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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号-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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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想到冯家对崔家本就有怨气,这话又不好怎么出口。

    她瞪这婆子道:“冯家人多,大奶奶回去自是要备礼的,你们背地里瞎嚼什么舌根?都不许说了!”

    婆子悻悻地走了出去。

    崔夫人这里闷坐了一阵。又叹气了一阵,到底心烦意乱地站起来,来到冯清秋房里。望着那满桌子的礼包问道:“都备好了不曾?我那里还有些年前置下的老参干贝什么的,也都是上好的东西,不如也拿些去带给你祖母。”

    冯清秋道:“都备好了,不劳母亲挂心。”略一顿,又给身边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从她手上接过把钥匙来说道:“我怕是要在冯家住一阵子,难保我们爷没有要用钱的时候。他的薪俸我都给他锁在他平日里放钱的铜橱里,请母亲帮着儿媳掌掌。”

    崔夫人有些窘了,合着人家压根没用崔嘉那点钱。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妆。连忙推回来:“这是说的哪门子话,只是回去住几日,又不是住一年半载,哪里就短得了他的零花钱?钥匙你拿回去。他花钱的地方我自替你掌着。”

    冯清秋嘴角扬一扬。也就不推辞了,把钥匙还给了丫鬟。

    这里崔夫人为着掩饰先前那番心思,也上前帮着她收拾起来。

    徐冰刚刚从房里出来,丫鬟红棋就到跟前来了:“奶奶慢行,大奶奶那边恐怕有乐子出来了!”说着跟她挤了挤眼,然后先走进了门内站着。

    徐冰精神一振,连忙跟着走进,红棋就说道:“方才太太屋里的孙婆子在大厨房里跟厨娘吵嘴。后来被人劝开,才知道原来孙婆子在太太面前挨了训斥。原因是她去太太面前告大奶奶的状……”接着便把从孙婆子口里听来的消息跟她说了。

    徐冰知道冯清秋要回娘家的事,但她究竟买的什么却不清楚,只因从前她吃的用的都是上等,就算是到了崔家,她也没有在这方面对冯清秋的举止产生足够的警觉,听说居然因为她给娘家人采办礼品还跟崔夫人之间存了嫌隙,就不由得冷笑起来了。

    他婆媳俩平日里好得跟亲母女似的,没想到也有闹矛盾的时候!

    这里想了想,就跟红棋了几句。

    崔伯爷近来还算心定,好歹两门媳妇都娶进来了,只除了崔嘉跟宋裕他们打起来那事,别的也未见出什么大的篓子。因此他也有了时间和精力继续琢磨怎么拿回那半块印章的事。

    这两日便也把注意力分了些到徐镛头上,下晌回来的未免就晚了些。

    才进门,就听见围墙下几个下人在嘀嘀咕咕,他正要咳嗽警告,“大奶奶”“七八百两银子送娘家”诸如类的话就猛不丁地传到了耳里。说的是冯清秋?他立刻停步皱起眉来,并且还贴了耳上去。

    “没见过这样的,明知道婆家眼下困难,不帮着婆家发家,倒是把钱倒贴起娘家……”

    “就是,听说那绫罗绸缎买的比咱们老爷夫人日常穿的还要好……”

    崔伯爷听得肝都颤了!

    冯清秋要回娘家的事他当然知道,但她竟然敢拿钱倒贴娘家?他受不了了!实在是受不了了!说别的都好,她冯清秋跟崔嘉吵架也好,瞧不起自己的丈夫也好,眼下都没有比拿钱去倒贴娘家来的让人愤怒!

    冯家难道缺钱吗?缺钱的是他崔家!

    他崔家虽然做不出那种拿儿媳妇的嫁妆贴补家用的事,但你这么样明目张胆的往娘家塞钱是不是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些?

    他握拳咬了咬牙,瞪了眼墙那头,而后大步往正房里去。

    崔夫人刚回到屋里,才落座就见他怒气冲冲地进了门,连忙又起身:“怎么了?”

