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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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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郎中点点头,对那石郎中道:“你去瞧瞧吧。”
石郎中陪笑道:“师父,不就是扭了腰嘛,应该没什么问题,要不,还是等她男人回来……”
薛郎中花白浓眉一抖,沉声道:“老人家摔伤扭伤,可不能轻视!要是等到她男人回来才送来,耽误了病情,怎么办?快去!”
“是!”石郎中讪讪答应了,从小药童手里接过药箱奔着,对那妇人道:“走吧!”
妇人连声感谢,当头领着,急匆匆往前走。
石郎中一边走以后嘟哝着:“这么冷的天,还要出诊,又不是什么急症,就扭个腰罢了,了不起了吗?这么老远也还没到,还说近,哪里就近了?这都快走到城郭了!”
妇人听她不住嘴地抱怨,也不敢搭腔,只是陪着笑脸快步走着。穿过街口,进了小巷,终于来到家门口。
石郎中板着脸来到门边,便听见屋里传来一个老妇的呻吟声,迈步进去,便看见一个老妇躺在土炕上,蜷缩着身子跟个虾米似的,一床被子半耷拉在身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一个小孩坐在炕沿上,用衣袖帮老妇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少妇道:“娘!郎中来了!”
董氏艰难地慢慢扭头看了一眼,哆嗦着嘴道:“快!快给郎中看座啊。”
少妇急忙跑去拿来一根圆凳,放在床边。石郎中将出诊箱往床尾一放,也不坐,冷声问:“怎么了?”
“腰……,腰痛……,腰疼得厉害,还有身上冷,一阵阵的发冷,手脚好麻。”
第109章 深夜求医
石郎中没好气道:“趴好!让我看看!趴好啊,你这样蜷缩着跟个虾米似的,我怎么给你看腰啊?趴着,面孔下趴着!快点啊,我可没工夫跟你这泡!”
少妇忙帮着董氏翻身,可是,董氏痛得不停大声呻吟,腿弯着怎么都伸展不了,费了半天劲,也就没办法趴着检查。
石郎中不耐烦叫道:“算了算了!就这样看好了!”石郎中单脚踩在炕沿上,蹲在炕上,伸手到董氏身后,两手在她腰间乱按:“这痛不痛?这?这呢?痛不痛?”
“痛!哎哟痛!痛啊!你轻点,郎中!哎哟妈呀……!”董氏痛得眼泪的下来了,全身不停打着冷战。
石郎中哼了声,撤脚下炕,拍了拍手:“行了,这点痛都受不了。没事!药扭了,贴点膏药就行!”说罢,从出诊箱里取出一记膏药扔在床上。
董氏连声谢谢,瞧董氏额头汗珠滚滚,脸都青了,额头汗珠滚滚,忙附身用手帮她擦汗珠,着手处感觉飞烫,更是不安,转身对道:“郎中,我婆婆这病,真的只是扭着腰了吗?”
“不是这,那还能是什么?”
“你看她痛成这样,只怕不是腰哟……”
“哦,既然你都能看,又来找我们做什么?”石郎中冷笑道,“行了,我没空给你磨牙,给钱吧。六十文!”
董氏吃了一惊:“那么多啊?”
“出诊双倍收!没钱你别让我们出诊啊,自己抬来,也就三十文,嘿嘿,怎么着,觉着吃亏了吧?早告诉你把人抬来,你就不听,还跟我师父那告状,现在如何?来了还不是这样,你直接买张膏药贴了,也就十多文钱的事情,非要让我来,一下花了六十文,这下满意了吧?当真是有钱没地用!”
