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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宅男当崇祯-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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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的不说,宋朝完了,接下来是元,孔家在宋朝就是衍圣公,到了元朝,依旧是衍圣公,尽管朝代不一样,可实际对孔家没有什么影响,前元灭了,是我朱家大明,孔家依旧是衍圣公,所以朕相信,衍圣公不会偏袒向任何一边,就连朕这个皇帝,在孔家的眼里,或许,也算不上什么,优待孔家那是既定的,朕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甚至说不敢对孔家怎么样,所以,衍圣公大可不理朕,更别说韩爌,曹于汴他们了,朕说得可对?”杨改革这话,就是一把血淋淋的刀,不断的在孔胤植身上刮来刮去,刀刀见肉,刀刀见血。

孔胤植颤抖起来,匍匐在地上,忍受着钢刀刮骨一般的刺痛。

“臣死罪……,死罪……”孔胤植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皇帝的话,实在是太冷,冷到他浑身哆嗦;皇帝的话,太锋利,刮在身上,就如同割肉一般。

“……朕也相信,某日我大明灭亡了,孔家依旧会是衍圣公,如果大明是亡在了朕的手里,卿家还可能给下一家皇帝写劝进书,上劝进表……”杨改革的话,异常的冷,冰冷的话里,也带着一些失落。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这句话就会成真,大好的河山,就会拱手送人,从此华夏开始几百年的倒退和苦难生涯。

这句话,甚至比杀了孔胤植还要他的命,他家是圣人后裔,圣人口口声声把“礼”“仁”“义”“忠”这些挂在嘴上,现在皇帝却说他会给下一家皇帝写劝进书,上劝进表,这是要把“礼”“仁”“义”“忠”置于何地?君君臣臣的大道理呢?又置于何地?孔胤植甚至都不敢有半分辩解的意思,刚才皇帝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说到了前宋,前元,如果要辩白,那刚才皇帝说的话不是放屁了?这可是铁打的事实。一个皇朝完了,下一个皇朝到来,他家肯定会继续当衍圣公,做新皇朝的臣子,不是将来会怎么样,而是已经是这个样了。

“孔胤植!……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杨改革失落了一阵,又命令孔胤植抬起头来,这次,却是要把孔胤植心理的防线彻底的摧毁,让他按照自己设定的路子去走。在这个儒家一家独大的中国封建社会里,很多社会问题的根子都涉及到儒家,要变革,是绕不过去儒家的,而孔家又是儒家的一个根子或者说缩影,或者说,一个关键点,通过改变孔家来达到改变儒家的目的,是杨改革的策略。

孔胤植伏在地上,已经是颤抖不止了,听见皇帝让他抬起头来,更是感觉到恐惧,生怕自己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狰狞的恶兽,听见皇帝让他抬头看皇帝的眼睛,更是怕看到皇帝眼睛里的怒火,生怕那怒火把他烧得一干二净。

孔胤植本不敢,也不想抬起头来,可却如着魔了般的把脑袋抬起来,颤颤巍巍的看向皇帝,看向皇帝的眼睛。皇帝的眼睛里,是失落,是透过时间、空间,层层叠叠传递过来的痛苦,悔恨,焦虑;是刀光剑影,是满地创痍;也是无尽的悲伤,怜悯。

孔胤植还是头一次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如此之多的信息,这些信息传递过来,他就如同亲身感受一般。恐惧,害怕,沮丧,失落,痛苦,悔恨,悲伤,怜悯等种种思绪穿过他的身躯……

一瞬间,孔胤植恍如过了百年。

“陛下,臣死罪,臣当为陛下尽忠,孔家当为大明尽忠……”孔胤植深深的低下头,重重的叩头请死。

“朕不是说卿家不忠,也不是说孔家不忠,也不是要求卿家和孔家陪着朕和大明一起死,如果朕真的有亡国的那一天,朕或许会要求孔家继续当衍圣公……”杨改革收回了直视孔胤植的眼神,淡淡的说道,话语里,依旧是抹不开的忧伤和失落。

