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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霜-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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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摔响炮吗?”
许霜降连听都听不明白响炮为何物。
陈池揉揉她,笑得止不住:“胖妹妹,你要是跟了那时候的我,你就不会过了这么些天,还只是看朵花、摘个果子,看见人家跑两步,就害怕崴了脚。我说的这些小技能,绝对早就给你训出来了,接下来就该蹚条浅滩,拦坝捉鱼了。”
许霜降不相信,思索片刻,把顾四丫抬出来:“你不是说你表妹是你跟屁虫吗?那她会爬树摔响炮吗?”
陈池贼贼一笑,说得又具体又溜顺:“她天赋不够,爬树上了两米就要滑下来,但她敢踩着别人的背翻院墙。”
许霜降实在想象不出,长得挺清秀的顾表妹深藏不露,竟然能翻墙,估计陈池小时候没少让出肩膀给顾表妹踩着练习。许霜降暗哼一声,有点妒忌陈池和顾四丫的童年那么多姿多彩。
“我表妹摔响炮根本不成问题,每次吓了人家,就躲我身后,想求我替她背锅。她还会滚铁环、野外捡树枝砖块烤香肠。”陈池继续说道。
许霜降越听越觉得自己丢手帕翻花绳的童年比不了陈池带出的顾四丫那么轰轰烈烈,她脑子转了半天,说道:“爆米花揭盖的时候,我没走。”
确切地说,她不知道应该要稍稍避一避,那是她头回见到爆米花机。许满庭单独领着她出门逛街,路上遇到熟人,聊得兴起。小霜降仰着头听大人说话,挺无聊,看到不远处有一些人围着,还有几个小孩子,地上则摆着好多盆啊篮啊排着队,她就好奇走了过去。
等那黑黝黝大葫芦状的爆米花机从火上抬起,塞到那长长的袋笼里,机盖将要打开时,其他小孩儿一哄而散,唯独许霜降不懂,傻站着继续观赏,后来就吓木了。
胖壮小孩性情敦厚,她第一下没哭出来,第二下就自己咽进去了,平复了好一会,她看出了门道,默默地走回许满庭身边,要求回家拿米排队,去爆米花。
陈池听完她的这段经历,笑得抽气,赶紧教导。
“胖妹妹,你要机灵些,该叫叫,该跑跑,会哭闹的人受到的关注多些。以后记住了,要是遇到什么事,我不在身边,别人哭哭啼啼,你也跟跟风,免得救助的人把你给排到后面去。明明你已经吓到哭不出来,人家以为你有女侠范,不管你了,这多冤呐?”
许霜降哼唧着不出声。(未完待续。)
第216章 帘幕遮
山间小路上没有旁人,陈池索性揽住了许霜降的腰,笑嘻嘻道:“胖妹妹,以前你没有跟到我,现在你跟到我了。”
许霜降笑着捶了他一下,开玩笑道:“你也要把我训得和你表妹一样能干?爬树、翻墙、摔响炮?”
