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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号-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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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华宫那头灯火通明,王府四处的宫人侍女脚步也比平素要轻上许多。更要命的是,他居然看见宋鸿还跪在承运殿里!

    “出什么事了?”他低声问迎出来的他荣昌宫总管太监厉得海。

    厉得海跟他呶了呶嘴,示意他回屋再说。

    才到荣昌宫门下,流银就立刻跟开水烫了似的弹过来:“爷爷爷!告诉你个大好消息!容华宫私下以重金收买衙门官员谋取廊坊千户长的职缺事发,被王爷罚去宗庙幽禁三个月。常山王也被勒令禁足三个月哩!”

    “重金收买官员?”宋澈听得皱了眉,“收买哪个官员?”

    “还有谁?”流银撇撇嘴,“就是您那个徐镛呗!”

    “徐镛!”宋澈板起脸,也忘了问他什么叫他那个徐镛。

    “爷别他瞎说。”厉得海说道,“是这么回事儿。”说罢,他便把打听来的来龙去脉跟他详说了,“王爷因为这事很生气,要不是徐镛主动交代,他还不知道容华宫竟把手伸这么长哩。难得这么有定力有主见的少年,果然王爷的眼光没有错。”

    说完他又责备地睨了眼流银。

    流银小声道:“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呢,如今咱们世子爷才是他徐镛的上司,他不把情况交代给世子爷,越级上报算什么意思?如果告诉我们爷,岂不是能由爷亲手教训他们?那样才叫爽!——爷您说是伐?”他谄媚地献上杯茶来。

    “爽个屁!”厉得海忍无可忍地敲他爆栗:“还不备饭菜去!”

    流银一溜烟地跑了。在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厉公公面前,他是怎么也摆不起谱来的。

    宋澈眉头却没见一点儿松,流银说的也有他的道理,他才是徐镛的上官,有事儿她不跟他说,却跑去告诉端亲王,这是把他这个佥事大人当透明的了?

    翌日徐滢才到衙门,他就阴沉着脸把她叫到房里来了。

    “徐大人如今能耐了,竟然都有人肯出三千两的大价钱从你这儿走门路了。”

    徐滢闻出火药味,笑了笑,“下官变能耐,那还不是托大人的福?要是大人不把功劳推给我,皇上怎么会让王爷把我推回您这儿来?我不回您这儿来,您也不会带下官去赴饭局,我不去饭局,那谁知道我徐镛成了香饽饽?”

    宋澈抓了两本书甩过去。

    徐滢堪堪接住捧在手里,顺势拿了他桌上一块芸香糕吃起来。

    宋澈瞪了眼她,说道:“你没吃早饭吗?”

    徐滢索性坐下来,“就半路上买了两个肉包子吃。”说完她又理直气壮地拈了一块。

    宋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索性把盘子朝她推过去点。瞧这副馋样儿,可别咽死在他这儿了。(未完待续。。)

088 是母老虎

    不过说起来,他就算是狼吞虎咽,姿态却也不失斯文,咀嚼的幅度不大,嘴上也没有留下糕饼屑,腰背挺得很端直,两只手虽显闲散,但这样一来便又未再显得那么刻板,并不让人讨厌。

    “你看我干什么?”徐滢掏帕子擦了下嘴,说道。

    宋澈回神,脸上有点热。他怎么会看他看出神了?真是见了鬼了。

    他把面前几盘子点心全推给他,没好气道:“拿回去吃,烦死了。”

    徐滢完全无视他的臭脾气,撂起盘子就往门外走。

    宋澈靠回椅子里,仰头对着天花看了会儿,忽然又坐起来,走到书架旁上上下下翻出几本书,翻开看了看后叫来衙役,“把这些送给徐都事去。就说本官借给他的,弄丢一本赔十本给我!”