少妇听她冷嘲热讽,不敢接腔,忙拿出钱袋,数了六十文钱递给石郎中。石郎中借过钱,挎着药箱,扬长而去。
少妇急忙把门关上,把膏药拿到火上烤软了,托着回来,揭开董氏后背的衣襟,小心地贴在她后腰痛处。
晚上,少妇的男人当完差回来了,听媳妇说母亲扭着腰了,又听说已经找仁寿堂的郎中来家里看了,已经贴了膏药了,尽管听着母亲还在痛苦地呻吟,却也没怎么在意。累了一天,洗洗便躺下了。而且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儿媳妇却睡不着,耳边听着婆婆高一阵低一阵的呻吟声,总觉得不踏实,睡到后半夜,觉着婆婆的呻吟声更大了,便披衣起来,点了灯来到外间婆婆住的房里,把灯放在床头,一瞧婆婆,没看见,顿时吓了一大跳,可耳边听着有呻吟的声音,怎么不见了呢?忙伸手在被子拱起处一摸,才发现被子里有人,却原来婆婆已经蜷缩进了被子里。
儿媳妇忙把被角掀开,又吓了一跳,只见董氏两眼深陷,眼睛上翻,脸上跟水里泡过一样清幽幽的发暗,嘴唇乌紫,伸手一摸额头滚烫。赶紧叫道:“夫君!夫君!婆婆病得很厉害啊,你快来看看吧!”
那儿子睡得正酣,皱着眉嘟哝了一句:“能有啥事啊?不就扭了个腰嘛,睡觉睡觉!不行明早再说!”翻了个身,朝里有睡了。
媳妇还是不放心,问道:“婆婆,你觉着怎么样?贴了那膏药好一点没?”
董氏牙齿咯咯打架,呻吟道:“没好,反倒是更痛了……,就腰那块,痛得跟刀割一样……”
儿媳妇急了,站起身转了几个圈,快步回到屋里,推了推床上男人的肩:“夫君,真的不对劲,婆婆下午就贴了膏药,到现在都半天了,一点用都没有。反倒是痛得越来越厉害,我瞧着不对劲啊,还是往药铺送吧,好生看看。哎!你倒是起来啊?快点!”
儿媳妇见丈夫接着睡也不理她,急了,抓住被子一掀,把个男人光溜溜露在了外面。男人火了:“你搞什么!我这睡觉呢!你没事我明天还要当差,累死累活一天,回家睡个安稳觉都不成吗?”
“婆婆都要病死了你还睡!呜呜呜”
听着媳妇真哭了,这男人才觉得不是谎话,赶紧一把扯过衣裤,匆匆穿好,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来到母亲房里,一看之下,也觉不妙,便道:“是病的厉害,可是现在宵禁呢,要不等天亮吧?”
“啊?现在才四更,离天亮还有一更呢!娘病得这么厉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还是急着送药铺吧!宵禁也能送急症啊!”
“那倒是,那好,你扶着娘,我背她去药铺!”
儿媳见儿子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瞧他们,便告诉儿子好生在家,爹娘送奶奶去看病,这孩子倒也乖巧,点头答应了。儿媳帮着把婆婆扶到丈夫背上,在后面搀扶着,出门之后,忧郁着不知该去哪个药铺。
媳妇道:“别去仁寿堂了,他们今儿个开的膏药一点效果都没有,还要了我六十文钱呢!去惠民堂吧!”
男人道:“惠民堂看病可贵的很哟。”
“看得好贵一点也行。婆婆身子要紧!”
“那好!”男人背着母亲往惠民堂走,可刚到巷口,就被一队巡夜的甲兵给叫住了:“谁?干什么的?”
“我们就住里面巷子,我娘病了,病得很厉害,要送惠民堂药铺去瞧病!”
“是吗?”领队拖长了声音打着官腔道,“现在是宵禁,不知道吗?谁也不许乱走!——先搜搜他们再说!”
几个兵甲上来,七手八脚把三人都搜了一遍,有个龌蹉的兵甲还乘机在妇人身上摸了两把,妇人有羞又怕,也不敢吭声。
眼见搜不到什么东西,看背着的老妇果然是病得不停呻吟,簌簌发抖,这领队才懒洋洋打个哈欠,道:“既然急症,那就去吧,不过,宵禁的规矩,送医也只能就近,隔一条街就是仁寿堂,只能送那里,不准穿城而过!”