“胖妹妹,其实呢,会不会爬树摔响炮,没什么要紧。你看,睿伢子也没有我那时会的多,他是缺了我当时的氛围。我们那时候孩子多,一群一群的,家属村里大人也多,大人做什么,我们看了都会学一学,大人怕小孩子乱做要坏事,偶尔还会提点几句,所以我们学得又快又好。”
陈池一点许霜降的鼻子:“你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时机。”
许霜降才瞪眼,就见陈池俯首含笑:“可是你这样也很好很好。”
山风习习,暮色里,四周重山染了暗绿色,幽静而沉稳。许霜降仰头望着陈池,他眸光里满是温润笑意,声音初时还明快,说到“很好很好”就越来越低缓。
调侃的陈池总能逗乐许霜降,他若是忽然不调侃了,只要这样微不可察地敛住呼吸,凝目笑望着她,许霜降通常抵不住三十秒,心脏的频率就会不一样。
陈池的视线拢着许霜降的面部,她眼波里有一丝摒住的羞怯,和她不自觉抿起的嘴角一道,于静默等待中总是能揪紧他的心脏。
陈池飞速地瞟向四周,浮掠过空旷的山野和天际,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吹了一小部分到许霜降的额头,望着她慢一拍才皱起的眉头,哀怨地直叹:“胖妹妹,回家。”
两人依偎着走过一段路,陈池的大脑才恢复了正常。他寻思着这一天许霜降跟着汪睿满村转悠,转到下午,连太阳伞都不撑了,对孩子们的玩闹也好脾气地配合。陈池就不禁忧心起来,他家青灰软壳蟹在这里渐渐住起了兴致,看什么都新鲜,趣事频发,还能混孩子群了,他怕她一个收不住,渐渐要横行霸道变野了,于是就觉得很有必要给她做个点评。
“霜霜,你和睿伢子看花,没有被蜜蜂蛰到,摘果子,没有被毛毛虫刺到,体验就已经很不错了。记住了啊,万一睿伢子有什么新鲜玩法儿,可能只适合他那种年龄段的小孩儿。”
陈池想到那只被采摘的种瓜,要是许霜降下午也兴致勃勃下地去挑,这会儿他得拉着她这个大姑娘,更加诚恳地去给人家赔礼道歉。陈池想象着那个画面,嘴角就不由弯起,告诫着许霜降:“睿伢子那些花样,未经我论证,你别好奇去学,这两天我盯不了你们,心里悬。”
许霜降低下头笑。在山里,她总是会听陈池的,谁叫她从没有住过山里头呢?不过,她蛮喜欢和汪睿一起东逛西逛。纵然汪睿据说比不上陈池野,许霜降仍有种感觉,通过汪睿,她好似窥见了一丝陈池的童年影子。
顾一惟拎着一瓶酒、一袋咸味花生,在陈池的大爷爷家门前赶上了两个人。
“惟哥哥。”汪睿叫道。
“汪大爷,睿伢子,出去串门了啊?”顾一惟招呼道,今天他心情不好,十分想喝酒,难得晚饭不做,走到小卖部去买了酒和花生。
汪忠德讲话实在:“睿伢子今天采了别人家的种瓜,我去和人家说一声。”
顾一惟立时就想到那只瓜,陈池的妻子从哑子阿婆篮中硬拿了回去的那只甜瓜。
“一惟,你也串门子去了?”汪忠德寒暄道。
“不是,去买了点东西。”
“那你路上碰见我家池伢子和霜霜了吗?”汪忠德顺口问道,抬眼间,呵呵笑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顾一惟朝前望去,汪家的大门口有一片黄色的灯光从堂屋倾泻出来,二楼有一扇窗户亮着灯。
“一惟,进去坐坐?”汪忠德客气道。
“不了,汪大爷你们早点休息吧。”顾一惟婉拒,他踩着灯光在地上的投影,目光顺着汪忠德和汪睿祖孙俩的背影,下意识往堂屋望去,内院厨房看进去都是黑的。只见汪睿挣脱了汪忠德的手,欢快地叫道:“表叔,婶婶,我回来了。”一会儿就转进去了。
顾一惟走过大门时,听到汪忠德在喊:“睿伢子,又上去调皮了,赶紧下来洗澡。”
他快要转过屋角之际,朝二楼那个房间瞥了一眼,温馨的淡黄光映出来,半扇玻璃窗、半扇纱窗后,隐约能看见白色纱帘上的柔美花纹。
“睿伢子,你敢往床上爬,打屁股了啊。”清醇的男子声音响起,听上去笑意中半是无奈半是恐吓。
顾一惟顿了顿,很快就步入了夜色中。
许霜降和陈池行程紧,隔天果园清理工作一结束,就打算动身回去。一家子忙忙碌碌半下午,又捉了一只鸡杀,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汪忠德还给陈池准备了好些山货,让他赶明儿背回家去给汪彩莲陈松平尝尝。
