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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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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佩兰环顾四周,已经没有敌军,这才长舒一口气。

白芷寒道:“苗姑娘,你保护少爷,我去找一副担架来,把少爷抬进城去!”

“好!”苗佩兰回到浅坑里,单膝跪倒在左少阳身边,手提双刀警惕地四周瞧着。

先前救治伤兵,民壮们扔掉手中担架逃走了,所以官道上应该留有担架。白芷寒也想拣一把单刀,下山坡去找担架。

由于血流已经基本被止住,而专门治疗失血性休克的人参四逆丸又在体内持续发挥作用,左少阳虽然还是极度虚弱,但是已经能连贯说话了。道:“我可等不到找到担架拿回来,算了,你们两搀扶着我……,先下小山坡,沿官道往回走,看见担架就拿,看不见就算了,慢慢走回去就是……伤口已经止血,又服用了人参四逆丸,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二女听了,忙过来搀扶他,准备下山坡。走了两步,左少阳又站住了:“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

“什么事啊?”苗佩兰问道。

“割耳朵!——你忘了樊黑脸说的了,杀敌之后割一对耳朵赏一贯钱,你刚才杀了那么多敌军,可以换不少钱呢,快去把耳朵割下来,快去啊!”

“我不要!”苗佩兰杀敌的时候异常凶猛,出手不留情,可是现在危机解除,说到要割耳朵,却吓得声音都变了。

左少阳慢慢环视了一遍山坡上,至少有二三十具敌军的尸体,孱弱地劝道:“佩兰!这至少可以换二三十贯钱呢!有了这笔赏金,你们家就不用过得这么苦了!”

这话让苗佩兰有些心动:“我本来不想杀他们的,是他们……”

“是他们要杀我,所以你不得已杀了他们,我知道,”左少阳微笑点头,“别怕,快去割,割完了给我拿着,我帮你交给樊黑脸要赏钱!”

苗佩兰瞧了一眼山坡上被自己杀死的敌军死尸,打了一个寒战,摇头苦笑:“算了,我不要了……”

“你这傻闺女,我若不是重伤动不了,我自己去帮你割,快去啊……!”

“行了我去!”白芷寒冷声道,“你们这样争,到天亮也说不完,——苗姑娘,你扶着少爷,我去帮你割!”

左少阳笑道:“好!芷儿你去。”

白芷寒从地上拣了一把单刀,扯下一具敌军尸体的外衣,挨个割苗佩兰杀死的敌军尸体的耳朵。

不一会,山坡上的敌军尸体的耳朵都被她割了下来,包了一小包,扎好口递给苗佩兰。苗佩兰摇头。左少阳笑道:“芷儿,你还是帮她拿着,回去了交给樊黑脸换赏钱再给她。——芷儿,赏钱你可不能不要,否则就辜负了大哥和芷儿的一片好心了,也对不起你母亲弟妹,你不怕穷,也不能让家人跟着你穷啊。这是你用性命拼杀换来的,理所当然的赏钱,不能不要!”

苗佩兰听罢,缓缓点头:“好吧……,谢谢!”

左少阳笑道:“要说谢,我们俩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拼死杀了这么多敌军,我们俩早死了!”

便在这时,听见远处有人孱弱的声音叫道:“是随军郎中吗?救我啊,我是朝廷官兵,受伤了……”

“救我啊……”又有几个声音从不同地方响起。

敌军撤退时,把他们的伤兵都抬回去了,对于山坡上到处都是的官兵伤员,却没有下手杀死。敌军一撤,伤兵们便叫喊救命起来,一时间山坡上,官道上,沟壑里,到处都是哭爹叫娘的喊救命之声。

左少阳身体因为大失血已经极度虚弱,多亏数百年老山参配制的人参四逆丸救命,这才勉强缓过气来,坚持走了这么一截路,早已经气喘吁吁,听到伤兵喊救命,顾不得自己也就是重伤员,让二女搀扶着自己去给这些伤兵治伤救命。

