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窈窕家丁-第15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四处安静下来,危险似已过去,但易倾南还是没动。
过不多时,就见那个人又返回到林中,查找一阵,再次离开。
时间静静流淌,易倾南一动未动,心如死灰般枯寂。
谷底寒气逼人,眼眶周围的泪水已冻成冰渣,抱着树干的双手也已冻得与之黏在一起,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还有后腰上的伤,如若再这样过个一天半日,她不是被冻死,就是伤口感染身亡。
天地之大,可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没有,什么都没有,莫老头死了,裴夜变了,这世上再没亲人了……
真的没有了吗?
眼前突然闪过几张灿烂的笑脸,石头、翠丫、二虎、福贵,还有常宽和江玉涵,那些曾经同甘共苦的伙伴们,心底微微一暖。
忽然间警醒过来,自己与莫老头的身份已经暴露,而伙伴们是跟自己一起进府的,二虎他们现在还在将军府里,石头兄妹也时常亮相于人前,如今自己被追杀,伙伴们势必会被连累……怎么办?
莫老头已经不在了,她不能再让伙伴们惨遭厄运,她不能再失去他们。
不能躲在这里消耗时间,她得回去报讯。
想到这里,易倾南感觉自己的心又跳起来,激动起来,一咬牙,双手用力一扯,差点扯下一层皮肉,可她已顾不得许多,往树林周围看了看,跟着就要滑下树去,忽然听得林子外间响起阵阵脚步声。
好几条人影急急奔来,为首那道英挺高伟的身影,不正是那个让她爱恨不得的人?
裴夜,他终于还是来了。
姻缘错 第八十九章 决裂(中)
看着底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易倾南眼眶微暖,不觉把身子往枝叶深处缩了缩,鼻端有点痒,她拼命忍住了。
受了伤,又泡了水,受寒是难免的,可是这个时候哪里敢打喷嚏,就是呼口气都不行,要知道底下个个都是高手,稍微一点动静,他们就会有所察觉。
如果被发觉,她的下场是不是也跟莫老头一样?他们会搜出她的令牌,然后将她作为当年御天教余孽抓捕归案,打入天牢,择日斩首示众吧。
易倾南唇角微扯,自嘲笑了笑,昔日与众人同桌吃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可惜终究已成为过去,而现在,她只能是这么远远望着,注视着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眸光徐徐移动,最后定在那张最为出众的俊脸上,她死死盯着,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在他没来之前,她曾经幻想着能从他脸上看到着急,从他眼中看到担心,可那只是幻想而已,实际上,他何曾有什么情绪涌动,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沉稳。
“可有发现?”她听见他停步在问,就站在离她躲藏之树木的对面,俊脸在丝丝缕缕的白雾中若隐若现。
“除了水潭里的老者尸身,暂无别的发现。”回话的人是摇光。
“是那个青龙使?”裴夜沉声问道。
“是。”摇光低道。
易倾南听得闭上眼,心头一阵刺痛,之前她还有丝侥幸,也许就在她奔走逃亡的时候,莫老头使出奇招摆脱天权,趁其不备潜水而去,然后爷孙俩还能在别处重聚,就像当初在上京街头一般,可是摇光那个“是”字,彻底毁掉了她心底那一线希望之光。
“尸身收敛好了没有?”裴夜又问。
摇光点头道:“已经运送出谷了。”
“他应该还在附近,再找。”裴夜淡淡丢下一句,便是负手朝前走去。
易倾南呆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口中之人说的是自己,是了,想必天权已经向他汇报了假令牌的事,他们父子俩没拿到真正的圣焰令,怎么会罢手?接下来,他们全力追剿的人该是她了——
那枚小小的牌子,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让人如此痴迷疯狂,以往相识一场的情分都不管不顾了吗?又或者,那些都是假的,是他为了迷惑她让她放松警惕而制造的假象?