    衙役打了个激灵,立马去了。

    徐滢正跟同僚们寒暄,听到送来的这几大本书也是愣了愣,听完衙役的传话,再看看书的内容,心下也明了了,这都是些兵法古籍与治军策略,有几项还正是武举笔试正要考的,外头这些书近期已被炒到了好几十两银子一本,还都是些翻印本。

    他这是在帮徐镛?还真是难得。

    徐滢扬了扬唇,放下书便就跑到宋澈房里来了。

    宋澈也正支着耳朵听动静,见她噔噔跑进来,连忙抓起桌上书本竖起来,装作专心公务的样子。

    徐滢到了跟前。

    宋澈在书本这边并没理会。真是的,不就几本书。还特地跑过来干嘛?不知道他只不过是看在他帮他拿了梁冬林才会这样的吗?虽然他一惯是很善良仁爱没错,但你这么样直接跑过来道谢,气氛弄得多尴尬。

    他等了会儿没见动静。又忍不住露出两只眼往外瞅了瞅,不料正对上她一双笑眯眯的眼。

    他脸就腾地红了。

    徐滢道:“下官还缺本三朝五代兵器谱的绘本,还请大人一并出借给我。”

    宋澈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并不是来感谢他的?

    “没有!”他又抓起书挡了脸。

    “那我找找。”徐滢指着书架,自己走过去。

    宋澈扔了书,冲过去挡在书架前,“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得寸进尺的家伙!

    徐滢道:“大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我前几天擦柜子的时候还看见了。”说着她绕过他开了柜子,从上方精准地取了那本兵器谱在手,笑着扬了扬道:“多谢大人。回头我要是旗开得胜。得了好名次,一定不会忘记请大人吃庆功宴的。”

    宋澈黑脸道:“谁稀罕!”

    “那就是您的事了,我请是肯定会请的。”徐滢抱着书躬了躬身。

    宋澈晦气地瞪着她直到出了门,才回到公案后来。

    佥事大人与徐都事关系如何。早已经成为中军衙门里小吏们包括公厨的师傅们都津津乐道的话题。当初宋澈是怎么把徐镛追杀得满衙门乱跑,又怎么跟他私下里产生各种斗智斗勇的的冲突的,大家都是有睁眼看的。

    而最近双方相处融洽,仍保持高频率互动的情况下还能够甚有默契的互通有无,这真是个奇迹。

    连带着徐滢去公厨里吃饭都莫名会受到比从前更多的欢迎,有时候是通过各种渠道上前攀交的,有时候是传菜的大师傅突然就给你加多了个菜,有时候还有人找宋澈找不到。直接掉过头来找她代为传话递物,仿佛不这样都对不起她这香饽饽的头衔似的。

    好在徐滢见惯风浪。尚能淡然处之。

    但消息以绯闻的形式在这个圈子里传开,有些人就无论如何不能淡定了。

    徐少泽虽然在家养着,但朝廷里大小事可没逃过他的眼耳。

    前几天宋澈带着徐镛(滢)前去廊坊办了个风风火火的案子传开后,立刻把在家闲到拨鸟毛的他的给惊跳起来了,当即去跟冯氏求证,冯氏也正因这消息从冯家回来,也是又惊又不敢置信,对徐少泽又哪里有不和盘托出的?

    徐镛竟然跟宋澈去办了案子,而且宋澈还当着皇上把功劳推到了徐镛头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之间就算没有那层暧昧关系,也绝对不是之前水火不容的关系了!

    这里还没惊完,这不就又传出来昨儿酒楼这事。

    徐少泽再也忍不住,晚饭后便让人把徐镛叫到房里。

    徐镛实际上并不能行走,从东跨院挪到正院的距离也只能勉强能应付。

    这种事徐滢无法代劳,徐冰虽然分辩不出龙凤胎的区别,冯氏少见徐镛,也有可能分不出,但徐少泽身为大伯,不管内里如何,这十年里面子上倒是常叫徐镛过去问功课的,对徐镛也比较熟悉,徐滢若扮徐镛,十有**会露馅。

    徐少泽拐弯抹角地问了几句廊坊的事和昨儿在酒楼的事就说不下去了。

    该知道的实际上他都已经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问不出口,难道还指望徐镛能说出他跟宋澈什么秘密来不成?

