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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号-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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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怙便把带来的礼递过来,“一点小意思,请大人笑纳。”
徐镛看了眼,温声道:“不知道袁掌柜寻在下有何事?”
袁怙半辈子都没跟县令以上的官员直接打过交道,踟蹰了半日才壮胆子道:“小的就想问问大人,是否认得小女紫伊?”
徐镛略顿了下,“认得。”
袁怙接着道:“那敢问小女是否曾托大人帮小的捐官?”
徐镛想了想,袁紫伊可没有亲口跟他说过要捐官的事,是徐滢跟他说。不过虽说他对袁紫伊那个人不怎么待见,但是袁怙浑身上下透着老实巴交,他倒也不忍心让他难堪,遂扬唇道:“的确是有这么回事,袁姑娘说是想为自己两个弟弟谋谋前程。”
毕竟商户家的子弟是没有资格进国子监的。
袁怙面上就有了为难。
面前这徐大人看起来挺靠谱的,他倒也不担心袁紫伊受骗,但是这事一旦证实,他就更忐忑了,那他到底是真要听她的劝去做官么?他这一看到当官的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到时候怎么当差?
“袁掌柜是有什么难处么?”徐镛问。
袁怙清了下嗓子,说道:“不瞒大人说,小的本打算做做小本生意,本本份份地养家糊口而已,对这做官委实心里没有底。小的听说大人与二姑娘都很瞧得起小女,所以想托大人帮着劝劝她,看咱能不能不捐官?”
徐镛看着他,又想起袁紫伊那风风火火的性子,他对袁家情况知之不详,只从金鹏口里得知袁紫伊的生母已经过世,早些年被继母欺压,近几个月不知怎地突然强硬起来了,不但跟徐滢一道狠治了继母,还主持了家务,如今把个袁家内外整治得像模像样。
她怎么会有个这么没有憨实的父亲呢?(未完待续。)
190 脑子有病
他捧杯想了想,说道:“请恕在下多嘴,其实我觉得袁姑娘的想法也没有错。中军衙门里正好缺几个管帐的经历,袁掌柜有多年管帐的经验,而且中军衙门又不如外边的衙门,王爷和吴国公宋佥事他们都很公正,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虽说如今宋澈把这事揽过去了,可袁紫伊既是徐滢的朋友,他也只能尽力劝说。
袁怙默了默,说道:“纵然这些都如意,然小的若做了官,小的家中祖辈传下来的几分薄产又该如何是好?”
这才是他真正忧虑的问题。
那几间铺子虽说不多,但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全部来源。当官那点钱又够贴补到哪里?
徐镛听他说到这里,倒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正逢衙役又来说宋澈有事传见,袁怙便起身告辞。
徐镛目送他离去,拎起他留下的这堆茶叶海味,挑眉吐了口气。
袁紫伊对袁怙来找徐镛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喜鞋喜袜她已经帮徐滢绣好了,他们在衙门里说叨的时候她也在徐家。
家俱什么的由工部的人揽了去,剩下的事情要操心的就少了。而且杨氏是个很爱操心的人,徐滢就是想帮忙她也一定要亲自确认过才放心,所以徐滢索性撂开,两人也有时间捧着葡萄盘子在在小花园里荡秋千。
阿菊忽然来报隔日便是陆翌铭的生日,上次杨氏因觉未去陆家赴宴对陆翌铭心存愧疚。所以预备了几样礼物着徐镛跟徐滢送过去。而他们这一去,长房二房也不好意思不随礼去,如今黄氏就代表老太太在前头跟杨氏商议这事。
徐滢刚把阿菊打发回去。袁紫伊就想起来:“这个陆表哥,可就是上次你让我派人盯梢的那个?”
