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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家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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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件裴府的灰衣,她想来想去,剪去原先衣摆处的徽记,给缝上些戏服常用的五彩花边穗子,衣长变短,图案添加,经过一番改头换面,弄得个花里花俏的,跟一堆戏装道具随意混在一起。
戏班子人多,东西也多,房间原本就不够,那杂物间已经堆得满满的,所以有些常用之物也有放在各人屋里,大伙都习以为常,并不觉稀奇。
她正是念及此种心态,不遮不掩,反而是大大方方把东西亮出来,那虎头就挂在房门对面的墙壁上,进屋可见,灰衣也是随意搭在木架上,走近便取。
自觉是万无一失之计,怎料到这裴大将军却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竟将一屋子东西都下令搬了去!
易倾南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倒不如就在院前屋后挖个土坑埋下,说不定还屁事没有!
莫老头听她说过戏班子和钦犯白沐的事,微一皱眉,刚要说话,忽然间不知听到什么,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将珠子一收,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易倾南被他悄然带去窗下,屈身埋头,她自持听力敏于常人,这会儿却什么也没听到,正想探头去瞧,却被莫老头用力按下:“来的只有一个人,我去引开他,你自己先回去,这墙能翻不?”
“能,爷爷你小心……”易倾南话没说完,就见他旋风一般从窗口掠出去。
过得几秒,再大着胆子伸长脑袋去看,只听得叮叮当当,院子里两人缠斗在一起。
莫老头衣衫脏污不辨其色,须发飘舞,面容狰狞,手持根烧火棍,那人却是着身黑色夜行服,面上蒙一方黑色布巾,只露出双深沉淡漠的眼,手上却是柄雪亮的短剑。
奇怪的是,那短剑看似精光耀目,烧火棍状若乌黑寻常,二者相击,火星四溢,烧火棍却无半点损伤。
两人瞬间已经拆了好几十招,蒙面男子虚晃一剑,转身就走,莫老头随即跟上,从地面追至墙头,逐渐远去了。
易倾南看得疑惑,那人的身影竟有点眼熟,难道是在村里见过的那些黑衣人之一,可为何会只他一人,而且还反被莫老头追打奔逃?此时也不容多想,小心翼翼出了屋子,在墙角听了好一会,确定外间静寂无人,这才提气蹬墙而上,又抱膝跳下,趁着夜色的掩护从原路折返。
一直等到次日午时,才见莫老头回来,衣角还染了血,直把易倾南吓了一跳,甚是自责,连声追问。
“莫怕,这血不是我的,是那小子的。”莫老头安慰她道,“那小子内伤未愈,我一棍戳去,引得他喷了一口血,也是个硬气的,还接下我那么多招,这将军府倒是人才济济。”
他喘了口气,又道:“一不做二不休,打跑了那小子,我又去了趟裴府,原想是探探路子,没想到那府邸戒备森严,侍卫也是个个难缠,差点被他们结成的阵法给困住,好不容易才退了出来。”说罢长叹一声,“这裴府不能硬闯,还得另想办法。”
易倾南见他说话略显疲惫,却也没见什么外伤,于是放下心来,想想又犯了难,这藏了令牌的虎头给裴府收了去,可怎么拿得回来?
却见他悉悉索索,从怀中摸出卷大白纸来,道:“我在裴府里面随手抓的,你给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易倾南依言展开那书写工整醒目的白纸黑字,慢慢念出:“裴府家丁招募……”
呃,招募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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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再向虎山行(下)
易倾南定了定神,又慢慢念下去:“年龄十四至十六周岁,上京人氏,家世清白,相貌端正,身强体健,吃苦耐劳,有才艺能识字者,签三年活契,月钱一两银……”
看起来像是张要贴在府外墙上的告示,列出了招募条件,末了还言明从即日起在裴府后门的老槐树下登记报名,两日后由裴府大管家亲自挑选,择优入府云云。
“这裴府里人挺多的,怎么还要招募家丁?”易倾南回忆着在裴府唱戏时那人来人往的情形,不觉啧啧叹道,“到底是将军府啊,这家大业大的,奢侈!”