    谈话不了了之。徐少泽却再也坐不住,是夜在书房里徘徊了半宿,翌日早上就销假回朝了。

    徐滢心里却因此揣上了件事儿,总觉得她这层窗户纸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似的。

    徐镛拿到宋澈借给他的书时也讷然了一阵,说道:“据我所知宋澈从来没把谁放在心上过,他怎么会记得我还要考武举?”

    原先徐滢跟宋澈水火不容的时候他老担心,如今他们突然变融洽了他也担心,毕竟这是他的妹子,而宋澈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徐滢无可奉告,她只知道她无论如何得再撑过这几天去。

    崔嘉将养了几日,已经能下床自如活动了。

    这日一大早他眼瞅着崔伯爷出了门,自己便也乘了马车到冀北侯府。

    程笙被冀北侯这顿打的有够狠的,当日被抽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太子他们来看他的时候他什么也不知道,直到翌日早上才算是缓过来。这里又经太医仔细调养了两日,用了好些化腐生肌的良药,才觉腰部以下不再那么**。

    程筠亲手给他捣药,一面看他趴在枕上**一面轻哼道:“早跟你说过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你偏不听,你这什么人都来者不拒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程笙有气无力地哼哼,“我身为冀北侯府的二爷,当今太后的侄孙,走出去能没有几个拥趸那还像话吗?你以为人家是冲着我来,他们都是冲着咱爹和太后娘娘来的,你说我能拒绝他们的景仰,给太后丢脸吗?”

    程筠冷笑着,慢条斯理将捣好的药渣放进小玉钵里,走到他榻旁坐下,说道:“我同样是冀北侯府的子弟,太后的侄孙,身边没有那些拥趸,也同样没失太后的脸面。”

    “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我哪能跟你比。”程笙睨着他,“咱们家有你一个这样的就够了,哪能个个如此。”

    兄弟俩正说着话,忽有小厮走进来,说道:“二爷,广威伯世子求见。”

    崔嘉跟程家兄弟都熟,程笙听闻便扬手道:“请进。”

    崔嘉进来见程筠也在,连忙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程筠笑道:“崔嘉是自己人,我就不应那些虚礼了,你们坐着好好说话。”说着将药钵交给了门下小厮,出了门去。

    程笙仍趴在枕上。

    崔嘉目送程筠离去,又着小厮将带来的补品交给程家仆人,便走过来道:“伤得重不重?”

    程笙嗨了声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哥几个哪个不是打小被打到大的?”说着把身子支了支,又望着他道:“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也挨了板子,你不在家好好养着,怎么也来了呢?”

    小厮搬来软椅,崔嘉坐下来:“我已经好了。”又望着他僵直的身子,皱眉道:“但凡有徐镛在场,都没什么好事。”

    “倒也不能这么说。”程笙侧转身子,歪在大迎枕上,说道:“我是压根没料到无湘竟还有攀上小王爷的想法,莫说小王爷并不好这口,就是真好,他也不会瞧上他不是?说来说去,是我失策了。”他摇摇头反省道。

    “你就别帮他说好话了,他徐镛也不是省油的灯。”崔嘉冷哼。

    他这么一说,程笙倒是想起来:“对了,你不是跟他妹妹有婚约么?怎么,闹得不愉快?”

    崔嘉被打的事情起初外人并不清楚,崔家自己不会往外说,徐滢他们也不会说,但是崔伯爷夫妇往徐家那么一走,就是徐家下人嘴严,冯氏也会自己传出点什么来不是?所以他倒是捕捉到了一点风声。

    崔嘉脸上火辣辣,“没什么。”

    程笙道:“既没什么,你又唉声叹气?”