惠民堂的确离得比较远,男人只好答应了,就近送医,就只能送仁寿堂了。急忙背了母亲,扭头往仁寿堂走。
背着母亲来到仁寿堂,敲门。那小药童看了便门放他们进去,招呼把人放了大堂屏风后面的床上。董氏依旧蜷缩着身子不停呻吟。
片刻,石郎中打着哈欠出来了,一见是他们,有些意外,道:“怎么了?”
媳妇忙道:“我婆婆贴了膏药还是不见好,而且好象更重了,疼得很厉害,您在给看看吧。”
那男人冷声道:“还让他看?看死了才满意是不?请你师父出来吧,薛郎中!薛郎中!”这男人大声叫道。
“喂喂!你们叫什么?”石郎中叫道,“我师父累了一天,已经睡下了,你们叫什么?跟你们说了她的病不要紧,不就是扭了腰嘛,这膏药不行,换一张贴啊,真要让我师父看也行,天亮了来吧!——给他们拿张跌打药膏!”石郎中对小药童说道。
那男人道:“贴什么膏药?赶紧叫你师父出来是正经,我娘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贴膏药,我不信你!快叫你师父出来!——薛郎中!薛郎中救命啊!”
男人也不顾石郎中的呵斥,不停大声冲着后院叫着。终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别叫了,老夫出来了!”
石郎中急忙迎了上去:“师父!就是中午那腰扭了的老妇,非说膏药没用,在这吵闹!您回去歇息吧,徒儿处理就行了。”
薛郎中耳听着老妇痛苦的呻吟,冷冷扫了石郎中一眼,厉声道:“你处理?你中午的时候处理好了,老人家就不会痛成这样,他们做儿女的也就不会冒着宵禁深更半夜登门求医!”
“是!徒儿无能。”石郎中急忙躬身退在一旁。
薛郎中走到屏风后,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问道:“老人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痛!腰那痛得跟刀割一样!翻身都翻不了,全身发冷……”
旁边少妇道:“薛郎中,我婆婆额头烫的很,好象在发烧。婆婆痛得很,您老给想想办法啊。”
“嗯,”薛郎中探了探额头,道:“别担心,到了我这里,我会把你的病给治好的。放心吧!”
这几句话虽然简单,听了却让人心里十分踏实,如同春风一样吹进董氏的心头,在她饱受痛苦简直难以承受的时刻,能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感激,禁不住老泪纵横。旁边的儿媳也低头垂泪,一旁连声称谢。
薛郎中提腕诊脉望舌,完了之后捋着花白胡须,侧脸过来瞧了一眼旁边的石郎中,道:“你辩为何证?”
“腰扭伤了呗!”
“既然是腰扭伤,为何贴了跌打损伤膏药却没效果?”
“这个……,徒儿愚钝。”
“你给病患诊脉望舌了吗”
石郎中惊讶道:“腰扭伤,也要诊脉望舌?”
“你说呢?”薛郎中板着脸瞪眼瞧着她,“病患胃寒发热,手脚麻木,面色青暗,口唇乌紫。你觉得这也是腰扭伤的缘故吗?”
“这个……”
“你好生给老人家诊脉望舌看看!”薛郎中起身让开。
第110章 救命毒药
“是。”石郎中答应了,在圆凳上坐下,诊脉望舌,发现舌质微红,苔白滑腻,脉浮虚,不禁愕然道:“这老人家似乎是太阳风湿相搏症啊。”
“没错!”薛郎中捋着胡须道,“《伤寒论》云:‘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桂枝附子汤主之。’病患这证,不就是这种情况吗?本有风寒湿痹,关节痛楚,加上腰扭伤,你先前只治了她腰扭伤,没有治太阳风湿,自然不能止痛。这证并不难治,你为何治不好,累得人家深更半夜背着老母来求医,原因何在?”
石郎中一脸愧色:“徒儿没能仔细诊断,仅凭主观臆断,就妄作结论……”
“不仅如此!”薛郎中猛然提高了声音,厉声道:“你缺的,是一颗把病人当亲人的仁爱之心!没有这种仁爱,你就不会用心去诊病,就会误诊!耽误你声誉事小,耽误病情害人性命,那才事大!”