晚餐后,陈池瞅着日头尚早,想带许霜降再在周边走走。他望到后山,顺势就想去顾一惟家告别一声。不过他和许霜降当然甩不脱汪睿这个小不点,一行三人权当晚饭后散步纳凉,齐齐往后山走。
顾一惟正大马金刀地坐在矮凳上,稀里呼噜地大口吸卷着面条,眼角一动,停了筷子望向下方的小径。只见汪睿呼啦啦地奔在前头,不时停下来揪揪路边的小花小草,等着后面的陈池和许霜降。陈池穿着一件黑t恤,身条颀长,牵着他的妻子,他自己走在路边,把路中心让给他妻子。
山间大片绿色,陈池的黑衣和汪睿的浅黄背心倒不是如何夺目,唯有许霜降的一袭水红色连衣裙,突兀地嵌入了青山褐土的画面中,似一朵极柔嫩的花,款款而来。
顾一惟盯了几瞬,埋头猛吸了一筷子面条,快速地吞咽下去,而后将大海碗往凳子上一搁,走到下场的水龙头处,掬了一捧水,稀里哗啦地扑到自己脸上,用力抹了好几把,最后索性整个头支到水流下,乱揉了一通。
他站起身,往小路瞥一眼,拿起大海碗,径直进了屋。(未完待续。)
第217章 桃胶
堂屋后面有个土院子,一些碎砖铺在地面上,通向厨房。顾一惟顶着满头水,大步踩上碎砖路。
除了这条路,院里都是泥地,在早些天的暴雨中吸了水,被顾一惟穿着胶鞋走了几遭,胶鞋底翻带起来的小撮泥块粘在土表,如今地被晒干了,小土块仍固执地板结着,显出了当时的泥泞来。
碎砖路的细缝里,顽强地冒出了一株马齿苋,伏着砖面铺散开,险险没被顾一惟踩着。碎砖路扭扭弯弯,将土院分成了两半。一侧栽了一棵桃树,另一侧原本靠角落搭了一个鸡窝,被顾一惟搬过来后拆了,现在看上去蛮清爽,他不用摩托车的时候,就会把摩托车从边门推进来停着。
院子一角常年搁着一口大水缸,顾一惟的姑母在家时也拿来腌酱菜,现在彻底弃之不用。棕褐色的外釉面上慢吞吞地爬着一只通体软绵的黄白色鼻涕虫,乍一眼,以为是一片枯掉的细竹叶巴到了缸上。前两天雨过后,储了满满一缸水,顾一惟还没有来得及把水倾倒出去,水面上倒真真漂浮着屋后吹来的两三片竹叶。缸底一圈因为经常晒不到阳光,竟起了一些青苔。
顾一惟把大海碗放到灶台上,转身到木格子窗前,拉下尼龙细绳上挂着的一条毛巾,蒙头蒙脸擦了两把,走出去到堂屋隔壁的卧室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那身脏衣服就卷成一团,扔进了厨房里的脸盆中。
他走到外场,见陈池一行三人快要到了,汪睿更是兴奋地扬手大喊:“惟哥哥。”
“一惟。”陈池笑道,“我们晚饭后过来走走,你忙好了吗?”
“没什么忙的,你们坐。”顾一惟招呼着,从堂屋一手提了一把竹椅出来,他瞅瞅人数,正待要回转身再去搬凳。
“够了够了,一惟,别拿了,我们一会儿就走。”
顾一惟笑笑,进了里屋,把长条凳上堆着的一个红黄条纹的编织袋放到地上,四下一望,找不到抹布。那夜下暴雨,他的抹布都用来擦各处的水渍了,没空收捡,至今仍团着扔在外场的竹竿边。
他用手掌拂了一下凳面。那凳子是条老木凳,没有上漆,原木裸在外面,已经有好几十年头了,也算饱经风霜。凳子一端有个刨平的树结痕迹。凳面上沿着纹理有些细小的凹坑,灰尘很容易卡在里头。
顾一惟刷地打开了编织袋的拉链,从里头翻出了一双夏秋的薄棉袜,一看没破洞,他探手进去又捞了一双,找着了一只有洞的袜子,连着那一只没破洞的袜子一起,来回拂拭凳面。然后把这双已沦为抹布的袜子揪成一团,塞到了八仙桌下的杂物中。
他提上凳子出去,见陈池站在场中央,俯瞰着坡下汪家的柑橘林,而汪睿蹲在墙根下的撮箕旁,小手捻着紫苏叶。
“睿伢子,不要摸,会弄破叶子的。”许霜降跟了上去,也蹲下来,那水红色的大幅裙摆就顺势铺到了地面。顾一惟瞥过去,近里才看出裙子下幅疏落地勾着淡绛色的竖条状卷枝莲,起步时,肯定有一种百褶裙里繁花盛开的意味。
“没关系的,本来就不要了。”他宽厚地笑笑。这把紫苏被他弟弟顺手垫在瓦片堆里,他带回来后就丢在撮箕里,夜里也懒得收进来。“你们都坐吧。”他客气道。
陈池闻声回头,一瞅许霜降,见她的裙子拖了地,知她有些小洁癖,当下也不提醒,免得她懊恼,只招呼道:“睿伢子,你惟哥哥给你端凳子了,还不过来坐下?”
