破人亡的惨局,不禁眼眶一红,一拳朝他面上揍过去!
黄芩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了他那一拳,接着便是捂住被打的面颊,张口便叫:“打人了,王福贵动手打人了!”
王福贵气得不行,急红了眼,又是一拳抡过去!
先前那一拳事出突然,易倾南没能拦住,眼看这后一拳又来了,赶紧扑过去拉他的手臂,这要真打起来,大家都得遭殃,谁知这王福贵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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