徐滢盘腿望着天边浮云:“徐家在京的只有一个表少爷。”
袁紫伊就道:“我前几日上铺子去的路上,看到他了。他跟几个混江湖的从酒楼后门出来。”
徐滢扭头望着她。
她拿绢子擦着葡萄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对,但你不觉得这个人太过阴鸷么?每次见到他我都觉得他苦大仇深,瞧着就觉心情不好。”
徐滢也犯起琢磨来。
其实她也觉得陆翌铭气质太过阴郁,一个比徐镛大不了多少的富家少年,到底有什么事情促使他这么放不下?苏嬷嬷上次提到徐少惠的死给徐家带来的一连串影响。陆家当初既然口口声声把责任推到杨氏头上,那陆翌铭会不会这样想?
毕竟徐少惠死后,他在陆家过得并不如意。
如果他是个女孩子。徐滢敢担保他比现在还要惨上几倍。
可如果他对徐家有恨意,为什么又会跟徐镛这么要好?
如果不是苏嬷嬷吐出的真相,她都完全不会怀疑到这件事上来。
正琢磨着,画眉就过来了:“姑娘。大爷往这边来了。”
徐滢还只是顿了顿。袁紫伊却是愣住了,看看天色,斜阳还挂得老高,他怎么这么早就下衙了?
徐镛其实早就知道袁紫伊最近老往家里跑,这不拿着袁怙丢下的那些礼只觉烫手,听金鹏说她这会儿正在府里,遂就趁着宋澈进宫去而提前下了衙。
到了府里直进小花园,便见她们俩坐没坐相地盘腿在秋千上唠嗑。徐滢神色淡定,而她则东顾西盼。两颗眼骨碌碌,一副正打主意怎么开溜的样子。
他唇角微抽着走过去,先回应了徐滢,然后负手望着袁紫伊:“袁姑娘好久不见。”
袁紫伊干笑道:“徐大人回得早。”转头又跟徐滢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们慢聊。”
这个徐镛很是莫名其妙,她还是远离他比较好。
徐镛却移出半步挡住她:“袁姑娘既说我回得早,可见是真的早,怎么又说不早了?”
袁紫伊愣住。
徐滢惊觉徐镛这有些来者不善,只得帮忙打圆场:“袁家确实不少琐事要等着她办。”
“我也有事寻她,你先一边儿去。”
徐镛甩过句话来,把徐滢噎得跟连吞了两颗大枣似的。再看看徐镛这副架势,遂明智地决定不掺和,丢给袁紫伊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出去了。
袁紫伊心生警惕,横眼瞄着徐镛,“我应该没得罪过徐大人吧?”
她刚才不过是一时疏忽让他揪着了话柄,还当她真的干不过个乳臭不干的毛头小子?少不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又没说你得罪我。”徐镛气定神闲地在石凳上坐下,接了丫鬟们递过来的茶,说道:“不过姑娘动辙如惊弓之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难道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不成?”
袁紫伊冷笑,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脑子有病吧。便也在对面坐下来,“素闻大人明镜高悬,怎么也学起妇人家疑神疑鬼起来?俗话说过门即是客,大人这待客之道,可不怎么地。”
徐镛睨着她:“你既知过门即是客,不知道有没有随点什么礼上门?”
袁紫伊愕住,她真没防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谁家日常串个门还得动不动就拎一堆东西上门?再说初初登门那几次她是都有随手捎点小点心什么的,只是后来熟了,杨氏又一再交待不必见外,她也就省了这些个虚礼,他倒是有脸挑起她的理来!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功夫跟他瞎磨叽。
她站起来,皮笑肉不笑说道:“我还有事,不陪您了,告辞。”
“要走可以,把这些带回去给令尊。”徐镛接过金鹏手上捧着的一堆礼盒,亦是看也不看她地说道。
袁紫伊蓦地转回身。
带东西给袁怙?
她拿起那两罐茶叶看了看,又拿起那盒干贝看了看,一看就知道都不便宜,她狐疑地望着他,“你要给我父亲送礼?”呵呵呵呵,没搞错吧?他抽的什么疯?
