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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号-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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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咬牙,再抬眼往正堂里看去,只见堂内花团锦簇衣香鬓影,格外的热闹殷勤,到底觉得刺眼,扭头回房去了。
这一日下来再也没有了什么优越和自豪,有个徐滢横在前方,她就是在崔家再有脸面也是笑话一场。
但心里又总挥不去那抹明艳骄奢的影子,到底曾经她也有机会穿着世子妃的服饰坐上这个位置的。她虽然从没想过嫁给宋澈,但如果违心的出嫁能拥有风光的地位,她也不会不乐意的,总比如今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好。
饭后徐滢她们出了门,她也坐不住了,上了马车随在她仪仗后,看着她浩浩荡荡地往王府而去。
这一路越看心里越别扭,越别扭又越堵得心里难受。直到她们一行从端礼门进了王府,她才在街口停下来。
街口这边的茶馆楼上,男子拿扇柄挑开窗帘,盯着那马车看了片刻,说道:“去打听打听崔家。”
身后范舟颌首,扭身下了去。
崔家这边,接理说今儿冯夫人做寿,崔涣夫妇怎么着也得去的,可是好好一个簪缨之家结果弄成了这样,面对的都是往日的老伙计老姐妹,如今忽而变成要跟他们行大礼,他们哪里还好意思去?索性让冯清秋一并去了算了。
而崔嘉却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早上冯清秋走了他也出了门,到了外头才听说冯夫人做寿,有意想去,但想想冯清秋竟是知都未曾知会他,心里也觉得老没劲,索性就装不知道了。
——————(未完待续。)
351 还没长进
崔嘉日夜醉生梦死,崔涣却不能。
他本身就是京师城里的世家子弟出身,过惯了被人仰望着的日子,这大半年里这么窝囊,简直等于要了他的老命。再加上后宅里时常鸡飞狗跳,崔夫人如同跟他分居了似的对他不闻不问,他感觉到自尊极度受损。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再度出山为唯一出路。
可是皇帝都把他一撸到底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解铃还得系铃人。皇帝为什么保住他不死,他心里清楚得很,不就是想让他帮着查清卫所的案子么?本来他不知道,但是这大半年里他没事就琢磨这个,到底也是几代军事传家下来的,他把前后事情都给捋了捋,很快就摸清要害了!
他是在这件事上倒下来的,那他就还得从这件事爬起来!他有资历有经验,也有多年调兵遣将的能力,只要帮着宋澈把那恶贼给捉住了,哪怕不能官复原职,捞份小参将的差事总还是不难吧?只要他有了官职,也就不必再受崔夫人的鸟气了!
这么想着,他就踌蹰满志,把长随给叫了进来:“去打听打听世子妃这几日什么时候有空?”
论理这事该是宋澈拿主意,但宋澈那人到徐滢跟前立刻从炸毛狮子变成了小猫咪,说不底还不是徐滢说了算?不把徐滢搞掂,他就是花再大的力气也没有用。
宋澈当然知道徐滢去冯家赴宴的事,在衙门里用过午饭。又听属下禀报了些事情,便就回王府来了。
见到阿陶连小蟒袍还没换就坐在榻上玩小皮球,走过去先将他一把挪开。才拉着徐滢坐下说道:“冯家今儿有什么好招待啊?没谁欺负你吧?”
徐滢觉得他问的简直多余,难道她天生长着一副讨别人欺负的脸吗?没理会他。
他便就又走过去帮她卸妆,笨手笨脚地又不会弄,徐滢头发都差点被扯断,索性不让他碰了,就让他坐着。他就坐着,看她瘦下来的脸又变得小巧玲珑。腰身又已然盈盈一握,心里就变得如有小鸟儿乱蹦,红着脸一伸手。就把她才系好的腰带又给扯散了。
这家伙如今倒是轻车熟路了。大白天地竟然敢解她的衣裳。
徐滢放了梳子,斜斜睨他一眼,一手探到他怀里一抓,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站起来!
