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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霜-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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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池静静地听着,半晌问道:“那你被烟味熏到了没有?”
“没有,我关着门呢。”许霜降调皮地眨眨眼。
陈池原本将许霜降送到后,就要回去的,但这天他走得非常晚。
“快走吧。”许霜降已经是第十遍催了,“再拖下去,天暗了,我送你到火车站都送不了了。”
“本来就不要你送。”陈池笑道,“急什么?”
“午饭晚饭都并作一顿,给你吃过了,你这时候出发,到那边都要黑灯瞎火了。”许霜降鼓起腮帮子,皱着眉头,“拖拖拉拉还不是要走?”
陈池眉一挑,正待要开口说话,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笃笃笃。”很轻。
“洁姨。”许霜降搞笑地唇语道,她上前去开门。
“苏西,你回来啦。”黄洁眉开眼笑道,越过许霜降朝房里望来,“小陈也来了。钱生和我说,你们做的通心粉,味道特别不错,谢谢啦,招呼你们钱叔叔一起吃。”
“洁姨,这有什么客气的。”陈池起身,上前和许霜降站到一处,笑道,“我胡乱做的,钱叔叔肯赏光。”
“小陈你就是谦虚,你们钱叔叔在吃上标准高,他说好就是真好。”黄洁瞅着陈池,满是赞赏,“像你这岁数的年轻人,下厨房有几个?按现在的新标准,会读书肯做饭,那就是能文能武,新好男人了。”
她呵呵笑着,兀自叨叨咕咕,说得兴起:“钱生啊,只要我不在家管着他,中午就在家饥一顿饱一顿的,一点都不关心他自个儿,我今儿回来,听他说你们给他弄了一盘通心粉,这心啊,就高兴得不得了。苏西,小陈,待会儿一块下来吃饭啊。”
“洁姨,不了,他马上就要走的,回去路上还要不少时间。”许霜降忙推辞道。
“呀,小陈你怎么不多留几天?”黄洁惋惜道,又絮絮了一番。
两人听着黄洁的脚步下楼,陈池忽地一笑,揪揪许霜降的脸颊:“就数你把我赶得最急。”
“我最急。”许霜降点头承认道,抱住了陈池,靠在他胸前仍在催,“走吧走吧。”
陈池牵着许霜降下楼时,乔容成还没回来,黄洁和钱先生正坐在桌边吃晚饭。
“小陈,这就走了?吃了饭再走吧。”黄洁放下碗筷,热情地招呼道,连钱先生都抬起头道:“陈先生,来一起吃啦。”
“洁姨、钱叔,你们慢吃。”陈池辞谢后,和许霜降一起出门。
“霜霜,晚上如果饿,冰箱里剩下的通心粉加热一下再吃,要是今天没吃,明天就不要了。”在钱家楼下,他停住脚步,交代道。
“我懂的,又不是小孩子。”许霜降摇摇陈池的胳膊,“我们走呀。”
陈池摸着她的脸颊,心里发涩,刚刚人家围桌吃饭,汤汤菜菜香味袅袅,而许霜降回屋后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冰箱里留了他多做的半碗通心粉。
“你就送到这。”陈池强硬地坚持道。
许霜降嘟着嘴,气呼呼地瞧着陈池大步穿过小广场,夕阳西下,远看去就像挂在梧桐树边,通红通红的。
她忽地觉得陈池瘦了。(未完待续。)
第276章 半夜的秘密
许霜降回来的当晚,就发现乔容成和黄洁两口子拆伙吃饭了。
她送走陈池上楼后,黄洁正在水池边洗碗,瞧见她立时笑道:“苏西,这么快就上来了?我很快就弄好了,你来你来,饿了吧?”