“啊,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徐镛站起来,“我虽然跟姑娘道不同不相予谋,但跟令尊,其实聊得还蛮投机的。”
说完他就昂首走了,独剩袁紫伊愣在那里。(未完待续。)
191 真有体面
袁怙从铺子里回到府里,袁紫伊就在二门下等他了。
还没等他会下她就把那堆茶叶干贝什么的推过来:“徐镛让我带给父亲的,这是什么意思?”
袁怙没想到徐镛竟不肯收他的礼。他去找徐镛是特意避着袁紫伊的,看模样徐镛也没有说破,当下就扯谎说他也不知道,也许是人家徐大人觉得家里东西太多,才让她带回来免得糟踏的。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袁紫伊自然更不信,她逼问得急了,他就进后院沐浴,袁紫伊也无可奈何。
徐滢难忍八卦之心,晚饭后也摸到徐镛房里旁敲侧击地打听。
徐镛便把袁怙来找过他的事给说了,而后道:“袁掌柜所虑的也有道理,你们这样擅作主张,到时候袁家的祖产都无人打理,对袁家真的好吗?”
“怎么会没有人打理?”徐滢觉得袁怙真是太忽略袁紫伊的能力了,“袁紫伊几个月时间就把他们袁家改头换面,如今袁掌柜走出去别人都高看他一眼,再没有人把他当小买卖主。别说十来间铺子,就是再多两倍袁紫伊拿下来也能没问题。”
做生意这种事情又不必事必躬亲,只需要挑几个靠谱又有能力的人打理下面事宜就成,哪里需要像袁怙那样一年到头地在外头跑?说到底还看你挑人有没有眼光。
关键是袁怙本身也并不排斥当官,只是他自己没有信心而已。
不过既然他这么忧虑。又特意找到徐镛来作说客,她少不得也要跟袁紫伊说说了。
徐镛却趁她想心思的时候抓住了她话柄:“再多两倍也没问题?”
徐滢略顿,连忙打了个哈哈扯到明日去陆家作客的事上。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陆翌铭是十九岁的生日。
据杨氏说往年他生日时府里就只有徐少川带着徐镛过去捧场,后来徐少川过世了,就只有徐镛过去。当然各房寿礼还是都备了些的。
今年因为徐滢被赐了婚,他们三房一去,别的人就真端不起这个架子不去了。冯氏本来还想拿拿矫,被徐少泽一嚷,也不得不带着徐冰收拾整齐上了轿。徐滢因为也早想着去陆家看看。于是一路人浩浩荡荡往陆家来。
陆翌铭在陆家孙辈里排行第三,真是轮地位顺数倒数都轮不到他。往年过生日府里也就是按定例多给一个月的月例,外加奶妈煮给他的一碗寿面。再加上有徐镛兄妹陪陪而已。当然该他这三少爷的一切定例都没少过,只是过日子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而今年的生日一大早就得到消息说徐府里几位舅母和表兄妹都会来,莫说他失措了,就连整个陆府也热闹起来了。毕竟一个散寿来这么多人。而且来的不光有当朝兵部左侍郎的夫人小姐,更还有即将入主端亲王府荣昌宫的世子妃,这无疑是隆重的。
陆家昨儿倒是收到了徐家消息说徐家会来人,还以为只有徐镛,因此并未放在心上。等到大路人马一到,看到冯氏下了轿,陆翌铭的继母以及陆家大太太俱都傻了眼,连忙着人去张罗茶点。又临时着人备酒菜。
等到徐滢这一下轿,陆大太太就亲自上来扶轿杠了。
陆家也是京师一大望族。家里不乏当官的,不然的话当初徐少惠死后也没那个胆子把屎盆子扣在杨氏头上,可他们家官当的明显不如生意做的好,至今没出过个强过徐家老太爷的,所以看到冯氏已是不行,再见到徐滢,就更是恨不得直接背着她进门了。
当然这么说也夸张了点,总之徐滢一进陆家的门,对这个家族的氛围立刻就掌握了个**不离十。
同来的徐冰却始终没个好脸。
从前一同外出作客,受追捧的总是她,而如今却换成了徐滢,她当然是会不平衡的。
不过被徐少泽那番教训之后,近来又被冯氏唠叨,也收敛了许多。今日全程少言寡语,安份得紧。
陆翌铭难掩欣喜,纵然徐镛他们并没打算留下来用饭,他也一个劲地挽留。
陆大太太请来姑娘们作陪,女儿四姑娘邀请着徐滢往自己院子里去说话。
徐滢没什么意见,来了当然是要了解了解的。
四姑娘陆明珠的院子清静优雅,用来招待的茶具也是上好的,等徐滢徐冰对座在圆桌两侧,她就亲自捧了茶上来。