“并不奇怪,我前几日在街角无意听人说起,说这将军府里来了窃贼,侍卫追捕的时候没留神,叫他伤了好几名下人,想来这些人需要医治休养,所以得补充人手。”莫老头沉吟了下,道,“我来上京有一阵了,也听说了些这个裴将军的事,他是苍汉皇帝面前的红人,跟那康亲王也是走得近,人倒是正派刚直,这功勋名号也是流汗流血拿命拼出来的。”
易倾南不迭附和:“就是就是,我也听说了他好多英勇事迹,才十几二十岁,就当上大将军了,换了旁人,那是想都不敢想——”忽然住了嘴,又不是在夸自己,那么兴奋干嘛!
“那府里的侍卫都如此厉害,这当主子的,便更是深不可测。”莫老头面色凝重,想了一想道,“若要智取,这进府当家丁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易倾南心头也是一动,再看看那“上京人氏”四个字,肩膀随即垮下:“我可没这京城的户籍,想进也进不了啊……”忽然一拍脑袋,惊喜道,“错了,我差点就成京城人氏了,可惜啊,只差一点!”
“怎么回事?”
听他发问,易倾南乐呵呵解释:“我当初不是进了那戏班子吗,班主跟我签了个契约,听说我是漂泊在外,还紧赶慢赶去了那京兆府里帮我落户什么的。”说到最后,又自嘲笑道,“哪知这户籍刚办下来,我户帖还没到手一瞅呢,班主人就进牢里去了。”不用说,那被钱通锁在柜子里的户帖,也被一齐带走了。
莫老头沉思了一会,忽然道:“小五。”
“什么,爷爷?”易倾南从那告示上撤回目光,抬起眸问。
“只要有户籍,那户帖并不是多大问题,你这就去报名吧,一定要进得裴府去。”
易倾南了然道:“你是说我去裴府当家丁,趁机把令牌找回来?”倒是与她所想不谋而合,这天上掉下来的绝佳机会,自然不能看它溜走,得好生把握。
莫老头点点头:“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原本是打算带你去少商避一避的,但那银虎使诡计多端,心机深沉,不拿到圣焰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跟着我反而是增加了风险,如今这裴府告示倒是提醒了我,不如你先去裴府找回令牌,之后就在那府里好好呆着,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了,我再回来接你。”除此之外,他还想到此举更深一层的作用,却也忍住,暂且不提。
易倾南听得心里打起了鼓,那晚血流成河的屠杀场面还历历在目,相较而言,她自是宁愿待在上京城里做个小小家丁,踏踏实实,平安度日。
莫老头哪知道她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半晌没听到回应,又叹道:“我也知道,卖身为奴,实在太委屈你。”
易倾南忙表明立场道:“没关系的,爷爷,我愿意,我等会就报名去。”不就是三年活契吗,就当是签了三年用工合同,投身光荣的服务行业,上辈子人家硕士研究生还给人端盘子卖茶叶蛋呢,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莫老头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小心行事切莫招摇之类,便放她出了门。
易倾南在等他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院子里练习跳跃扑腾,这会儿翻墙也熟练多了,几下就蹬上墙头,飞速滑下,这里是居民区,此时周围邻居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午睡,并无人看见。
看看天色还早,她先假公济私又去了趟那青楼一条街,一家一家敲开后院门,以寻亲为由,与那些洒扫婆子丫鬟搭话。
这回靠着俊俏的小模样,没再被人撵出来,在说了不少讨好赞美的话,收了一大把绣了桃花梅花的手绢之后,终于问到一家,那个眼小如豆脸大如鼓的丫鬟羞羞答答,在她手上摸了又摸,肩上捏了又捏,约定当晚子时原地相会,这才给出了个含含糊糊的答案:前一阵确实在人牙子那里买进个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名字叫做小翠,但不巧,两日前正好让个风流贵气的公子爷给赎买了去。
出卖色相才得出这么条过时的消息,易倾南好生懊悔,一出门就往自己手臂上狠狠掐去,只差了两天啊!
要是那小翠真是翠丫怎么办?
要是那公子爷是个虐童变态怎么办?
要是翠丫有个什么闪失,她怎么对得起石头?!
在街头茫然走了一阵,又记起家丁报名的正事,勉强打起精神,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越向西去,越是人涌如潮,穿短褂的,着长衫的,携纸笔的,带斧锯的,提鸟笼的,高的,矮的,瘦的,胖的,一个个健步如飞,奔赴向前。
这里面竟还有不少是女子,有二八妙龄,也有半老徐娘,拎果篮,摆柳腰,移莲步,彩衣鲜艳,满面希冀跟在人群里。
“这都是做什么去啊?”她上前拉住一人问道。
那人不屑甩她一眼:“你是关在家里不出门的吗,出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裴府招募家丁啊,大伙儿都赶去报名呢!”