“没有。”许霜降转念一想,还是把晚饭吃了再上楼吧,浪费是可耻的。她从冰箱里拿出通心粉,坐在桌边等。
大概许霜降去了这么久刚回来,也大概她和陈池吃午饭的时候把钱先生叫上了,黄洁对许霜降特别热情。“苏西,冰箱里的东西可不能拿出来就吃,要蒸是吧?我给你把水掺上。”
她也不管许霜降的推辞,麻利地就架起蒸锅。“来,摆上来,五六分钟就能吃了。”
也就在这时,许霜降觉得奇怪,乔容成还没回来,照以前的做法,黄洁会把饭菜留一份放在蒸锅里,今天灶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多余饭菜。
她在吃饭的时候,就更奇怪了。黄洁倒掉热水后,把蒸锅擦干净,竟然又收回壁柜里去了。
“苏西,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洁姨可想你了。”黄洁给钱先生泡茶冲水,捧着茶壶就势坐到了桌边,瞧着许霜降吃,声音和蔼,神色慈爱。
许霜降含着通心粉,弯起嘴角。
“唉,瞧你这文静样儿。”黄洁盯了许霜降几眼,若有所叹,“姑娘家就是好,你不在啊,家里就只有两个大老爷们,都闷得不说几句话的。”
钱先生坐在沙发上,神来一笔:“男生啦,什么大老爷们。”
“男生,男生。”黄洁噗地笑出来,冲钱先生瞟了一眼,面颊竟然带上了几丝风情,扭回头对许霜降道,“瞧你钱叔叔,说他自己是男生咧。”
“我不是男生是什么,苏西对吧?”
许霜降对房东两口子的互动激灵灵地,她带着微微笑连扒通心粉,装傻充愣。
“小陈和约翰才能叫男生,你呀……”黄洁吃吃地笑,“你瞧,苏西都不好意思说真话。”
“我就是个老男生咯。”钱先生呵呵道,“还不照样是男生?”
有一种人自以为幽默,但偏生不能让人爽爽快快地哈哈大笑,也跟那些费点脑筋才能笑出来的黑冷幽默不搭边,而且他自个意识不到,总想蹦几句儿表明他是个会逗趣的人。
许霜降遗憾地发现,钱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他那些玩笑话,总让她觉得是块不规则的小石头,塞在了嗓子眼里,连累得听的人在笑时,喉咙口只能堵着发出一丝气声儿,实在憋得慌。
她在房东两口子的疑似打情骂俏中,埋头使劲吃,暗地吐着舌头。今天陈池送她回来,给这一成不变的屋里稍微带来些新鲜感,钱先生的风格就要明快几分,如今看来,钱先生还处在明快的余波中。
黄洁嗔笑着回到沙发处,剥了一根香蕉递给钱先生,殷勤道:“吃嘛,吃不下也咬两口。”
乔容成回来的时候,许霜降在洗碗。她见乔容成从小冰箱里取出半袋面包,侧头疑惑地望了一眼。
乔容成一笑,在灶台边和许霜降并排站着,抬起手朝沙发处悄悄指了指,合掌向外一摊。
许霜降倒是看懂了,那是分开吃饭了,可她好奇原因。
他俩上楼后,她在房门前压低声音问:“约翰,你不和洁姨他们一块吃啦?”
“洁姨说,她收了我三餐的伙食费,但我白天经常带着面包在外面,周末更是不在家,她不好意思算我的钱,让我自己回家随意做饭。”
乔容成是步了她后尘,许霜降憋着笑点点头。
“我买了一些东西,放在你的冰箱里。”乔容成说道,“洁姨那个大冰箱塞不下了。”
“我看见了,没事,你放吧。”许霜降大方道。
“以后做饭可能会和你挤。”
“那更没事,我以前和十几个人挤厨房呢。”
乔容成笑着爬上阁楼,向上走了两阶,想起一件事,扶着梯子顿住脚,朝下方问道:“苏西,这里租房,水电气一般怎么交?我学校的通知里只说了房租,没提这茬。”他是想打听一下水电气的常规费用,好把开学后的每月开支估估准。
许霜降正要开门,闻言扭头仰脖,问道:“洁姨向你收水电气?”
