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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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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微转头偏向他这个角落观察的时间,比瞥过那堆人的时间多了至少三秒,过了片刻,她挪着脚步站过来一些,头朝着广场对面,那里有条比较宽的主街,时临午夜,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车辆也不见,空荡冷清得只剩下了灯柱的投影。街角的超市连收整货架的晚班人员都已下班,超市大门紧锁,店内一片漆黑。
陈池没去关注女孩,他将目光移到了她身后十来米远。四五个人聚在车站广场边缘的树下,嘻嘻哈哈地聊着天,个子和他差不多,身材没一个肥硕的,但绝不瘦弱,十分精壮,都穿着深色t恤,年纪在二十来岁左右,你一口我一口分享着两罐啤酒。
陈池看得相当仔细。这些人的黑头发没有一个染成五花八门的颜色,纯黑,两边脑门的头发铲得平短,顶上的头发用啫喱水固定得冲天刺起。在路灯的映照下,他们脑门发根处露出的光生头皮和脸上的黑色浓眉同样显著。
这些人白天走在街上,与一般青年无异,并不会如何地特立独行,甚至可以是沉默谦逊的,只是到了晚上,这些精力无处宣泄的富余劳动力们,也许就成了游荡街头的混混。
其中一人仰头喝了一口啤酒,随手递给旁边的人,扭头看向女孩这里,转过头去不知说了句什么,一伙人哄笑起来。
陈池不动声色地扫视广场连接的三条路,主街最明亮,通向城中心地带的商业区,缺点是住家少。两侧各有一条路,比主街狭窄,路灯掩映在树荫中。
那堆人继续在轮流喝啤酒。一人接过后喝了一口,看他仰脖的角度,那似乎是最后一口。他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塞给下一位,然后迈了一步。
陈池直腰,大踏步往女孩走去。
女孩倏然而惊,紧张地望着他,神情戒备。
“中国人?”陈池直接用中文。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放松和惊喜,快速点头。
“我要走了,信我就跟我走。”他毫不拖泥带水,目光一直罩着那堆人,他们齐齐观察着他和女孩这里。
“……”女孩犹豫着,审视着陈池举棋不定。
陈池眸光下垂,瞥了女孩一眼:“我有朋友住这里,可以去借宿。走还是留?”
女孩不由自主侧头往那堆人的方向看去,再望向陈池。
陈池的目光一直锁定着他们的方向,瞧见一人朝同伴偏偏头,重又迈步。
“他们来了。”陈池一把拉上女孩。
女孩慌忙跟上。
陈池选的是主街方向。白天他和朋友吃饭聊天喝酒,两个大男生对逛街毫无兴趣,所以他只知道这个方向通到商业街,并不了解实地情况。但是这条路比那两条光线幽暗的蜿蜒小路要好得多,陈池寄望的是,在城中主要干道,遇到巡夜警察的机率大,也就是说,对身后这群人的心理震慑会多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问道。
“陈池。”他攥紧了女孩的手,简洁明了地交代道,“不要频繁往后看,记路名。”
“什么?”
“路名,报警用得着。”陈池略略提高声音,趁着拐弯之际,瞥向后方。
那伙人紧缀不放,但是他们没有追跑,保持了一个绝不会跟丢的速度,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充满明明白白的恶趣味,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笑。
陈池只捡亮堂的地方走,而且绝不停顿,这使得他的行走看起来很有目的性。他手心里特别凉腻,虽然夜里暑气消退,但这毕竟是大夏天,他们两个这一路疾走,手居然都没有烫起来。
商业街不长,陈池眼看路口在即,他已经打算好转出街就跑。后面传来一声极粗俗的骂人话,紧接着啤酒罐朝他们扔过来,咕噜噜滚在地上。
陈池猛地回头,那些人围站在原地,又笑又骂,一人扬开手臂,助跑了两步,朝他们投掷了第二个啤酒罐。
“别叫。”陈池低声喝止了女孩正要冲出口的惊呼,面无表情回头,拽着女孩迅速转过路口。两人默不作声快步走,陈池的步子大,女孩甚至要一路小跑。
走过了四五十米远,恰巧有一条支巷。陈池微顿,并未急着闪人,他侧目看向巷子里,似乎十分幽长,再朝后方路口一瞥,不见那群人的身影,也没有嬉笑嚷嚷声。他没有太多迟疑,继续带着女孩直行。
过了很长一段路后,陈池停下,女孩瞬时满脸警惕,瞧瞧周边,又瞧瞧他。
“你在这里有可去的地方吗?”陈池放开手,问道。
女孩不吭声,陈池瞟了她一眼,他能明白女孩的心理,她大概怕实话实说没有,万一他有歹念,就可以毫无顾忌。(未完待续。)
第104章 透过玻璃的对视
“我朋友是男的,住公寓里的单人间,离这里大概比较远,我今天刚来,需要找回去,你想去就跟着我。”陈池直接把话说明白。说完,他不再管女孩,皱着眉辨方向。
“你……朋友是干什么的?学生吗?”女孩斯斯艾艾地问道,一双眼睛一直在陈池面部打转。
“是,你呢?”