裴夜,他是这样的人吗,是吗……
易倾南摇了摇头,脑袋里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痛,喉咙也痛,而胸口更甚,如同破开了个大大的口子,呼呼灌着冰冷刺骨的寒风,视线渐渐模糊,她咬着干涸的唇瓣,轻轻伸手上去,抚一下自己的额头,再一点点滑到面颊,手指过处,一片火热滚烫。
皱了皱眉,她有丝了然,自己在发烧,还烧得厉害。
受伤又受寒,在这雾气萦绕冰冷彻骨的谷底,如若不及时医治,不需别人动手,她也铁定是个死字。
可此时被困树上,底下又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守着,她连溜下树去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去找寻医找药,更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上京城里还有谁敢收留她?
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她的干爷爷容泽礼,老爷子肯定能救她,但她如何才能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
心思动荡,易倾南没留意到自己喘息粗了一粗,就见那道已经走出几步的人影忽而停住,慢慢转身过来,朝她藏身的大树望过来。
见他如此,易倾南吓得全身僵住,一动都不敢动。
被发现了么?她暗忖,下一步他会做什么,会不会跳上树来抓她?
心跳如鼓,忽然间有种冲动,想要闪身而出去面对他,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派人追杀自己和爷爷,为什么就不肯放他们一马,而是赶尽杀绝?还有,在裴府那些相知相伴的日子,真的只是在演戏吗?
“谁,出来。”裴夜在树下沉声道。
果然被他发现了,自己那点伎俩,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法眼。
易倾南自嘲一叹,刚要起身闪出,就听得底下不远处一声轻笑,“还能是谁,自然是本王喽。”只见一名锦衣裘袍的俊秀男子从树林里步出,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正是康亲王宁彦辰。
裴夜收回望向树顶的眸光,看向来人,面无表情,“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都来得,本王怎么就来不得,有宝大家一起寻,有财大家一起发。”宁彦辰随意往四周望了望,挑眉道,“怎么,这崖底下没有发现?”
见裴夜冷着脸没说话,他又自顾自说下去,“听说你爹现身了?可惜啊,本王来晚一步,没能亲眼目睹你们父子相认的感人场面,还有你,英雄救美,好不威风……”
“你到底来做什么?”裴夜淡淡打断他道。
宁彦辰哼道:“还用问么,你我目的一样。”
裴夜瞥他一眼,转身往回走,宁彦辰微怔一下,忙追上去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装什么装,赶紧跟本王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又冒出个遗孤来了,那孩子不是早死了吗?”
易倾南听得在心底暗骂一句,你家孩子才死了,但见裴夜根本不理径直往前走,宁彦辰跟在其身后续道:“听说那安靖郡主在这件事上立了大功,现在你爹也回来了,这桩婚事你怕是也拖不下去了,干脆选个黄道吉日,风光大办得了……”
“你少管。”
听裴夜好不容易挤出这句,宁彦辰笑了,“本王有个秘密,你可想知道——”他拖长了语调,故意卖关子道,“其实你们都错了,事情压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当年御天教的遗孤是男婴,可那个人实际是……嘿嘿,所以他根本就不着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树林,各自手下也纷纷撤场,眨眼间林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山风依旧肆掠。
枝叶上的冰渣被风刮起,吹到易倾南的脸上,手上,她抬了抬眼,眼睫似乎都被冻住了,半晌才回神过来,朝树下看了看,他们应该是走了吧?