汪睿尤其喜欢黏许霜降,待她在竹椅上坐好,就挨到她腿边去。
“过来。”陈池长手一捞,把他揪到自己膝盖上坐着,“你婶婶怕热。”
汪睿才乖乖地坐了两秒,就扭着小身体滑了下去。
顾一惟忽地想起后院中那棵毛桃树,上头还结了不少桃子。这树种没选好,他姑母家随便栽的,三月里的桃花开起来很好看,果子却味淡,他采了一些拿去给弟弟吃,就再也推销不出去了。不过,采一个下来给汪睿吃着玩,也能让小毛孩有事做。
汪睿听得顾一惟要采桃子,嚷嚷着也跟进去。小孩子东瞅西瞅,对桃子不怎么在意,却指着树干上巴着的一坨黄色透明的东西喜道:“惟哥哥,这个给我剥下来,婶婶喜欢。”
顾一惟讶道:“桃胶?”
汪睿重重点头,小孩子心眼直,但凡被他瞅见的,都要求顾一惟取下来,他小手里握了一把,一溜烟跑出去:“婶婶,婶婶,惟哥哥家也有桃胶。”
陈池捡起汪睿不小心洒落的一块桃胶,吹了吹,好笑地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看大爷爷家的桃树上有,就好奇采了一些,据说煮开了可以做面膜。”许霜降才说完这一句,见顾一惟拎着一个塑料篮跨出来,就不好意思地停了话头。
“我采了一些桃子,大家尝尝看。”
“一惟,不用这么客气,我大爷爷家也有。”陈池转头笑道。
“院子里的桃树自己长的,我正愁没人吃。”顾一惟应道,走去水龙头边冲洗。
“大爷爷家的桃树长了一块这么大的,比惟哥哥家的大,被婶婶掰下来了。”汪睿炫耀地说道。
许霜降真尴尬,小孩子就是不能知道事儿,转头就宣扬开去了。“舅舅说大爷爷家的桃子可以随便采。”她解释道。
陈池非常明白她的逻辑,桃子都随便采了,一点点桃胶自然可以随便拿了,不过这几天他帮着舅舅清理果园,竟然不知道她收集了这些玩意儿。
“你藏哪儿了?有没有把上面的黑块去掉?”他笑道。
“你怎么知道上面还有黑块?”许霜降鼓出了眼睛,她确实怕野外的东西说不清,找了两个塑料袋,层层包好放在行李箱的外层夹袋里,免得脏了她和陈池的衣服。
“我怎么不知道?我小时候还吃过呢。”
“什么味道?”许霜降好奇地追问道。
陈池侧头想想,坦白道:“淡的吧,吃过的东西太多,不太记得了。”
顾一惟关了水龙头转身,恰瞧见许霜降眼波流转,微微鼓起脸颊,瞟了陈池一眼。(未完待续。)
第218章 温室娇花
“来,吃桃子。”顾一惟将篮子甩了甩水,先递到汪睿面前。
“记得谢谢惟哥哥。”陈池拍拍汪睿,教导道,“乖乖坐着吃,不然摔一跤把桃核摔到肚子里,以后桃树从你嘴巴里长出来。”
汪睿睁圆了眼睛,许霜降忍不住发笑:“吃吧,坐着吃就没事。”
顾一惟朝配合默契哄骗一个小孩的陈池和许霜降扫了一眼,将篮子送到许霜降面前,底部一滴水终于积聚到足够大的体积,正正巧滴落到了许霜降的裙子上,一点嫣红色瞬间漾开,极为明显。许霜降下意识侧过半边身体,竹椅子就吱呀一声。
“不好意思。”顾一惟慌忙将篮子挪开些,伸手拿出一个熟透软绵的桃子递给许霜降。
“谢谢。”许霜降接过桃子,抬眸向顾一惟客气道,秀气地连皮咬了一小口。
顾一惟又递给陈池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坐到木凳上吃。
“谢了。”陈池爽朗地笑道,捏捏桃子,再瞅一眼许霜降,见她文文静静吃得专注,嘴唇微勾。许霜降不喜欢吃软趴趴带汁水的桃子,她喜欢吃硬毛桃,让他削皮,她吃桃肉,跟吃苹果一个吃法。
“来,我这个更硬实,换一个。”陈池笑着探手过去,把自己的桃子塞给她,将她嘴边的桃子拿过来,接着她咬破的地方,很自然地咬下去。
顾一惟微微抬眼,面上不动。
“一惟,我们明天要走了。”陈池说道。
顾一惟咬着桃子停了一瞬,颇为讶异:“怎么没来几天就要走了?”