    崔伯爷怒目向她:“听说冯氏为了回娘家,花了上千两银子送礼?”

    崔夫人忙道:“哪有的事?就是些正常的礼。”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上她这里来了,再说冯清秋到底是她的儿媳妇,她纵然心里不舒服,又怎么会容许让别的人看他们笑话?

    “你还在这里帮她遮掩!就连下人们都在背地里议论了!”崔伯爷指着门外,顺脚踢翻了跟前椅子。

    “下人们嚼什么舌根你也信?”崔夫人急了,“我自己都去看过了,哪里有什么上千两银子?再说她花的都是她自己的钱,冯家接她回去小住,她能空着手回去吗?别说是她,就是咱们也还得备上份礼捎过去呢。”

    “谁准她回去的?!”崔伯爷拍起桌子来,“还不都是你点的头?哪里有出了阁的姑奶奶还回去长住的?又不是隔着山长水远,同在京城,为什么要回去长住?咱们崔家还亏待她了吗!”

    ——————(未完待续。)

275 要不要脸

    崔夫人胸脯起伏,又急又气,又不知说什么好。

    眼里崔家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论规矩论规矩,他们背个空壳子,能按那套规矩来吗?想想她自己这些年为着崔家也贴补了不少私己,到头来丈夫反而亲了姨娘和庶子,把自己日渐晾下,心里又不觉委屈,当即脱口道:“她自己的嫁妆爱怎么花怎么花,我可没脸去阻止她!”

    崔伯爷没想到妻子居然会这么顶撞他,伸手抓起个花瓶摔到地上,气冲冲出了门。

    崔夫人望着一地碎渣,也发着颤落了泪下来。

    两人闹得这么大动静,东跨院这边冯清秋终于也知道了。

    听丫鬟把崔伯爷的原话复述出来之后,她也是气得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好崔嘉也回了府,看见府里四处气氛严肃,连忙回了房,就见冯清秋脸色煞白坐在那里,如同一根木桩子,又如同一树才从雷雨里静下来的梨花,不由也吓了一大跳,丢了官帽便上前,才开口问了句“怎么了”,脸上立即就挨了她一巴掌!

    “崔嘉!你是不是觉得我嫁给了你,便连我的一切所有都是你的?”冯清秋腾地站起来,两眼瞪得连白仁儿都出来了,“我告诉你,你做梦!我不会因为嫁给你,就连我的父母亲长都忘了,就连向他们起码地尽尽孝心都不顾!”

    崔嘉被打得莫名其妙,看她这么模样。心里又是惶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只好道:“我并没有这么说过。”他只是担心她心里还惦记着程筠而已。

    “你没这么说不代表没有这么想!”

    冯清秋冲他砸了只茶壶。哭出来:“我祖母跟我母亲接我回娘家住住这是她们的好意,也不是没有跟你们家商量,你们既同意了,如何又管起我怎么跟冯家送礼来?我如今是你们崔家的人,难道我在冯家住,进门不用给各房捎礼,不用拿钱花销?

    “我回娘家你们不但不提起怎么让我捎礼回去。反倒还责怪起我买这买那!我问你,从成亲到如今,我可曾用过你一个子儿?!我都没脸说崔家养不起儿媳妇。你们倒好,还管起我的嫁妆来!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别人,我不用你的钱。我的嫁妆你也休想动我分毫!”

    崔嘉感到十分难堪。

    用妻子的嫁妆本来就是丢人的事。大伙都知道崔家没钱,崔夫人拿着自己的嫁妆出来才算给他向冯家下了聘,她口里的“别人”,指的不就是崔夫人吗?而这个动用妻子嫁妆的人,不就是影射的崔伯爷么?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冯清秋说出这样的话也让他生气,这里咬咬牙,掉头出了门。直接就往崔伯爷屋里去了。

    崔伯爷也怒气未消,他觉得不但崔嘉不懂事。就连冯清秋也不懂事,她的嫁妆是她的没错,可是那也是他崔家子孙的财产,难道她将来死了还带到棺材里去不成?是她和崔嘉的儿女的,那就跟是他崔家的没有两样!