“这些年少见你们,滢姐姐倒是依稀见过几回,冰姑娘倒是好些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我这粗茶。”陆明珠浅笑轻语。
徐滢抬手扇了扇茶香,说道:“茶倒是极好的茶,只是你这屋里书卷香太重,让人都敬慕主人的才气去了,倒没了心思吃茶。”
陆明珠执扇掩口,笑说道:“滢姐姐何时变得这么会吹捧人?”
徐滢就笑笑,不说话。这陆明珠是个伶俐的,跟这种人打交道就不能太老实。
陆明珠见她不接口,就去问徐冰:“冰姑娘觉得怎么样?”
徐冰道:“极好的。”她悄悄地斜眼看了眼她,对她尊称自己为姑娘而称徐滢为姐姐有点不舒服。
陆明珠又笑着搭上徐滢的手:“原先三哥的母亲还在的时候,我也曾到过你们家去过,我还记得你们院子有蓬紫藤树,不知道还在不在?”
“还在的。”
她们这里唠着磕,虽不见十分热络,然徐冰插不上话,旁边看着就有些尴尬。
其实这陆家上下倒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势利的,只不过那些不势利在这样的大环境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这个陆明珠却是看得出来极有心机。但因为她跟徐家扯不上边,徐滢既不想刻意激起徐冰的嫉妒心,也不想对显出对陆家的冷淡,也就一直不咸不淡地溥衍着。
徐冰坐了半晌,看着门外丫鬟们来来去去,实在无聊,便就瞅空子插话道:“都说儿女的生日乃是母亲的苦难日,来了都还没去看过姑母从前的住地儿,不如我们去二房坐坐吧。”
难得她说出句这么体面的话,徐滢可不能不回应。这里起了身,陆明珠也话头知尾地站起来,引着她们往二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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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他有秘密
徐少惠过世后,所有的遗物都被陆翌铭搬到了房里,包括徐少惠的画像。
徐镛和陆翌铭原本在花厅吃茶,听说她们来了,陆翌铭便就腾了地儿,让乳母在屋里招待着。
徐滢从没见过徐少惠,而徐冰是纯粹走走逛逛地打发时间。乳母引着他们到了西厢房,迎面挂着好几幅女子画像,行走坐卧都有,即使是画出来的面容,依稀之间也与徐老太太有几分相像,可以断定是徐少惠无疑。
徐滢屈身福了福,徐冰也如是。
陆明珠说道:“其实最像二婶的那幅在三哥的书房,就是不知胡嬷嬷让不让我们进去。”
她对于徐滢有着显见的热情,但又还算没过火。
胡嬷嬷闻言,哪还有不让进的道理?当下就笑着引她们去往陆翌铭的书房。
书房里摆着许多书,以及多宝阁上各种笔墨笔砚,陆家做笔墨生意,似乎个个姑娘少爷房里都备着不少。
西墙上果然还有一幅画像,是徐少惠在花间支颐小憩的样子。此幅眉目清晰,神态可掬,可以想象生前的她定然是个温婉秀慧的女子。然而这个温慧的女子,纵然是在花间微笑,眉间却还是拢起一簇似有若无的忧愁。
徐滢细看了看便转过身,又轻轻礼了个礼转身,目光扫过陆翌铭的书桌,唇角又扬起来。
陆三少爷的书桌竟是凌乱得很,随行的胡嬷嬷明知徐滢看到。神态也安然若素,想来他素日便是如此。
徐滢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然后略一顿她又趁胡嬷嬷不注意时看了回去。书桌上散落着几张名帖,还有张掩在名帖之下,而露出一半来的名单,名单上写着好几个医馆名称,以及医馆里的人名。
“滢姑娘想是觉得我们少爷的桌子很乱罢?”胡嬷嬷回头冲她微笑,也略带歉意,“我们少爷不让人清扫书桌。”
徐滢笑一笑:“大丈夫不拘小节。不算什么。”
说着走了出去。
沿途经过东花园,陆明珠又引着她们进去逛起来。一路上蔷薇芍药什么的都有,虽然有些并未至花期。但也颇为惹眼。
徐滢笑问道:“我表哥身子骨怎么样?这花园离他院子那么近,会不会也经常来逛逛?”