可她还不敢轻易现身,生怕那些人跟之前的天权一样只是佯装离去,还会再次回来,于是在树上又待了好一会儿,耳朵竖起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小半个时辰之后,确定周围没人,这才艰难地,一步步滑下树来。
这谷外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想要擒住她的高手,他们企图守株待兔,可她却不想让他们如愿,抚了抚后腰的伤处,她打定主意,先在谷里找个地方养伤,等体力恢复再说。
也没个确定的路线,易倾南便往众人离去的反方向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就在前方灌木丛中,一只灰黑色的布包端端挂着。
易倾南往四周望了望,犹疑走上前去,一把将布包从树枝上扯了下来,打开一看,却是些药粉药膏,还有只火折子,她有一阵天天跑医馆,又跟着七星卫相处这么些时日,对此并不陌生,都是极好的金创药,火折子也是完好无损的,也不知是七星卫还是王府侍卫方才搜寻时不慎遗落在这里的。
不管是谁做的好事,这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易倾南小心包好收入怀中,在树林里继续前行,地势越走越高,越走越陡,等转过一处山坳,前方石壁上俨然便是一处凹洞。
易倾南捡了根粗壮的树桠充作武器横在胸前,小心翼翼走进洞去,不想却嗅得股血腥之气,她定睛一看,洞内一头健壮的成年黑豹倒在血泊中,身侧还有两头瘦弱的幼豹拱着黑豹,呜呜做声。
黑豹的身子还是温热的,血也没凝固,应该是刚死不久,易倾南凑近查看了下,发现利刃洞穿了它的胸腹,看来人为因素所致。
她这一夜一日都没吃东西,又病又伤,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急需补充食物,眼前这黑豹简直就是飞来横福,最佳食物来源,可是看到那血泊中的母豹,还有它身旁叫声稚嫩的幼豹,让她联想到自己,不由得阵阵心酸。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她摸了摸幼豹的头,一手一只将两只幼豹抱开,又在洞内找了泥土松软处,用树桠和石块挖了个大坑,将母豹埋了进去。
做完这些,已经是累得快要虚弱,忽然脚下一紧,一只幼豹咬住她的裤管,将她往山洞深处拖去,易倾南勉力随它走了几步,惊喜发现那转弯处的角落里竟有着几只血淋淋的野兔和山鸡。
想必这都是母豹生前所捕用来供母子仨过冬的食物,现在却落在了她这个外来者的手里,不能不说是上天仁慈,赐她一线生机。
石洞深处有些干草枯枝,易倾南巡视四周,又在角落里找到个猎人废弃的火折子,点燃个火堆,烤了半只野兔吃了,又给两只幼豹喂了几块生兔肉,再将剩下食物藏好,跪坐在火堆旁,这才解下衣袍,查看自己的伤势。
后腰被刺了个血窟窿,好在冬季衣服穿得厚,尤其是裴夜那件夹袄特别厚实,伤口并不太深,情形比她预想要好很多。
撒上药粉,又敷上药膏,能用的药都用上,又胡乱包扎好,易倾南靠在洞壁上,微微喘气,疲劳过度又担忧不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还能见到淋漓的鲜血,忽然被洞外的脚步声惊醒,翻身坐起,冷汗涔涔——
外面,有人来了。
姻缘错 第九十章 决裂(下)
有人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人。
外袍还挂在火堆上烤着,她此时也不管是干是湿,胡乱抓过来套在身上,两只幼豹大概也察觉到危险来临,呜呜叫着,在她身侧不安蹭来蹭去。
易倾南把幼豹推到自己身后,手里抓了块拳头大的石头,慢慢站起来,警戒望着洞口的方向,火光未熄,石壁上渐渐映出一个人影来。
分明是来了人,而且已经进洞。
她在内洞,那人站在洞口,中间隔着个浅浅的转弯,挡住了彼此的视线,却挡不住那清浅沉稳的呼吸声。
易倾南悚然一惊,紧接着眼眶里暖意奔出,手里的石头几乎拿捏不稳,一种内心特有的直觉,让她明白了来人的身份,能这样叫她心跳如鼓,想要接近又害怕接近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呼吸微滞,她本能上前一步,却又缓缓退了回来,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瞬不眨地盯着石壁上的人影,想哭,可更觉得好笑。
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熟悉啊,记得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般手持武器出现在他面前……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还会不会跳出来拦住他的马车?不,不会,她会躲得远远的,躲到天涯海角去!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来人替她化解了犹疑,轻轻出声,“你还好吗?”
清朗而又醇厚,那么熟悉的嗓音。
凝滞的呼吸终于吐了出来,心头五味杂陈,刹那间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易倾南身子晃了晃,强自撑住,镇定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我很好。”
她暗暗喘了口气,脑子里掠过无数个画面,心里也有万千疑问,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低喃道:“你呢,你好不好?”