    明知道家里缺钱,她还一个劲往娘家送钱,她到底是冯家人还是崔家人?哪怕是崔家不会问她要嫁妆贴补家用,她的钱也不能随便往外花,也不能贴补娘家!

    再想想崔夫人先前那混帐话,又不由更生气!她别的什么不会,就是会护短,崔嘉被她护成了这德性,新来个儿媳妇也让她给护着了!全都是胳膊肘儿往外拐的东西!

    “你跟清秋说什么了?!”

    正抱头恼怒着,崔嘉就闯进门来了,眼红脖子粗,一副要吃了他老子的模样。

    崔伯爷更是火起,拍桌子道:“你这是跟你老子说话吗?!”

    崔嘉也吼起来:“你怎么跟她说话,我就怎么跟你说话!是不是你说她花钱给娘家人备礼的事了?!”

    原来是为这事!崔伯爷不假思索甩了他一巴掌,崔嘉不敢还手,只好捂着脸怒吼:“你用完了我母亲的嫁妆还来盯清秋的嫁妆,你是不是要把崔家脸面丢光才甘心?!这么想花女人的钱,当初为什么不求几个商女为妾?还非得出钱去买人进门?!”

    崔伯爷气得七窍生烟,二话不说,抓起墙上一把剑,罩着他身上便劈过来。

    崔嘉扭头就跑,父子俩就在正院追打起来了!

    徐冰在房里揣着一颗心等着看热闹,听得正院里动静越来越大,崔夫人和两位姑娘都跑了出来劝阻,简直闹翻了天,乐得也带着红棋出了门来!门下遇见马姨娘,却见马姨娘面色忧虑瞅了她一眼,然后就急匆匆去到正院解围,不由还愣了一愣。

    长房里不是窝里斗得越凶对他们越有利么?怎么马姨娘这副表情?

    正在廊子下纳着闷,郁嬷嬷忽然一脸凝重地快步过来:“奶奶先前打发孙二去做什么了?”

    徐冰本就有些怵她,这孙二又是她先前着红棋派去给崔伯爷通风报讯的,心里就不免跳了跳,嗫嚅道:“没,没做什么呀。”

    “奶奶还想瞒着奴婢么?”郁嬷嬷脸色放沉了,“孙二方才已经被大奶奶传过去了!”

    什么?!

    徐冰当真吓傻了!冯清秋,她怎么会去找孙二……

    郁嬷嬷恨得牙齿都酸了:“奶奶真是不知轻重!这大奶奶聪明过人,这么明显有人挑拨离间的事她怎么可能事后不会反想?老爷针对大奶奶那就是针对长房,得益的是咱们二房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就不是咱们做的咱们还得想法子撇清,您倒好,居然还自己干起这勾当来!”

    要不是碍着主仆身份,她可真想骂她一句蠢!那冯清秋是什么人物?乃是冯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也就是如今崔家这样子值不得她花心思经营,要是换成别的什么王公贵胄之家,她冯清秋还能给你徐冰进门当弟媳的机会?

    再还有那崔夫人,崔夫人纵然城府没什么过人之处,可人家是婆婆,是主母!凭这点就能足足压得你动弹不得!

    她居然还自作聪明地去挑拨他们?徐少泽当初怎么不干脆把她泡在马桶里淹死省事!

    郁嬷嬷真是太瞧不起这种专给身边人添乱的蠢货了。

    “那怎么办?”徐冰也慌了。郁嬷嬷这番话立刻使她回想起冯清秋治人的手段来!“我可不能承认是我做的!”

