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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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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一会,快到家时,突然停下来了,驾车的伙计似乎在跟谁说话,接着,车帘一挑,伙计探头进来:“左少爷,有位大爷找你喝酒,问你去不去?”

第100章 老飞贼

左少阳中午才喝的酒,这会子酒劲还没过呢,倒也不很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谁会拦马车请自己喝酒呢?自己在唐朝仿佛好像还没有这样的朋友啊。

他撩起车帘往外一看,马车边站着一个老者,身材矮小干瘦,挽着个发髻,用布带扎着,脸颊消瘦,身穿葛麻夹袍,拱手对着自己微笑:“左公子,别来无恙啊。”

左少阳觉得这人相貌倒也罢了,这身形很是有些面熟,却在哪里见过,听人家一口说出自己的姓氏,而且说话这样很是熟络,应该是熟人,或许就是自己附身的那位小郎中的熟人。忙拱手还礼,打了个哈哈:“托福,过得还行吧。——你这是上哪去啊?”

“专程在此等候左公子的,请到这酒楼喝杯小酒。”

跟这人不认识,左少阳真没兴趣跟他去吃喝,忙陪笑推脱道:“嗯……,这个,家中父母已经备下酒菜,等着我回去呢。不能陪你吃饭了。嘿嘿,下回吧。”

“哦?”那老者点点头,道:“那也无妨,此刻离晚饭还有些许工夫,咱们就去喝杯茶吧。前面巷子有间清香茶肆,虽然简陋,倒也勉强凑合。”

左少阳现在可不敢去清香茶肆,桑小妹把嫁妆都拿来给自己还债,回去不知道如何挨骂呢,这风口上最好先不要露面,便道:“那清香茶肆的确简陋了一些,要不,还是改天吧。”

老者看出左少阳在有意推脱,微微一笑,低声道:“昨夜风雪中公子仗义舍命相助,今日公子怎么便拒人千里之外了?”

左少阳心中一动,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可不就是昨夜后巷被仇家追杀,自己不知真相,将他救进房里的那位黑衣老者吗?惊喜道:“原来是你啊?”

想起昨夜听见这老者剧痛呻吟时,间或发出女子的娇声,当时心中有些怀疑他是个女子乔装的,今天大白天的细看下去,却实打实是个瘦小的老者,又想莫非戴了人皮面具?细瞧之下,老者脸上、手上的皮肤皱纹都是贴切而真实,如果是戴人皮面具,绝对达不到这样逼真的效果。说话的声音也是男声,不应该是太监,但为何昨夜间或发出女声?当真有些奇怪。

老者微笑道:“老朽在此恭候公子多时了,嘿嘿,现在公子有空了吗?老朽有点事想跟公子说。”

左少阳很想说没空,不想插手这件事,可对方都说了有事,去听听也无妨。便拱手道:“行啊,不过我不想喝茶,这下面巷子里有个清风寺,要不,咱们到那说话吧。”

“如此甚好,那我在寺中等你?”

“好,我把东西放了马上就来。”

左少阳坐着马车回到家,茴香夫妻也都在,侯普正跟老爹左贵兴高采烈说着话,而梁氏和茴香在厨房忙活,已经弄了两个下酒的小菜摆着了,还搁了一壶酒。

也不用他们帮忙,药行的伙计帮着把药材都卸了,扛到了仓库里,然后驾车走了。

见到左少阳回来,侯普乐道:“大郎,你今天最辛苦,爹娘说了,给你好生整两个小菜喝喝酒解解乏。嘿嘿。”

左少阳忙笑道:“爹娘辛苦了半辈子,应该我们辛苦了孝敬二老的。所以也没什么辛苦的。”

听了这话,左贵喜滋滋捋着花白胡须频频点头。

侯普乐道:“听听,大郎现在多会说话啊。懂得心疼爹娘了,呵呵。”说到这,又叹了口气,道:“哎,我是被这帮子人逼得实在没办法,家里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让他们来铺里……,得亏大郎本事,能哄得祝药柜都买他炮制的药材,赚了钱回来?……”

茴香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瞧着丈夫嗔道:“说什么呢你?什么叫‘哄’?莫非我弟是招摇撞骗来着?”