“我以前交的伙食费没到时间,她说不退了,抵后面的水电气费用。”
“一般房租里已经含了这部分费用,不会另外要你烦心的,洁姨这里……就算了。”许霜降关切道,“没吃掉的伙食费应该不算多吧?”
乔容成抽抽嘴角,一时无语。
他单独做饭,其实并没有影响到许霜降,两人吃得都比较简单,即便有几次冲撞在一起,也不算打紧,两个灶火一人用一个,随便煮点什么就凑合过去了。
日子一晃又一月有余,九月开学在即,乔容成要搬家了。
星期天,黄洁拉着钱先生去做礼拜,许霜降起床下楼,乔容成正在切菜。
“早。”许霜降咋舌,“你已经开始做午饭了?”
“苏西,你午饭不要做了,和我一块吃吧。”乔容成笑道,“我要搬了,你帮了我好多忙,午饭我请客。”
“不用这么客气的。”
“就当帮我清空存货吧。”
许霜降抿唇一笑,打开冰箱,倒也不再扭捏:“我看看我有什么,我也贡献一点存货,算是为邻居践行。”
两人合用灶台也惯了,洗洗切切,分工合作,乔容成做了两个菜一个汤,许霜降意思意思炒了一个菜,合桌吃饭。
许霜降吃不得别人的饭,一吃就软心肠,她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女生该娇气点,和乔容成聊了几句他的新学校后,很真心实意地说道:“约翰,你要是搬家需要帮忙,就说一声,我可以给你提些东西。”
“谢啦。我东西不多,一个人能行。”乔容成侃道,“真要让你帮着提行李,你老公大概要追打过来,哪有让女生干这种体力活的?”
许霜降笑出来,提起陈池,笑容里有丝羞涩和袒护:“他也很热心的。”
乔容成不禁瞅了她一眼,邀道:“以后有空,带你老公去我那儿玩,那地方看着小,挺幽静的。”
“好啊。”
无酒无饮料,一顿饭的时间并不长,许霜降抢着洗碗,乔容成灌了一壶水烧上,在一旁看着。
水壶滋滋滋地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声。乔容成迟疑着开口:“苏西,有一件事想说给你听,你不要介意。”
许霜降把灶台擦干净,洗着手,闻言略感奇怪,面上带笑道:“什么事?”
“呃……我有时候半夜下楼,钱叔叔在看电视。”乔容成说了一半停住,盯着许霜降打量几眼。
许霜降不明所以,点点头道:“钱叔叔就这样。”
乔容成顿一下,转头关了火,仿佛随意地说道:“他看成人的片子。”
许霜降愣住,然后脸上发烫,低头在水龙头下搓着手,浑身像爬满小虫子一般不自在,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头却是很快想到了她半夜撞见过钱先生看电视,客厅中寂寂无声,钱先生似乎每次都有匆忙按遥控器的举动。
“苏西,你自己注意一下。”乔容成同样尴尬,他拎起水壶倒水,关照的声音里透出真诚。
“嗯,知道了。”许霜降低声道。(未完待续。)
第277章 意外来客
乔容成走后,钱家拥挤的状况有所缓解,许霜降门前的木梯收了上去,出入不再需要矮着头,一切恢复到了许霜降初来时模样。
她一早出门,晚上回来,在电视声中做晚饭,黄洁和钱先生似两尊弥勒佛般地固定在沙发上的老位置,她吃着饭,瞥两眼电视新闻,打过招呼就上楼关房门。
夜里九点半。
许霜降关了电脑,揉了揉腰,抬手捏捏自己的发梢,还半干不湿。她取了一本书,爬上床去看,等着头发干爽。
楼梯间传来咚咚咚地脚步声,有点快,有点急。
许霜降微微侧头,有些不解。黄洁早已进屋睡下,钱先生虽然在楼下,但他身材清瘦,走楼梯的步子很轻。
还没等她分辨出所以然来,房门上响起轻敲:“霜霜,霜霜。”
许霜降愣住,旋即扔开书,蹦下床去开门。
门外,陈池一脸笑意:“胖妹妹,现在说晚安来得及吗?”