    郁嬷嬷睨着她,这个时候着慌有个鬼用?但到底她吃了亏,对她自己也没好处,她便就使了个眼色给她,示意她进门来。

    ——————(未完待续。)

276 打就打了

    冯清秋这里自打跟崔嘉发泄完之后渐渐冷静下来,想起那“千儿八百两银子”地送礼回冯家这话实有蹊跷,遂着人去打听了一番,很容易就把目标锁定在徐冰身上。

    这里再把去过徐冰房里人一打听,就问出这个从徐家陪嫁过来的奴才孙二来。徐冰平日又不会笼络人,再说冯氏身边的人对冯家人都有本能的怵意,还没有问到三两下,这孙二就招供了。

    冯清秋冷笑着,提着他就要去见崔伯爷。

    哪知道才出到门口,丫鬟就又进来道:“奶奶,西跨院那边二奶奶在训奴才呢,还拎了几个往老爷太太跟前去了。说是今儿的事都是那几个人没管住嘴闹出来的,二奶奶已经打骂了他们,还带着他们亲自去正院里领罚。”

    冯清秋立刻停在门槛下,这徐冰居然还会来这招?

    可是就是会耍滑头她也不怕!这明摆着就是徐冰为了挑起长房矛盾,挑拨崔伯爷对他们长房的厌恶么!她有孙二在手上,还怕她翻天不成?

    哪知道才走两步,丫鬟又跟上来,说道:“这次怕是不能轻易去了,方才老爷要打大爷,二奶奶冲上去挡了一笤帚呢!现如今不但老爷着了人去拿药给她,就连太太也完全说不上话了。马姨娘哭着把二奶奶送回了房,听说二爷也回来了。”

    冯清秋望着廊外伸进来的一根迎春枝,牙一咬将上头的花苞儿给撸下来了!

    徐冰挨打当然是郁嬷嬷的主意。崔伯爷下手重,手里拿的虽是笤帚,可落到她身上却成了闷棍。整个左肩已经红肿了。可是挨了这顿打却逃脱了崔伯爷对她的追责,而且也堵住了崔夫人的嘴,也算是值了。

    这几日不免对郁嬷嬷言听计从,在崔韦面前也温顺了许多,崔韦很高兴,得知是郁嬷嬷的功劳,私下里小恩小惠地也没曾吝啬。郁嬷嬷虽不是什么任劳任怨之辈。但徐家把她派来扛了这么个差事,要想在崔家过得舒坦,也只能打起精神帮着徐冰。

    等冯清秋知道徐冰身边还有个得用嬷嬷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七。她回娘家省亲的前夕,她听完之后对着镜子冷笑了下,也没再说什么。都在这府里不用着急,等她从冯家回来有的是时间一并收拾!

    二月初九冯家就派了轿子来接冯清秋回府了。崔嘉沿途送她到府。

    冯氏听说冯清秋回了娘家。也琢磨着要不要接徐冰回来住几日,她才刚提了个话头徐少泽就摆手拒绝了:“让她在崔家好好呆着罢!秋姐儿不在崔家更好,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讨讨公婆的欢心!”他对徐冰真是已不抱什么指望了,只要她不闹出事来让他收拾烂摊子,他就是三年不见她都成!

    冯氏气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如今没有冯家做靠山了呢?

    但是因为听说徐冰被打,又还是忍不住心疼。再就是也知道冯清秋不会善罢甘休,也想接她回来帮她支支招。这日里借口说心窝子疼,递话到崔家,徐冰便就顺势跟崔夫人说回来看看了。

    徐冰马车进了大门,迎面就碰上杨叶枫往外去。

    叶枫走得急,马头将徐冰车身给刮蹭了一下,轿里的徐冰止不住晃荡,那急脾气又蹿了上来,撩开车帘便冲外喝道:“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

    叶枫就在车旁回了头。

    徐冰在窗内认出是三房的表少爷,下意识抬手掩了掩唇,倒不是怕他,只是杨家人清高,常让她自惭形秽,因此未免心虚。不免强笑道:“原来是表少爷。”

    叶枫平日里虽然没心没肺,但在杨家也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听见那声“狗奴才”便就勾起了心里那股子傲气,这里回头看了眼,下了马,然后走过去,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又不是故意撞的你,也不是不愿跟你赔礼道歉,怎么能出口伤人呢?”