陆明珠想是以为徐滢来打听陆翌铭在陆家处境,因此倒是停步笑道:“别看三哥不爱说笑,可他身子骨健壮着呢。没事的时候还跟着我们府里的武师习武强身。一年到头连风寒都极少得。这不,因为马上要到会试之期,家母还特地着人给三哥每日加了参鸡汤呢。”
徐滢亦笑道:“大太太还真是费心。”又扭头跟胡嬷嬷道:“净房在何处?”
胡嬷嬷是原先徐少惠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奴才,闻言便引着她往庑廊净头的净房去。
路上徐滢也与她唠磕:“表哥吃参鸡汤可还吃得惯么?”
胡嬷嬷叹道:“大太太这方面倒是不错的。”言外之意也就是别处做的太差。
徐滢可不方便说什么。
徐镛还得去衙门,再者陆翌铭只是散寿,如今二房又是他继母当家,哪好意思真到人家家里留饭?这里逛完回到前厅,大伙就已经在前院齐聚了。
陆家几位太太再三挽留。包括陆翌铭的继母,陆明珠也拉着徐滢依依不舍。还甜甜地管徐镛叫镛哥哥,也不知道徐镛起鸡皮疙瘩没有。
出门后徐镛去了衙门,徐镛回到三房,把陆家的回礼呈给杨氏,便也直接回了房。
杨氏又随过来,坐下道:“看你心不在焉的,可是冯氏她们又在陆家给你添堵了?”
徐冰除非是猪脑子才会还挑衅她。徐滢道,“是我看到点东西,正琢磨着。”
杨氏扬眉:“什么东西?”
徐滢张了张嘴,到底又憋了回去:“没什么,就是看到了姑母的画像,觉得有点难过。”
杨氏眼里闪过丝惶意,但很快就随着她的眨眼而消失在眼底。
不过低头接茶的徐滢并没有看见。
她所琢磨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徐少惠的画像,而是她在陆翌铭桌面上看到的写着医馆名称的单子,会注意到这个实在是它像是很重要地被夹在那名帖底下,而据后来她从陆明珠以及胡嬷嬷口里套得的信息,陆翌铭身体一直不错,那他收集这么多医馆讯息做什么?
当然仅凭这个而去怀疑一个人终究是有些扯,所以她也就没把话说出口来。
陆翌铭送走徐镛他们,在廊下站了站,也回了房。
进了院子胡嬷嬷便迎上来,将书房钥匙给了他。
“她们进书房了?”他凝眉道。
“进了。”胡嬷嬷答,“是四姑娘提到这当口,奴婢也不好不让进。”
陆翌铭微顿,加快脚步进了院子,走到书房前开了锁。
屋里一切如旧。
他环顾四处,目光在墙上徐少惠的画像上停了停,然后转到凌乱的书桌上来。看压在名贴下记着医馆名称的那张纸他顿了顿,伸手将它抽出来拿在手里,回头道:“她们可曾看到这个?”