“臣死罪……”孔胤植的声音也变得淡淡的没有一丝情感了,似乎整个人已经被抽空了。

“这是朕的真心话,不是假话,也不是气话,更不是反话……”杨改革继续淡淡的说话。

孔胤植抬起头来看着皇帝,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什么神采了,空白一片。

“如朕亡了国,朕却不希望天下也亡了。亡国,那是朕的原因,该当由朕来承担的责任,朕绝不会推脱,可朕却不能让天下也亡了,亡天下,那就是灭种,是我炎黄子孙死绝。……亡国,朕可以以死谢天下,可以承担得起,可亡了天下,却是朕承担不起的,即便是朕死了,朕也是个罪人,是整个华夏大地,中华文明的罪人,……而儒家或者说孔家,则是承担续存天下的关键,虽然朕对孔家历朝历代做衍圣公有看法,可也不得不说,下一个皇朝封孔家为衍圣公,就说明天下还在延续,不管是谁做了皇帝,都得延续我中华文明,我炎黄子孙都还有一片生存的空间,所以说,孔家在这一点上,朕虽然不喜欢,可却还是支持的……”杨改革淡淡的说道,虽然不喜欢孔家,更是鄙视儒家,可也不得不说,儒家在延续文明方面,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在历史的长河中,唯有中华文明能源远流长,延续不断,儒家也起了不少作用,虽然不喜,可不得不承认有用。

孔胤植听了皇帝说的话,眼睛里流出了泪水,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些色彩。

“陛下……,臣……”孔胤植流着泪水,泣不成声。

“不要哭,这是朕的心里话,朕虽不喜孔家的做法,可如果有那么一天,朕还是会让孔家按照孔家的立场去做,不会要求孔家为我大明陪葬的,我华夏子民的延续才是最大的事。”杨改革叹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

“陛下……,呜呜呜……”孔胤植的泪水顺着哭腔,掉落到了地上,百味杂陈啊!

“今日朕把衍圣公找来,剖析一下心里话,就是要把这心里的疙瘩去掉。”杨改革叹息着说道。

“陛下……”孔胤植依旧是眼泪不断,泣不成声。

“缴税之争,不是朕为了私利而争,而是为了我大明的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国运而争,也可以说,是为了天下人而争的,……如果仅仅是为了些私利和权力,为了一些银钱,朕又何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以朕赚钱的手段,捣腾一些银钱,可以说根本不费半分力气,可朕如今却花费如此之大的力气掀起缴税之争,又何必?……”杨改革的眼睛看向了远处。

“……正如刚才朕说过的,虽然希望孔家能把衍圣公延续下去,可,衍圣公难道就没有觉得,从汉唐到如今的宋明,这历史不是在一直转圈吗?一朝又一代这么延续下来,虽然我华夏的文明是源远流长了,可却不得不说是在固步自封,我华夏想这么一直转下去,可不见得别人会跟着我华夏这么一直转下去,朕希望打破这个怪圈,打破这个宿命,至于为什么,卿家多看看《堪舆万国全图》,就应该明白朕的心情,朕可以亡国,却不希望亡种,很多事,不得不提早做准备,特别是关乎亡天下、亡种这种事,亡国,朕可以承担,但亡种、亡天下,朕却承担不起,卿家、孔家和儒家都承担不起……”杨改革继续说道。

“……卿家可能觉得朕说得太过于悲观了,可事实就是夷人驾着海船,破浪几万里到我大明来,带来的不仅有更加厉害的天文,历法,算学,更有更厉害的火枪大炮机械,如果说夷人离我大明太远,那倭国呢?朕也知道衍圣公看不起除了儒家之外的一切,可如果不吃农人种的粮食,不穿蚕茧剥出来的丝,不用工匠打制的用具,不用商人贩卖的物资,这人还能活吗?这儒字分开,就是人需,人不仅需要农人种的粮食,也需要农人,工匠制造的衣服,器具,也需要商人南北往来贩运,也需要有士卒抵御敌人,保家卫国,这些都是人需,合起来,就是儒,儒不仅仅只是一个维护皇权的工具,也不仅仅是一个延续文明的工具,儒,更应该符合他本意……”杨改革依旧说道。