    徐冰听他说话就猜是个没什么斤两的小屁孩儿,当场那丝心虚也没了,撩了下唇角就放了帘子要进二门。

    叶枫皱紧了眉头,目光一扫花坛里的石头,忽然走过去捡了两颗鸡蛋大的干泥团,对准那马屁股便砸去!两匹马受了惊,当场扬起前蹄往府里冲去!

    徐冰在车厢里吓得尖叫不止,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沿途的下人也纷纷作鸟兽散,而那两匹马却还在往前头狂奔!

    叶枫见状深怕伤到人,连忙冲上去要阻拦,这时徐镛突然从三房这边墙头腾地而起,掠过去牵住了马缰!

    两匹马前蹄高扬,车厢几乎倒立在地上,徐冰尖叫的声音几乎把周围人的耳膜都捅破,好歹两匹马在徐镛手里被制住了,车厢回复原位,徐冰从里头滚出来,带着满身呕吐出来的秽物。

    叶枫见闯了祸,哪里也不敢去了,立刻老老实实蹲在穿堂下。

    冯氏听见动静立马扑出来,看到徐镛也不知怀疑到什么,一个箭步冲上去冲他便道:“你是不是想害死你妹妹!”

    徐镛侧转身避开她的狂吠,拂拂袖子道:“我妹妹在王府里呆着呢。”

    冯氏气得面肌一抖,这里徐冰又扑上来厉声指着门廊下的叶枫:“是他!是他害的我!”

    叶枫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条直线,抿紧嘴望了望徐镛,又望着冯氏母女。

    徐镛扫了眼他,他噔噔跑过来,涨红了脸说道:“是她先骂人!”说着把方才的事跟徐镛说了,“阿泰他们可都能作证呢!”

    冯氏变了脸色,去看徐冰,徐冰反驳道:“他撒谎!我怎么可能骂他?分别是他故意打我的马!”

    叶枫也生气了,白净脸庞变得通红。

    徐镛眼角扫着徐冰,负手道:“你向来就是个惹祸精,你不惹别人别人怎么会惹你?再说了,打了你的马又怎么样呢?他是客人,你现在也是崔家的媳妇,也是客人,你要找人理论,不如上江南找杨家去?”说罢斜睨了她一眼,也不再理她,拽着叶枫胳膊就进了三房。

    徐冰望着那拍上的院门,血都快吐出来了。

    ————(未完待续。)

277 他去哪了?

    徐镛带着杨叶枫回了拂松苑,坐在书案后沉脸望他。“欺负个女人,你也好意思!”

    叶枫搔着后脑勺,没脸回话。

    徐镛接着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出门不要走府里的门,走咱们这边的门,你偏不听!这就跟人撞上了吧?”

    叶枫支吾:“马在院后马厩里,走三房这边不方便。”

    徐镛嘶了声把身子坐直了:“那你这些日子老跟去衙门里当差似的天天往外跑,你干什么去了?”本来嫌他缠得烦,可没想到最近几天别说缠他,就连他人影子都见不着,他早就想问他了!

    “我?我就是出门溜溜弯啊。”叶枫揣着袖子说道。他当然不能跟他说实话是听了宋澈的话跑去跟袁紫伊交朋友了,要是让他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习武,他一定又会阻止他的。他千万要保守秘密。

    “溜弯?”徐镛眯眼瞅着他,溜弯需要天天早出晚归?

    “是啊,溜弯。”他点点头,睁大眼望着他,很认真的样子。

    徐镛玩了手上镇纸片刻,然后给他一个手势,让他出了去。

    等他前脚出了院子,后脚他就招手把石青唤了进来:“去跟着表少爷。”

    杨叶枫打小在杨家上下呵护里长大,即便是一路平安到得京师,也不见得会提防徐镛派人跟踪他,因此径直到了袁紫伊所在的绸缎铺,跟铺子里伙计边打招呼就边进了帐房。

    半个月前他打听得袁紫伊的来历,于是便假称是江南游学的书生为解生计之忧前来应聘帐房。铺子里二掌柜考究了一番他的算术,又等袁紫伊考过他的记帐的本事,翌日便就在铺子里正式当了帐房先生。一来二去地跟伙计们倒是熟了。

    袁紫伊对这个新来的帐房也是满意,虽然说从气质上看他绝对不像是会为了几个饭钱来当伙计的人,但是她又没什么好值得他坑蒙拐骗的,钱也不经他手,他只是算算帐,又去挖掘人家背后的故事做什么呢?

