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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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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阳也站住了,的确是,浓雾虽然开始往下消退,但是,那只是往下降落了十数丈,连鬼谷寺都没有显露出来,过悬崖的地方还在小寺下面,就更不可能显露出来了,那下去也看不见的。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吹的山顶浓雾翻卷,竟然荡了开去,露出另一边的大块山壁!
左少阳喜道:“我们从这里看看吧,便可以知道这山峰究竟有多高。”
两人相互搀扶着从山顶往另一边悬崖边上走。来到悬崖边,山风吹风,衣带猎猎作响。
左少阳取下腰带,一头让苗佩兰握着,另一头自己拿着,小心翼翼跪趴到悬崖边,往下一看,只见这一边的悬崖同样是刀砍斧劈一边,山风吹拂之下,悬崖下浓雾翻滚如同开了锅的兑水牛奶一般。或浓或淡,从悬崖下飘流而过,露出峭壁,透过飞梭而过的云雾间隙,能看见数百丈以下的景色,依旧是峭壁森森,根本无法望到底。
这浓雾只消退得片刻,很快,又重新卷上山峰,占领了整个山顶,刚才他们意味着坐着的山顶巨石,已经消失在了浓雾里了。
等了大半个月,就这片刻功夫的清朗,而且还只拨开云雾了一小截,还是看不到了这山崖到底有多高。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目前丁小三编好的绳索是远远不够的。两人都必须加入绳索编织了。
随后半个月里,左少阳和苗佩兰也帮着一起编制绳索,速度明显加快,特别是苗佩兰,编绳索很快,一个人可以当两个人使。
这段时间,他们抽时间将悬崖边乃至整个山峰的地表都一点点搜索了一遍,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的入口和机关。
绳索足够长之后,他们开始用绳索把苗佩兰吊下悬崖寻找吊桥。他们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在绳索最长的长度范围内,把整个峭壁都搜了一遍,还是并没有找到吊桥。
三人很泄气,看来,吊桥很可能被放到对面悬崖上去了。不在这一边。
他们便每天早上在悬崖边呼叫,到了傍晚才回去。喊了好些天,还是没见到半个人影。
眼看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了,山上飘落的雪变成雨夹雪最后变成了雨,他们的粮食也一天天少下去了,三人都有些紧张了,开始减少每天的口粮标准,并适当加入一些紫背天葵子之类的野菜。
又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把山上所有的能编绳索的藤蔓、树皮、帐幔等等,全部编成绳索,看看能不能吊下峭壁去。
结果他们还是失望了,绳索一直吊完了,苗佩兰往下扔的石头也还没听到响声,说明距离下面还非常高。根本不可能用这种方法下去。
他们已经在山顶度过了两个多月,剩下的粮食,再怎么节省,也最多只够维持大半个月了的。难道,真的跟了禅说的一样,就这样活活饿死在上面吗?
左少阳道:“我们只能点烽火了,希望下面的人能看见,即便是敌人上来,只要能把我们救过悬崖,当俘虏也好过被饿死!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军人,敌人应该没兴趣俘虏我们的。”
如何才能烧出浓烟,这对苗佩兰来说是小菜一碟。她挖了一个土灶,找来了半干的松枝,开始点火,很快,浓烟滚滚,直冲云雾。
云雾太浓了,不知道下面的人能否看见浓烟。
连着烧了两天,这天中午终于从对岸传来一个声音:
“左郎中——!左郎中——!”
左少阳一听,狂喜道:“是萧老哥!——萧老哥!我在这!我们在悬崖这边!”
第287章 牵挂
接着,对面传来萧芸飞惊喜的声音:“你们真的在山上啊,我都找你们好些天了!谢谢老天爷,都没事吧?”
左少阳高兴得都快哭了:“没事,我们都没事。但是悬崖太宽了,原先的吊桥……被风刮下悬崖了,我们过不来,粮食也快吃完了!”
“别着急,我们再想办法!——你们有绳子吗?”
“有,但是扔不过来,只能扔到一半。”
“你们扔一下我看看!”