嗬,这么紧俏啊!
易倾南朝那黑压压的人群瞅了瞅,吐吐舌又问:“怎么还有女的啊?”
旁边一人撇嘴道:“她们哪,估计是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顺带被大管家看上,进府做个丫鬟婆子什么的,便是天大的好事!就算没被看上,万一遇上大将军亲临现场呢,我可听说今天早市上的瓜果都是卖得精光的。”
不是吧,这招募家丁的场地,也要上演一幕瓜果相投的名剧?
想不通也得跟着走,越近目的地越是拥挤,裴府后门的老槐树下早已是人山人海,易倾南依仗充沛的体力与灵活的身姿,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挤进那招录处,瞅准其中一处空档,闪身而入。
桌上平整铺着张白纸,旁边是支蘸了墨的毛笔,一名蓝衣男子手指点在纸上,例行公事道:“报名是吧,自己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如此倒也省事,若连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不必多说,直接走人。
易倾南连连点头,抓起笔来,端正写上已经用惯的大名:易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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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苦逼的二百五
这应征报名其实也简单,写好名字之后,对方会问两个问题,一是问是否自愿进府为奴,二是问是否有京城户籍,这对面而视一问一答间,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的,口吃结巴的,天生聋哑的,便提前排除在外。
易倾南填好了名字,大大方方站着,清清楚楚回答完毕,对方点点头,也没让她拿出户帖来查检,直接从桌下取了个号牌递过来,并在她的名字后面用朱笔打了勾,道:“两日后还在这里,辰时开选,记得别迟到了。”说罢又看她一眼,心里暗赞这少年长得真好。
“是,多谢您。”易倾南礼貌鞠了一躬,转身又挤出去,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可得意呢,气场知道不,咱小五哥气场足,户帖神马的那都是浮云,不看也罢!
那男子见这少年不卑不亢的态度,好感陡增,提笔将那个红勾加重了些,又吹了吹,跟录过的名单放在一起,这才开口唤道:“下一个!”
都太阳落山了,前来报名的还是一拨接连一拨,前仆后继,络绎不绝。
易倾南看了眼那号牌上的数字,靠,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五,不由扯扯唇,好不容易从这府里放出来,如今又要巴巴赶着回去,这悲催劳苦的命,可不就是个二百五?
一时也没急着走,将号牌放好,站一旁看热闹,刚才她还纳闷,这有的人提着鸟笼牵着小狗,有的人扛着斧头握着菜刀的,这是报名呢,还是遛弯,或者是打群架?
看了一会儿看明白了,也乐坏了,原来是有人过了应征年龄,用自家才艺来弥补,以博取那初试合格的号牌,什么逗鸟养狗,什么木工刀工,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
有才,真是太有才了!
回想起自己刚来上京时穿着那身裴府的衣服吃香喝辣风光无限,真没说的,裴府家丁那可是响当当的好差事,竞争大着呢,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看着这热情高涨如火如荼的报名场景,换做别人可能会胆怯打退堂鼓了,但咱小五哥是谁啊,两世为人的穿越女,货真价实的营销管理高材生,上辈子在那些超大型特大型的招聘会什么场面没见过,会怕这个?
摇了摇头,又想起那个赎买小翠的所谓富家公子,那丫鬟口音太重,也没听清她说对方是姓何还是姓柯,就被楼上的老鸨有事叫走了,看来下次还得再去牺牲一回色相,把那人的家底住址摸个一清二楚。
转眼天就黑下来了,可众人报名应征的热情劲却丝毫不减,不得已,裴府里又出来几个人,都是穿着蓝衣蓝裤,又加了几张桌椅板凳登记报名,才将这人流分散了些,一天下来,号牌发出去足足四百还挂着零。
易倾南自觉看得差不多了,形势也都明朗了,拍拍屁股也就打道回府了。
当天晚上,莫老头什么都没说又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已是天亮,顶着一头露水,两只脚连同半条裤腿都是湿的,地上一步一个泥印,只说是出去遛了一圈,但易倾南知道,只怕又是去了裴府查探,看这情形,显然又是无功折返,说不定还吃了点苦头,比如踩进池塘什么的。
他不说,她也不问,只在心底坚定了要进府的决心。
早饭过后,易倾南本想着找个理由出门,再去趟那家醉月楼找到那丫鬟,对于失约之事做个解释,然后就仔细打听下那什么何公子还是柯公子的来路,没想到人刚站起,还没开口,就被莫老头叫住:“小五。”
“我在,爷爷。”她忙答应着。
“明天是不是就要选人进府了?”