只是一声无意识的低吟,没想到他竟听到了,答道:“我也还好。”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与她最初想的不同,他就那么站在原处,既没往洞里踏进,也没往洞外退出,只那么安然沉着,一动不动地站着。
易倾南看着壁上那个腰背笔直的人影,胸口像是窒息般的疼痛,那痛意一阵又一阵地蔓延着,喉头发紧,那句话被她咽下多次,终于还是涌出口来,“你要杀我么?”她清清楚楚地问。
一句过后,她似乎看见那壁上的人影微微抖了下,她听见他轻叹,“傻孩子。”语气中几许嘲意,几许无奈。
傻孩子……
是啊,她就是傻,就是笨,才会漏过那么多的蛛丝马迹,才会跌进他温柔的漩涡难以自拔,才会让爷爷惨死在崖底水潭之中……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你……走吧,保重。”
“什么?”易倾南从茫然与自责中清醒,看着壁上渐渐缩小的人影,脱口而出。
她屏息等着他的回应,洞里悄然无声,除了她身后不安蠕动的两只幼豹,而那人影,在停滞了一瞬之后,还是朝洞外退了开去。
易倾南不由自主举起了手,嘴唇张了又闭,牙齿在唇瓣上咬下深深的痕迹,最终还是打住了唤他留步的念头,这是痴念,是贪念,是不该有更不能有的念头。
即使见着了人又如何,也改变不了彼此的身份和立场,她跟他,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在崖顶上喊的那一声爹,打破了所有的温情与爱恋,他们没办法再和平共处,温柔如昔。
有这层洞壁相隔,互不见面,只闻声息,才是此时相处的最好方式,只是,这样的相处何其短暂,转瞬即逝,壁上那个人影,终究是消失不见。
随着人影的退去,洞外脚步声响起,确实不止他一人,应该还有他的七星卫,那个亲手杀死莫老头的凶手天权想必也在其中,一想到那个名字,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呆呆立在洞里,任由他们远离。
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追捕,没有杀戮,没有解释,没有安抚,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这么静悄悄地走掉了,石洞中就剩她一人,以及那两只跟她一样失去亲人惴惴不安的幼豹。
她在期盼什么呢,她又能期盼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什么都不能,也许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恍惚间听得幼豹低鸣两声,易倾南回神过来,朝着那边静寂的洞口走了过去。
没有人影,也没有人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出自她的臆想,就好像是她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安宁温情的梦,然而真的是梦吗?她丢下手中的石头,弓下身去,怔怔看着洞口的石壁,那里,有着一个新添的清晰的掌印,深约半寸。
毫无疑问,这是他留下的,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功力。
但,为什么?
易倾南手指抚上那掌印,从边缘到中心,一点一点抚过,将自己的小手贴于其中,却再也感受不到昔日的温暖。她不知道他手掌按向石壁的刹那在想些什么,有着怎样的情绪,是激动,抑或愤怒,或者暗藏着什么含义,她已经没心思去琢磨这个,她想的是他说的那句话。
你走吧,保重。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想放她一马,让她离开此地,甚至是离开上京?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既然能说出这句话,那她现在暂时应该没有危险,此时不走,难道要等到那裴英风带人找上门来吗?
易倾南惊跳起来,匆匆将内洞剩余的野兔山鸡分作两份,一份放在火堆上烤熟带走充饥,另一份则留给两只嗷嗷待哺的幼豹。
摸了摸幼豹的头,望着那两双不明所以的眼,她叹息道:“我也想一路有个伴,但是不行……”一个人行走还好掩饰,但若是带上两只幼豹同行就实在太打眼了,更何况,它们是兽不是人,它们属于这片山林,不应当踏进人类社会。
“我要走了。”易倾南一手搂过一只幼豹,也不管它们能否听懂,喃喃地道,“我爷爷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是人,最可怕的是人心,你们好好待在这里,守着你们的妈妈,平安长大。”说罢站起身来,不顾幼豹们呜呜的低唤,硬起心肠头也不回地离开。
接下来的三日三夜,易倾南就在这崖底的荒山野林里行走,渴了喝山泉,饿了吃烤肉,她并不识途,走了不少冤枉路,还好没遇上什么虎狼豺豹,否则以她这伤病交加的身子,必是凶险无比;也幸而有那只火折子,她能在夜里点燃火堆,既能驱寒,也能防御毒蛇猛兽的袭击。
白天一直奔走还不觉什么,到了晚上停驻歇息,这才感觉到无比寒冷,这个裴夜,既然人都来了,药包也给了,就没想过给自己再留个厚实的披风什么的,好歹晚上还能盖一盖啊——
没错,她拾到的那个药包,是他故意留下的。
夜深人静,心思逐渐澄明,将之前发生的一切想了又想,她也慢慢想通了,不仅是药包,就连山洞里被杀的母豹,都应该是他的手笔,他在暗中帮助她度过难关……但又何必,他做再多,也改变不了两人对立的身份,更挽不回爷爷惨死的命运。
一想到莫老头的死,易倾南只觉得自己被火光暖和起来的心又冷了下去,连同身子都渐渐冷了。
在山林里走得多了,也积累了些小经验,再加上晴天的夜晚观星辩别方向,到第四天傍晚,她终于顺利走出了山林,翻过一座小山梁,走到了大路上,也就是莫老头所指的道路,只需再往前几步,就是走出上京地界了!