孔胤植低着头,看不出什么变化,眼睛里似乎依旧没有什么神采。

“……朕的话太多了,罢了,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朕蹩在心里也难受,说出来就好了……,朕就换个话题吧……”杨改革叹息了一句。看了看孔胤植,似乎没什么动静,想了想今日这个谈话的过程,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做的差不多了,要是还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孔胤植怕除了自杀就不用做其他的了。

“……朕如果没记错,孔家自从出了孔圣人,就再也没有出过圣人了吧?”杨改革带着一些忧伤,淡淡的说道,话题一改,避开刚才那个话题。

“回禀陛下,孔家就只有一位孔圣人,再没其他圣人了。”孔胤植听到这个问题,似乎回过一些神采了,很快就回答了。

“那亚圣呢?可还有其他亚圣?”杨改革又问道,看着孔胤植的眼睛里有了几分神采,杨改革又放心了不少,不然,光是说那种话,不把孔胤植吓死,也要把孔胤植逼疯了。

“回禀陛下,也没有。”孔胤植的眼睛里,闪动了几下光彩,亚圣不是孟子吗?就只有一位亚圣,自然没有其他亚圣,更不会有孔家的亚圣。

“哦,那先贤呢?孔家可还有其他先贤?”杨改革又问道。

“回陛下,有,东汉孔融,孔文举……”对于自家祖上的荣光,孔胤植倒是回答得很利索,虽然眼睛里还是少了很多光彩。

“哦,其他的呢?就没有了吗?”杨改革坚持问道。

“回陛下,似乎是没有了。”孔胤植回答道。

“唉……,果然不出朕所料,孔家固步自封了啊!这衍圣公做久了,人也废了,要是孔家有进取精神,也不至于一两千年了还不出另外一个圣人,甚至是先贤……”杨改革惋惜的说道。

“陛下……”孔胤植已经不哭了,脸上泪水满面,听见皇帝如此评价他孔家,虽然想争,可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如何争辩,皇帝的话,似乎说得对。

“唉……,看来,朕是没说错,儒家存在固步自封的情况,孔家也是一样啊!”杨改革故意说道,说罢了,还看了看孔胤植,孔胤植此时已经回过一些神来了,眼睛里有了一些光彩,可能是自己过于凌厉,这家伙差点成“白痴”,现在看他的样子,好像好了不少。

“朕今日把衍圣公召来,就是想把这心里话好好的说一说,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朕觉得,只有把这心里话敞开了说,才可以解开朕对孔家的心结,言语上有些过激,请卿家别放在心上……”杨改革话头一转,又安慰起孔胤植起来。

“臣愧不敢当,臣无安邦之才,又无定国之能,只能凭借祖宗荫庇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实在是恬不知耻,惭愧,惭愧,岂敢怪罪陛下。”孔胤植看样子是回过一些神来了,说话也开始利索了,模样又有了几分刚开始来的那种样子。

“其实,朕今日把卿家召来,是想得到卿家的帮助,卿家身为衍圣公,孔圣人的后裔,朕希望在儒字之争上面,能得到卿家的帮助,有卿家在这方面突破,朕想,再好不过了,如今的儒字之争,实际,也是和缴税之争联系到一起的,就如朕刚刚说过的,人需是什么?就是需要农人种粮食,需要农人,工匠的织造出来的物件,需要商人贩卖货物,互通有无,需要士卒前去抵御外辱,需要安全,患病了需要治疗,老了需要有人养,如果把这些除开,那人还怎么活?没有这些,就会亡种亡天下,儒家又何以看不起这些?朕希望如今的儒能做一些改进,朕说得直白了一些,希望卿家能理解……”杨改革一改刚才凌厉的口气,和孔胤植和声和气的说起来。