“原来还是不够胆。还以为你长进了。”徐滢把手收回来。笑眯眯又把衣裳系好。
宋澈捂着肚子满脸通红,瞪着她翻身躺到了炕上去,背对他。
这里才躺下,旁边窗户就被流银战战兢兢地叩响了:“世,世子妃,外面崔,崔老爷求见!”
宋澈又羞又窘中,哪料到三尺之隔窗户外还有人?而且还赶在这当口把窗户给敲响了。当即抓了个枕头砸过去:“催催催,催个鬼啊催?!”
窗户外流银脖子一缩。赶紧匿了。
徐滢却听出重点来:“崔老爷?是崔涣来了?”
流银攀着门框从门洞里又冒了头:“回世子妃的话,正是崔涣!”
徐滢就笑了,坐下来玩味地啜了口茶,说道:“就说我忙着呢,有什么事,让他寻世子爷说去吧。”
早就知道崔涣不是个蠢人,吃了那一堑之后能不学乖?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自然清楚。但这老小子也不老实,就算荣昌宫当真是她作主,他这么公然把她摆在宋澈前面又是何道理?还得让他碰碰钉子才成。
“我凭啥去?我不去!”宋澈还在捂着胸脯怄气。
徐滢挨着他坐下,笑微微摇着团扇:“那你卫所那案子破得怎么样了?”
他顿了顿,咕哝道:“不怎么样。”
打王府出事之后,各卫所下面也没他动静了,什么马三爷,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点风浪就惊得没了影儿,都是群不成气候的东西。
这两个月他下令撤了一批将领,卫所秩序逐渐在恢复,因为太子的干预,许多忠臣将领也率先站出来服从了宋澈,虽然还是有一大摊子的事,但最起码,他们想要再阴损地以侵吞屯田的方式挑起军户与朝廷矛盾的事情是不用再肖想了。
可以说只要他们不联合几万人马突袭某地,是起不了什么大风浪的。
但是即便如此,案子却还是没破,顶多算是亡羊补牢。
宋澈也知道不抓到这个藏在幕后的家伙这案子就不算完,因此有点心虚。
徐滢抬手拍他屁股:“既然不怎么样,那你还不赶紧去见人家!”
宋澈不觉得崔涣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怕再不动的话徐滢又要掐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炕。
正坐榻上扒着外袍的阿陶见到他爹这熊样,哈哈乐得一双大眼睛都看不见了。
崔涣揣着双手在王府门外等了足有两三刻钟,眼见得太阳西斜了,两脚都站得有些酸麻了,那紧闭的朱门还没有一丝动静。直到他几乎要放弃时,才突然听见门里有人声传出来,紧接着门开了,流银跨出门来,鼻孔朝天道:“世子妃有话,请崔老爷有什么事去见世子爷说。”
崔涣一张脸顿时垮下来,这死丫头片子架子还端得真高!这不明摆给他钉子碰嘛!
但也没办法,谁叫他败在人家手上呢?
这里匀着气,就掏出锭银子陪笑递过去:“敢问世子爷现下何在?”
流银瞥了眼那银子,这才把鼻孔放下地来,笑了道:“崔老爷好运气,世子爷正好在王府里。”
崔涣喜出望外,他知道宋澈那毛不好捋,本是作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的,没想到这一次就成了功。连忙撩袍入内,随着流银往荣昌宫来。
宋澈顶着张臭脸坐在前厅里等待。
欲求不满外加被徐滢赶出来会客这令他心情很不好,尤其还是这个姓崔的要见他。他是不会忘记当初他怎么设计要把徐滢弄回去当他儿媳妇的,更不会忘记他把他算计出了京,然后害得徐滢挺着大肚子出面给徐镛解围的事!