易倾南长长舒了一口气,赶路的时候不觉得什么,此时心思放松,这才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这几日她身上忽冷忽热,早就虚弱不堪,只凭着一股活命下去的信念强撑,这股气一旦松懈,便是再也聚不拢了。
砰的一声,她跌坐在地上,与此同时,路边树丛里奔出两条人影,朝她冲过来。
“小五!小五!”她听见有人在喊,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她张不开眼,看不清人,但那声音何等熟悉,竟是福贵和二虎!
“福贵,二虎,你们……怎么来了?”她虚弱地道,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怎么才来啊,我们在这里都等了一天了!”王福贵大手抱着她,又哭又笑,“你不知道,出大事了,大队官兵来抓人,说府里藏了要犯,他们在府里到处搜查,连飞鹤园都搜呢!”
“别在这里哭啊,赶紧着,把小五弄到林子里去。”陆大庆面露烦躁,推搡着他,王福贵依言抱起那羸弱的少年,大步往路旁的小山丘上奔去。
易倾南被他们喂了几口水,勉强缓过劲儿来,问道:“你们怎么出府来了?”
“我和二虎在马厩打扫呢,是巴图大叔,他说官兵在家丁苑抓人,要我俩赶紧走从后门走,还跟我俩说了出京的路线,巴图大叔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要你记住这个人情,将来有机会他会找你讨要回来。”王福贵抢先说道,尽管到现在他还是懵懵懂懂弄不清状况,但看到那少年完整无损出现在面前,心里只觉得踏实与满足,“小五,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易倾南被他问得一时语塞,就听得陆大庆在旁忽道:“他们说的要犯,是你吗?”
话音刚落,王福贵就迫不及待地道:“二虎你说什么呀,小五怎么可能是要犯呢,肯定是他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比如康亲王,或者是那个夷陵皇子,所以他们就陷害他,一定是这样,我就知道……”
“二虎没说错,我就是他们要抓的要犯。”易倾南哑声开口,见两人都愣住,她轻声地道,“我爷爷被人害死了,现在他们一心想抓的人是我,对不起,连累了你们……”
“人死不能复生,莫爷爷那么大岁数了,你也别太难过……”王福贵陪着她哭了一阵,又闷声道,“我们是好兄弟,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我才不管你是什么要犯不要犯的,我只知道你是易小五,我们大家的小五,我们当初进府时说好了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陆大庆也道:“福贵说的对,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易倾南听得心中感动,擦干眼泪想了一想,问道:“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福贵不假思索道:“我们没打算,都听你的好了。”
易倾南微怔道:“我……我不能留在上京,我得离开这里。”
“那我们也跟着你离开。”王福贵顺口就道。
“可是……”易倾南犹疑地道,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伙伴们肯定是要被连累的,但是下一步要去哪里,连她自己都没想好,就这样贸贸然带着二虎和福贵,要是路上遇着追兵,岂不是连他们都要给搭进去?忽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她着急道,“对了,石头和翠丫呢,他们知道这件事不?”