    崔嘉顿了顿,便就道:“徐家那个小姐,是个母老虎。”

    程笙讶了讶,回想了下当日徐镛斯文又知进退的样子,说道:“不能吧?我瞧着徐镛挺懂事儿的。小王爷那脾你也知道,徐镛能在他手底下混到这份体面,那可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的妹妹,理应更沉静温婉才是。”(未完待续。。)

089 二爷有请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说到这个崔嘉就有些上火,他站起来急急徘徊了两转,说道:“我不知道你凭哪里猜出来徐滢沉静温婉的,她根本就是个刁钻泼辣的恶女!面上笑嘻嘻地,让人分毫也看不出来她的深浅,可实际上她就是条毒蛇,冷不丁就会咬你一口!”

    “太过份了!”程笙啧啧声,“人家到底是个姑娘家,你就算不想娶也不能这么坏人名声。”

    崔嘉噎住,也察觉自己愤怒失态,垂头默了默,他很快又抬起头来,说道:“我是气糊涂了。说出来你可能难以理解,他们两兄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以至于我每次看到徐镛就会想到徐滢,看到徐滢我也会想到徐镛,而且我发现,他们兄妹近些年连性格都越发肖似,如此越发让我厌恶。”

    “长得一模一样?”程笙张了张嘴。

    “嗯。”崔嘉道:“他们是双胞胎,小时候大人们逗趣把他们做一样的打扮,根本就没有人认出来。”

    见多识广的程二爷也吃惊起来。

    崔嘉又道:“长相倒罢了,可我记得徐三爷过世得早,徐镛少年老成,性子比同龄人都要稳重。而徐滢小时候虽然谈不上什么温婉,但是也安安静静不多言不多语,可是最近我看到他们,却双双都是笑里藏刀,胆大任性, 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变成这副德性的!”

    程笙屁股再疼也不由得半坐起来了。

    崔嘉口里的徐镛跟他见到的岂不正是一个模样?跟着宋澈到酒楼来的徐镛从容自若不卑不亢而且遇事还不慌张,再想想崔嘉被打也据说是因为被徐滢心细如发地揭穿了他的诡计。这样的两兄妹,听上去还真的像是一个人。

    他皱皱眉望着崔嘉:“你牢骚满腹,难道是想退婚?”

    “若有这么容易就好了。”崔嘉苦笑。说完又看了眼程笙。“我本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的,但是因着咱俩同病相怜,有些憋在心里的话见着面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你这次虽说跟徐镛没有直接干系,可外头如今却把小王爷跟他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们徐家甚会攀附,一想到小王爷的名声要被无孔不入的徐镛连累,我还真担心来日他呆久了,小王爷会不会被他给拖累出别的什么事情来。”

    程笙一顿:“没那么严重吧?”

    “谁知道呢?”崔嘉轻哼道。“只可惜我与小王爷甚少私约,否则的话,我倒恨不得要当面劝劝他远离这种小人了。”

    程笙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嘉又道:“要不,改日你约小王爷出来,我来作东,咱们私下聚聚?”

    程笙回神轻拍拍自己的屁股。“那也得等我伤好了再说。”

    崔嘉想想倒也是。这里吃了杯茶,便就告辞去。

    程筠在侧窗下赏了半日莲花,目光幽深地走进屋来。说道:“崔伯爷为何执意不肯退婚?”

    程笙轻哂:“我这不也纳闷了么。”

    崔嘉与徐滢背景悬殊,崔伯爷执意要娶徐滢为长媳,崔夫人也没有什么意见,面上瞧着是知恩图报,可深想之下崔伯爷却不该有这么糊涂。报恩有很多种方式,就算之前是为了承诺。可在崔嘉闹出这事之后崔家也该进行反思才是,可他们却是依然如故地维系这门婚约。

    可他眼下想的却真不是这事儿。崔家跟谁订的婚约关他什么事儿?

    他只是在想。一对双胞胎,真的会长着长着就连性格都变得像起来么?