胡嬷嬷上前望了望,说道:“只有滢姑娘看了两眼书桌,别的人皆没看见。”
“徐滢?”他皱了眉。
胡嬷嬷道:“滢姑娘只是顺眼看了看,不一定看清了。”
“那可说不准。”陆翌铭皱了眉,“她如今厉害得很,不但从冯氏手上拿回了杨氏嫁妆,更是联同徐镛把家都分了出来,咱们家可没有这么能干的姑娘。”
说完他把手里的纸撕碎丢掉,又说道:“让陆全儿再去找几间医馆。马上就要武举开试了,紧接着徐滢又要成亲,等他们事都办成了,就什么都晚了!”
胡嬷嬷称是。
这里正要出门,忽听院门口又传来说话声,陆翌铭跟胡嬷嬷对视一眼,走到窗边望了望。
陆明珠正好在门廊下看到他了,甜甜地盈开一抹笑走进来,从身后丫鬟手上接了盆墨兰放到台上,说道:“三哥今儿过生日,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因想着三哥喜花,这是特意让人从外头买来的,希望三哥喜欢。”
陆翌铭嘴角略抽了抽,垂下的眼眸略有些发冷。
一个屋檐下住的兄弟姐妹,生日都过了大半才来送礼,还说是特意,不是太可笑了么?不过他也习惯了,这些年的生日他都是胡嬷嬷一碗长寿面打发了的,就连他的生父都没有在意过他,又何况别人?府里银子倒是没缺过他,但除了银子并没有别的了。
温情?关爱?这些都是狗屁!
他就好比陆家的一只鸟,一只猫,反正养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母亲死后他夜夜恶梦,而他的父亲陆至廷还要隔三差五到他房里对他来番羞辱,他又惊又恐,病到人事不知,也只有胡嬷嬷拿着私己银子给他请医问药,陆家里他的这些亲人,真连胡嬷嬷一个下人都不如,这当口,倒是又来提什么给他送寿礼了么?
“三哥可是不喜欢?”陆明珠见他不答话,又出声了。
“不,哪里?”他抚着这茂密兰叶,抬起头时,脸上又是一副忧郁不安之态,“难为你费心,还特意去买,其实不必的。”
“三哥客气。”陆明珠笑着,在身后锦墩儿上坐下来,又说道:“三哥打算几时给徐家回礼呢?”
按规矩,收了生日礼总得有回礼的,他们连饭都没留就走了,就得上门去趟,以示敬意。
陆翌铭略顿,“还没想好,怎么了?”
陆明珠微微笑着,手抚着旁边一只半人高的美人瓶,说道:“没想到我跟滢姑娘几年未见,如今倒是挺投缘的,如果三哥去徐家的话,我也想跟着去串串门。就是不知道三哥肯不肯带我?”
她要去徐家?
陆翌铭目光里闪过丝黯色。
徐滢到陆家来的次数虽不多,但也不是那么少,陆明珠可从来没搭理过她,如今突然就觉得她投缘起来了?他想想徐镛他们临别时,陆明珠对他的热情,似乎也明白了。
徐镛虽然只是个小吏,但跟在端亲王父子手下必定前途无量,加之徐滢如今已是准世子妃,凭着这层关系,说他来日能在京师横着走倒也不完全是瞎话。
而陆家虽富,却只近些年才出了几个读书人,陆明珠的父亲也没有官职。
如果陆明珠能嫁给徐镛,那于他们长房来说还真是称心如意的一门好婚事!
原来说到底,还是利用他而已。
他转过身,笑一笑说道:“哪里有不肯带的,只要你愿去。”
再说徐镛回到衙门未久,袁怙却又来求见了。
因着徐镛把送的礼又退了回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他左思右想后便又寻来了。
徐镛恰巧也有见他之意,因此先开口道:“我也只是个七品小吏而已,袁掌柜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就是要捐官,到底还是要请我们大人安排。只是那日袁掌柜提及家业无人打理,我事后一想,不知道掌柜的您有没有想过让令嫒出面?”