“好!”
苗佩兰这时候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可以用力了。拿起绳索,栓了一块石头,抡圆了,使劲扔了出去。
这边,萧芸飞站在悬崖边上,凝神望着空中,只见浓浓的云雾中飞出一根长长的绳索,刚刚冒出云雾,便开始往下落,距离这边悬崖还有数十步远。
萧芸飞衣袖中立即飞出一根细索,凌空缠在那飞过来的绳索上,往回一拉。
嗖嗖嗖,绳索飞过悬崖,落到了萧芸飞手里。
萧芸飞大叫:“行了,抓住绳索了!等我把绳子缠在树上!”
这边苗佩兰高兴得蹦了起来,抱住了左少阳的脖颈又笑又叫,激动之下,又引起一阵咳嗽。
丁小三道:“我去把粮食都带上,还剩差不多两斗粮食呢!”说着飞奔而去。
左少阳用刀子割下一根布带,先在苗佩兰身上缠好,然后系在绳索上当保险绳,等对面萧芸飞大叫好了之后,苗佩兰便手脚并用,倒吊着过了悬崖。
很快,丁小三扛着一小袋粮食回来了,把粮食绑在肚子上,然后倒吊着爬了过去。
最后是左少阳。
他倒吊着沿着绳索往前爬,到悬崖中间,停下来休息片刻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悬崖中间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定睛细看,才发现是那架吊桥,悬空竖立在悬崖之中!
搞了半天是这样悬着的,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左少阳感慨,那了禅说的一点没错,就算他们找到了,只怕也没办法将这样的吊桥拉上去。
三人都平安地过了吊桥。左少阳欣喜地问萧芸飞道:“萧老哥,你怎么找到这上面来了?得亏你来,要不然,我们三个恐怕要活活饿死在山顶了。”
萧芸飞道:“我大概十天前回到城里的,听令尊他们说,你们一个多月之前上山采药,就再没回去。李木匠说你们上了鬼谷峰,令尊他们曾经几次上山寻找,被敌军撵回来了。不准上峰,怎么哀求都不行。急得二老天天抹眼泪,却没办法。我听了就让他们别着急,我上山来找你们,我抓住了敌军逼问,他们也不知道。这悬崖我来过两次了,无路可以过去,我也大声呼喊了,却没听到你们的声音。可能错开了,今天早上我无意中发现峰顶天空有烟雾,好像是有人故意放的信号,所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再次上来,没想到果然找到你们了!”
左少阳急声问道:“我爹和我娘呢?怎么样了?”
“都挺好,只是给这饥荒折磨得瘦的瘦浮肿的浮肿了,特别是你娘,老了好多岁似的,牵挂你给闹的。”
“那咱们快下山吧!”
“跟我来!”萧芸飞领着他们三个下山,又问道:“听说你腿伤了,怎么样?”
“已经好了。——巧儿姑娘怎么样了?”
“谁是巧儿姑娘?”
“一个腿受伤的女孩,在我家药铺医治,我就是上山替她采药,被困在绝顶之上的。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有点印象,不过我到你家药铺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留诊了,那个女孩嘛,好象……,这个……”
左少阳急了:“她怎么了?”
“你很着急吗?”萧芸飞回过脸瞧着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不是啊,她是我的病人,紧张是应该的嘛。”
“那好,你可以放心了,——她没死,不过,离死不远了。”
“什么意思?”
“她伤口化脓了,不很厉害,但一直发烧,一会醒一会睡,就这样。反正我见到的时候是这样。”
左少阳点头道:“可以理解,缺了紫背天葵子这味药,她的病就很难好,能维持不恶化已经很难得了。——别的人呢?”
“谁啊?”
“芷儿!”
“哦,你们家隔壁那个小美人?听说你收她做了奴婢,好本事啊你。”萧芸飞淡淡道。
“是,嗯……,是她老太爷病了,然后……,这个……,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清,以后再告诉你吧,——她怎么样?”