许霜降喜得简直不知如何安定。“快进来。”她叫道,伸手去拉陈池,半道又改成按在他嘴唇,然后翘起手指点点隔壁紧关的房门。
陈池瞧着她手势乱比,笑着闪了进来,阖上门,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半个小时前洗过澡,”陈池的脸颊贴在许霜降的头发里乱嗅,笑声里带着低醇的鼻音,“再过半个小时准备要睡了,唔,洗发水还没有用完么,还是以前那一种。胖妹妹,我猜得对不对?”
许霜降埋头在陈池胸前笑:“你换了哪种动物的鼻子?”作为一个略略有点洁癖的人,她此时一点儿也没想到嫌弃陈池一路的风尘会沾染到她的湿发上,只会惊喜莫名地一迭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一丝消息都不透露?明天要走么?”
“不走。”陈池俯首笑望,“我这次来,要住到……大大后天才走。”
这种曲折的表述方式令许霜降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她的手臂环着陈池的腰,在陈池背后掰指头,口中跟着数:“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许霜降高兴得不敢置信,闪亮着眼睛仰脸问,“真的?你怎么有这么多空?”
陈池在七八月最不得闲,学校的课程是没有了,他白天帮教授收集数据,晚上做自己的论文,有时候店里人手紧缺,打电话要他过去,他从不拒绝,周末当然更是正常排班,忙得实在抽不开空来探望许霜降。到了九月,他才轻松一些。
“这几天我那边没什么事,我把电脑带过来写论文,白天陪你去学校,你随便把我放哪个角落里都行。”陈池勾唇笑语。
许霜降欢快地嗯嗯点头,忙得像只小蜜蜂,前后左右围着陈池转,一会儿把他的背包拿下来,拉开椅子让他坐,一会儿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渴吗?”再一会儿忽然哎呀一声:“你肯定还没有吃过晚饭,我去做。”
陈池一把拉住她:“别急,待会儿拿点面包就行。”
许霜降哪能不急,立时就要下楼。
“憨大,换衣服。”陈池扯住她不松手。
许霜降扭头回眸,瞥瞥自己的睡裙,再瞥瞥气定神闲完全无意回避的陈池,眼波流转,倏然红霞飞上了脸颊。
等她抱着睡衣从洗漱间进屋,陈池正在将背包里的东西往外拿,他一侧头,恼怒似地溜了一眼许霜降。
许霜降抿住嘴,低头笑,陈池自己也摒不住,一下笑出来,伸手用力揉搓着她的头发:“有什么就随便给什么吃,我随着胖妹妹。”
许霜降喏喏地,觉得不好回嘴,乖乖地拉上陈池下楼。
钱先生当然在看电视。
“钱叔叔,陈池没吃过饭,我来做饭。”许霜降说道。
“噢,噢,没吃过饭啊,辛苦辛苦。”钱先生呵呵道,拿起茶壶,半欠起身,“陈先生,喝杯茶先。”
“不用不用,钱叔,你忙你的。”陈池客气道。
“那来坐一会儿,看看电视。”钱先生侃道,“请苏西帮你做饭啦,苏西做饭很好的,我们男士在厨艺上要学会甘拜下风,老婆才会开心的嘛。”
陈池瞅瞅许霜降,交代道:“一会儿我自己弄几片面包涂酱就好。”他在钱先生的沙发一端坐下,聊道,“钱叔,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刚刚我按门铃,还生怕钱叔记不起来,不给我开门。”
“怎么会呢?苏西英俊潇洒的老公嘛,你没报名字前,我一听就听出来啦。”
“钱叔耳力好。”陈池笑道。
钱先生十分高兴:“哪里哪里。”他在茶几上瞟一眼,托碟上放着黄洁削好的一个苹果,他一口未啃,但放置过久,已泛起了褐色,煞是难看,旁边是一摞细白的卷烟纸,他探手到茶几下格,拎起一个纸包,热情地招呼道,“陈先生,抽烟吗?自己卷,自己卷。”
“我不会抽烟。”陈池摆手推辞道,“钱叔你自己来。”
“男士都要会的。”钱先生又开起了玩笑,“不会抽烟的男士,只能说明家里的老婆管太严了。苏西,是不是啊?”