“表叔和婶婶要结婚,请好多人吃饭,爷爷要照管柑橘,我还小,走不得远路,我们这次不跟去。”汪睿叽叽喳喳道,“表叔给我带了好多好多吃的,还答应我,以后等婶婶有了小宝宝,接我过去吃红蛋,和小宝宝一起玩,我做哥哥。”
许霜降腾地脸色绯红,惊愣地望向陈池,他背地里竟然这么和孩子说。陈池的目光在她脸上一转,压下眉梢眼角的笑意,搓上汪睿的头发:“嗨嗨嗨,小男子汉,怎么搬嘴了?”
汪睿贼溜一矮身,嘻嘻地跑开去,顺手就调皮地将桃核往地上一扔。
许霜降半垂下头,接着认真地啃桃子,陈池瞅瞅她,他家青灰软壳蟹外表不动弹的时候,内里正翻江倒海呢,这会子是在持续害羞。他粲然一笑,转向顾一惟聊天,留她慢慢消解羞意。
过不多时,许霜降吃完,她四处看看,瞟向陈池。
顾一惟注意到她的目光,尚未反应过来,只以为她在留意场地中央蹦蹦跳跳的汪睿,却见陈池摊开手掌伸向她,也不用说话,她就把没啃干净的桃核往陈池的掌心中一放。
“去洗个手,我来扔,待会儿扔到下面山坡上,说不定明年能长出桃树来。”陈池侃道。
顾一惟这才明白,陈池这个妻子是在找垃圾桶。
他没有垃圾桶,不是他用不来,而是在这山上,即使将垃圾先扔到了垃圾桶,第二道也没处转运处理。一般来说,他的饭菜做多少就吃多少,制造的生活垃圾非常有限。摘下的烂叶子之类数量也少,洗菜时就直接扔在下场,没多久就腐到了地里,充作了绿肥。真要有不想用的旧衣物或者大件家具,村子里问一声,总会有崇尚节俭的老人家高高兴兴地收下,想出再利用的法子,衣物剪了可以遮鸡棚,凳子椅子也可以劈了烧灶。
所以,顾一惟压根儿没有考虑过,垃圾桶是否重要。
他咬着桃子,瞧了许霜降一眼。
许霜降脸上之前含羞的粉晕尚未退尽,桃汁润过的唇瓣映着她水红色的裙子,竟是十分相衬。
水红色一个不好,就能穿出艳俗来,尤其是配上红的绿的指甲油、用炭笔描得如工笔画一般精致却呆板的眉毛、和用口红勾勒出的红艳里泛出油彩的唇形。但配着她的素颜,却无比妥帖。
真犹如温室里的娇花一般。
顾一惟内心里突然闪念,如果她跟着陈池一直住在这里,她能坚持多久。
许霜降瞥到顾一惟这个主人,浅笑道:“我去用一下水。”
“哦,踩在砖上,地上有点湿滑。”顾一惟交代道,目光顺势落在她的脚面上,不再是黄得鲜亮的胶鞋,也不再是顶着大朵向日葵的凉拖,是那双沾过鸡屎的白色运动鞋,她的脚踝骨纤巧地抵在鞋帮上,鸡屎的印迹却一点都不见了。
“睿伢子,过去婶婶那里洗手。”陈池扭头冲汪睿扬声喊道,他的视线一直跟着满场欢奔的汪睿,含笑投向水龙头边的许霜降。
刷鞋的人不作第二人想,顾一惟心忖道。
许霜降好容易捉着汪睿黏糊糊的小手,让他洗,小孩子却调皮,咯咯咯地在水流下变着花样搓手,水珠弹溅到许霜降身上,她假装虎起脸训道:“睿伢子,乖孩子从来不玩水。”
陈池噙着笑容注视了一会儿,方才转眸和顾一惟继续聊道:“一惟,你这里真是视野开阔,看出去就像整座山头被你占了。”
“你舅舅家也不错,不过,在山里,景色根本不当景色看,最想要的是出入便利。”顾一惟坦言道。