二女刚开始不同意,但熬不过他,又见他服药止血后,稍稍有点精神,没有昏厥的迹象,这才同意了,不过要求他只给沿途发现的危急伤员救治。左少阳答应了,二女这才搀扶给沿路看见的伤兵救治。

左少阳两手冻僵了还没缓和过来,没办法,只有由苗佩兰搀扶左少阳坐下,然后左少阳指点白芷寒给最危重的救治伤员,这些伤员一般都是大失血的,缝合伤口包括缝合血管,白芷寒已经从左少阳那里学会了,又有左少阳在一旁亲自指点,所以处理都很到位。至于其他骨折及失血量不太大还能坚持的伤兵,只能留给很快会出城营救的官兵随军郎中们救治。

山坡上救治了几个伤兵之后,终于下到官道,苗佩兰从官道旁的山沟里找到了一副担架,让左少阳躺下,两人抬着,往合州方向疾步走去。

路上又遇到几个需要紧急处理的大失血伤员,二女便把他放下,让他指点白芷寒给抢救伤员。

就这样走走停停,伤兵太多了,漫山遍野都是,好在大多数伤兵的伤都还能坚持,不用耽误太久。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盼来了官兵营救队和郎中们。源源不断从城里出来,把伤兵们抬回城里去,奇怪的是,敌军也不趁着机会攻城,也不袭击这些救援伤兵的兵士。甚至都没有露面。

既然救援人员赶到,二女便不再停留,一口气将左少阳抬到了合州城。

他们先前救治伤员,大概走出了十数里路。回来也是十多里,二女把左少阳抬到城门口时,苗佩兰还没什么,白芷寒几乎要累散架了,头发散乱,娇喘吁吁,摇摇晃晃。这还是左少阳见白芷寒体力不支,撑起半个身子,几乎是坐在苗佩兰这一头,白芷寒这才坚持到了城门口。

守城官兵中有那个先前给左少阳军医服装和刀盾的刘火长,见他为了救治伤兵,自己身负重伤,很是感动,要二女将他送到官兵医治站救治。

左少阳摇头拒绝了,他朝那官兵战地救治医馆方向瞧了瞧,见那边灯火通明,哭声叫骂声声声入耳,乱哄哄跟菜市场似的,身边又不时有民壮从城外抬回一个个伤兵往哪里去,想必那里伤员已经爆满,知道这一场官兵损失惨重,心中沉甸甸的。

苗佩兰和白芷寒把左少阳往贵芝堂抬。

天已经亮了,若是往常,这时候满大街都是行人的,现在因为打仗,百姓都害怕,好多人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街上行人少了很多,但也有一些胆大的,或者有事情忙着要做的,大着胆子上街。见到他们抬着担架过来,都慌忙躲开,探头查看是谁。

很快有人认出了是贵芝堂的小郎中,见他一身鲜血蜷缩着身子不动,还以为死了,叽叽喳喳议论着,也不好拦下询问。

就这样,二女抬着气息奄奄的左少阳匆匆穿过大街,终于来到了贵芝堂。

还没到门口,远远的看见梁氏等人正站在门口翘首望着,突然看见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往药铺这边过来,梁氏便感觉不好,心中有些发慌,迎上前几步仔细一看,抬担架的正是苗佩兰和白芷寒,顿时吓得一哆嗦,见担架上的人半躺着,背对着这边,看不清脸,不过身形很像自己的儿子,慌忙小跑迎上去,看见担架上那人果然便是左少阳!只见他全身都是血迹斑斑,特别是一条右腿,更是仿佛从血浆里捞出来似的。

梁氏吓得两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扑上去抱住左少阳:“忠儿!忠儿你这是怎么了……?”

梁氏哆嗦着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跟护仔的母鸡似的,一双长满老茧的枯手摸着他的脸还有那受伤的腿,全身抖得跟筛糠一般。转头朝药铺声嘶力竭叫着:“老爷!老爷不得了了!快来啊!天要塌下来了……!老爷快来啊……!”