许霜降颇为无语,傻笑两声,权当应和,她手扶着冰箱门望向厅中,陈池微扭着头,朝她意味不明地笑,许霜降当即威胁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准抽烟。
陈池陪钱先生聊了五六分钟,起身道:“钱叔,我去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
他走到灶台边,接过许霜降手中的鸡蛋:“我来。”
蛋壳被他在锅边轻轻一磕捏碎了,平底锅里响起嗞拉嗞拉的声音。许霜降挨在陈池边上,忙忙地拿起盘子给他搁蛋壳,又拿起木锅铲递到他手中。
两人视线相碰,齐齐一笑。
“别太近。”陈池将她往后拨。
许霜降瞅着锅中的蛋清渐渐凝成白色,催道:“可以翻面了。”
“知道。”陈池好笑,吩咐道,“坐着去。”
许霜降嗯嗯地应着,脚步压根不挪动,她忽地呀一声,赶快解下自己的围裙,等陈池将鸡蛋翻面后,给他套上。
陈池噙着笑容,任由她摸摸索索地扯着那花围裙的系带在他腰后打结,他自己揭开了一旁的锅盖,搅动着里头的面条。
许霜降也不多话,拿了一盒肉罐头,又取出开罐器。陈池侧头瞧着她,开罐的技艺总是一如既往地梗涩,他弯着嘴角不作声。
“陈先生,你们慢慢享用晚餐啦,我上去休息了。”钱先生关了电视,拿着烟草丝的袋子站起道。
两人忙道:“钱叔叔,晚安。”
许霜降望着钱先生的背影转进楼梯间,毫不掩饰地呼了一口气,凑近陈池悄声道:“油烟味把房东熏进去了。”
陈池见她骤然娇俏起来的样子,轻轻笑出来,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未完待续。)
第278章 隔壁的奇怪声音
厅里清清静静地。
许霜降坐在桌边,不错眼地盯着陈池吃面条。
陈池吃了几口,就忍不住卷起一筷子面,送到许霜降嘴边:“胖妹妹,这么可怜,你也来吃。”
许霜降笑着往后躲:“你自己好好吃。”
陈池逗她一阵,扫视着客厅。那些厚重的沙发桌椅在黄色的灯光下,不似白日里那样泛着沉闷。开裂的沙发接缝线,掉漆的凳脚,陈旧的塑料台布,此时都被灯光柔和了所有的磨损痕迹,显出了几分家居的温暖气息。劣质烟丝的干辣味混着煎鸡蛋的油香味,将人裹在其中,久了便惯了。
他凝目望着许霜降,这刻才得以细细打量。月余未见,还好她仍是之前模样,面颊莹润,眉目清雅,支着手肘托腮笑,灯光下温婉又软糯,没有消瘦愁郁的痕迹。青灰软壳蟹将自己照顾得妥妥当当,刚刚房东在时,她恬静安稳,如今只剩他们两人对坐,她眸光都活泼起来。
陈池软声问道:“霜霜,这段日子好不好?”
“好。不是每天都向你汇报的吗?”许霜降努努嘴,“快吃呀。”
“约翰走了,平时有没有宽敞一点?”