侯普忙起身两手乱摆:“不不!嘿嘿,我说错了,我怎么会那么想呢?我这是奇怪,这祝药柜是出了名的生意精,平素做生意都极其谨慎的,今儿个怎么会……”

“就是因为他是个生意精,才显得我弟本事嘛!”

“对对,是这理!嘿嘿。”

左少阳陪笑对侯普道:“姐夫,你陪老爷子聊,我去方便一下,很快回来。”

“行啊。”

左少阳进厨房从后门出到小巷,快步小跑来到清风寺。寺里还是冷冷清清的没个人影,老和尚可能到斋房吃饭去了。

他进门之后,正东张西望找那老者。便听见身后传来老者的沙哑的声音:“左公子!”

左少阳一回头,看见那老者站在钟楼高高的三层顶楼上,正朝他招手。忙进了钟楼,爬楼梯上到顶楼,拱手道:“老人家有事请说吧,不好意思,家人已经备好酒宴,等我回去呢。”

“哦,那咱们就长话短说。”老者微笑道,“今日冒昧拦住公子马车,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事,只是为了感谢公子昨夜的救命之恩的。”说罢,深深一礼。

左少阳忙还了一礼,也学着文绉绉道:“些许小时,何足挂齿。”

“我的命对公子自然是些许小事,对我可是大事,呵呵。”

“那是那是,嘿嘿”

“小兄弟救了我的性命,我的真实身份也应该告诉兄弟,”老者上前一步,低低的声音道:“老哥我姓萧,有个外号叫做‘飞鼠’!”

“飞鼠?”左少阳大吃一惊,禁不住倒退了好几步,立即想起大年初一自己瞎逛逛到衙门里,在大门里照壁上看见的海捕公文,就是通缉一个名叫“飞鼠”的飞贼。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低声道:“你就是衙门通缉的盗贼‘飞鼠’?”

“正是。”老者微笑道。

左少阳勉强笑了笑,心想也只有他是飞贼,昨天晚上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自家药铺的厨房,心中已经信了,想起一事,又低声道:“这通缉公文我看过,上面是个络腮大胡子,浓眉大眼四方脸,可不是你这矮小干瘦的样子。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没事冒充飞鼠做什么?我每次干活,都是黑巾蒙面,他们自然不认识我的相貌,而且几乎没有人见过我的身影,所以衙门海捕公文上就乱画呗,在他们眼里,我们这种人,自然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了。嘿嘿,——怎么,知道我是飞贼,害怕了?”

左少阳本来是有点害怕,毕竟是通缉犯啊,而且武功高墙,杀自己只怕易如反掌。可听他这么一说,再露出胆怯之色,未免让人小瞧了,胸脯一挺,低声道:“你当你的飞贼,我当我的郎中,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可怕的。”

萧飞鼠一愣,随即笑了:“有意思。没错,我说过了,不会连累你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如何能做对不起恩人的事。”

左少阳听他这么说,这才放心,嘿嘿干笑,调侃道:“可是我已经看见你的脸了,你就不怕我去衙门报告?通风报信可有五十两银子哟!”

“有什么怕的,我这条老命本来就是你的,若不是小兄弟你救了我。昨夜我已经被落在那帮捕快手里死定了。”

左少阳惊问:“昨夜那些人,是衙门的捕快?”