石郎中额头冷汗淋漓,垂首低头,诺诺连声。
“行了,你按桂枝附子汤开方抓药,亲自给老人家用上!”
“是!”
石郎中转身要走。又被薛郎中叫住了:“等等!桂枝的量加大一点,在原方上再加一两,发散风寒,通阳化气。”
“明白了。”
“嗯,附子也增加用量,嗯……”薛郎中转了两个圈,一咬牙,道:“就用原方的三枚好了!”
“三枚?”石郎中有些吃惊,犹豫片刻,道:“师父,原方是三枚,可一般人都用两枚的,这三枚,会不会量太大?”
薛郎中捋着胡须沉吟道:“本证风寒湿邪,痹阻于肌表,必须重用附子和桂枝!附子温经逐寒止痛,助肾阳,立卫阳之基,若不是担心炮制不得力,为师还打算用四枚呢!病患这病,三枚我都担心难以克敌制胜啊。”
“可是……”
薛郎中摆摆手:“不要可是了,病人痛得厉害,赶紧用药才行。你等一会拿药的时候,注意拣那些炮制略过的附子用,同时,要注意观察是否有中毒征象。”
附子有大毒,必须经过炮制去毒才能使用,而能否去毒的同时保证药效,炮制方法是关键。在现代科研技术支持下,对附子的炮制方法已经十分科学,所以附子的用量也远远大于古代,比如中医火神派医者,一般用炮附子都是在百克左右,也就是六枚左右。像吴佩衡这样的大家,用方附子经常用到二三百克的,也就是十多枚。
而在古代,用量就比这小得多。张仲景《伤寒论》中用炮附子,以枚为单位时最大量是三枚(生用则只是大附子一枚),根据专门研究《伤寒论》的著名教授郝万山的研究结果,一般的附子每枚重约十五克(大附子重二十至三十克),三枚普通的附子大约重四十五克。
但是,纵观整个《伤寒论》可知,里面的剂量都比现代使用的剂量大的多,因为汉代方剂写法、服药方法都与现代不同。如果照搬这个剂量使用,绝对会出医疗事故。所以看古方不能看他的绝对用量,而应该看它在方剂配伍中的比例,这才是有实践指导意义的。
根据《伤寒论》第一方“桂枝汤”的配伍比例可知,桂枝用量在《伤寒论》里是三两,根据郝万山教授的研究结果,东汉一两约等于现代的十五克,三两就是四十五克,而现代方剂书“桂枝汤”中桂枝的用量只有九克,是《伤寒论》的五分之一,按照这个比例折算,张仲景使用附子最大剂量四十五克,应该折算为九克。这才是一个正常剂量。
这是以附子一般个头重量估算的,具体用量张仲景《伤寒论》中以两为单位,使用附子以“乌梅丸”用量最重,用炮附子六两,约为现代的九十克,但按照以上所述的原因,应当进行五分之一缩小折算,也就是十八克。也算正常用量了。
这是从方剂学角度对张仲景用附子量与现代习惯的折算理解,说明张仲景用附子量是正常的,并不大。但实际上,在古代用量中,附子的绝对用量还是很大的,但是,纵观古代医案用方便知,这种用量古代医者很少能达到的,实际用量远小于这个要求。究其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不掌握煎药的时间,不知道附子必须先煎一个半小时左右,以达到去毒的目的,另一个,是因为炮制方法比较落后。
唐初之前使用的是火炮法,也就是在火边煨或者在火上烤。这种方法不好把握炮制的度,很容易把药材炮制烘烤不足或者过度,炮制过度,会损害药物的药性,损害药用价值。如炮制不足,又容易去毒不足而引起中毒反应。张仲景《伤寒论》里说的三枚炮附子那是达到了去毒要求的标准用量,而实际上,由于古代附子炮制方法比较落后,附子去毒达不到要求,剂量大了经常出事故,所以古代医者对附子的使用都十分谨慎,尽管伤寒论要求三枚,平时也就用两枚,大个的也就一枚。一些胆小的郎中用量更小。
象薛郎中这样敢于直接用原方三枚的,还是比较罕见的,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石郎中忙答应了,赶紧去抓药煎药。唐初的人还不知道附子要先煎去毒,所以很快便煎熬了药送来。亲自给老妇服下。
不一会,董氏便口角流涎,并开始呕吐,伸手在空中乱抓乱舞,手脚冰凉,接着出气多进气少大小便失禁了!