“紫伊?”袁怙愣了,“她怎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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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并不委屈
不是说他瞧不起女儿,他们商户人家也没有什么严禁女儿抛头露面之类的规矩,但是这姑娘家到底魄力有限,底下十来间铺子伙计会听她的吗?她虽是管家管得好,但这些铺子却是他们袁家的祖产,他怎能大意?
徐镛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顶多也就是提个建议,是不能插手干涉的。
“我只是觉得令嫒手段魄力都不差,或者可以趁这几个月让她管着试试。万一她能办好呢?”
反正宋澈说过得等他们成亲之后才有空办这事,正好有几个月时间。
袁怙沉吟望着地下,许久才起身离去。
目送走了他之后,徐镛又捧着文书去兵部。
恰逢崔涣也在兵部办事,见到他便就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铁青着脸色出了来。
打从崔嘉办了那蠢事,他对徐镛兄妹如今连面子情都维持不下去了!虽说他笃定他们不会拿这事四处宣扬,可他的目标又更加晦黯了,想从徐镛手上把东西夺回来,又谈何容易?崔嘉这个蠢货!
他如今每每想起这事就觉怒火中烧,想要冲着跟端亲王府那点情谊跟徐镛缓和缓和关系也是做不到。
——他压根就没这个脸啊!
想他英明一世,在朝堂混得如鱼得水,即便家产败落,面子却一点没掉,结果因为自己的儿子弄得如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当初如果不是崔嘉去寻徐滢耍手段,后来怎么会引出这么多事来?!
他越想越气。越发心灰意冷。
索性衙门也不去了,省得遇见那个孽障。
直接回了府,崔夫人依旧在门下迎了他。他寒着脸进了书房,说道:“你歇着去吧,让马氏过来斟茶。”
要不是她惯的,崔嘉又焉能变成这么个草包?
他连她也不想见!
崔夫人脸上挂不住,但她深谙为妻之德,当即知趣地下了。
到得廊下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吩咐:“去传马姨娘来伺候。”
马姨娘便是崔韦的母亲。当初老太太在世时指给崔涣的。崔夫人共生了三胎,只得了崔嘉一个儿子,老太太为了家族繁荣着想。便买了个落魄官户的庶女给崔涣当了妾。
马姨娘读过书,也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这些年明面上一点错处也没有,在崔夫人面前也是恭恭敬敬让人挑不出来半点不是。——当然硬要挑的话是不可能挑不出来的。但崔夫人性子里并没那么多弯弯绕,她的地位也很稳当,因而并不曾与她起什么大冲突。
但是最近她未免露面得也太勤了些,而且每次都是崔嘉吃扁之后。
崔伯爷生气她出面,崔嘉挨打崔韦出面,落在崔伯爷眼里,好人尽让他们母子做了,不省心的全成了她和崔嘉。崔伯爷虽不曾冲她撒什么火,可是像方才这么样明目张胆地让她退下换上马氏。未免也等于打她这个原配夫人的脸!
她跟丫鬟们使眼色:“去瞧瞧老爷还有什么要伺候的?”
马姨娘很符合侍妾的首要标准,长相美艳,她很快到了崔涣书房,一上来便就替他捶肩揉太阳穴。
崔伯爷被侍侯得舒服,吐气问她道:“韦哥儿做什么呢?”
府里的庶子虽都在崔夫人名下教养,但自己的儿女也都还是常常见得到的。
崔韦向来温顺听话,可惜是个庶子,未免少得了些关注。
但是这两次崔嘉挨打他却是第一个冲了出来劝阻,不但跪地替他求饶,还在危急时刻冲上去替崔嘉挨了两脚踹。没想到这孩子往日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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