“很美,倾国倾城,一点都不夸张。”
“我没叫你说她相貌!”左少阳哭笑不得,“我问你她现在怎么样?”
“我就在你们家呆了一小会,听说你在这绝顶之上,我就上来找你,好几天都在山上呆着,风餐露宿,你都不问一声,就知道问你的这个妹子那个美婢,哼!”
左少阳愣了,不知道老哥怎么突然生气了,忙拱手道:“老哥救命之恩,小弟时刻铭刻在心,小弟也知道老哥这些日子在山上辛苦了,一切都是为了小弟,当真是大恩不言谢。是小弟欠老哥一份人情。只是在内心深处,我就一直当老哥您是亲人一般,有事就想着你,有事就依靠你,所以没有见外,以为你不会在意,没想到让老哥生气了,真是抱歉。”
萧芸飞一张老脸这才绽开了笑容,捋着胡须道:“那好,你欠我一个人情,你准备怎么还?”
“全听老哥的,要我的命都没问题!”
“嘿嘿,油嘴滑舌,你知道老哥没那么狠心的,不过,这个人情是要还的,至于怎么还,我还没想好,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行啊!全听老哥差遣!”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山下走,刚才见萧芸飞不高兴,左少阳虽然惦记着白芷寒的安慰,但也不敢再追问,但见他这神情,应该没什么事。
闷着声望向走了一段路,萧芸飞捋着胡须斜眼看他,道:“怎么,还在惦记你那美婢?”
“嘿嘿,”左少阳干笑,也不否认,“她救过我的性命。”
“哦?怎么回事?”萧芸飞问道。
左少阳便把事情经过简要说了,包括如何收白芷寒为婢女,如何前线救治伤员差点死,苗佩兰如何舍命拼杀保了一条性命的经过。
听罢,萧芸飞看了苗佩兰一眼:“想不到你武功这么高啊?”
只有要生人在,苗佩兰几乎不说话,听了这话,不好意思笑了笑,扭头看看左少阳,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想起当初生死搏杀之下的温情,不仅心中无限旖旎,也含情脉脉望了他一眼。
萧芸飞微微摇头,道:“四处留情,唉,老弟,桃花劫太多了,并不是好事啊。”
“是,”左少阳讪讪道,“其实我也没四处留情,我心里只有兰儿,她才是我的唯一。”说着,伸手去搂苗佩兰。
苗佩兰微黑的俏脸涨得通红,一闪身躲了开去,又羞又喜瞧了他一眼,躲到了萧芸飞的另一边。
萧芸飞哈哈大笑:“好好,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不能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比。——你那美婢,还好端端在家等着你呢,只是太瘦了,你该好好给她补补身子。”
“太瘦了?”左少阳愕道,“芷儿不瘦啊!”
“废话!”萧芸飞笑道,“你都失踪了两个多月,看样子你对这美婢着实不错,就不兴人家牵挂你吗?”
“——为伊消得人憔悴?”左少阳信口念了一句宋词名句。
萧芸飞站住了,回头瞧着他,上下看了看:“哟,看不出来,你文采还不错嘛。”
抄袭的作品得到表扬,这种心情是很复杂的,好比偷了人家媳妇,高兴得想唱唱不了,不唱心里又不爽。只得转开话题,问道:“对了,草儿怎么样了?——她是我药铺的一个小病患,十一二岁。”
“我不清楚,没顾得上问。”
“哦,那城里百姓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话题,萧芸飞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这之前我不知道,我进城之后,便到你们家找你去了,只是路上见到的死人很多,城里空了很多,满城笼罩着一股子的尸臭味道,城外万人坑都填平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左少阳急了,忙问道:“那我姐他们家呢?”
“你姐他们没事,我去的时候,还见到你姐和你姐夫了,一家人都在忙着放粥赈济饥民呢!”
“赈济饥民?”
“是啊,用药材熬稀粥。那药味浓得简直让人受不了。可是,排队等着领粥的,从你们家药铺门口一直派到了街口!还有一队是专门给官军的!”