一见老妇果然中毒,薛郎中和石郎中顿时慌了神,赶紧急煎甘草绿豆汤给老妇送服。可效果不佳,病患已经昏迷,又急忙调整用药,原方又加生大黄、防风、黑小豆和蜂蜜,手忙脚乱一直救到天亮,老妇这才转危为安,悠悠醒转。
先前听薛郎中说得头头是道的,董氏的儿子和儿媳妇还信心满满的,没想到药用之后,竟然出现了中毒,气得她儿子怒目圆瞪,他是大户人家做事的,也学得说话拿架子。冲着薛郎中和石郎中呵道:“搞什么,你们行不行?不行我换地方治!”
对于医馆药铺来说,治不好病患,逼得病患转到他处求医,是很没面子的事情,石郎中跟他们连连作揖道:“抱歉抱歉,不是我师父医术不行,而是这药……,这附子琢磨不定,有的药效强得很,有的又没效果,让人左右不是,刚才我们已经选了烧得最焦的药了。没成想还是中毒了。”
“你们不会少用点?”
“少用效果不好啊。”
“现在效果好了,我娘差点死!这帐怎么算啊?”
石郎中很是尴尬,扭头望向师父薛郎中。
出了中毒医疗事故,又是用药过量导致的,这责任跑不掉,薛郎中也有些惭愧,拱手道:“实在抱歉,令慈这次在鄙处诊病所有费用,一律全免了,以表谢罪之意。”
“这还差不多!”男人撇着嘴道,“那你们赶紧治啊,我娘都痛得快死了。”
“好的好的。”薛郎中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想着该如何医治。想来想去,这病还得用桂枝附子汤,没别的更好的选择。可是拉开药抽,看看里面的附子,花花绿绿的也不知道哪一个炮制效果好,用得上,不中毒。
连师父薛郎中都没办法,石郎中更没主意,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薛郎中正无计时,旁边小药童道:“老爷,昨儿个恒昌药行的来推销他们的新炮制的药,说他们那几种新炮制的药,不容易中毒,不会呕吐啥的,其中好象就有附子。他们还留了一些药材在这里,要不要试试?”
薛郎中心中一动,昨日恒昌药行的的确来推销新炮制的药材,说每样都免费奉送一包,用的好再去买。当时药铺里很忙,顾不上这件事,就让他们把药留下了。也没注意有哪些药。听小药童提起,这才想起来,眼下正没主意,用用这药也好,反正恒昌药行是老字号了,他们炮制的药一向很不错的。
薛郎中的仁寿药铺使用的药材,大部分都是从他们药行进的药。虽然说了不会中毒啥的,但薛郎中自然知道这只是个宣传手段,他行医这么多年,附子中毒的情况见得多了,吃了有效同时又不会中毒的情况很少。不过现在无计可施,从心里倒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见薛郎中点头了,小药童忙把恒昌药行留下的药拿了出来,里面果然有一包是附子。包里另有一张小纸片,纸片上写着:“注意:本附子入药,必须先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入口微微麻舌方可。否则有可能引起中毒。”
先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薛郎中看着那纸条琢磨,这可从来没听说过,拿起一块附子饮片,见这附片色泽黄褐色,略微鼓起,闻一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跟平时所见完全不同。
这就是什么新法炮制的附片?薛郎中翻来覆去瞧。
第111章 新药展神威
这新药以前没用过,古代不比现代,现代新药都要经过国家药监局新药检测,临床测试,合格了才能准许进入市场。古代中药炮制的新药则没这些把关的关节,全靠医者自己把握是否可以用,所以薛郎中要弄明白这药之后,才敢下决心用。
他在这不紧不慢研究,那边董氏一家人可等不得了,董氏痛得不停呻吟,儿媳妇哭哭啼啼,儿子一跌声催促叫他赶紧用药。
薛郎中无奈,咬咬牙,说了句:“用!”