“是啊,我以前有个同学,爬山的旅游项目从来不参加,他说,你们花钱走个石阶铺出来的栈道,就能兴奋老半天?他小学时,自己就踩出了一条路,现在给弟弟妹妹用。”陈池风趣地说道。
“我也不想和同学去爬山,见太多了。”顾一惟接道。
两人正笑聊着,许霜降拉着汪睿走回来:“睿伢子坐不住,我陪他看看风景,你们聊。”
“去吧。”陈池笑容拉大,不忘交代,“睿伢子,不准拖着你婶婶乱跑,她没你跑得快。”
他瞧着许霜降和汪睿走到一角眺望远景,收回了视线,随口聊道:“我带我妻子刚来时,她也是看山里什么都新鲜。一边说她有恐高症,一边趁我不在就敢跟着睿伢子到处跑。”
顾一惟瞅着陈池明朗爽净的面容,高挺的鼻梁、英气的剑眉,提到他妻子时总是微翘着唇角,对着她笑时更是略略有点桃花眼,让人感觉他如沐在春风里。(未完待续。)
第219章 竹梢一只鞋
许霜降确实对周遭满心好奇,她住到山里头,这是平生第一次。若不是行期再也耽搁不得,她倒是想多住些日子。
“睿伢子,后面有核桃树,和依依家的一样。”她侧头望向屋顶后方探出来的树冠,其上结了不少小青果。
睿伢子人矮,被屋脊挡住了视线,他欢蹦蹦跑向屋侧小径。“我知道,我知道。”
“哎,回来呀。”许霜降也跟了上去,走了几步,绕开两三个青黑色的小圆球,不禁惋惜地叹道,“掉到地上了。”
那是未成熟的核桃果,被前夜的暴雨打落后,从坡上滚下来的,在地上躺了这两日,外果皮开始腐烂变黑。
许霜降仰望着斜坡上的两株山核桃树,琢磨着鲜核桃的样子,习惯性地垂涎了一番。半晌才移开眼睛,打量周边。
核桃树种在缓坡上,占了屋角这一侧方向,另一侧则是一个小竹林,再往上就是一片杂树林,望过去,树荫里有一块似乎被拔光了草,翻了新土。
许霜降将视线调回近旁。
屋后,沿着墙根起了一溜苔藓,瓦檐下的泥地有些阴湿,大概屋内的水管直接排在屋外,那里的草特别青绿,当然高株的野草被除尽了,只剩下伏地长的一片马蹄金,还有窗户底下一丛黄色月季花,被暴雨打过后,这几日叶子长得十分湿亮,只可惜株上仅留了两三个正要绽开的小花苞,绿里隐约透出黄来。
粉黄花瓣落了一地,离得远看起来十分诗意,处近了,会发现好些花瓣褪成了浅白色,还溅上了褐色的泥点。
“睿伢子,我们走吧。”
“我从那里穿过去。”汪睿好动,抬手指着那个小竹林,兴奋地喊道。
这几天烈日炎炎,屋后的斜坡土表目测已然干爽,许霜降瞧着汪睿嘻嘻哈哈地往上跑,小腿杆上没甩到泥块。她无奈一笑,自是跟了上去:“等我。”
汪睿很乖,果然在竹林边等着许霜降。
竹林不怎么浓密,看进去还是挺亮的,有些落叶,但是杂草倒不多,穿过竹林,往下走,就是屋子的另一侧外墙,那儿也有条小径,通向屋子前头。汪睿这样走,等于绕着屋子兜个圈。
“婶婶,我有时候和依依他们这样玩。”汪睿的小手抓上一根细竹子,左右瞅瞅,另一手也抓了一根,提了一口气就把双脚缩起,那两根竹子受到汪睿身体的吊坠,晃了晃,竹竿微微弯下来,竹梢就歪斜到其他竹梢上,哗啦啦一阵响。
“快下来,竹子要被你弄断了。”许霜降唬了一跳。