“就宽敞一点吧。”许霜降笑道,“他有些东西不好带走,给我留了半瓶油,我们刚刚煎鸡蛋的油就是的,还有一瓶果醋,前些天我每顿都洒醋。”
陈池一挑眉:“醋还有吗?我尝尝。”
“有啊有啊,我给你拿。”
陈池望着许霜降欢腾奔去的背影,握着拳头堵着唇,笑得快抽气。他永远别指望憨人有多敏锐。
不过,他喜欢这份缺心眼的坦荡。
饭后,陈池和许霜降一起下去扔垃圾。小广场上黑呼呼地,空气很爽沁,有着夏末残留的最后一丝暖意,有着初秋刚起的一层凉意。陈池站在梧桐树下,就着浅淡的路灯,分辨着垃圾桶上分类标志。
“这个。”许霜降指点道。
他微微一笑,听从她的吩咐扔进去。抬头,钱家客厅的灯光在窗帘后隐隐泛透出来。
“我来的时候,走到这,看见一个人倒完垃圾回去,生怕是你,跟了几步。后来发现那个人往其他门号去,差一点点就喊了。”
“啊?”许霜降不满道,“你还能认错我?”
陈池抿着唇笑,拢着她道:“憨大,你看看这里的光线,每一个和你差不多个子的人,我都要以为是你,才安心的。”
许霜降满意地缩起了嘴,自个想象着,陈池要是真地无声无息在路边突然冒出来叫她,她这份惊喜就要吓死人了,铁定要揪着他到光亮里从头到脚细瞅几遍。她噗嗤一笑:“幸亏不是我。”
今夜是一弯新月,天空幽蓝深邃,缀着点点星光。
许霜降靠着陈池,站在小广场中央,舒服地吸了一口气,仰头望道:“真漂亮,平时我一个人不下来看的。”
“很乖。”陈池表扬道,“那现在我陪你多看会儿。”
两人悄悄摸上楼时,夜很深了。
陈池洗完澡,轻轻地旋开门锁进屋,见许霜降坐在床上,抱着他的电脑看得津津有味。
“这么晚了,看什么呢?”
“我上次到你那边去,拍的几张街景照,被我不小心删了,我看你电脑里有没有。”
“别找了,关电脑。”陈池命令道。
许霜降一瞥陈池的湿头发:“再等等,你头发没干,会弄湿我的枕套。”
陈池哭笑不得,脱了鞋上床,把她连人带电脑一起捞过来:“你说清楚,是心疼我的头发,还是心疼你的枕套?”
“别闹,电源线要被你扯断了。”许霜降压着声音笑,“两个都心疼。”
陈池气得作势揪她的脸颊,许霜降连忙安抚道:“心疼你的头发多一些。”
陈池忍着笑意,将枕头拿过来,端详了片刻,指着那一圈歪歪扭扭的线脚点头道:“胖妹妹,你给自己留了一个这么原生态的枕套,我现在想想,你确实还是对我好的。”
许霜降佯恼地盯了他一眼,换成陈池安抚:“看照片,看照片。”他把枕头塞到许霜降背后抵着墙,两人靠在一起欣赏旧照片。
夜静悄悄地流淌过去。
陈池抬手轻柔地梳着许霜降的发丝,再摸摸自己的发根,开腔道:“霜霜,睡了。”
许霜降抬眸,正待说话。
有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响起,她忽地神色一顿,下意识转头往墙壁看去,而后很快又转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以形容。
陈池先是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许霜降,而后目光同样迅速飞向那面墙。
隔壁的声音在继续,就像床头板吱呀吱呀地撞击着墙壁,伴随着床脚支点在地板上的尖利磨动。
陈池的耳边响着这般的声音,目光锁紧了许霜降,但见她眼神飘忽躲闪,嘴角嚅动着,欲言又止,说不出地尴尬。这一刻,他的心犹如爆裂开,他猛然握住了许霜降的手腕,力气之大让许霜降惊愕。
陈池很快控制了自己,略略松开虎口的箍制,面无表情地拉着她下床。
许霜降温顺地跟着他走到阳台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阳台门在他们身后虚掩着,屋内的灯光只是泄出了一小条。远望出去,那些屋脊隐隐绰绰地排列在迷蒙的黑夜中,整个社区都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响动。
陈池对着遥远天际的繁星,默默无语地笔直站着。同一片夜空,一个小时前,他拥着许霜降立在小广场上双双仰望,看到的是璀璨炫目,而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那些激怒和刺痛在他全身的血管里游走,被拂面的夜风缭绕包裹,不得散发,生生地隐于体内,渐渐温凉。
许霜降侧头觑向陈池,十分钟过去,他一言不发,嘴角的线条抿得生硬。她从没有见过这样深郁的陈池,他一向是明快飞扬、幽默有趣的,不说笑时则温润和善,即便他曾经哀伤沉敛,独自去黯然,也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整张脸都透着一股冷锐之意。
“池。”许霜降摇了摇陈池的手。
陈池慢慢地侧转身,凝视着她,半晌伸手把她圈进怀中:“冷不冷?”