“啊?”左少阳惊呆了,“官军也来领粥?”
“是啊,那些个官军我看着跟骷髅头差不多了,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不领粥,他们喝什么?”
当初他们开粥厂施舍药材粥,来了很多饥民,可是前面的领了都走了,后面的听说了就不领了,因为他们煮粥用的粮食非常少,而且用石磨碾碎了才放进去的。使用的又是干燥的食用药材,而当时到处都可以采到新鲜的野菜,所以饥民都不来领这干野菜熬的稀粥。想不到现在竟然排着队来领,而且连官军都来排队。不过,这肯定不是好消息,只能说明合州附近的野菜,全都被吃光了,没有比干燥的药材更好的食物了!
第288章 快饿死了
左少阳忙又问道:“那敌军呢?来攻打合州没有?”
萧芸飞道:“没有,听说下发征粮令之后的这一个来月,敌军并没有发动过大规模袭击。而官军更无力反攻,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不过,这样熬下去,我觉得官军肯定比不过叛军。我从双槐镇过来的,叛军的粮食似乎比较充裕,还喝酒吃肉呢。”
“清香茶肆呢?他们怎么样?”左少阳急声问道。
萧芸飞瞧了他一眼:“对了,我还忘了你跟清香茶肆的小妹还不清不楚的嘛,早知道你这么惦记,我会去看看她们的,当时我路过清香茶肆门口,大门是紧闭着的,现在城里人都在为粮食着急,谁还有心思喝茶啊。应该没事吧。”
左少阳忧心忡忡道:“那个清香茶肆我已经买下来的。不能不惦记着。但愿她没事。——对了,我店里还有一个余掌柜,就是衙门旁边开玉器店的那个。他也在我们药铺留诊,腿伤了。”
“他啊,也好也不好。”
“怎么回事?”
“腿没事了,只是神情很不好,很忧伤的样子。”
左少阳道:“一条腿瘸了,肯定心情不好的了。——瞿老太爷他们家呢?就是我奴婢芷儿她外公家?”
萧芸飞站住了,瞪眼道:“老弟,我一进城就去了你们家找你,知道你上了鬼谷峰我就立马出城上山来找你,要知道这样,我就四处先把你关心的人都打听清楚了再来救你们好了。”
左少阳陪笑道:“呵呵,老哥别生气,我也就随口问问。没事,反正马上回去就知道了。”
萧芸飞白了他一眼:“没事,那瞿老太爷没事,也在你们家喝粥呢。”
萧芸飞领着他们来到山腰,这里有叛军的巡逻队和岗哨,萧芸飞很轻松地制服了岗哨,带着他们往山下走。
过了半山腰,看见的情景让人触目惊心,半山以下部分,仿佛经过了一场蝗灾似的,带绿色的东西都很难看见了,所有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树皮都被剥光了,上面的树叶也被捋光了,连地上的青草,能吃不能吃的都被扯光了。放眼望去,一片荒凉。山坡上随处可见倒毙的尸首,衣着打扮都是百姓。
四人心情十分沉重,下到了山脚。这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时分了。
四人要赶在天黑关城门之前进城,健步如飞往前赶。
苗佩兰望着路两边荒芜的一丘丘良田,叹息道:“今年好象热得特别早,已经该耕地播种了,再耽误,只怕就来不及了。”
萧芸飞道:“是啊,我这一路上过来,几乎所有的良田都还没有耕地,百姓都跑了,好多村子都毁于战火,哪有人去管种庄稼的事情,都在找吃的,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左少阳道:“不能只顾眼前啊!地里不种庄稼,这一年怎么办?山上的野菜树皮都差不多吃光了,不种地,这一年怎么过?那时候死的人会更多啊!”
“是啊,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可是,现在谁还有力气去种地?若把稻种发给这些人播种,他们会立即吃掉稻种的!都是先顾眼前了。”
“咱们家有八十亩良田,咱们得把稻种播下去,必须种地,来年才有收成!如果都不播种,耽误了农时,一年就没指望了。现在粮食是第一位的,种药材以后再说了。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先把稻种播下去才行。可是,家里没有稻种,到哪里买呢?”