    不过就有一点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帐房设在楼上,就在袁紫伊的小房间隔壁。这小子隔三差五就会给她带点儿零嘴什么的,一开始她不吃,后来他说别的伙计都有。她也就撮了点吃了。

    吃了之后觉得还挺不错,他就顺口跟她介绍起他们江南的好山好水好风光来。

    他又有一把好口才,说起那名胜古迹简直如数家珍,近的有虎丘与寒山寺。远的有西湖和秦淮河。说起吃的又是一长串袁紫伊听也没听过的名字。

    听袁紫伊无意中提到笔墨文章,他张口就是长短句,闭口就是哪个哪个名家,要不是他这些日子做事还算踏实,年纪又不大,袁紫伊真要怀疑他是哪来的皮条客了!

    “袁姐姐,你吃过早饭了吗?”

    这里才刚吃了茶,他就笑眯眯地进来了。仰着张人畜无害的脸,将背着的手往她面前一伸。说道:“东旺阁的三鲜包子,汁多味美,快趁热吃!”

    东旺阁的包子的确是做的好,但也不便宜。她拿起一个来看了看,望着他道:“你每个月拿的这点月俸,都不够你买早饭的吧?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给你补钱的。”

    “不用补,我吃的少,月俸够我花的。”叶枫乖巧地坐在她旁侧,托腮望着她吃。

    他都过来当了半个月差了,该怎么哄得她答应跟他往江南去呢?当然他是不可能把她带回家的,他要是回了家,哪里可能还出得来?反正只要他带着她到了苏州,宋澈也不可能知道他没有进家门,到时候他就领着她转一圈回来就好了。

    虽然这样有些对不住她,但是他日后习了满身武艺,会想办法弥补她的。

    “袁姐姐,”想到这里他就激动起来,情不自禁唤出声来了,“你有没有想过去看看江南风光?”

    “有啊。”袁紫伊吃完包子,又喝了口茶,“等我生意做大了,铺子开得大江南北到处都是,那我想去哪儿就都可以去哪儿了。”

    “可是那样得好久。”他说道,“说不定那个时候你都成亲生孩子了,拖家带口的,哪有那么容易?”

    袁紫伊其实是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的,她沉吟了下,就说道:“我又不是非去不可。”

    “怎么能不去呢?”叶枫直起身来,“江南那么美,每一个对人生有美好憧憬的人都应该去看看。”

    袁紫伊张嘴讷了讷。

    她对人生也怀抱着理想,也觉得江南风光值得一看,但是目前她觉得更想得到的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所实现的价值,她投生到这样的家庭,并没有权力像他所说的那样自由自在。毕竟欣赏美景跟重塑自己的生活环境比起来,还是后者更为实际。

    “我迟一天去早一天去都没有什么要紧。”她把茶喝了,然后挑眉望着他:“我很欣赏你这样的雅趣,但是我恐怕你不好好当差,回头会连买包子的钱都会成问题。”

    徐滢从前也嘲笑过她俗,但是俗在生存面前并不是丑事。

    杨叶枫张嘴望着她,悻悻地垂下肩膀来。

    徐镛最近跟刘泯接触过,请他们帮忙留意京师里人称马三爷的人,私下里又有意无意地跟人打听生有六趾的奇人之所在,近来也略有所获,刘泯日前着人送来一张有马三爷称号的人名单子,一数竟有十来个,但宋澈查了查,竟然全都不符合条件。

    于是今早曾与他一同参加武举的一个军户子弟又让人捎了封信来,说是南城驷马街那里有间牙行,是个叫做马三爷的人开的,可以去看看。

    其实徐镛对这个马三爷并不怎么在意,在意的是那个六趾人,只有他才是最明显也是最关键的特征。

    这里拿着那驷马街的地址正看,石青就回来了:“爷!您猜表少爷上哪儿去了?”