“你来干什么?”他皱眉望着面前拱手的人问。
————(未完待续。)
352 甘愿效劳
崔涣虽然是高位上退下来的,但这大半年里尝尽了酸楚滋味,这会子已没法把脸面当回事,因说道:“回世子爷的话,在下乃是向世子爷请罪来的。”
宋澈沉沉地哼了声,甩了记眼刀丢给他。
徐滢等宋澈出了门,也踱到了前厅,站在屏风后静静聆听。
崔涣接着说道:“在下自知罪孽深重,当年不该财迷心窍听信奸人诱惑,从而误入歧途,以致于后来一错再错,深陷泥沼无力自拔。这大半年里在下闭门自省,悔悟愈深,深感不亲自登门请罪,难赎我往日之过错,因而今日特来请世子降罪。”
宋澈一碗茶端在手里半日没动,他打小便见着崔涣跟端亲王一块吃酒会友,也是豪气干云一条汉子,倒没想到他今儿会在他这个晚辈面前说尽好话,——平素那些来硬的他好对付,这种来软的的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打他一顿?好像胜之不武。回头端亲王也饶不了他的。
原谅他?他又做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方瞥去,这种事情他媳妇儿拿手,应该她在场啊!
他咳嗽道:“你对不住的不是我,是世子妃,你该向她请罪才是。”
崔涣对他们俩这推来推去的也无语了,只好道:“若是世子妃能出面自是最好。”
宋澈身后这屏风乃是上好的双面绣,不是那么透明的,但他怎么说也是打小习武的主儿。那屏风后光影一动他就知道来人了。这荣昌宫里敢在屏风后倾听说话的除了徐滢还有谁呢?
徐滢也是心知肚明,推说让他见宋澈不过是为着宋澈的面子,宋澈对她的意义重要过一切。她怎么可能去压他的风头?而这老小子居然不明白,先提出来见她?
不过话既说到这份上,就无谓坚持了。
她退后两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宋澈起身虚扶着她坐下,清嗓子道:“崔老爷说要跟娘子请罪呢。”
徐滢与他同坐下来,笑望着面前躬着腰的崔涣,说道:“不知道崔老爷何罪之有?”
崔涣赧然道:“在下罪孽深重。一不该在十一年前利诱令尊徐将军许下婚约,二不该假借婚约私下暗行夺取印章之事,三不该设圈套栽赃令兄徐将军。这过往往种种,都是我崔涣的罪过,如今在下已幡然醒悟,特来请求世子妃赐罪。”
徐滢与宋澈对视了眼。扬唇道:“崔老爷这些错。皇上不是都已经降罪了么?你这又跑上咱们家来请罪,这又是什么意思?”
崔涣赧色更甚,但人都已经进来了,就没必要再考虑什么脸面不脸面了,他说道:“不瞒世子妃说,在下打从十五岁起便开始戎马生涯,对朝廷虽无建树,却习惯了刀枪剑棒。当年在下在授封世子之时。跪在老祖宗灵前也是对天发过誓,要世代为大梁效忠。死而后已,可如今……”
他抬眼看了下他们俩脸色,带着万般为难接着说道:“如今祖宗家业毁在在下手上不说,连爵位差事也一并丢了,在下已过不惑,离入土之日也不远矣。近来时常忧虑死后无颜得见先祖,又因感慨愧对朝廷,辜负了先祖圣恩,以至日夜不能寐,恨不能以死谢罪。”
徐滢挑挑眉,吃了颗密饯。
宋澈却始终板着个脸,一副就看你这老家伙怎么唱戏的样子。
崔涣慨然了一会儿,又抬头说道:“我若有脸去见祖宗,便早已死去多时,然而我又想,既然我手脚还能动弹,又或许还能国家尽尽心力。即便是不能回到朝廷,眼下有什么事情是朝廷待办的,能用得着在下的,在下定万死不辞!”