“哦,是。”女孩的声音含糊,显然不愿意多说她自己。
陈池跨了一步,侧头看向女孩,那女孩咬了咬唇跟上。
“多记路名,注意四周,要是看到青年旅馆,跟我说一下。”陈池说道。
女孩答应一声,紧随着他。他们边走边找路,并没有互相探问对方的情况。陈池集中精神,他只关注着如何带人平安顺利地走到朋友家,没有兴趣知道其他事。而女孩,或许是在防备,她既不敢说自己的姓名住址,当然也不能问陈池的情况。
陈池知道他没有得到女孩足够坦荡的信任,但他不在乎,道义所在,换成另一个女孩,他一样也要这么做。
而现在,在陌生地方走夜路这种事,换到他的青灰软壳蟹了,但她身边却没有一个人。
这次和许霜降平安夜黄昏搭车到他这里过圣诞不一样。那时她从住处出发,有他接,两边都算熟悉。而今天她刚经历了一场恐怖威胁,现在这么黑还在陌生城市。全开放的火车站,没有检票,没有关卡,任何人都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出。在夜里若有什么事,她会孤立无援六神无主。即便一切顺利,接下来的一路也要她孤身走。
陈池极力辨听着电话里的声响,第一次体会到不能陪伴不能亲历只有眼睁睁感觉是什么滋味。担忧焦虑会因为鞭长莫及,而扩大千百倍。心悬在半空,永不能落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暗夜荒野中的沼泽潭,只让人在静默中和它僵持,不断忧惧想象未知的危险,它却淤凝着不见半分流动。
漫漫的等待过后,陈池终于听到了火车滚过铁轨的声音,然后有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
“不好意思,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是他的青灰软壳蟹柔柔的声音。
“呀,坐,坐。”这是一个女声,听上去有点苍老,声音热情,带着当地人特有的重浊鼻音。
陈池唇角翘起,不一会儿,电话那端许霜降的声音骤然清晰:“陈池,我上车了。”透出几分憨真的欣喜,“有空位哎。”
陈池低低笑了出来:“好。”他微微吁气,认真吩咐道:“霜霜,现在你关手机,省电。我会在你下车时再打过来,车上有什么事情,就发短信给我,我会及时看见。”
“不会有事了,我到了公寓再通知你,下了火车后我要骑车回去,不方便接听。”
“到了再说,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下,注意不要在车上睡着。”
“我从来不在车上睡。”许霜降嘟囔着辩白道。
陈池噙着笑容挂断电话,快速穿戴好出门,他的国际电话卡快要用罄了,这时候不一定能买到,他可能还要去同学那里挪借。
许霜降坐在火车上,背靠着温软厚实的座位皮套,心才算踏实了一大半。刚刚走夜路确实害怕,她平时也免不了从学校晚归,但骑车速度快,再说路是走惯的,她没怎么害怕过。
这回她从梁诗蕴处走到火车站,心颤了一路,越走越急,全赖她对鬼故事的想象力太丰富,而且她很怕自己摸着黑会迷路。及至到了站台上,她也没怎么放松,鉴于上回被小偷眷顾的经历,她对等车的那几人都不敢靠近。
全靠有陈池,她和陈池的手机一直开通着,好像陈池就守在她身边。不论她把手机放进口袋中多久,只要她拿出来讲话,陈池总会立即回应。这令她有种错觉,她把陈池拽到她口袋里了。
许霜降抿起嘴笑。
她把背包搁在腿上抱着,心道这真是惊险而刺激的一天,暗自祈祷着接下来的火车行程能顺顺利利,不要再干出把她半路甩下的事了。