“陛下,臣何德何能,能当此重任,实不足以完成此事……”孔胤植稍稍的想了想,就拒绝。

“卿家别急着推辞,仅凭卿家,确实不足以做到此事,不过,如果有朕帮忙,卿家要做这事,几乎就没什么困难,朕不敢说再造一个圣人,说再造一个先贤还是可以办到的,如果卿家的悟性高,亚圣也不是没有份,……”杨改革打断了孔胤植的话,说道。

孔胤植有些回复过来的痴呆模样,再次痴呆起来。

“……卿家看看这天上的太阳……”杨改革向上指了指。阳光穿过树荫,晒进了凉亭里,照晒在了孔胤植的身上。孔胤植顺着阳光望上去,一阵刺眼,连忙缩头,眼中一片空白,脑中一片空白,依旧跪在那里。

“……不是朕说大话,如果有足够的时日,即便是这日月星辰,朕也可以将它碾为粉碎,别说一个区区的圣人,朔造一个圣人对朕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杨改革带着一些神秘说道。

原本刚刚好了些,回过一些神的孔胤植,这下,脑子又是一片空白,连星辰都碾为粉碎?这……,孔胤植又无法思考了。

“……这绝不是朕的大话,当然,前提是要给朕足够的时日……”杨改革神秘的说道,看到孔胤植抬头看太阳……

“……朕的信誉相信卿家也该知道,从来不空口白话,既然答应的事,自然是能兑现的,说把日月星辰碾为粉碎,这个卿家可能觉得太吃惊了,不太可能,朕也确实暂时没办法证实给卿家看,不过,朔造一个圣人,朕却可以展现给卿家看,卿家看过了朕是如何朔造圣人的,相信卿家应该会相信朕的能力了……”杨改革霸气四溢的说道,用气势将孔胤植压得死死的,孔胤植本就跪在地上,又白痴一般的看太阳,又给皇帝这霸气四溢的话压了,脑子彻底的空白了。

“……朕还是要申明,不管如何,朕都对儒家没有恶意,对孔家也没恶意,对卿家更没恶意,不管朕以后是亡国了,还是以后大明亡国了,朕都不会怪卿家,也不会怪孔家,更不会怪儒家,卿家按照该走的路走,朕只会感谢孔家,儒家在延续文明方面确实有独到的一面,朕不希望亡国,但更不希望亡种、亡天下……,虽然对卿家有些看法,不过,自从今天说开了,朕心中的芥蒂也就去了,日后不会对孔家心存芥蒂了……,朕是真心希望孔家能帮朕,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朕一直很欣赏,希望孔家能看在朕一心为天下百姓争命的份上,帮朕……”杨改革倒是放低了姿态跟孔胤植说话。

孔胤植到了此时,除了脑子一片空白,更是百味杂陈,这人生真的是跌宕起伏,这短短的半个时辰,比他半辈子所经历的更长。

孔胤植匍匐在地,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还是该放声大吼。

“卿家回去,可照旧,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如有心帮朕,待看过了朕的手段,可在儒字新解上有所解读即可,朕自然知道卿家的心意,如卿家能帮朕,朕说的自然一切算数,朕虽然对儒字有所新解,但朕保证,儒家依旧是治国之本;如卿家不打算帮朕,朕也不会怪卿家,孔家的一切照旧,朕也不会对孔家有什么不好的打算,这点肚量,朕还是有的,卿家可牢记今日朕的话,朕一向说话算话……”杨改革见今日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就打算让孔胤植回去。