他目光定定盯着他们俩。
徐滢与他对视了会儿,说道:“崔老爷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皇上都明言交代了不许你们为官,我们可不能违逆圣意。”
“不必违逆圣意!”崔涣连忙道:“我只求能有个报效朝廷的机会,以求来日有脸面见祖宗,至于为不为官,在下委实不敢勉强世子爷和世子妃。皇上虽然不许在下为官,却没说不许在下给世子爷跑腿,您看这——”
宋澈张大眼,扭头看了下徐滢,——他还真没想到这老崔居然会是主动来要求给他跑腿的!
“你能跑什么腿?”他上上下下地睨着他。
崔涣上前两步:“不瞒世子爷说,小的猜测,卫所屯田被侵一案的主谋,在下怀疑就跟当年劫囚一案的主谋有关。”
宋澈嘶了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认为?那会儿你不是说劫囚的人都死光了吗?难道你没跟皇上说实话!?”他伸手指到了他鼻子上。
“不不不,”崔涣忙说道,“在下对天发誓绝无半字欺瞒皇上!只是最近我想了想,窦旷那案子我也还有疑问,比如到底是为什么急着用钱要拉我入伙开矿的?这点谁也没问出来他就死了,我也不得而知。
“还有事情发生的时间,据说卫所屯田被侵也是十一年前开始,跟这案子时间十分相近,再有那个同时袭击了我与小侯爷的疤面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也算是劫囚与被神秘人袭击两案的见证人,或许我对破解卫所案子也会有帮助的。”
说着他朝徐滢又揖了揖。
徐滢到这会儿才吐了口气,说道:“当夜袭击你的那疤面人,有什么面貌特征?”
崔涣也不知怎么形容,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看到了他的全脸,他一边脸上全是大片疤痕,但是我觉得他如果没伤的话,应该会是个长相颇为俊秀的男子。年纪约在二十三四岁,不是特别高,但绝对不矮,一双眼睛十分有神。”
“一双眼睛有神?”徐滢凝了双眉,既然是一边脸上全是疤,必定眼周也伤在内,怎么可能会让人觉得一双眼睛都有神?
崔涣似也想到了关键之处,顿了片刻后他直起身,脱口道:“没错!的确是十分有神!我想起来了,他虽然那边脸上全是疤,但是一双眼睛完好无损!是正经的丹凤眼,正因为没受损,因此才让人觉得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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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花明柳暗
徐滢道:“丹凤眼?”
这丹凤眼怎么听起来挺耳熟?她见谁长了双丹凤眼来着?
“对,就是丹凤眼!”崔涣肯定地。
徐滢想了想,招来侍棋轻声说了几句,然后让人赐了座。
这里刚坐下,侍棋就拿出一卷纸来,徐滢打开后拿出一张摊开在桌上,原来是张画像:“你来看看,这个人像不像?”
崔涣走上来,目光一接触到画上的人脸便定住了!
徐滢又拿出一张摊开:“这张呢?”
这下他目光里不但有震惊,而且还有丝残余的后怕!
“是他!就是他!这疤的形状眼神都一样!”他大声道,“我永远忘不了这张脸,那天火光突然之间在照在他脸上,我魂魄已去了一半,也就是那刹那间,我不慎中了他一剑!”他话得十分急速,仿佛思绪又飞回了那个时刻。
徐滢看看宋澈,宋澈站起身来:“这次你要是再敢耍我,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崔涣无语道:“在下要是有一字虚言,不用世子爷动手,我亲自把我合家上下的脑袋送到您面前来!”
宋澈瞪了他两眼,这才坐下来。
崔涣也坐了回去,默了默又问徐滢:“敢问世子妃这画像是从何处得来?”
徐滢重新把画卷起,交回给侍棋,说道:“既然你是诚心效忠朝廷的,这个你就别问了。”
崔涣颌首,又道:“那么。不知在下这请求——”
徐滢不吭声。宋澈道:“容我想想,过两日回消息你。”
崔涣立时起身,一揖到底:“那在下就静候世子爷的佳音了!”