许霜降赶紧摇头。
夜色下,两人相拥着,越过陈池的肩头,许霜降可以看见自己小屋上的瓦片,铺得犹如鱼鳞片儿般,再往上,天空中的月牙儿清亮又柔白,离它远一些,小星星们在眨眼,夜,是如此静好模样。
她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陈池此刻的想法。
许多年后,陈池问她:“霜霜,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你知不知道?”
她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279章 孤坐的人
许霜降同样不知道,半夜里,陈池起身,在她脚边靠墙而坐。
床很窄,他曲起膝盖,小心地不磕碰到她,默默地在黑暗里望着她蜷缩的侧影。他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卒然低头,双手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铝合金阳台门上那块浅蓝布帘很薄,不够长,比着尺寸堪堪遮到门上的玻璃。月光自布帘边缝漏进来少许,在陈池背后的墙上斜斜划了一道冷白的光痕。
暗夜寂寂,床角坐着的身影一动不动,月霜依稀映出了他抠进发中用力泛白的指关节。
陈池第二日和许霜降说:“霜霜,我们去找房。”
许霜降没有犹豫,当即应承了。她住得不算好,但凡事不去多看多听,早出晚归,回来做个饭睡个觉,大致也能凑合。不过,让陈池听见隔壁这种尴尬事儿,许霜降就想,外面要是有价位合适的房,那就再搬一次吧。
乔容成在时,挤是挤了点,但有人同租,偶尔相互吐槽两句居住心得,精神上似乎有队友。即使生活细节上有些不便利,比如说等房东吃完了再做饭,比如说房东总在客厅里看电视,比如说房东大白天还没换下睡衣,比如说房东将楼上楼下都抽得烟雾缭绕,这些事,有个人和自个儿承受着一模一样的不便利,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乔容成没搬前,他那阁楼的入口总是打开的。晚上**点,许霜降肚子饿了,下去找点吃的,她挺自然地咚咚咚奔下楼翻冰箱,有时乔容成还让她帮忙带点饮料。但他走后,许霜降下意识就缩在自己房间,黄洁上楼休息后,她绝对不会下楼。
这房屋质量应该没啥大问题,毕竟乔容成住在阁楼上时,许霜降从来没有听到天花板有啥响动,而且,黄洁和钱先生在房内的说话声是听不到的。她多次夜深人静听歌,黄洁也没有来敲门找她谈心。但是,那床板和墙壁的震动,确实能传到许霜降这屋。
许霜降听到过几次,深更半夜被惊醒。她如今不是一个啥都懂不透彻的小女孩了。明白过来后,她无处可去,既不好意思开门下楼,又不敢去阳台透气,只得闭着眼再睡。早晨起床,黄洁若是已下楼,隔壁那扇门就会虚掩了一条缝透气。许霜降经过时,总会摒住呼吸,像只受惊的兔子样,快速越过去,不想沾染那里面散发出来的气息。
而每逢这样的次日早晨,不知是否是许霜降的心理作用,她总会在餐桌边窥出,黄洁比往日都要热情话多,容光满面,这使得她益发不自在。
许霜降没有去找同学旁敲侧击打听以前租客的体会,更没有丁点儿试探乔容成。
一个人的难堪总能暗地里消解,两个人一起难堪就只能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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