车行经了两站后,旁边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下车,许霜降把自己挪到里面靠窗的位置,背包夹在她和车厢壁之间,她体形纤瘦,一人一背包加起来也没有多占座位。
许霜降怕自己太过无聊会睡着,拿出了新买的书翻阅。
很快,对面座位的一对年青人也走了。
两排座位相向,夜晚乘客越来越稀少,现在许霜降这块小区域清清静静的,四个座位中只有她一个人。
车在某站停靠的时候,上来一个男子,普通身高,二十来岁,身穿黑色拉链毛衣,配一条深蓝破牛仔裤,脸长得挺端正,黑眉黑发,眼窝陷得比较深,看起来他的双眼皮和眉毛离得很近。他坐到了许霜降斜对面那个靠过道的位置,瘪扁的黑旧背包往里边空位一放,两腿交叠着伸直,差点搁到了许霜降这排座位底下。
许霜降和他对视一眼,这人这种坐法把里面乘客的出入通道挡着了,但她离下车还有好几站,于是不出声地收回视线,继续埋头看书。
那人坐着阖起了眼。
许霜降看了一阵后,捂起嘴打了一个哈欠,这动作使得她微微侧头朝向窗户,不经意地从窗玻璃的倒影中,瞥见那人视线盯在她这里。她一愣,心中警铃大作。
那人见她盯着玻璃,眉眼一挑,也看向玻璃,毫不回避,愈加放肆地打量。
两人的目光在玻璃的倒影中对撞,许霜降冷下脸,看到过道另一侧的两排座位上也坐了两人,瞧模样都是体格高大正正经经的当地中年大叔,她略略放心。
许霜降撇回头,继续垂眸看书,仿佛和这男子透过玻璃不让彼此的相互审视从未存在过。
但她再也看不进一个字,心里高度戒备。她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里,眉眼都不动一下,还是那个文静内敛的看书女孩。实际上,她调动了自己的一切感知,来防备观察这个男子的异动。她的耳朵捕捉着那人坐姿变化引起的摩擦声,她的眼风罩着那人的腿脚,稍稍抬起眼睑,就能从窗玻璃看到那人的上半身,许霜降几乎把自己幻化成了一只张满脊刺的刺猬。(未完待续。)
第105章 一臂距离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没有对话,没有肢体接触,只有玻璃窗映出的刹那对视,但许霜降完全能确定这人目光之后的戏亵。
困乏、疲惫、无聊,然后盯上了最近处的女孩。
窥视、斜视、直视,即使被发现也无需躲闪,因为没人能具体地指责目光的失礼。
许霜降的脸冰寒。
实际这节车厢空了一半位置,但是她不能当着这个男子的面换地方坐,因为,这世界上有些敏感的人,会将此视作对其尊严的挑衅,从而挑起完全莫名其妙的敌意行为。
而许霜降无法预测,她遇上的会是哪种人,所以她尽可能小心。
十几分钟后,那人握拳打了个哈欠,然后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养神。
许霜降半垂着头,翻了一页。
火车速度变慢,马上要在途中靠站,过道另侧有位大叔看似要下车。许霜降面不改色地收起了书,把背包放到膝盖上,抱在胸前。
大叔起身,许霜降跟着也起身。那人睁开眼,瞅瞅许霜降,自动把脚收回去。许霜降跟在大叔身后走出车厢,大叔下车,她直接走进了另一节车厢,找了一个姑娘身边坐下,才舒了一口气。
陈池一点一滴地掐着许霜降的行程,连饭都没有心思做。
“霜霜,你要到了吗?”
“快到了。”许霜降眉眼带笑,“你算得真准。”
陈池清醇的声音一下子吹散了她残留的一丝不愉快,先前被别人肆无忌惮打量却发作不得的憋屈恼怒,尽在他的声音里化解了,消融了。很奇妙地,她被瞬间安抚了。
“吃过东西没?饿不饿?”
“饿。”许霜降瞧着窗玻璃上的她眼波流转,笑意莞尔,“我在人家那里没有吃饱。”
陈池毫不掩饰地笑出来:“是不是你的朋友没有算准你的饭量?”