“臣遵旨!”孔胤植脑子空白一片,机械的回答道,匍匐在地的姿态,终于变了。

“……哦,朕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朕要说一下,虽然韩爌,曹于汴他们和朕争得厉害,好似对朕不利,可朕也在这里说,即便朕赢了他们,也没打算把他们如何,朝廷里需要有他们出来反对,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卿家就算当是个见证人……”杨改革又说道,虽然韩爌,曹于汴他们处心积虑的反对自己,给自己找茬,可作为一个皇帝,是必须要有一些反对声音的,这一点,杨改革异常清楚,铁板一块的朝堂,只会害了自己,说给孔胤植听,也是说给曹于汴听。

“陛下大义,臣明白了,臣会记下陛下今日说的话的,臣告辞了……”孔胤植刚刚准备起身的身子,听见皇帝说话,又赶忙匍匐起来,答应过了皇帝的话,才堪堪的起身,起来的时候,还摇晃了几下,好似是跪得太久,腿脚有些软了。

看着远去的孔胤植走得有些蹒跚,杨改革又有些得意,能把一个衍圣公压制到这种地步,自己也算是皇帝中少有的了吧,只希望这家伙能开窍,能站在自己这边,这家伙的身份办这个事实在是太恰当了,如果他不参与,那自己就只能找替代品了,比如刘宗周,虽然效果差些,可也还能凑合着用。

第623章 封航

八月的北京城,整个大明朝顶尖的阶层都聚集于此,参与或者关注着大明朝二百年来最“壮观”的一次斗争,到底是皇帝获胜,还是那些人获胜?这可能左右大明朝二百年来的国运。

这场斗争,早已开始,从皇帝高调宣布帮琉球国复国,这场争斗就到了最后关头。之所以立刻没有就爆发,原因也简单,大家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联络布局,协调整理内部势力做最后的准备,至于谁笑到最后,那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北洋水师和郑芝龙接到了皇帝帮琉球国复国的圣旨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封航,严禁明朝的船只靠近倭国以及琉球,也严禁倭国的船只靠近大明。原因也简单,既然要帮琉球国复国,肯定要和倭国人打仗,既然要打仗,那大家都站远一点,一来不要伤及无辜;二来,不要给倭国运送物资,更不要资敌。

正是一年做买卖的时候,却不准靠近倭国,那产的那么多生丝,海贸产品又销往那里去呢?南洋更不用去想,首先就过不了郑芝龙那关,虽然他如今招安了,可还是海盗性子,让不让你过,完全看他的心心情,至于说有没有皇帝授意,谁也说不准。除了郑芝龙,还有其他海盗,数量也不菲,除了其他海盗,还有夷人,过了这些重重关卡,才能到南洋,回来还得再经历一次这种重重难关,要到那边做买卖,几乎是有命去,没命回。如今倭国、朝鲜的贸易又被中断,海上贸易,算是彻底的停滞下来。

帮琉球复国这个消息传到南方,很多依靠海贸获利的家族再也坐不住,开始暗中联络,想办法,除了依靠海贸获利的家族,还有很多反对缴税的家族,也开始参与联络,皇帝的路数已经可以说很明白了,皇帝变着方的要大家缴税,今日是这些海商,日后就轮到他们了,所以,参与暗中联络的人更是不少。

天下人聚集京城,又为这件事的联络和发展提供了便利。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联络、发酵、布局、整合,这件事,也算是到了风口浪尖了,双方也到了摊派的时间了。

水师封航的消息,可以说,是给双方吹响了最后决战的号角。这个消息一入京城,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

……

北京城里的茶楼,热议这些事已经是公开的了,既没有想象中锦衣卫的四处盘查,也没有那个当官的过问。

这个茶楼上,相当的安静。整个茶楼都只有这几个人在喝茶,和别处茶楼那种热闹的场面可谓是截然不同。

“水师果然是要断海外贸易的。”曹于汴率先就开口了,和先前预料的如出一辙,皇帝说什么帮琉球国复国,实际是把矛头对准了海上贸易。

这个茶楼里,坐的都是高官显贵,世家大族,来这里就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了缴税之争。

“幸亏我等早有预料,早已有所准备,不然,今日岂不被动?”另外一个人接口道,脸上倒很是得意,带着一些笑,仿佛自己猜中了皇帝的心思一般。

韩爌不得不在内心鄙夷,这个算是预料了吗?这就是皇帝明着告诉所有人,皇帝要如何如何干,你们有关系的拉关系,有人的找人,皇帝要一起收拾呢,这用得着得意?