    程筠沉思着,程笙也沉思着。

    程筠慢腾腾替他上着药,程笙还在沉思着。

    没过两日皇帝就把接任廊坊千户长的几个人选写给宋澈了,名单其实是太子拟的,皇帝看了没意见,就交给宋澈去挑。

    宋澈仔细斟酌了半日,就选中原先金吾卫的副指挥使卢鉴接任。

    下晌把他传到衙门来交了底,又把此行收到的一些状词交给他,着他一个月内把强占的土地数目还回去,上报准备的军户数量。卢鉴是个有着十余年治军经验的老将,拿到之后并无二话,傍晚就轻装简行带着两名护卫前往赴任了。

    没有人知道选中卢鉴其实是来自皇帝和太子的意思,但这个人显然在军中素有口碑,至少消息传开后,没有人对此表示不妥当。

    经过徐滢在廊坊一番提点,宋澈对于重肃军纪也不再那么急躁,只是仍按计划定期的前往各个卫所巡视,武举那十个名额也已经基本敲定,接下来竟然又很悠闲。

    这日凌晨突下了阵暴雨,平白降了几分暑气,清早的天空一片湛蓝,衙门里几株树木叶绿如洗,整个天地都像换了新颜似的,显得格外清爽。

    宋澈在廊下呼吸新鲜空气,忽然衙役就带了个小厮进门来,说是程笙请他过府吃茶。还道把徐镛也一道请过去,他要为了当日在西湖楼的事当面跟他赔罪。

    程笙被打的翌日宋澈到了程家看过,这几日倒是没顾得上去,听说还要把徐镛也带过去赔罪,就凝了凝眉头。程笙那家伙一肚子花花肠子,平日里得罪身份再高的人也不见得会想起赔罪,怎么反倒敬着个小吏来了?

    不过人家既请了,他好歹得跟徐镛说声。

    就让人把她给传了过来。

    徐滢正对着皇历发愁。程筠约她初一去庙里赴法会,眼下日子马上就要到了,本来以为徐镛可以去,所以才答应的,眼下看来必是只能爽约了,可是程筠不来,她总不会特意跑去跟他撒谎爽约吧?

    正犯愁的时候衙役就来传话了。她听着也有些意外,想来也算阅人无数,程笙那人很显然属于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类型,要说看在宋澈面子上给她这个小吏三分面子是会的,要说到赔罪,这可不是个个皇亲国戚都能说出口来的。

    她若是答应去,岂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遂就跟衙役道:“跟大人说,就说程二爷并未得罪我,我就不去了。改日有幸再请二爷吃茶。”

    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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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你敢嫌弃?

    宋澈听回话的时候程家小厮也在一旁,闻言连忙道:“二爷说请小王爷务必带上徐大人。”

    宋澈瞪了眼他,不知道徐镛怎么这么有脸面了?但还是把话传过去了。

    徐滢其实也在犹豫,因为还惦记着跟程筠说明情况。

    既然非去不可,那就去吧。就算他别有意图,只要不扒她的衣服验明正身,总是有办法周旋的。

    这里就一道往程家去。

    到了程府,一路上收获的全是腰低到尘埃里去的后脑勺,当然这些都是属于宋澈的。

    径直到了程笙院子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在,天井里石桌上摆着大堆茶果,四面飘满芝兰之香,丫鬟们摇的摇扇子,捧的捧帕子,整的跟王母娘娘设蟠桃宴似的。

    而他自己则歪在软榻上哼着小曲儿,衣衫齐整,气色红润,仿佛没有受伤这回事。

    见他们进来,他立刻指着旁边锦墩儿道:“坐,坐。”一面目光又往徐滢处溜来:“没什么好招待的,徐大人可别客气。”

    徐滢乃是冲着程筠而来,对程笙的一切优待都表现着恰当好处的尊重,也没有真把这赔罪什么的放在心上。

    程笙暗地里觑见她气定神闲,每个字都吐露得极合时宜,坐在那儿既不显得卑微,也不会抢夺宋澈的光芒,看看她,再想想素日里见到的将门子弟的习性,便不由暗暗纳罕。

    程笙跟宋澈不同,他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混。男女事上虽未曾闹出什么把柄,但女人他是比宋澈见得多的。那日崔嘉说徐家兄妹乃是同胞所生,且又性子变得相似之时。他就留了个心眼儿,再看眼前的徐镛虽然大大方方宜男宜女,但将门出身的子弟,会有这么端雅的姿态还是让人疑惑。

    当然,徐镛的母亲出身士族,膝下儿女承继几分儒雅气也是有的。但是,眼前这样的徐镛。套在崔嘉口中的徐滢身上不是更合适吗?