“是的,爷爷。”
“要是选定了人,跟着就要收拾住到府里去……”莫老头默了一会儿,又道,“我最近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来了上京,只怕是那叛徒的先行队伍,我原想等你进了府再走,但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易倾南吃了一惊,问:“爷爷你什么意思?”
“过了今日我就得走了,那叛徒应该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他的目标是我,我人一离开,你就安全了。”莫老头拍拍她的手背道,“所以你今天哪儿也别去,就好好待在这里,我还得检查下你练功的情形。”
易倾南哪里还说得出个不字来,规规矩矩留下了。
莫老头唤她坐好,缓缓道:“你别看这内功心法只是些坐卧呼吸聚气凝敛的法子,其实已经是给你奠定了牢固的基础,你所欠缺的,只不过是些具体招数和实战经验罢了。我所习的武功太过邪门霸道,也不适合你,或许日后会有幸另遇明师。这四句箴言,本来是要等你再大些再教你,现在你先记熟了,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沉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易倾南点头默记,又听得他说道:“你睡觉的时候,切记必须脑中空明澄澈,毫无思虑,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
听着听着,冥冥中却有一种意念,令她不由得依言动作,慢慢闭眼睡去。
心安人静,这一觉睡得够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丹田里似有丝温暖的气息在游走,舒服爽快,睁开眼,只见窗外晨曦初起,东方已经微明,原来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一夜,再看四周,屋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莫老头的身影?
“爷爷?爷爷?”连唤数声无人回答。
孤单惆怅之际,却听得外间人声喧哗,有人高声喊道:“放榜了,放榜了,将军府招募家丁的初步入选名单贴出来了,大家快去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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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齐聚一堂
呃,今天可不就是最后选人录用的日子?
那得早点出门,了解情况熟悉地形,这就跟上辈子高考之前要先看考场,这辈子唱戏之前要先行踩台一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想到这里,易倾南哪里还躺得住,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洗漱更衣吃饭,末了还找来个小铜镜照了照,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小脸擦得一尘不染,衣服也是理得半个褶皱都没有,但见镜中那少年郎眉眼俊俏,面容亲切,看着就跟个花骨朵似的,这才心满意足越墙而出。
睡得好,一路只觉神清气爽,身轻足健,等她来到裴府后门附近,远远就见那院墙上贴着张大大的红榜,无数闻鸡起舞半夜出门的勤奋人士正围得水泄不通,热泪盈眶,群情激奋,垫起脚尖,伸长脖子,眼巴巴往上面瞅呢。
这不就跟前世高考放榜差不多的情形?
易倾南感触顿生,由不得唏嘘一阵,等这情绪过去了,再往那人群一看,不好,眨眼功夫又围了两三圈,活脱脱多出来一百来人!
真是的,落选的泪飞如雨,入围的兴高采烈,看热闹的指指点点,一个个脚下就跟生了根似的,都定在原处不动了,虽然自己已经拿了初试过关的号牌,可也想看看那红榜上是否列出第二轮的面试时间和注意事项啊。
钻进去吧,身形是瘦削灵活的,力气是充沛耐用的,但要是挤皱了这身衣服,弄乱这个发型,可就得不偿失了。
心念意动,易倾南张口就叫:“哎哟,是谁的银子掉地上了,足足十两呢!”
“我的!是我的!”一呼百应,无数个声音同时作答。
人群中有大半人齐刷刷转身,再齐刷刷扑来,再再齐刷刷低头,趁此机会,易倾南一个箭步过去,正好踏入因为队形变换而生出的通道,疾走数步,来到人群最前端,正好就在据红榜三尺之遥,最佳观榜位置。
那红榜不过五尺见方,也亏得她视力佳,眼神好,才能在浩瀚如水滴的众多蝇头小字里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号数,榜文正中,工整写着:易小五,二百五。
你才是二百五,你们全家都是二百五!