左少阳忙道:“娘,一点小伤,没事……”

“还说没事!”梁氏紧紧抱着儿子,一边哭着一边撕心裂肺一般狂喊着:“老爷!老爷快来啊!老爷!呜呜呜……”

左贵从来没听过妻子如此惊慌失措叫嚷过,忙不迭从屋里跑了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爷不得了了……,呜呜呜,忠儿……,忠儿受伤了!好多血……!全身上下好多血……!呜呜呜……”

第222章 药香扑鼻

左贵撩起衣袍前襟飞奔过来,左少阳从来没想到干瘦的老爹跑起来如此迅捷,只是姿势有些难看,不禁有些好笑:“爹,娘,别担心,我没事……”

左贵扶住担架,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见四肢完整,除了右边大腿被绷带紧紧包扎,身上虽然到处都沾满了鲜血,却没有明显伤痕破损,估计只是大腿受伤。但是大腿上全是血,他行医数十年,见过不少外伤,但从这出血量来看,真难想象儿子还活着。急忙提腕诊脉,发现左少阳气血暴脱,神明不守,急声问道:“忠儿,你感觉怎么样?”

左少阳故作轻松装:“我没事……,伤口已经及时处理了,死不了的,呵呵,把我抬进去吧,我要清洗伤口,需要重新缝合……”

“好好,快抬进去!”

苗佩兰和白芷寒把左少阳抬进大堂,放在大堂诊病的小床上,梁氏一直不停抹着眼泪哭着:“都怪我,我咋没拉住忠儿呢,忠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我没事,——爹!你帮我熬一剂人参四逆汤,人参还有一半,我放在我阁楼上的床板地下了。是上次倪大夫私下里送我的半支,一直没用,对不起,爹……”

左贵这时候哪还有心思训斥儿子不听话,私下接受人家病患家属的馈赠,急匆匆跑进阁楼爬上楼梯,从搁板下翻出了那半只人参,赶紧下来配药煎煮。

虽然左少阳吃了三枚人参四逆丸,但由于是丸剂,丸者缓也,丸剂的药效比较慢,所以左少阳让父亲熬人参四逆汤给他服用,能更快地益气固脱。

梁氏自己忙着熬粥给左少阳喝,左贵把人参磨碎之后,在粥里也加了一点一起熬。

与此同时,左少阳让白芷寒把治疗金创的药品用具都拿来。白芷寒对血管的缝合相当不错,不需要返工了,只需要对伤口进行清创处理,然后逐层缝合就行了。

既然白芷寒对针线活很在行,又是天生冷血,对伤口、血液之类的也不惧怕,所以左少阳便教白芷寒清洗和缝合伤口。

白芷寒本来力气就小,尽管苗佩兰已经将绝大部分重量都移到他这一头,但是,这一路抬着回来,还是把她累了个半死。放下左少阳,自己也一屁股坐在矮凳上动弹不得,不停喘气,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听左少阳要自己帮着处理伤口,白芷寒强打精神,找来了工具,根据左少阳的教授进行伤口清创和缝合。

有了前面的经验,白芷寒倒也有了信心,在左少阳手把手指导下,先对伤口进行彻底清创,然后进行缝合。完了之后,敷药包扎。

眼看儿子的伤得到了处理,儿子虽然极度虚弱,精神萎靡之极,听丈夫左贵说虽然伤势十分危重,却已无性命危险,这才略微放心。

伤口处理好之后,汤药和粥也熬好了,左少阳连喝了几大碗人参四逆汤和稀粥,感觉好些了,昨夜一夜没睡,加之大失血,便昏昏欲睡,大堂里自然不适合休息,而左少阳的阁楼又太高了,左少阳腿上有伤上不去,白芷寒便把自己的垫褥铺开给左少阳打地铺睡。

梁氏见白芷寒和苗佩兰身上也满是鲜血,当然大部分都是左少阳的,也有救治伤员时沾染上的,熬粥的时候,梁氏顺便烧了一锅热水,让二女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自己则亲自在一旁守了儿子。直到白芷寒洗完澡换了衣裳,见儿子一直沉睡,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让白芷寒在旁边守着。