石郎中心中揣揣,对这新法炮制的药材也没底,听师父说用,忙答应了,按照桂枝附子汤配伍称好药,准备合着一起煎,薛郎中忙道:“先煎!这上面说了,这种新法炮制的药材要先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
“这么久啊?病人可痛得很厉害哟?”石郎中道。
“必须严格按照人家说的做,要不然出了事怎么办?老妇的身子只怕再也经受不起一次中毒了。这次必须稳妥!而且要有效!你煎药,为师用针灸替她暂时止痛。”
石郎中忙答应了,跟着小药童一起开始煎药。薛郎中用针灸给老妇止痛,效果不是很好,老妇还是痛得不停呻吟。
这时候天也亮了,门外已经有候诊的病患等着了,小药童忙把店铺门开了,打扫房间,把病患让了进来。
薛郎中半夜没睡,可老妇的病揪心,让他并不觉得困。一边给人看病一边焦急地等待这煎熬的时间赶快满一个时辰。
终于,小药童说时间到了。薛郎中亲自倒了一碗药过来,想了想,还是不敢一次性给老妇付下,决定先服一小半,看看有无中毒反应,再服剩下的。
药服下去,等了一会,并没有出现中毒反应,而且病患疼痛感似乎减轻一些了,薛郎中心中稍安,把剩下的汤药全让董氏服了。
服药片刻,董氏呻吟声更大了,痛苦地叫道:“晕!头好晕!手脚麻……”
“郎中!郎中快过来啊,我娘又中毒了!”董氏的儿子大声吼叫着,“不行,这样下去娘要死在他们仁寿堂了,走!把娘背去惠民堂!”
“等等!”石郎中急得直跺脚,“老人家已经中毒了,你们这样抬去,路上要是毒发了怎么办?再说了,我师父如果都治不好这病,难不成倪大夫就能治好?你可想好了!”
那男人傻眼了,望着白发苍苍的薛郎中,他也知道,这薛郎中的名气虽然比不上倪大夫,但在整个合州府也算排在前面的,若是他都搞不定,惠民堂的倪大夫也未必能成,特别是刚才那句话,老娘已经中毒,现在送去,如果半路毒发了怎么办?
见他犹豫了,石郎中赶紧说道:“还是在这让我师父先救治吧,我去拿解除绿豆甘草汤给老人家解毒再说!”说罢,石郎中转身要走。
“等等!”薛郎中走到床边,附身望着老妇,又摸了摸脉,翻了翻老妇的眼皮,沉声道:“不用慌!这不是中毒!这是太阳证风湿使用桂枝附子汤的正常反应,是附子行走皮内,祛风散寒,正邪交争,邪气未除的缘故!现在调整用方,另加桂枝四两,温经通阳,化气祛邪!”