    徐镛将手里的信丢过去:“卖什么关子!”

    石青连忙接住那信说道:“表少爷去的是袁姑娘的铺子!原来他竟在袁姑娘铺子里当帐房,都已经去了有半个月了!”

    ————(未完待续。)

278 原来是他

    杨叶枫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目标的少年。

    早上劝说袁紫伊未果,回去看了几页帐,他又神采奕奕地跑过来了。“袁姐姐,要不你去江南开铺子吧?你要是开在苏州,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袁紫伊抱着一摞绸缎料子下楼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下走。叶枫不死心地跟上去:“如果你去苏州,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好的掌柜,帮你把生意打理得红红火火的哟!”

    袁紫伊失笑:“你既然认识这么好的掌柜,怎么会落得要来给我当帐房的地步?”

    这小子巧舌如簧,牛皮吹得呱呱叫,小小年纪落了这么一身毛病,偏生又长了对清灵透亮的眼睛,如果不是这样,当初她可不一定会答应留下他。

    叶枫跟着她到了店堂,顺势帮着路过的伙计将新到的绸缎料子放好,又随她走到右侧二掌柜这里看了看今日的库存,才又见缝插针地接着说道:“我是因为没在苏州,所以才会这么穷啊,我家里还有钱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随我回去瞧瞧。”

    袁紫伊就当听笑话打发时间了。

    边听他哈啦边又折回楼梯,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老想拐我去江南似的,你莫不是背地里还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怎么可能?”

    叶枫随她上了楼,往她的小房间走去,才准备替自己辩驳一番,忽然就见屋里头居然多了个人!

    “表哥——”

    徐镛负手拿着扇子立在屋里。两只眼像刀子一样射向他。

    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躲在袁紫伊身后,两手也不觉地拽住了她的袖子。

    徐镛这个模样看起来好吓人。就算是他在这里做帐房也不伤天害理,他做什么这么凶?

    他直觉袁紫伊能保护他。

    但他还没有站稳,袁紫伊就转身正面向了他。

    “表哥?”她扬高了声音,看看他们俩。本来她也很疑惑为什么徐镛不声不响地就来了,但是叶枫这声表哥却越发吸引去了她的注意力,徐家来了个亲戚的事她早就听说了,这小子正好姓杨。难道他就是杨家来的那个小屁孩?

    “要不然你以为呢?”徐镛瞪着她,然后又阴森森地瞪向杨叶枫。

    叶枫望着齐齐瞪过来的他们,一颗心立时沉了!他立马走向袁紫伊要解释。却被徐镛横插一手出来挡住了去路,然后还没容人看清楚怎么出手,他便已经被徐镛拎住了他的衣领:“好一个出来溜弯儿!”说完冷哼一声,也不等他回辩。拎着他就下了楼。

    袁紫伊绷着脸在楼栏上望着他们俩。

    被当称砣般拎起来的杨叶枫仍在半空蹬着腿冲他呼喊:“袁姐姐你别生我气!我改天再跟你解释!”话音刚落就被徐镛丢到了马背上。横拴着往徐府去了。

    袁紫伊愣在楼上,半日也未能回过神来。

    叶枫一路趴在马背上颠簸到府,进了门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这还不算,刚刚平了些喘,徐镛又拎着他进了拂松苑。跨进门槛趴在地下的他觉得自己跟流浪了十个月被人追了十条街下来的死狗差不多了!

    不过是去当个帐房,至于吗?!

    他趴在地下哇哇地把能吐的都吐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垂死地望着书案后脸冷得跟冰块似的的徐镛。

    徐镛望着他:“说。你怎么会寻到那里去当帐房的?”

    叶枫哼道:“我要积累经验应付会试啊!那里又不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我怎么不能去当帐房?”

    徐镛伏在案上:“不说实话是吧?金鹏!立刻派人去苏州。请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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