苗佩兰道:“以前春耕之前,衙门都有稻种出售的,今年只怕是没有了。”
“衙门的粮食全都让官军收走了,只怕再没有粮食,稻种也不可能留下。”
左少阳叹了口气,没有稻种,着急也白搭。
说话间,终于远远看见城楼了,这时,左少阳他们三个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不禁面面相觑,萧芸飞苦笑道:“这是万人坑乱坟岗飘来的尸臭。尸体都扔在大坑里,估计是民壮们没力气掩埋了,只能这样随便扔着,这天已经慢慢热起来了,臭不可闻。虽然敌军不干涉掩埋尸体,可是谁有力气去做这件事呢?民壮们还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饿死呢。”
往城门楼走,路上已经可以看见饿死倒闭路旁的尸体,官道上,小河沟里,山坡上,到处都是,有的已经高度腐烂,显然已经死了多天了。
四人心情沉重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兵士是蹲着靠在城门楼边的,兵刃倒在旁边也不管,进进出出的人也不盘查,不过,也没什么人进出了。
四人直奔药铺,路过清香茶肆,果然店门紧闭。
左少阳觉得心中一阵不安,便站住了,转身跑过去敲门,好一会,门才开了一小扇,出来的却是黄芹。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了。
黄芹一见左少阳,立即精神一振,踉跄着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呜呜哭了起来:“这些天你死哪里去了?——小妹她……,她快不行了……!”
“啊?”左少阳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她在哪里?”
“在楼上!她快饿死了……,呜呜呜”
“我不是让芷儿每天给你们两送吃的吗?每天八个馍馍呢!”左少阳一边说一边往楼梯口走。
“都被……,唉!你以后就知道了!”黄芹哭着道。
左少阳冲到楼梯口,桑母他们房门开了,桑母探头出来,一见左少阳,喜道:“哎哟,是左少爷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们家三妹都快饿死了,你再不来,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左少阳瞧了她一眼,见她比以前更胖了,只不过,这是虚胖,也就是水肿,很明显,脑袋肿得跟猪头似的。不过精神还不错,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快步如飞上了楼,冲到桑小妹房门前,房门是关着的,一掌推开,便看见桑小妹躺在床上,一头秀发已经变得枯干,散落在绣枕之上,两眼紧闭,眼窝深陷,颧骨高起,嘴唇干裂,早已经失去了那水灵灵的模样。
左少阳眼睛都湿润了,抢步上前,抓腕诊脉,脉象时有时无,探探鼻息,已经气若游丝。急声叫道:“小妹!小妹你醒醒!小妹!”
片刻,桑小妹孱弱地睁开双眼,望见是他,眼中闪现出无比的喜悦,柔柔地笑了笑:“左……,左公子……”眼睛红润了。
左少阳转身对苗佩兰和丁小三道:“把急诊箱留下,你们先赶回去,立即煮一锅稀粥,加人参一起熬!要快!人参在我睡的阁楼的枕头里!”
苗佩兰和丁小三答应了,冲出了房门。
左少阳打开急诊箱,取出装着人参四逆丸的小瓷瓶,倒了一棵药丸,这是回阳救逆益气固脱的。让黄芹端一碗温水来,把药丸在桌上拍碎了,放在温水里化开,掀开被子,小心地将桑小妹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道:“小妹别怕,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来,喝了这碗药水,可以帮助你保住心脉气息!然后我抱回去药铺去,熬粥给你喝。”
桑小妹依偎在他怀里,仰着脱了形的脸望着他,轻轻点点头,一棵干涩的眼泪,从她眼角慢慢冒了出来,缓缓滚落她皮包骨的脸颊,落在了左少阳的胸前。
左少阳慢慢喂她喝了这小碗汤药,然后抱着桑小妹出了房门,咚咚咚下了楼梯。
楼梯口桑母拦住了:“左公子,你这是要把小妹抱回去吗?那可不成,小妹还没过门呢,不能这么带走,你得把聘礼先给了,说好了的,七十贯钱,折算粮食五斗,先把粮食给了,才能把人抬走……”
左少阳很想一脚把她踢飞,到底还是忍住了:“你是不是把我给小妹的馍馍给吃了?”