易倾南在心里鄙视了下那发号牌给自己的男子,再看那榜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足有六七百之多,这才初试过关,也不知这裴府家丁到底要招多少个,晋升率有几何。
想起前世自己曾经应聘某大型集团公司,初试复试口试笔试心理测试,足足过了五关,却在最后临门一脚被人家内定的某某局长千金给踢飞了,这前车之鉴一直谨记在心,所以还得看这名单里是否有走后门的关系户。
也拿不准谁有后台,一行一行看下去,但见那些名字千奇百怪的,什么苟步理,毛金贝,朱英俊,张基严,戴雄照,史乔桥……差点没把她笑死,正使劲揉着肚子,忽然在右下角看见个王福贵,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王福贵……福贵……
这得要上京户籍呢,应该是同名同姓的吧。
想到那在洪水里失踪的福贵和二虎,也没心情再看下去,叹口气扭头退开,只等着那边老槐树下裴府主考官亮相,宣布开始。
红榜贴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边一名中年人正手指猛戳数落自己小子:“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啊,答个问题都答不好!还愣着做什么,乖乖在墙角候着,看待会儿能不能弄个候补名额!”
那里立着个少年人正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上天保佑,让这榜上的人多几个突发高热的,出门摔跤的,看错时辰的……这样我便还有机会!”
不是吧,这么歹毒?
易倾南瞪了那人一眼,忽见迎面走来两人,直接冲自己奔过来了。
“易小五,真的是你啊?你那天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其中高个子的那个拍着她的肩膀,语气还甚是熟稔。
竟是常宽和江玉涵!
易倾南也是又惊又喜,道:“我那天碰到个熟人,被他拉去说事,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一声,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真是的,害得我们找了好半天!”常宽笑着从腰间摸出个号牌来,道,“我和小江来应征家丁呢,这不,通过了初试,马上就要开选了!”
“你们?应征家丁?不唱戏啦?”易倾南瞪大了眼。
常宽叹了一声没说话,江玉涵在旁细声细气解释:“我俩找了好几家过去熟识的戏班子,可人家要不就避着不见,要不就一口回绝,大概是觉得我们班主和管事还在牢里,又出了个在逃的钦犯,怕惹上晦气,我俩只带着几身衣服,以前存下的体己钱都放钱叔那儿,没法子,只好另找出路了。”
易倾南知道他俩都是展天魁从外地捡来的孤儿,在这上京城里也没个亲戚可以投靠,既然再进不了戏班唱戏,迫于生计卖身为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说那唱戏的角儿表面看着风光,其社会地位说不定还不如个做下人的。
见两人都望着自己,也不遮掩,掏出自己的号牌道:“我也是来应征家丁的,正好一起,说不定还能再次共事。”
常宽拍手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先说定,我们要是一起进了府,得相互照顾,同甘共苦!”
“那是,那是!”易倾南含笑抱拳,“在下易小五,请二位多多关照!”
就在离三人不远的院墙边上,一名年过花甲的老者带着两名低眉顺目的少年,朝着那裴府郑大管家作揖道:“这两孩子,还请大管家多多关照!”
郑大管家赶紧还礼:“谭先生莫要客气,有您亲自担保,我还能不给您面子哪?!”
老者大喜过望,忙叫了两名少年给那大管家鞠躬行礼,话音随风飘来,易倾南听得真切,暗骂一句,嘿,还真有凭关系走后门的,这下可被咱小五哥逮了个现行!
不行,得记着这事,日后万一有个什么,也好留作把柄!
眼风掠过那几人,忽然定住不动了,二虎?福贵?
忙在胳膊上使劲掐了把,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就是他俩!
没死,他们都没死,好端端站在那儿给人行礼呢!
这两小子,晒黑了,变瘦了,看来没少吃苦!
易倾南眼眶一热,正要撒腿奔过去,却被常宽一把拉住:“别跑,快看,裴府来人了!”