许霜降闻言略羞窘,想到她到陈池那里度假时,陈池每回给她添饭,她推拒不了仍是能撑得下去,真算起来,加上陈池在两顿饭之间时不时给她塞过来的饼干布丁酸奶之类,她吃得比陈池少不了多少,她眉一沉,笑嗔道:“你再说,我下次把你吃光。”
陈池觉得许霜降这软绵绵的威胁很好笑,突地就想到别处去了,当下连咳了好几下,心里哀叹,他的青灰软壳蟹要是遇到言语无忌的人,铁定吃亏。
他清清嗓子,交代正事:“霜霜,下车时当心你的背包。手机不要挂,也不要拿手里,仍旧放口袋,骑车不要太快。”
“我不挂电话不行,估计撑不到回公寓。”许霜降感觉到火车正在降速,她笑道:“没事的,这里我熟得很,等我到家了就打电话给你,不说了,我要准备下车。”
“霜霜,”陈池急忙叫住,念头一转,确实不能让她把手机的电量在半途耗尽,“好吧,路上有事和我说,到了赶快充电。”
许霜降一脚跨到站台的地面上,打了个冷战,不顾形象地将风衣领口揪起,掩住了脖子。她摆头看看,貌似她动作最快,还有两三个人刚探出车厢门。
她弯唇一笑,加紧步伐走下站台。
自行车停在火车站外,一大幢公寓楼下有几间商铺,沿街安了一排自行车的停车架,很多人搭火车时,就会把车锁在那里,非常方便。
许霜降在站外顺势瞥了一下夜空,心道,明天天气应该会不错,今晚的夜空很高爽,能看到星星呢。她吸了一口新鲜的冷空气,脚步欢快地奔向对面。
放眼望过去,那里停着的自行车稀稀拉拉没几辆,不像早晨过来时那样拥挤。许霜降很快就发现了她的自行车,心里先高兴了一回,两个轮子都还齐全呢。
曾经她听过一个同学的悲催事,那同学在某个冷僻处把自行车露天停了一夜,为了保险起见,还将车横杠和一根大铁架子锁在一起,再去取时,却发现车架子仍在,轮子没有了。
她笑着用手拍了拍车座。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性动作,无论空气是否干净,她总要拂拂落灰。骑自行车的姑娘真伤不起,总要多留一分心思在衣服上,不仅衣装搭配要迁就自行车,还得多注意不能让轮子卡住衣角,让座垫脏了裤子。
许霜降三两拂后,取出钥匙,弯腰去开锁。
光线不甚亮,她的动作不甚快。
一只手快速地摸了一把她的臀部。
许霜降“啊”地一声惊呼,条件反射般转身,还没看清人就向后退了一大步。
“嘿嘿。”那人眼熟得很,正是先前坐在许霜降斜对面的男子。
这幢沿着街角半弧形转弯的楼有四五层高,商铺的门开在弧弯另一侧,这时早已打烊,门前的停车架不多。
弧弯这侧,斜对着火车站出入口,停车架很多,也正是许霜降如今站立的位置。整个一楼向内凹进了一大块,有点遮雨檐的作用,使得这里的光线比广场上更昏暗。
人影寂寂,只有许霜降和那人,隔了一臂距离,许霜降惊吓之下,退进了更里侧,脚跟抵上了停车架的基座。
对面的那人,先前在火车车厢里,在头顶灯光和四周人群的围峙下,他无疑还是一个困顿收敛的人,除了借着近便对许霜降直勾勾地瞧了一会儿,其余时间他的眼睑一直半掩半闭。
但是此时,在夜色中,他的胆气似乎被放出来了,语气里泛着得意,居高临下地调笑道:“你好吗?女孩。”
许霜降怒瞪着他,大声说道:“走开,我会叫警察。”
“好的,叫吧。”那人耸耸肩,满不在乎。
许霜降望着他,那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轻慢戏狎的意味,因为背光而立,他的五官不太明晰,唯有他窝进去的眼睛和他毛衣拉链上的青铜色链坠一样映射出幽幽光芒,令许霜降觉得极其恶心。
她视线扫向男子背后,火车站门口没什么人影,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她知道这幢楼旁边挨着就是一栋学生公寓楼,即使门窗紧闭,厚厚的窗帘拉上了,里头总还是住满人的。她打赌这人也知道这一点。
“啊………”许霜降一步跨到旁边,冲着空荡荡的火车站广场,毫不犹豫地放开嗓子大喊。
男子错愕,愣一下咒道:“屎。”
他转头跑开几步,挪离许霜降身边,然后三两下打开他的自行车,一边开锁一边压低声音狠狠说道:“停下。”
临行前,他跨在自行车上,脚惦着地,回头又骂了一句粗话,才猛蹬自行车飞速离开。
许霜降气得浑身发抖,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不受控制地用中文骂道:“去死。”隔一秒,再补道,“你全家。”