陆大庆轻轻点头,“知道,我出府之后就溜去见了翠丫的。”
“他们人呢?现在怎么样?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易倾南连连发问。知道她和石头兄妹关系的人不多,就府里的裴夜和周林夫妇,府外也就是康亲王宁彦辰和老太医容泽礼,但并不意味着兄妹俩就能安全啊。
“翠丫叫你放心,她和石头会谨慎行事的,把酒楼做好,等着我们回去。”陆大庆眼神一黯,他的本意是想留在石头兄妹身边的,帮着他们打打杂也好啊,可是那小妮子一个劲把他往外推,非要他去找小五,和福贵一起跟在小五身边……这样也好,等将来在外面闯荡出一番事业,再风风光光地回去见她好了。
易倾南听他说得轻快,张了张嘴,终究只道了句,“那就好。”他们只道是她得罪了上面的人,被胡乱扣了个罪名,迫不得已要暂离京城,又怎知她内心的苦闷与痛楚?罢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所有的惶恐不安都她自己一个人来背好了。
至于石头兄妹,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等这件事平息过去,再悄悄回来接他们离开便是。
心意既定,易倾南扶住王福贵的胳膊站起来,勉力一笑,“这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都是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实在不适合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待,走吧,小五哥带你们去个更新奇有趣的地方。”
“去哪儿?”王福贵好奇问道。
“去……”易倾南想起莫老头的意愿,沉吟道,“一路往西,我们去天虞山……”
随着那话音飘散,三名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被夕阳的光影拉得长长的。
脚步有些沉重,不知怎地,易倾南忽然想起她刚来上京城的情景来,比起那时的踌躇满志,此时的自己,多少有点惨淡败走的味道,空手而来,又空手离开。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她努力创造的一切,精心打理的生意,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财富,梦寐以求的家园,甚至是刚刚萌芽的爱情……统统都消失无影,与她无关。
别了,上京。
但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
长歌行 第一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上)
这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
之前下了一场雪,雪虽然停了,但北风依旧肆掠地刮着,沿途没半点绿色,全是光秃秃的枝桠,道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远离官道的小树林里,有着一座小小的废弃的土地庙,里面供着破旧的土地神,庙里早没了香火,屋舍也残破不堪,没了香客们的日夜膜拜,却正好成了乞儿行者们歇脚之所。
此时庙里正点了一盏豆大的油灯,庙门处还燃着一堆柴火用以御寒,一道单薄的身影靠着墙斜躺在火堆附近,正蹙眉想着心事,但见他面色青白,小脸瘦成皮包骨,而那双眼漆黑如墨,忽而一睁,闪耀着熠熠神采,使得那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容一下子变得灵动起来。
“小五,快起来,看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哗啦一声,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身形高壮的少年冲了进来。
“福贵你轻点行不行,你再用力,这门就得彻底报废了。”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瘦高的少年,边走边不满嘀咕着,“到时候看你拿什么来修?晚上风吹雨打的,冻都冻死你!”
“还修什么呀,等明儿小五精神再好点,我们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赶路?我们一点钱都没有了,一路上吃什么用什么啊……”
这归来的两名少年正是出门觅食的王福贵与陆大庆,而庙里留守的病弱之人则是易倾南,此时离他们在上京地界处汇合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三人行一开始还算顺利,他们花大价钱雇了辆马车,快马加鞭朝西而去,不想这行程刚过了几日易倾南就病倒了,不得已只得滞留在这个小镇上寻医找药,治伤看病。
一说起这看大夫,陆大庆心里就郁闷,往日豪爽的小五也不知是伤到脑子了还是病糊涂了,就是不肯让人脱衣检查,明明都昏昏沉沉躺着,一旦他和王福贵摸到他的腰带,腾地一下就坐起来了,横眉冷眼瞪过来,无奈之下只好让那乡医随便给把了脉,开了些治疗风寒的药。
一方面也许是药不对症,另一方面因为亲人过世伤心过度,就看着那小脸一天天消瘦下去,他没法,那大块头的王福贵更是没了主意,而出府之时巴图塞的那点银钱也不太多,就在这停歇治病的过程中像流水一样地花了出去,起初他们还能住镇上的客栈,到后来山穷水尽,只能搬到这土地庙来。
好在穷人家的孩子底子打得牢靠,虽然条件艰苦,但这病痛如抽丝剥茧般的,终究还是慢慢消退下去,眼看着人一天天好起来了。
只有易倾南心里清楚,自己这刀伤痊愈得这么快,全靠那个布包里金创药的不凡功效;而这个身子能捱过去,也归功于那套吐纳心法打下的坚实基础。药就那么一小包,份量有限,过不了多久就会用完;但心法全在她脑子里存着的,只要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