“没有啊……,那个什么,那是小妹孝敬我的,我是她娘啊,女儿孝敬娘是理所应……”
“出去!我说过了,你们只要敢吃小妹和芹嫂子的粮食,我就把你们撵走!你不仅吃了,眼看女儿饿得要死了,却还在想着聘礼,简直不是人!萧大哥,麻烦你把她给我撵出茶肆去!芹嫂子,你再不许她进来!”
“啊呀,左公子,我可是小妹的娘……”
萧芸飞单手将桑母拎了起来,走到门口一放:“我如果看见你再敢进茶肆一步,我就把你扔出去,而不是这样拎着出去,不信你就试试!”
桑母见她一只手就把自己跟小鸡似的拎出门,知道厉害,他是不吃眼前亏的,倒退了两步,哀声恳求左少阳道:“左公子,你就看在小妹的面子上,救我一命吧,你撵我出来,我会活活饿死的,小妹不能没有娘啊……”
左少阳没理她,扭头问黄芹道:“桑老伯和桑大哥怎么样了?”
“也饿得快死了,躺在床上呢!”
“他们偷吃你们两的东西没有?”
“没……,没有啊……,所以才饿得快死了。”
“我回去马上叫人送吃的过来。”
“谢谢,你快先救小妹吧!”
左少阳打横抱着桑小妹往药铺跑,萧芸飞提着急救箱跟着。
第289章 饱经饥荒的亲人
桑母瞧见他们走远了,嘟哝了两句,迈步要进茶肆,黄芹拦住了:“婆婆,您不能进来。”
“为什么?我是你婆婆!”
“我是为你好!刚才人家已经说清楚了,下次再看见你在茶肆,会把你扔出去的。我不能看你老人家这样,所以你就呆在外面吧。就在门口屋檐下就行,我给你拿被褥。”
桑母也知道儿媳妇说的是实情,只好点头答应。
黄芹关上店门,走到桑母他们房前,推门进去,桑老爹全身浮肿,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直哼哼:“是不是……左公子来了?饿……,好饿啊……,求他给点吃的吧……”
饥饿导致人患浮肿病,再往下,就是极度消瘦而死。桑老爹的情况比桑小妹要稍好一些,只是也很危险了。
黄芹哭道:“左公子已经把小妹抱回去救治了,说等一会就让人拿吃的过来。”
“好人啊……”桑老爹老泪纵横,呜呜干嚎着。
黄芹道:“公公,左公子听说婆婆吃了小妹的东西,很生气,已经把婆婆撵出茶肆了。他问了你们偷吃没有,我说没有,以后见着他,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不然就没得吃了。”
“好,好,难为你了……”
“我给婆婆抱被褥出去,让她睡在茶肆门口屋檐下吧,天暖和了,应该不会冻着的。”
“好……”
黄芹抱着被褥出去,帮着桑母在屋角背风处铺了个地铺,现在满大街都是露宿街头的饥民,她睡在街上,也没人奇怪。
黄芹又回自己房间,桑娃子本来是躺在床上的,一骨碌爬起来道:“是不是左公子回来了?我听见他的声音了!”
“是!他要是知道你偷吃我的东西,会把你撵出去的。他等一下会让人送吃的来,你记住别说漏嘴了!”
“我知道!还是我媳妇对我好!”说着要去搂黄芹,黄芹厌恶地一甩手,将他推了个趔趄,“省点劲吧你!还嫌死的不够快?”
“亲热一下嘛,都好长时间没亲热了。”
黄芹扭身过来:“行啊,你那玩意只要能起得来,怎么亲热都行!”