徐滢目送着他出了门去。再拿过侍棋手上这画像看起来。
这两张画是她在宋鸢出事之后寻云门寺的人画的。据宋鸢交代,这疤面人住在云门寺禅院里至少一年,那么即便是他不是常住在那里,至少也出现过许多次。特征这么明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人见过呢?
两张画分别出自两个僧人。画出来的像竟是一个比一个细致。
崔涣既然认定跟十一年前突袭他的那个人是同一个,这的确就可以说明窦家的案子跟屯田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再从窦家孩子与杨家孩子中了同种毒来看,此人不但与窦家一案有关。而且还与杨家有瓜葛。
可杨若礼原先担任国子监祭酒并不管政务,也不可能会有政敌与仇人,这人究竟会是谁?
建安胡同的三进小精舍里。迎春花与茶花竞相争艳。
凭窗而立的男子面容光洁无暇,颌下淡淡的青须茬儿又给他添上了几许成熟沉静的味道,在这春光里,看着也让人觉得心境淡泊。
但他目光流转之间又会不经意露出一丝不羁与戾气。像隆冬的寒风。
“三爷。有消息回来了。”范舟到了身后,躬身禀道,“昨日跟踪徐滢的乃是崔家大少奶奶冯清秋。崔家这大半年里内宅乱成一团,崔涣与崔夫人渐生龃龉,二房崔韦夫妇地位渐起,而冯清秋与崔嘉则是貌合神离,冯清秋去年还掉过个孩子。”
说着他把崔家这前前后后的事均跟他交代了一遍。
“这么说来,这位冯大姑奶奶现如今日子是不好过了?”马三爷交握着双手。薄唇略带讥诮地扬起。
“是不怎么好过,不过。她终究是冯家的姑奶奶,有冯玉璋夫妇撑在后头,倒也不见得落魄。”范舟道,“此外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三爷恐怕更有兴趣知道,就在昨日下晌,崔涣曾造访过端亲王府。而当时只有宋澈与徐滢在府。”
马三爷顿了顿,然后蓦地回过头,“你是说崔涣去找过徐滢他们?”
“没错。”范舟点头,“不知道三爷可还记得当年去探天牢的途中遇到崔涣的事?宋鸢虽然死了,但云门寺的僧人却见过三爷,还有崔涣也见过三爷,我担心崔涣恐怕会把这个线索告诉徐滢他们,然后帮着宋澈他们对付咱们。”
马三爷眉头也拧起来了,他顺着屋里转了半圈,又沉吟了片刻,才说道:“看来崔家还是嫌日子过得太太平了。”
范舟拢手不语。
马三爷在屏风下站了会儿,又转身道:“崔嘉近来在哪里出没的多?”
范舟想了下,答道:“惠心楼。”
崔涣既寻上门来请求办案,宋澈少不得去见皇帝。翌日早朝后到了乾清宫,把事由一说,皇帝捏着奏折想了想就答应了。当初留在崔涣不杀本就是留意有用的意思,现在他自己寻上门来,那就给他个机会吧。
宋澈这里得了讯回去,也不急着立马告诉他,打算先熬他两天,挫挫他的锐气再说。不然的话还以为他少不了他呢。
徐滢吃了早饭打算带着阿陶去长公主府上走走,结果长公主要进宫去看太后,于是俩人又结着伴往慈宁宫去。
皇帝这里看了半日奏折,只觉眼睛干涩,仰靠在椅背闭目养神的时候想起宋澈早上来禀的那事儿,这崔涣虽然可以给他当跑腿,但他到底负罪在身,有些事他可不能不嘱咐宋澈。这一想便又坐起来,着人去传宋澈。
万喜说道:“世子妃正在宫里,要是不那么要紧的事,何不让世子妃去传话便可?”