“不会断的,”汪睿扭头开心地咧嘴,“婶婶也来荡秋千。”
许霜降失笑,汪睿人小却鬼精灵,玩的游戏也充满野趣,只是苦了这两棵细竹子。陈池真有先见之明,早就说过睿伢子的花样不适合她这个年龄段。“下来吧,不然一会儿你的手就要酸。婶婶重,不能玩这个。”
汪睿一松手跳下,转头四处寻摸,热情地道:“我给婶婶找两根粗一点的。”
竹林里有一些今年才冒出来的新竹,节子拔得老高,长得也挺大了,只是外皮翠绿,甚至还残存着笋箨。别看小孩儿家,经验却老道,汪睿直接就绕开了这些新竹,回头还提醒许霜降别碰坏它们。
“它们还嫩。”
许霜降侧身避过了新竹,口中喊道:“睿伢子,别找了,我们回去吧。”
汪睿却不听,这几天他和许霜降两个守着门户,到处闲逛,除去睡觉时间,几乎都粘在一块儿,许霜降明天就要走了,汪睿就很想让她也能体验一回这小花样。他四处瞅瞅,指着前头,眼睛一亮:“婶婶,那两棵好不好?”
被汪睿看中的两根竹子又高又直,竹节长,有汪睿的手腕那般粗细,看上去确实比周围的竹子要结实,不过许霜降可不认为她这个百来斤的大人能吊挂在竹子上面玩荡秋千。万一把顾一惟的竹子弄伤了,她没法交代。
许霜降现在已经明白村里的一些习俗,房前屋后不独是菜园,有些竹子啊树啊,都是人家的私有财产,不能随意攀折。
“婶婶,试试吧。”汪睿的手搭上了其中一根竹子。
许霜降倒是被附近的一株野枸杞吸引住了,细长的小枝上开了好几朵紫色小花,在这青翠的竹林里很有点别致的美。她的目光微微流连,这才走过去,抬头望向汪睿指的竹子。
“咦?”许霜降惊讶道。
高高的竹梢上,似乎挂了一只鞋,黑白点的花色。
许霜降不解,谁的鞋踢到了竹梢上,还只有一只,都不来寻的吗?她定睛瞅着,看不出来这是只布鞋还是只塑料鞋,只觉得颜色倒是不错,含蓄低调里带些生动。
汪睿手臂展开,搭上了另一根竹子,咯咯笑着:“婶婶,我先给你做一遍。”
“等等。”许霜降下意识阻拦道,仰着脖子仍在困惑。
汪睿的小身板敏捷又灵巧,眼瞅着就要提气缩足荡起来。
许霜降勃然变色。
“一惟,这里就数你和我舅舅家离得近。”陈池望着下方的楼房,和顾一惟随口闲聊,“我舅舅说,睿伢子小的时候,天天闹着要去外面,不去就不肯吃饭,他有时候就背着睿伢子到你姑母家来串门,后来你姑父姑母出去了,睿伢子自己还跑上来一趟,让我舅舅找了半天。”
“我搬来后,倒没有见睿伢子跑来过。”
“他跟村里其他孩子玩一起去了。”陈池笑道,“这几天,他把他那些朋友全介绍给他婶婶了。”
说着,陈池扭头望了一眼,原本在屋侧看风景的一大一小不见了踪影,他微微蹙眉,起身左右扫视。
“是不是到屋后去了?”顾一惟也站了起来,有点头疼,他这里一目了然,门前没有人,自然去屋后溜达了。不知他们去屋后看什么风景,那儿除了杂草就是树,没什么好好的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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