白芷寒将那割下来的一包耳朵放在了左少阳的阁楼上,免得吓着别人,也免得被人偷拿了去。

左少阳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下午才醒过来。

准备地说,他是被吵醒的。虽然外面的声音已经有意压低了,声音不大,但由于人多,他一天没吃东西,还是把他给吵醒了。

睁眼一看,便只见白芷寒坐在旁边小板凳上,已经洗净了一张俏脸,青丝飘散肩头后背,肌肤赛雪,粉嫩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眉似新月,丹凤眼低垂着,正埋头缝衣服,不时抬头看看他,身穿一身月白色短袖小襦,同样的白色百褶长裙,文文静静的女孩装束。

旁边放着一个炉子,炉火通红,照在她白净的脸蛋上,染上了一层红晕,更显粉嫩。

炉子上放着一口砂锅,盖着锅盖,正冒着稀粥香喷喷的热气。炉子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煎药的砂罐,盖了一张牛皮纸,满屋子都是药香和稀粥的香味。

白芷寒见他睁开眼了,忙把针线放在一边,俯身道:“你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左少阳发觉自己吐字不清,大舌头,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当时苗佩兰为了救自己,曾经狠命咬了自己舌头,肯定咬烂红肿了。说话不利索。

白芷寒道:“酉时,太阳都要下山了。我估计你也该醒了,炉子上热着粥呢,我喂你喝一碗。还有药,我马上给你热了喝。先吃药再喝粥。”

“先等一会,——外面在吵什么呢?”

白芷寒道:“那樊黑脸来了,带了一大帮子伤兵求医来了,老爷正在给他们治伤。”

左少阳大着舌头道:“你怎么不去帮忙?”

白芷寒俏脸一冷:“我是你的奴婢,不是官兵的奴婢,他们受伤,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你这人……,唉,扶我起来,我去看看!”左少阳睡了一觉,又喝了人参四逆汤和稀粥,大失血有了明显缓解,精神也好多了。

“不行!”

“为什么?”

“老爷和太太交代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出去,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可是……”

“没有可是!”

“人命关天!快扶我起来!少废话!”

“我去瞧过了,不会没命,只是手脚残废而已!”

“什么意思?”

“这些伤兵都是外伤,已经不流血了,只是樊黑脸不相信那些随军郎中,所以带来要重新处理伤口。”

“那也得去看看,扶我起来!”

“不行!”

“哎哟你这大板牙,敢不听我的话?左少阳本来舌头受伤,说话就不利索,这一着急,更是口齿不清了。”

白芷寒还是听清了,阴着脸道:“别的都听,这话不听!——不准叫我大板牙!”

“哟,你这大板牙还敢跟我叫板,我还就叫了,怎么着?——大板牙!”

“你!你!——小鸡鸡!”

“小鸡鸡?”左少阳差点晕倒,心想自己附身的这小郎中胯下那话儿并不算小啊,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小鸡鸡,莫非趁自己昏倒时偷瞧过不成?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大着舌头道:“你……,你凭什么说,我是小鸡鸡……?”

“谁让你叫我大板牙,我就叫你小鸡鸡。”

“你门牙大,本来就是大板牙嘛!”

“那你也是小鸡鸡!”

“我的……,不小啊。”

白芷寒上下打量了他的身材一下,哼了一声:“瞧你又干又瘦这样,不是小鸡鸡是什么?”

左少阳见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并没有把小鸡鸡这词跟男人那话儿联系在一起,这才明白,原来这里地方方言管身材干瘦的人叫小鸡鸡,意思近乎于现代的“小鸡仔”,或者“秧鸡子”,与男人的话儿没关系。

左少阳这才松了口气,这一闹,对她也凶不起来了,只能来软的:“好妹子,你就扶我起来看看行不行?”

“不行!”白芷寒板着脸软硬不吃。

“你真不扶?”

“不!”

“那好!——樊队正!樊队正!”左少阳扯着嗓门喊。

白芷寒被吓了一跳,忙道:“别叫了!”

“谁叫你不帮我!——樊队正……!”