皇帝想想也是,这跑来跑去的多耽误正事儿?再说跟徐滢交代恐怕比跟宋澈那二愣子交代还要好些。遂摆摆手让他去,自己进了侧殿,让太监弄了些茶包来敷脸,——这两夜茶喝得多,晚上睡得晚,黑眼圈都出来了。
徐滢随着万喜到达乾清宫时,就见正殿里并没人,站了半刻才听见侧殿里传来说话声,连忙唤了声“皇上”,就见帘幔处一人敷了半脸的小茶叶包出了来,到了跟前站定,从茶叶包里睁开眼望向她:“来了?”
徐滢没忍住,噗哧笑出来。
“笑什么笑?”皇帝瞥她:“别仗着你年轻,就笑话朕。”
“哪能呢?”徐滢道,“皇上风华正茂,丁点儿也不输我们这些后辈。只不知皇上用的什么方子?改日传我也试试?”
皇帝高兴了,顺手从一堆奏折下拿出本绘着各式花草的书来:“看你嘴这么甜,赏你了。”
是本养生养颜的书,太医院著的。
徐滢把书收起来,顺势望向皇帝。这一望,她忽然就顿住了!
————(未完待续。)
354 公子雅兴
皇帝正在清理他的茶叶包,本来很丑怪的脸经一层层剥下来,原本俊朗秀美的一张脸就渐渐露出来了!这露出来的脸与方才的形象一对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徐滢忽然就想到那张画像上的脸!
宋鸢与崔涣都说那人脸上有丑陋的疤,但崔涣又说他双眼有神……一个伤了大半边的脸,而且疤痕还尽留在上半截,怎么可能眼眶的形状不会改变?
难道那人脸上的疤也是假的?!
对!只有假的才会在朝廷那么多人严密监守下行动自如,才会在两种身份之间自由转换,范埕才会指出马三爷是个俊美贵气的男子!也才会让人总也猜不透他的来历!
“你想什么呢?”
正独自出神间,皇帝已经收拾干净坐到御案后了。
她连忙回神颌首:“不知皇上召见有何旨意?”
皇帝哪有什么了不得的话说?无非是嘱她转告宋澈仔细观察着崔涣。崔家是老功臣,崔涣虽有违法,到底不是什么谋逆反叛之罪,给他点教训就得了。倘若他改过自新,他是不会当真让他们家就这么败下去的。
徐滢这里记下,立刻告退去往慈宁宫。
其速度之快令得皇帝在殿里郁闷,难道他突然之间就变得面目可憎了吗?
心里有了惦记的事儿,徐滢就没心思闲唠磕了,这里吃了太后招待的茶点,又容老人家被阿陶给逗得乐开怀了。便就告退回王府来。
进房还没来得及吃口茶,便着厉得海将疤面人两幅画像以及当初范埕绘制的那幅画像拿出来。
几幅画放在一起,笔触虽有不同。但立足点却是一样的。云门寺里画出的两幅皆是丹凤眼,长剑眉,鼻梁挺直,而下颌刚毅利落,薄唇无一例外的上挑,眼神略带轻蔑之色,不知是在讥嘲着谁或是讥嘲这人世间。可是在面上那块疤的衬映下。这张脸却透着说不出的丑陋了。
她仔细辩认完毕,再把原先范埕绘的那张铺在一旁,这一张脸同样的五官。同样的目带讥诮,只是下颌那一小点的黑痣以及右脸大部分在另两张画像上却被疤痕覆盖,没有疤痕的这张脸堪称俊秀,与那两张竟有着云泥之别!
“就是他了!”
她激动地道。
疤面人就是马三爷。也就是当年击伤崔涣与程筠他们的凶手!
“快去请世子爷回府!我有要事相商。”
流银走过来:“世子妃。世子爷去通州了,得晚饭后才能回来呢!”