她喘着气停在原地,愤怒得似要把自己胀破,还无端委屈,她连骂人话都不会一古脑儿畅快地砸回去。(未完待续。)
第106章 从来不能替人经历
许霜降之前那一声高亢的河东狮吼作用并不大,火车站附近压根没人经过,因为持续时间不长,也不见楼上有人打开窗户。
她孤零零地站了一会儿,才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走过去抖着手,把插进锁孔中的车钥匙旋转开。
路上,许霜降骑得飞快,早春的夜风扑在她脸上,始终不能降下她烧红的热度。她牙关抿紧,面无表情地瞪向前方,怒意生生地憋在胸腔里使劲翻腾,却无处宣泄。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遭遇咸猪手。
行至一半,她已经在脑海中想象了三五十遍,把那人的手按到菜板上,拿把厚背大菜刀,使劲拍他的五指,就跟拍松生猪排的肉纤维似地。
用剁会更解气,但她没法成功地想象那血淋淋的画面。
她进了公寓,打开房门,熟悉的小窝安安静静地,许霜降突地鼻酸,所有的力气都似乎裹着凉风在无数遍的拍打想象中耗尽了。
她全身发软地坐到椅子上,呆了很久。
手机又响。
许霜降默默地望着屏幕,半晌才接听。
“霜霜,到家了吗?”这是许霜降的最后一程,陈池一向知道许霜降的坏毛病,她老是说她自己车技不好,半路上从不接电话。所以,她接起,就表明她到了。陈池笑得很放松。
许霜降的眼角骤然涌出泪花,她有很多很多的委屈,被陈池的声音召唤着,争先恐后地在心底里冒出来。
“霜霜,霜霜?”陈池叫道。
“陈池。”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霜霜,你到了吗?怎么了?”陈池蹙起眉头,许霜降的声音听上去一点都不精神。
“到了。”许霜降仰起头眨了眨眼睛,拉开笑容,“正坐在椅子上喘气。”
陈池被她逗笑,心里松快下来,柔声问道:“累到了吗?”
“嗯。”
“霜霜,你赶紧找点东西吃。”陈池提醒道。
许霜降微微平复呼吸:“那我挂了,你早点睡。”
“谁说让你挂了?”陈池笑出来,吩咐道,“把手机拿上,我要好好盘问你,怎么出门就遇上炸弹了呢?”
“不是我要想遇上的。”许霜降垂头说道。
陈池听着她这么蔫巴巴的声音,笑叹着安慰道:“今天把你吓到了吧。”
“是有一点后怕。”许霜降敛着眉,喃喃说道。
陈池再次皱起眉头,收起笑意,认真问道:“霜霜,怎么了?”
许霜降默然片刻,答道:“饿了,累了。”
“快找找有什么东西吃。”陈池催道,忽然想起来许霜降习惯每个周末买一次,今天她在外头跑,没时间去超市采购,不由问道,“霜霜,你还有东西吃吗?”
“有,我手机要没电了。”许霜降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道。
“那快充电呀,笨蛋。”陈池失笑点拨道。
“你要我吃,还是要我说?”许霜降硬声硬气地说道,“只能选一样。”
“当然要你吃。”陈池豪爽地说道,马上软声道歉,“是我不好,一直拉着你说,赶快去吃,我过会儿打来。”
许霜降抿抿唇,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够好,有股郁气,却说不得,只得躲闪地说道:“陈池,别打来了,你今天一直在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到家了,你放心吧,我吃完了就早点睡,今天确实有点累,明天我再和你聊。”
陈池略思索:“好,你早点休息。”
许霜降放下电话,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湿印,这件事她实在没法和陈池说。
她得去和梁诗蕴、卞芸曼、娴她们说,让她们晚上出门小心,再一起骂骂那个恶人,宽解她的心头之气,但她就是不好意思向陈池诉苦。
星期天早上,许霜降看着她的新书,房门传来一阵轻敲声。
她放下笔,起身开门。
“霜霜。”门外陈池满脸笑意,迅速地上下扫视她一圈,目光盯在她脸上,伸手就摸向她脑门,促狭道,“傻了?”
许霜降确实意外得有些呆傻,老半晌才想到把他让进来,第一句话就问:“怎么进来的?”