左少阳扯着嗓门喊了起来。他吃了三颗人参四逆丸,又喝了几大碗人参汤和稀粥,又饱饱地睡了一觉,力气已经恢复不少,所以这声音很大,外面樊黑脸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来到门前,咚咚敲了敲,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小郎中!你醒了……,你怎么说话这味?舌头受伤了?——啊?”

樊黑脸说着话,扭脸看见白衣如雪的白芷寒,倾国倾城之貌,不禁看呆了。

白芷寒哼了一声,把脸侧了过去。

樊黑脸兀自不觉,依旧傻呆呆瞧着她。

左少阳轻咳一声,道:“樊队正,麻烦你扶我起来,我去看看受伤的兵士们。给他们疗伤。”

樊黑脸这才从梦中惊醒一般,讪讪道:“这个……,嘿嘿,小郎中,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搀扶我去大堂替兄弟们查看伤情!”

“啊?”樊黑脸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看大堂情况,低声道:“小郎中放心,弟兄们伤势都不太重,你爹正在给大伙治疗呢,我们都听说了,你昨夜为了救治我们激战负伤的兄弟,自己挨了一家伙,大腿被切了一这么长的大口子,差点没命,兄弟们听了都很感激,想着你一个郎中都这么舍生忘死的,我们这些吃皇粮的,还有什么逃避的借口的,众兄弟都很敬佩的。所以我叮嘱了大伙不要吵闹,别影响你休息,偏生这帮王八蛋不停招呼,大呼小叫的,还是把你给吵醒了,当真气死我了!——你放心,兄弟们有令尊救治,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没有一个伤重要死的,还不用劳你出手。呵呵”

第223章 气急败坏

左少阳听他这话,这才真的相信外面的伤兵没有性命之忧,因为樊黑脸作为一队之长,关爱体贴下属,前几次就是因为不相信随军郎中给受伤弟兄治病,担心治不好,而他以为贵芝堂治疗外伤有奇效,所以来贵芝堂求医,现在他都说收下受伤兄弟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了,要不然以他的个性,那是断不会掩饰弟兄们的伤情的。

樊黑脸嘿嘿着,又好生瞧了白芷寒几眼,低声道:“小郎中,要不……,我扶你还是去看看我这些个受伤的兄弟吧?”

左少阳有些奇怪,刚才这大胡子还说不用去,现在怎么又想通了要去呢?点头道:“行啊。”

“来来,我来搀扶你!”樊黑脸托着左少阳右手,将他慢慢搀扶了起来,白芷寒便搀扶左少阳的左边腋下,慢慢走出大堂。

梁氏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动静,忙出来,见樊黑脸和白芷寒搀扶着左少阳,忙上前埋怨道:“不是让你好好躺着休息吗?怎么起来了!”

樊黑脸忙笑道:“是我扶他起来给兄弟们看看伤的。老人家要怪就怪我好了。”

梁氏自然不敢怪官兵,特别是这樊黑脸还是个小官,而且治病从来不欠药费诊金。送来这么多伤兵,让他们药铺小赚了一笔,所以讪讪笑着道:“那别太累了,走走就回去躺着!”

“嗯!”左少阳道。环顾大堂,见满是伤兵,低声不停呻吟着,大部分已经清创包扎处理完了,老爹左贵还在忙着继续给其余伤兵处理伤口。

左少阳在樊黑脸和白芷寒搀扶下,慢慢走到老爹左贵正在处理的一个断腿伤兵面前,低头查看老爹的伤口处理情况。

左贵回头瞧见他,关切地说道:“怎么现在就起来了,觉得怎么样?”

“没事,爹你放心好了,我身体好的很……”左少阳故作轻松。

“嗯……,你舌头怎么了?还有嘴唇,怎么肿了?”