石郎中半信半疑,不过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哪敢反驳。董氏的儿子儿媳不懂医,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对的,可既然老郎中都这么说了,只能相信,也希望他说的是真话。
就这么一屋人忐忑地守在董氏床边,听着她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心中都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到了中午,仍然没有出现晚上的那种急性中毒反应,而且,董氏的呻吟声明显轻了许多,人的神志十分清醒。薛郎中心中大定,用吩咐给老妇又服了一次药。到了傍晚,董氏的腰痛减轻了许多,青暗的脸色和乌紫的嘴唇开始有了红润,手脚麻木症状也减轻了,更让人欣慰的是,老妇腰痛减轻之后,已经能慢慢翻转身子,仰着躺一会了。
一家人这才有说有笑,一个劲夸薛郎中医术如神。
屋里看病的病人很多,听说这个医案,不明其中利害惊险之处,反正都知道薛郎中医术高明,所以不觉得如何惊奇,倒是薛郎中自己,心中暗叫惭愧,心中感慨,如果没有好药相配,再好的方剂也难以收到预想的效果,也是没办法治好病的。
观察董氏已无大碍之后,薛郎中又开了两剂药给他们拿回去自己煎服。这两剂药使用的附片,自然便是恒昌药行留下的免费附片,叮嘱附片要先煎一个时辰,口尝麻舌感已经很不明显再服用。
毕竟第一次用这药,虽然看来疗效明显,而且没有中毒反应,但薛郎中还是不太放心,又开了两剂绿豆甘草汤给他们,交代了一旦出现中毒症状,立即服用,然后送来救治。
董氏的儿媳接过药,董氏儿子背着母亲,道谢之后回去了。
这一夜,薛郎中睡得不很踏实,总担心董氏家人跑来敲门说董氏中毒,夜间倒是来了几个急症病人,但董氏家人却一直没来,这让薛郎中稍稍放心。
第二天一整天,都没见到董氏家来人,薛郎中心中渐渐安心下来了。
这两天又遇到一些需要使用附子配药的病案,薛郎中大着胆子都使用了恒昌药行提供的免费新法炮制的附片。他不知道这附片效果如何,把用了新药的人家的地址都留了下来。药剂服用差不多完了,没有来复诊的,薛郎中都带着小药童亲自登门回访疗效,惊喜地得知,这几天使用新附片的所有病案,无一例出现中毒反应,而且疗效都很显著,病好了也就没来复诊。
薛郎中心情大好,眼看送的免费附片都快用光了,急忙亲自到恒昌药行定购,一次就定购了十斤。
……
薛郎中兴高采烈,贵芝堂却是高兴不起来。
上次债主大闹贵芝堂的事情之后,本来已经有了起色的生意,比以前更加清淡了。一整天也难得有个病人来看病。这让左贵很是郁闷。由于左少阳每天要炮制四个时辰的药材,也就没时间陪左贵老爹去走村串寨行医了,只能坐堂问诊干等着。
梁氏和茴香母女两一起做女红,把上次老槐村贾财主送的布料和丝棉,赶着做出了两套衬了丝棉的夹袍,给左贵和左少阳父子一人一套。
穿了棉夹袄之后,顿时感觉暖和多了,加上桑小妹缝制的丝棉背心,晚上睡觉,也不会被冻醒了。左少阳不用再害怕晚上睡觉被冻醒了。
这几天左少阳也不算忙,需要炮制的药材不多,而且净化、浸漂、换水、切片、晒干等相当一部分工作已经由母亲梁氏承担了。茴香也抽空过来帮帮忙。由于这些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一说就会,刚开始梁氏还有些紧张,到后来摸到窍门了,也轻车熟路费不了什么劲了。左少阳自己主要承担对药材的炒制。工作便轻松很多。
他白天忙着炮制药材,有病人来了,就在前堂帮着拣药,同时看看老爹辩证用药如何,如果有明显不妥,就跟老爹私下商量,他的话左贵琢磨一番之后,却也都采纳了。
炮制的药材恒昌药行每天会来拉走,问他们销量如何,伙计却只是摇头不答。左少阳心中开始有些不安,如果卖不动,而药铺的生意又一直这么清淡,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每天早上去挑水,桑小妹跟嫂子黄芹也来挑水,发生这件事之后,挑水的人看他们都是眼神怪怪的,还偷偷笑。在古代,女追男会被人耻笑的,更何况还是把嫁妆搭进去了。所以,两人在河边见面,左少阳倒不觉什么,桑小妹却总是故意躲开他,等他把水挑走了,才下来挑水。开始左少阳不能理解,听黄芹解释了之后,这才明白,也就没有每天去挑水了,等水用得差不多,再去挑,而且故意错开桑小妹她们挑水的时间,以免桑小妹被人耻笑。
这天早上,左贵起床之后,梁氏要给他泡茶,左贵摆手,对左少阳道:“走,去茶肆喝会茶去!”
喝茶跟喝酒一样,很讲究个氛围。对茶客和酒客来说,在家里虽然有酒有茶,可喝着就满不是那么个味道,非要到茶馆酒肆里,那种环境下才喝着有味。
左少阳跟着老爹左贵,漫步来到清香茶肆。上次的不快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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