“大门正好开着。”陈池随口答道,见许霜降比较迟钝,帮她顺手关上房门。
“你不是上周来过了吗?”许霜降疑惑地问道。
她和陈池不是每个周末见面,不忙的时候两个星期见一次,忙的时候就说不准,一个月见一次也有过。圣诞假期过后,陈池有很多事,翻到两月份他才过来看她,所以许霜降完全没料到他今天会过来。
陈池颇感无奈,把背包扔到地上,一把将她拖进怀中,俯首在她耳边轻蹭:“我不来不行。”
许霜降愣住,心底慢慢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她双手圈住了陈池的腰,埋头窝在他胸前。
陈池垂眸看向她,双臂拥得更紧,轻声问道:“霜霜,你昨天害怕了是吗?”
许霜降沉默着点点头。
陈池见状,即知他的青灰软壳蟹不是被吓到一点点,她处事一向在表面很强大,把害怕藏在暗里。主动回抱,小鸟依人一样温顺,往日她很少做。陈池大怜,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低声抚慰道:“霜霜,我也很怕。”
昨天夜里,陈池躺在床上,一时没办法睡着。许霜降在他不知情的时候,遭遇了匪夷所思的炸弹威胁,离他们的生活那么远的事情就突然落到了她身上。她在他够不着的情况下独自行走在陌生城市,孤身女孩在黑夜里所能面临的困境她都有可能遇到。
陈池从来不是一个愿意花过多时间在毫无意义的想象上的人,他更愿意直接动手做,并尽可能做好。可是,当他拿着手机提点着许霜降如何行事的时候,他无法消除心头的忧惧和无力感,这已是他在当时能做到的最好方式,他仍然觉得不够好,生恐不够好。
万幸,她平安。
昨天他突然意识到一点,无论如何牵挂关心一个人,他其实都不能真正经历她的经历,他最多只能感同身受,这是最无奈的体验,会让人在当时急得没法,会让人在事后深深难过。
快乐的事情用感觉去分享,足矣。
艰苦的事情用感觉会揪心,会渴望把她开脱出来,由自己来做。而这点恰恰没有办法。
也许能看,也许能听,也许能陪,就是不能代。
陈池不得不来,他得真真切切地触摸她,安慰她,才能让自己踏实。
许霜降被陈池的体温捂着,身心俱都安稳下来,才觉得她的余悸真正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107章 火山湖的感觉
“霜霜,以后不论遇到什么突发情况,第一时间就要通知我,不要怕我是不是担心,我事后知道一样会担心。”陈池拢着许霜降,正色说道。
这是他赶过来想和她说的紧要话。
许霜降抬眸瞧向他,心头暖暖,她牵起嘴唇笑,乖顺地点头。
“到了晚上,首先安排好自己的住宿问题,不要在外面走。”陈池说得很严肃,“这句话在你一个人活动时,适应一切地方。”
许霜降在陈池的盯视下再次点头。
“遇到昨天这种情况,你就麻烦你朋友,请她招待你一晚,或者还有一个办法,你约你朋友在车站见面,那时天还没黑,对你们两个女孩子都方便,然后你赶快回来,这样中途耽搁的时间要少一些。”陈池教导道。
“知道了。”许霜降闷声答道。陈池说得有道理,但她难得去拜访梁诗蕴一次,让梁诗蕴送书到火车站给她,话都不说两句就挥手再见,她觉得有些不妥当。不过这回的经历真让她引以为诫了,在外头,什么人都有可能遇到,确实要多加注意。
“霜霜,”陈池听着许霜降的回答,安下心来,他放松地嗅着她的发丝,眼角瞄到许霜降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轻笑道,“昨天你穿了这件?隔音效果很好。”
许霜降扭头看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现在她的心情全好了,昨晚那种莫名其妙的委屈也不见了,她开始埋怨陈池:“你怎么忽然就来了呢?我都没事了。”
陈池只当没听见。
“要来就打个电话,万一我走开呢?”
“星期天,外面那么冷清,你能去哪里?”陈池笑问,鼻尖磨了磨许霜降的额头。
“不去哪里也要打个电话嘛。”许霜降微微躲开,继续抱怨。
她这公寓是没有烘干机的,湿衣服却不能晾晒出去,她借鉴了一圈经验,洗完就搭在暖气片的搁物架上。昨天她精力不够,今天早上有人在用洗衣机,所以她换下的衣服正巧没洗。除了这件外套,其他都卷巴着放在袋中,就藏在床下。这万一她一时偷懒,大喇喇堆在显眼位置呢?或者万一她已经洗了呢?陈池开门进来就见到她一堆花花绿绿的小衣服。
“以后过来提前通知,我好……”
陈池低头一下堵住了她的嘴。
阳光暖暖地照进房间。许霜降的窗户很大,几乎占了南面墙的一半。淡金色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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