嘴和舌头被咬的时候肿得不厉害,左贵没注意到,左少阳睡了一天,便肿起来了。

孱弱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左贵老爹道:“别的都还好办,就是这麻药快没了。”

左少阳配置麻药的主药“曼陀罗花”,是白芷寒以前收集的,当时已经全部给了左少阳。而整个合州只有白芷寒栽有,如果想到别的州县购买,由于敌军封锁,却也是没办法。

左少阳道:“现在只能节约着用,除了这些,再没有了。”

“是啊,一般的外伤和骨折我都没用了,留着给危重急症用。”

“嗯。”左少阳对旁边樊黑脸歉意道:“麻药快用完了,城里买不到这种原料,所以没办法配置。只能对一般的伤停止使用麻药,很抱歉。”

樊黑脸忙道:“无妨,反正以前也没人用过这种麻药。”转头对那伤兵道:“兄弟,忍着点啊,没办法……,兄弟?喂!老子跟你说话呢!”

那伤兵直勾勾望着仙女嫡尘一般绝美的白芷寒,连眼珠子都忘了转动,哪里听得见上司樊黑脸的话,直到樊黑脸最后两句大声吼叫,那伤兵这才醒过神来,张皇对樊黑脸道:“啊,队正,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老子让你忍着点痛,没有麻药了!”

“我不痛啊,”那伤兵又傻傻望着白芷寒,喃喃道,“我一点都没觉得痛啊。”

樊黑脸见这伤兵瞧美女都忘了痛,不禁苦笑,真想一脚踢过去。

左少阳在樊黑脸和白芷寒搀扶下,继续查看其他伤兵的伤势。都看了一遍之后,果然没有发现特别危重需要紧急抢救的伤兵,老爹左贵对伤兵的创伤和单纯性骨折的处理都不错。毕竟有了左少阳指点的现代外科创伤处理知识,加上前面的经验,左贵老爹处理伤口已经算比较熟练了。这才放心。

白芷寒搀扶左少阳查看伤兵伤口处理情况,倒是多了一个好处,这些伤兵原本是痛得忍不住的哀嚎呻吟,可是白芷寒一出现之后,满屋子的伤兵几乎听不到什么呻吟声,一个个都挺着胸坐直或者站直了,精神抖擞的,连左贵用带有刺激性的冲洗药水清创并进行缝合的伤兵,本来是痛得冷汗直流的,见到她,立刻不哼哼了。倒是起到了一个变相止痛的作用。这倒是左少阳预想不到的。

复查完毕,樊黑脸对白芷寒嘿嘿笑道:“白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去隔壁伤兵留诊哪里,帮小郎中兄弟拿一副拐杖来,那些是我从随军郎中那里要来给受伤的兄弟的。拿一副给小郎中兄弟撑。”

白芷寒答应了,让左少阳站稳,然后才小心放开他的手,出门去拿拐杖。

樊黑脸见她出门了,赶紧凑到左少阳耳朵边低声道:“兄弟,这白姑娘许了人家了吗?”

“没有啊。”

樊黑脸大喜,嘿嘿笑着低声道:“那……,你看有没有可能我把他纳入房做个侧室啊?”

“啥?”左少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队正,这个你想都别想,人家外祖父是京城六品高官,会让外孙女做人家的妾室吗?别说是妾室了,就算是明媒正娶,那也是要门当户对,至少也要六品以上的高官才行!队正,您是几品吗?”

樊黑脸这队正只是个正九品下阶,比六品差了老大一截,听罢很是尴尬:“这个……,我……,嘿嘿,我也就随便这么一说,人家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能看得上我这大老粗嘛,嘿嘿,见笑见笑,小兄弟别把这事给白姑娘说啊。”

“这个自然。”左少阳虽然不喜欢白芷寒,但一听别人要打白芷寒的主意,立即便有些气急败坏地堵人家的嘴,生怕人家就把白芷寒娶走了似的。

樊黑脸为了掩饰尴尬,没话找话,瞧着左少阳肿起的嘴唇道:“咦,你嘴唇怎么肿了?上下都肿了!受伤了还是被人咬的?”

先前的注意力都在跟白芷寒斗嘴和伤兵上,经樊黑脸这么一提醒,左少阳这才发现自己嘴唇肿得老高,有些胀痛。想起苗佩兰当时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只好咬自己的嘴唇,这可不能说出去,支吾着叉开话题道:“对了,队正大人,你先前说过,杀敌一人,赏钱一贯,对吧?”

“是啊,怎么了?”