这个人的这句话确实接的不怎么样,也就是他一个人笑,其他人,倒都是绷着个脸,根本笑不出来。

虽然他们是聚合在了一起,貌似实力庞大,可也不得不说,皇帝就是皇帝,所做的事,有浩然之气,左手一个高官出海,右手一个番薯酒,将他们的气势消弭在无形之间,鉴于皇帝这几手的压力,又如何笑得出来?再加上如今近乎明着告知的水师禁海,皇帝似乎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做事,都是明着来,明着去,丝毫不使黑手,如果加上他们能在这里自由的讨论如何如何对付皇帝,这无疑更是让他们笑不起来。越是如此,越是有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也只有那种脑袋一根筋的人才会笑得出来。

“水师的事,能否再跟陛下提一下,最好还是别封海的好,不然,纵使能赢,今年的损失也大啊!”一个人提议道,他们和皇帝斗,显然不可能一下子把皇帝打倒在地,即便是真的把皇帝打倒在地,那得是多大的事?大家还有心思管什么海外贸易的事?也就是说,得错过今年贸易的最佳时期,今年的损失是注定了。

“这事能如何阻止陛下?即便不封海,一个海盗倭寇闹事,船去了海上,不是更糟吗?被海盗和倭寇劫去,莫非还能给你还回来不成?陛下之所以是封海,而不是以海盗和倭寇之名行事,盖因为陛下爱惜羽毛,不愿意使黑手罢了,所以说,这事基本不可能阻止陛下……”曹于汴反问道,也解释起来,这件事,他作为顶级大佬,最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下就解释给这个人听。

“总宪说得有道理,唉……”这个刚刚说再提水师之事的人叹息着摇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明着皇帝可以封海,因为要帮琉球富国了,暗里可以装海盗,总之,海是出不去了。

曹于汴否决了这件事,茶楼里,就只有一片喝茶的声音了。

曹于汴更是郁闷,怎么和皇帝斗,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想好,原本韩爌才是他们之中的“老大”,可韩爌貌似不怎么出声了,让着他来做这个“老大”。他做老大,怎么和皇帝斗,就归他头疼,怎么和皇帝斗,并且斗赢,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招来。

普通的手段貌似如今都不好使了。学泼妇撒泼,这手段如果次次使,也实在太没品,掉身价不说,更是会被人笑话;用人海么,貌似帝党那边的人也不少,如果没有过硬的理由,要用人海来压皇帝,显然不可能,皇帝也有能用人海的时候,虽然不多,可一年用那么几次,也够他们受的。

要说弹劾掉帝党的人马,这本是一条捷径,可如今帝党的人,没一个是好弹劾的,容易弹劾的,又都是芝麻人物,上不得台面的,不是真正的帝党。

真正的帝党,核心人物,徐光启常年在外主持移民,基本和朝中没有交集,弹劾他,实在是挨不着边;孙承宗,也不是那么好弹劾的,人家基本不掺乎朝中的事,除了军事上偶尔发言之外,其他任何事,几乎都不发言,甚至连这缴税之争,似乎也不放在心上,似乎也生不着事。

首辅施凤来么,似乎很好弹劾,可人家是面糊,面糊就是虽然没本事,说话不硬,管不了事,可人家不管事,就少错事,能做到基本不坏事,要抓他的把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在他当首辅的任内,朝廷也做了不少的事,虽然都和他无关,可他毕竟是首辅,什么不做也跟着沾光。