……京师里权贵云集,有排场的酒楼茶馆也多如牛毛,惠心楼就算是一二流当中的一家。
当暮色笼罩了大地,护城河一带便也热闹起来,这里是酒肆娼馆集中之地,每到掌灯时分,华灯便染亮了这一大片城区。处在整条街中央位置的惠心楼更是宾客如云,因为他们这里不但有号称京师第一的龙井毛尖。还有每月一换的说唱班子。
这个月打南边儿来了个黄梅戏班子,一家三口,主清唱,唱曲儿的姑娘十六七,水汪汪的眼睛粉嫩嫩的嘴儿,音色又娇嫩无双,引得每天晚上都有许多公子哥儿来捧场。
崔嘉虽吹得一手好笛子,但对这戏文却是无感。只是几个好友喜欢热闹,于是接连几日也都把聚会地点选在这里。
但是今夜他到了,而另外几个却还没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约好听完曲儿便去当中某人家里喝两盅,长夜漫漫,也只好如此打发了。
他叫了一壶茶,两碟小点儿,一面听着曲一面等待。
店堂里来人越来越多,很快坐无虚席,好几个人瞄着他这桌跃跃欲试,到底都是有身份的,大半人琢磨了会儿便就打了退堂鼓。但却有个三十来岁身姿挺拨而且气质儒雅的文士犹豫之后却还是走了上来,抱拳道:“敢问这位爷,可否容在下拼个台?”
崔嘉有些为难,本来他是在等人的,怎可与人拼台?但他也并非是个霸道人,眼下已有许多人在站着,这人既问上来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略为沉吟便就点了头。
马三爷坐下来,同叫了一壶茶,两碟点心。先给自己沏了茶,然后微笑:“看公子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在下常在京师行走,印象中倒觉原先的广威伯世子与公子有几分相似,也不知认错未?”
崔嘉本有些百无聊赖,陡然听得这人竟认出他来,心下略动,才又正眼打量起他。
马三爷又笑道:“敢问可是崔公子?”
崔嘉停顿片刻,点点头,磕一颗松子。磕完之后才又拱手回礼:“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小姓云,家住城东金龟坊。”马三爷始终笑微微,说完又执壶给他添了茶,说道:“云某早就听闻广威伯府的威名,也一直仰幕崔公子的人品,不想今日在此偶遇,深感荣幸。只不知公子如何独自在此?”
崔嘉自家败以来屡受冷眼,忽然间被马三爷这么一捧,心里可谓百感交集。一时又觉难得萍水相逢一个陌生人还记得自己,便不由也起了几分攀谈之心,遂道:“在下也是在此等朋友,只是不知何故迟迟未来。”
马三爷道:“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崔嘉正要说不可能,这里小厮就进来道:“刘公子派人来告诉,刘夫人忽感不适不能来了。李公子也临时去了田庄有事。他们请爷改期再聚。”
崔嘉愣了有半晌。明明约好不见不散,怎么突然之间都爽约了?
他陡然升起阵空虚,他们爽了约,那他去哪儿呢?他并不想回去,回去除了听崔夫人唠叨,崔涣咒骂,便是冯清秋的冷脸。他已经越来越不想看见她,他也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认真与她说过话,或者认真看过她的脸,他对她现在有种本能的恐惧。
“既然如此,不知在下有无荣幸请崔公子去喝两杯?”正在他失落间,马三爷又含笑开口了,“附近也有家不错的酒馆,虽称不上十分贵气,但也还算雅致清静。此地我也深觉吵闹,就不知崔公子意下如何。”
崔嘉正缺酒友,这话简直正中他下怀。
“这怎好意思?”他道。
马三爷笑着起身:“公子不弃便成。”
崔嘉只好也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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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没事儿逛了下书评区,发现大把人说疤面人是他的私生子,气得好几夜又没睡好觉。。。眼圈又黑了。。。
。(未完待续。)
355 难言之隐
冯清秋在窗下坐着摆棋。
从冯府回来这几****心情极为不好。徐冰的话及公婆的态度对她来说是个刺激,而徐滢的生活美满对她来说更像是一把刀,毫无预警地插在她心坎上。
她跟她是没有血海深仇,但如今她和她的高下立判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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