“昨晚苗姑娘跟我一起救治伤兵的时候,遇到敌军袭击,苗姑娘一口气杀了二十多个敌军,还把敌军的耳朵都割了下来。”

樊黑脸又惊又喜:“是啊?苗姑娘可真厉害!一个人杀掉对方二十几个,当真是女中枭雄!嘿嘿嘿,上次我就说了,她武艺超群,要是在军队里干,绝对青云直上,当上将军!——耳朵呢?给我,我帮她领赏!”

“耳朵?我给芷儿拿着的,不知道她放哪里了。”

“放你原来睡的阁楼上呢,等会我去拿。”白芷寒正好拿着一副拐杖进来,听见这话,答道,把拐杖放在左少阳腋下,帮他撑好。然后进炮制房去取那一包耳朵。

左少阳突然想到,怎么出来好一会了,没看见苗佩兰呢,忙环顾四周,叫道:“佩兰?佩兰?”

苗佩兰立刻从厨房钻了出来,俏脸红红的有些手足无措的瞧着他。

左少阳道:“你的菱花小铜镜呢?还在吗?”

苗佩兰忙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铜镜,低着头走过来,递给左少阳,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一张黝黑的俏脸跟着了火似的,又喜又羞又是慌乱,转身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

左少阳有些奇怪地瞧着她,心想这小姑娘怎么了?怎么看见自己这模样,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小姑娘想起二人在山坡洼地里赤裸相拥亲吻,自己还吻了她的乳头。她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自然羞涩难当,躲着不敢见人,好象别人都看见了知道了是的。

左少阳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铜镜一照,顿时吓了一大跳,嘴唇肿得跟两条腊肠一样,苦笑摇头,心想佩兰这姑娘当真下得了口,把自己咬成这样。不过,他也知道当时的情形,咬轻了根本没效果,就算咬成这德性,最后还是昏迷了过去。若不是苗佩兰拼死找回了急救箱,用人参四逆丸救治,又及时缝合伤口,这一觉便永远醒不过来了。

左少阳又拿起铜镜仔细瞧,突然咦了一声,把铜镜凑近了瞧,左瞧又瞧,满腹疑窦,慢慢放下镜子,瞧瞧厨房,又看了看炮制房。

樊黑脸道:“小兄弟,昨天仗打得这么厉害,死了好多人,你还敢跑到城外去抢救伤员,这胆子可不小啊。”

左少阳笑了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也没估计到我军这么快就撤退了,敌军一下冲杀过来,我们来不及撤退,所以才陷入包围。”

樊黑脸往地上啐了一口:“行了,小兄弟,你就别往我们脸上贴金了,什么撤退,是被人家打得大败,狼狈逃窜来着,我樊黑脸还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呢。本来,这计谋非常好,目的就是要跟敌人决战,免得这样被活活饿死。所以我们先是扬言要攻打双槐镇,也大张旗鼓地出兵往双槐镇去了,我们知道敌军会从后面偷袭我们合州城,所以出兵双槐镇只是佯动,主力依旧埋伏在城里,出城的大军也是兜了一个圈就往西边太和镇方向合围。敌军果然出兵合州城,两边夹击加上城里大军出击,就跟敌军干上了!”

第224章 谁咬的?

左少阳道:“这计谋挺高嘛,我只顾着救治伤兵了,不知道战局如何?”

“还能如何,你也看到了,我军大溃败!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反正我率部是兜圈子,出东城绕了一圈赶到西城埋伏,敌军来了,战鼓齐鸣往下冲,没想到这支敌军都是骑兵,不仅骁勇异常,而且非常狡猾,并不恋战,立刻后撤,这合州他娘的都是高山峡谷,我们的大军埋伏在山峦上不敢太靠近,冲下去的时候,人家已经逃出了包围圈,却不逃回太和县,就在包围圈外与我军厮杀。这股来袭敌军人数不多,估计也就三四千人。我军则是倾巢出动,人太多了,漫山遍野都是我们的人,可是这山高水深的,兵力压根展不开,人多有什么用,都给堵在后面了。正面能与敌对战的只有几千人,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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