    如果面前的徐镛真是个女人……

    他心里跳了跳,还是不敢往下深想。毕竟他不知道徐家为什么要派个女儿出来顶替,还有就是哪家的女儿能有面前这人这样的胆量气派。游走于不同人群中坦然自若?她哪来的底气?而且她又怎么会知道朝上这么些事,怎么做到这么久以来未露丝毫破绽?

    如果不是崔嘉想借他约宋澈见面,他还真不会听到这些内幕。

    听不到这些,自然也就不会怀疑……

    “你想什么呢?”宋澈忽然拍了下他肩膀。

    他下意识要坐起。屁股挨到椅子立刻又趴下去。

    周围丫鬟们纷纷围过来。他咧嘴挥挥手。调整了一下姿势道:“您往后下手能轻点儿吗?”

    宋澈斜眼睨他:“我看你两眼色迷迷的不知想谁,不是救你回魂么?”

    程笙听到色迷迷三字,立刻咳嗽起来,同时两眼徐滢处也溜了溜。

    如果面前这真是徐镛的妹妹徐滢,那宋澈跟她的关系可不就……

    他得避嫌!

    不过关键是,宋澈到底知不知道呢?

    徐滢见他目光老在自己脸上打转,其实心里也在打鼓。

    程笙就是典型的京师纨绔。而他这个纨绔还不光是那种只会游手好闲的,他还有脑子!他面上玩世不恭。但心里却透彻得很,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西湖楼上对自己那样态度了。他既然是个明白人。那他这么样盯着自己……

    她心下有点发毛,说道:“之前承蒙小侯爷两次解围,今日到府,在下还想去拜访拜访,能否烦请二爷派个人指路?”

    宋澈可不知道她跟程筠私下还有往来的,正要说话,程笙却觉正中下怀,立刻道:“这有什么问题,你们快带路!”

    徐滢出了天井去。

    程笙直到她晃晃悠悠地出了门才收回目光,扯了扯宋澈袖子,两眼望着他说道:“你这个属官有点特别。”

    宋澈道:“有什么特别?”

    “你没发现?”程笙腾出压在胸下的两只手比划了下,“你难道不觉得他特别娘气?”

    宋澈皱起眉。

    徐镛的娘气他早在他骗他鼻毛出来了时就感觉到了,哪有男人这么会吵架的?不过京师里油头粉面的娘娘腔他见得还少吗?那天那个无湘,难道就有什么男子气不成?徐家本来就惯于谄媚,徐镛娘气些不是很正常么。又不讨厌。

    他瞪他道:“我的属官,你有什么资格嫌弃?”

    “不是!”程笙坐起来,又嘶的倒抽了口冷气:“谁嫌弃她呀?我就是提醒你,你难道不觉得她压根就不像个男人,反而像个女人吗?”

    要不是怕他立马炸毛,他可真想直接告诉他徐镛很可能就是个女的!

    然而炸毛的宋澈是可怕的,也没有人能收拾得了他闹腾之后落下的烂摊子。皇帝兴许会严惩一个犯错的皇子,但绝对只会雷声大雨点小地处置打小就没娘的宋澈,宋澈今儿就是把徐镛生生杀了在这里,皇帝也只会拿私己去赔徐家而不会行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到时候真闹出人命,他宋澈有人罩,倒霉的不还是他程笙?皇帝不得怪他处事不慎蓄意挑唆?