周围震天的喧哗立时停下,气氛安静而凝重,便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街头忽然一空,一行人缓步行来,后面全是暗红衣装的侍卫,为首那人则着一身绛紫锦袍,圆领宽袖,滚金边,绣银纹,端的是清俊风雅,尊贵无双。
这打扮,这气质,自然不是正宗的裴府家主,只是个偏份儿,那同样名满京城的闲散王爷,宁彦辰。
此时他正对那快步迎上去的郑大管家潇洒摆手,轻笑道:“难得今儿这么热闹,又正好遇上休沐日,本王便也来瞧瞧,顺带帮你做个面试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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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搅局
这大管家姓郑,单名一个直字,一听这话愣住了,面露迟疑:“这……怎敢劳王爷大驾?”
宁彦辰笑容收敛,一挑眉,冷声道:“怎么,你还不乐意?”
“小人不敢,王爷,请!”郑直手臂一伸,恭敬引路,暗地却抹了一把汗,不就招几名家丁吗,怎么把这尊大神给吸引来了!
宁彦辰四处一望,便径直往早已摆好的一连排桌椅走去,他倒没猜错,那正是此次招募录用的考点,原本是郑大管家出面主持,安放的都是普通的长条桌与靠背椅,此番来了金光闪闪的大神,就立显寒碜了。
郑直灵机一动,朝那边人群拔高声音喊了一嗓子:“康亲王亲临驾到,尔等还不快行礼?”侧头朝旁边一名蓝衣家丁使个眼色,暗示他赶紧回府里去搬锦凳泡香茗弄点心招待贵人。
众人早看见这边来了一行人,正心里猜测其身份,听得这一声,吓得扑通跪下,齐呼千岁。
大势所趋,易倾南没法,也只得跟着跪,这呼啦啦大半条街的人都跪下了,也没法再过去找二虎和福贵,不过既然得知他俩好好的,还有可能跟自己一起进府做家丁,心里实在欢喜,晚点见面也是无妨。
趁着这会儿,裴府后门急急走出一队蓝衣家丁,抬着锦凳,端着托盘,捧着杯盏的,匆匆过去摆放,这边宁彦辰也是随着郑直抬步绕过跪拜的人群,走出几步,不忘回头谦逊摆手:“免礼,都起来罢!”
跪都跪了,这会子才说免礼,早干嘛去了?!
易倾南听得撇嘴,她自然是认出了这位王爷,伸臂弹腿头一个就要站起,忽觉一道目光悠悠过来,在自己身上打了个转,心头一突,眼角余光瞟见周围人等还伏在地上磕头谢恩呢,赶紧停住动作,埋首不动。
宁彦辰瞥见那颗小脑袋又缩了回去,扯了扯唇角,却朝郑直道:“今儿天气这么好,去把你家主子也叫出来,就在这里一起喝喝茶,晒晒太阳。”
郑直苦着张脸,他原本就长得富态,满面肥肉都皱到一起,甚是可笑:“王爷就别为难小人了,这样的场合,将军他怎么会来?”
宁彦辰哼道:“他以为就他金贵,端什么臭架子,本王都能来得,他来不得?死面瘫!”说罢一拍桌子,顺势在那刚摆好的锦凳上坐下,想想又补上句,“还有那缩头龟!”
“是,是,是。”郑直在旁陪着笑。
宁彦辰忽又笑道:“如此也好,裴大将军不辞辛劳为我皇兄分忧解难,他的家事本王就为他分担一二,郑管家你也不用推辞,就这么说定了,那家丁招募什么的,现在就开始吧。”
郑直见他言笑晏晏,语气却不容置疑,碍于其权势威严,也不敢有违,只得喏声称是。
“本王初来乍到的,也不知这招募的条件和规则,你先给本王解释解释。”宁彦辰又道。
“是。”说到这个,郑直犹如打开了话匣子,轻车熟路,娓娓道来,“此次准备招募九名家丁入府效劳,整个上京城包括邻近县镇,总共有三千余人报名应征,经过前两日的初选,初步定下了六百四十八人,发了号牌,进入今日的终录。至于招募的条件与规则,也没什么,主要是样貌要长得端正,人要机灵听话,能干活,不怕苦……”
宁彦辰瞟一眼底下挺直站立的人群,问:“这就是那通过初选的六百四十八人?”
郑直连连点头:“回王爷,就是他们。”
宁彦辰眼波流转,忽而轻声一笑:“既然由本王来主持录用,这规则便该由本王来定,你说是与不是?”
“啊……是,自然是。”郑直口中应着,心里叫苦不迭,忽想起这位亲王在京城王公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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