桑娃子悻悻地哼了一声,缩回被子里,蒙头睡了。
黄芹坐在床边,垂着头望着地上的一块块青砖的裂缝,觉得就像自己的心。
……
左少阳抱着桑小妹,与萧芸飞回到了贵芝堂药铺。
门口,左贵和梁氏、侯普都在翘首仰望,见他远远来了,梁氏哭着迎了上去:“忠儿!忠儿你可回来了!”
“是,娘,我们没事,只是被困在峰顶了,幸亏萧大哥赶来救了我们,才过了悬崖。”
左少阳望见爹娘,眼泪都差点下来了,二老这样子显然饱受饥荒的折磨,都是一脸菜色,父亲本来是极干瘦的,此刻却明显浮肿,脸都撑圆发亮,白晃晃的看着挺吓人,本来挺灵活的,此刻却步履艰难,慢慢挪着才能走。
而母亲一头花白头发才两个月便差不多全白了,灰败枯干,原本是有些稍胖的体态的,此刻却消瘦之极,一张脸好象白纸糊在骷髅上一样,看着有些渗人。哆哆嗦嗦抓着他的手,鼻腔里呜呜哭着,眼泪却落不下来,——左少阳失踪这两个月,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加之饥荒干瘦,眼泪早已经流干了。
母亲身后还跟了个小女孩,瘦瘦的,跟秸秆似的。两只眼睛怯怯地看着他。正是要饭的那个姑娘草儿。
茴香也是瘦得不成人形,拉着他哭着说道:“弟!你可回来了,一家人都急快疯了,呜呜”
“姐,我没事,——先不说这些,小妹饿得快死了,稀粥熬了吗?”
“来不及熬,不过家里有现成的,是药粥……”梁氏道。
“药粥?”左少阳有些奇怪,“什么药粥?是我们以前放粥济民时的那粥吗?”
“嗯……,是这个……,那个……”梁氏支吾着。
左少阳还没注意到母亲为难的表情,抱着桑小妹进屋,说道:“算了,先拿来再说。娘,你再拿三个馍给清香茶肆的芹嫂子送去。她们也饿得不行了。不用多,三个馍就行了。”
“这个……”梁氏有些尴尬地苦笑,瞧了旁边左贵一眼。左贵也只能苦笑。
左少阳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着桑小妹进了药铺,苗佩兰已经把大殿里的小床准备好了。
他刚进药铺门,只见嗖的一道黄影闪动,从柜台到房梁再纵到了左少阳的肩膀上,正是小松鼠黄球。
左少阳喜道:“黄球!你还活着!”
黄球蹲在他肩膀上,吱吱叫了两声,仿佛在表示对左少阳消失这么久的不满。有亲热纵身跳到他横抱着的桑小妹身上,接着又纵身跳到他另一边肩膀上。
白芷寒端着一碗药粥站在那,两个多月不见,更是清秀,眼睛也更大了,只是原先白腻如粉的俏脸,已经失去了些光泽,原先圆润的俏脸,变成了尖下巴颏,跟动画片里的狐狸精似的。望着他,嘴角有一丝微笑:“少爷!你回来了。”
“哼!”左少阳狠狠瞪了她一眼,将桑小妹放在床上,从白芷寒手里接过粥碗,一股药味直冲鼻子,不禁皱了皱眉,低头一看,这碗药粥应该叫药汤,里面连一颗米都找不到,用勺子一捞,碗底只有一勺磨碎了的药末。
左少阳急道:“娘,家里就这种粥吗?上次我们赈济灾民的药粥,也比这个浓稠得多。”
梁氏还是苦笑着望望左贵老爹。
左贵轻叹了口气,道:“这些天的事情你不知道……,唉,等一会再跟你说吧。”
左少阳听了这话,这才发现父母二人表情有异,似乎很为难,现在顾不得询问,救人要紧,忙对苗佩兰道:“你把我们带回来的米,先熬一锅稀粥,不要加药材,只是稀饭!马上!”
“好的!”
苗佩兰提着从山上带下来的那半袋米,赶紧跑进了厨房。
左少阳将手里的药粥舀了一勺自己喝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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