    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哪里再担得起被打的风险,能暗示给宋澈,就很不错了。

    “你就不能别瞎说?”宋澈把杯子掼在桌上,“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像个女人?整天疑神疑鬼的,既然这么闲得慌,怎么不去衙门当探子?徐镛他怎么你了?你这么说他!”

    程笙一口气堵在喉咙,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好心好意提醒他,反落他这么一通不是,他吃饱了撑的啊他!

    “你说我疑神疑鬼,我问你,那天在酒楼里,无湘把水泼过来的时候,她扑到你怀里的时候娘不娘?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会往旁边人身上扑?一般都是跳开吧?”真不想跟这些蜜罐子里长大的王孙公子说话,他们脑子里装的都是夜香吗?

    宋澈瞥着他,也没说话,忽然举起杯子就往他身上泼过去。

    程笙可没料到他这么着,身子一滚赶紧避让,人就到了身后小厮怀里。

    宋澈放了杯子冷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躲呢。”还有脸说别人,哼!这杯茶都不热了,他尚且都吓得满地爬,人家无湘弄的可是滚水,徐镛能不躲?居然拿这点事来作文章,还要不要点脸?

    程笙微顿了一下跳起来,也顾不上屁股上的伤了,指着自己鼻子道:“我跟她能一样嘛我!我这是受了伤行动不利索,她又没受伤,凭什么像我一样扑!再说她退避的姿势跟我退避的姿势能一样嘛!”

    “不一样,”宋澈就那么凉嗖嗖地望着他,“他是个小爷们儿,而你就是个老娘们儿。”

    哼,敢说他的小吏。

    程笙跪趴在榻上,要吐血了。

    徐滢由小厮领着往程筠院子里去,岂料半道下朱栏拐角的一丛翠竹下就遇见了他。

    原来程笙邀请宋澈虽没特地告诉程筠,但他们进府时又会没消息送到各院。冀北侯不在府,程筠自然要出面招待了。没料到徐滢也来了,陡然在拐角相遇,倒是怔了怔。

    纵然多日不见,换了场合,她也一如既往地从容自若,走在这陌生侯府间犹如自家花园般闲庭信步,哪里有半点拘促。

    他停步凝立片刻,扬唇上前:“正要去寻你们,你倒是自己来了。”

    徐滢端端正正行了礼,说道:“在下是特意来找小侯爷的。”

    程筠微顿,“有什么要事么?”

    徐滢脸上就有了抱憾之色,拱手道:“前次应约与小侯爷初一去寺里听法会的事情,在下得跟小侯爷说声对不住。舍妹近日身子有些不适,正在延医调理,小侯爷应知家父已故,我兄妹与寡母相依为命,这个时候,在下委实难有心情外出,还请小侯爷见谅。”

    “身子不适?”程筠目光微闪,定在她脸上看了会儿,说道:“是怎么了?”

    本就是扯谎,又哪里说得出怎么来。

    徐滢也没料到他竟会关心这个,支吾了下,便说道:“就是染了些风寒。”

    程筠挑眉望着她,两手背到身后去,“这么大热的天,要染风寒可真是不易。”

    徐滢打起哈哈来:“舍妹就是身子太弱。”

    程筠但笑不语。隔片刻,敛了笑容,又望着她:“该不会是,因为崔嘉闹的吧?”

    徐滢噎住。

    程筠看看栏外伸进来的竹枝,伸手折一片下来,说道:“如果你不能去,我会觉得很遗憾。我朋友并不多,如果你看得起我,陪我去坐坐,我会高兴很久。如果实在不能,也没有关系,如果你愿意,下次我再约你。”

    竹叶下的他端方沉静,月白色的锦衣映得朗眉星目的他更加无瑕。朱漆栏杆和五彩绘梁在他头顶,将这画面又染上一层富贵气息。

    徐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程筠是世人口中的君子,一个君子居然没有什么朋友,这怎么合理。以至于她都有些觉得自己拒绝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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