户部毕自严,看似好弹劾,可实际,也是有偌大名声的,京中不少人还是很支持毕自严的,别的不说,起码这薪俸那是从来不拖欠了,足额不说,这薪俸还能涨,到如今,京官的薪俸,已经“涨”了几次了,就凭这个,毕自严在京中官场上的名声就不错,要弹劾他,也是有难度的,何况他和林钎,刘宗周那批人关系不错,弹劾他,怕在那些一心搞教育的人眼里,是要断他们的银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林钎和刘宗周这批人就更不说了,他们算是绑成了团,动他们其中的一个,就是和那帮搞教育的人做对,只怕事情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到时候这些人一发狠,皇帝再从中捣腾,只怕会更坏事,要论屁股干净,那批一心做教育的人比他们可干净得多,那批一心做教育的人如今虽然偏向皇帝那边,可也还没彻底的倒向皇帝,如果动他们中间的人,只怕事情越闹越大,最后演变成他们和这些人斗,皇帝只怕会笑掉大牙。

除了这些人,也就一个樊维城还有些份量,其他的,都是些小鱼小虾米,不值得他轻自出手,他是大明总宪身份,如果尽对着一些小鱼小虾米出手,只怕会惹人笑话。樊维城他滑头,虽然是帝党,可也不拒绝他们,他们要发个稿子,上个报什么的,樊维城也基本不拒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樊维城能做到这样,他也不好以总宪身份弹劾他,用其他小人物弹劾,可效果不佳,不知道怎么地,弹劾樊维城的那几个小官,忽然就收了声,没了下文,这事也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其实,要帝党的下台,也还有其他办法,比如,天人感应,以地上的灾难要求阁臣下台,甚至皇帝低头,这一手,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种天人感应的事过于玄幻,要说这种玄幻的事,皇帝比他们更有资格用,起码皇帝曾经预测过陕西的天灾,如今天下人都相信皇帝梦中能见神人,所以,要说这种飘渺的事,皇帝比他们更会来事,到时候皇帝只要随口说说神人如何如何,他们就受不了。在这种层面比神秘,他们不是皇帝的对手,用这种手法对付皇帝,只会惹人发笑。

其实,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当年对付万历矿监的那种办法,在朝中拿皇帝没办法,可以在地方上对皇帝收税动手脚,皇帝也拿他们没办法。

对于这事,曹于汴现在是体会到什么叫有苦说不出了,如今这税监和以前的不一样了,现在的税监是不准别人缴税,和万历皇帝那会截然不同,说什么税监扰民,欺民,这又从何说起?别人都不让你缴税,也基本不怎么出来走动,就怎么扰到你了?就怎么欺负你了?如果玩抗税、不缴税这招这招,税监的人根本理都不理你,可以说对缴税之争更是没半点用处,即便是能把南方的税监“干掉”,可曹于汴知道,那些“自愿”缴税的家伙们,还会把税自动缴到北方税监里来……,这就是“自愿”缴税和收税的最大的不同,这就是最让让曹于汴苦恼的地方。要他们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干掉北方税监,这种高难度的活,曹于汴还没想过。

其他的什么更加残酷和禁忌手法,曹于汴也只敢在脑袋里稍稍的飘过,这些手段,曹于汴是想都不敢想,更不敢找人商量,这些手段,一说出来,可就彻底的没救了。

曹于汴又咕噜了一口茶,到了这种时候,还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对付皇帝,曹于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屋子里的人安静了好一会。

“听说衍圣公被陛下训斥了,回来之后,就闭门不出,诸位如何看这件事?”一个人忽然说道这件事,这件事,也算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原因就是从宫里传出的消息,委实有些令人惊讶,衍圣公据说在皇帝面前跪了大半个时辰,回来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衍圣公乃是圣人后裔,天下读书人的楷模,陛下怎么能如此严厉的训斥衍圣公呢?”有人为孔胤植打抱不平。

“就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陛下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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