“嗯。昨夜我去米行曲掌柜家准备下手,本来白天我踩点已经看清了,没什么危险的,进去之后也很顺当,这米行曲掌柜人说家财万贯,生意做得很大,又四处用五分利在跟人借钱做生意,应该钱不少,进去之后,四处都搜了,想不到除了一些面子上的家具之外,银钱少得可怜,估计是把钱藏起来的,不过能藏钱的地方我都搜了,不是吹牛,我找钱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可是,愣没找到。把我气得牙痒痒,只可惜我师父当年曾让我立下毒誓,只准行窃,不准抢劫,否则我便把这厮揪起来严刑拷问钱财下落了。”

左少阳笑道:“很多所谓的掌柜,其实都是空架子,这叫‘马屎外面光,里面是包糠’!嘿嘿”

萧飞鼠捋了捋稀稀落落的山羊胡子,歪着身子斜靠在一根立柱上,笑道:“你说得没错。老子气急败坏翻墙出来,骂骂咧咧正要走,黑夜里冒出好几个人来,把我团团围住,一声不吭就要擒我,而且都是好手!他奶奶的,我出道三十多年,以来从来没害怕过,昨晚上是真的害怕了,这些鹰爪武功一个比一个高,这么些个,正要单打独斗,我只怕连一个都吃不下来,特别是那老家伙更是厉害。好在我轻功不错,东躲西藏游斗,最后硬着头皮挨了那老家伙一脚一棍之后,终于逃了出来,想不到这两处伤着实沉重,硬挺到你们药铺后面小巷,就走不动了,若不是你救我,我铁定落在这帮捕快手里了。我这种人,一旦被抓,便是死路一条,没有什么侥幸的。所以,说你是我救命恩人半点也不假。”

左少阳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捕快?穿着捕快的衣服吗?”

“不是,穿的便装,我开始不知道是衙门的,被包围之后,心想总得知道是谁要对付自己吧?打斗中便顺手掏了一个人的包。跑出来的路上看了看,发现里面竟然有捕快的腰牌!——而且是京城衙门的捕快!”

左少阳更是惊讶:“京城衙门捕快?他们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也纳闷呀。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为了抓我这小毛贼。”

第101章 做棉袍

左少阳也想不通,不过,他也懒的去想了。既然知道这老者是个飞檐走壁溜门撬锁的盗贼,昨夜抓他的不是仇家,而是衙门捕快,那就不是江湖仇杀了,也就不用担心对方找自己寻仇,心中的石头也就放了下来。心想对这些飞贼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便拱手道:“前辈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家人还等着我呢。”

“那好,”萧飞鼠拱手道:“萧某本来想送点钱给小兄弟聊表谢意的,可……,唉,不说了,总之大恩不言谢。萧某还要在贵地呆一段时间,若有用得着萧某之处,就在这清风寺外面左边草地上插根树枝,我看见了,就会来找你的。”

左少阳打着哈哈道:“好的,多谢!”

左少阳下了钟楼,走到门口,回头再看,钟楼上已经没了那萧飞鼠的踪影。

他回到家里,梁氏正好把菜上齐,招呼道:“饭菜都备好了,爷几个入席吃酒吧!”

侯普忙让开道,等左贵慢腾腾起身,一步三摇过去,在首席坐下,这才和左少阳两人分两边坐在他身后,梁氏和茴香也各自坐了。

左贵不急着举杯,望着左少阳:“今天修仓库怎么样了?”

“图纸画好了,我提了要求。后面这些天他们自己修,我抽空去看看,确保符合要求,竣工之后我去验收,然后就可以装药材储藏了。”

“你说的这仓库……,真有效果吗?”

左少阳笑道:“只要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施工、储藏药材,就不会有错,一准比他们现在强得多!损失的药材也少得多!”

左贵听他说得很肯定,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就怕收了人家的钱,没办好事心中有愧。梁氏最清楚丈夫心中所想,陪笑道:“今天我看那祝老掌柜喜笑颜开的,应该很满意忠儿办事的。你就放心吧。”

侯普先前迫不得已把债主领来跟老岳丈要债,心中愧疚,一直想找补回来,也帮腔道:“是啊岳丈,大郎忠厚老实,没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那祝药柜的为人我最清楚,做生意从来不吃亏的,但又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他这下能拿出二两银子让大郎帮着修药材仓库,又出一两五钱银子一个月,请大郎帮着炮制药材,那绝对是看准了能赚钱的事!岳丈,祝药柜这么精明的生意人都放心忠儿,您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说到左贵心里头去了,脸上这才有了笑容,端起酒杯道:“行吧,就这样吧,忠儿用心做就是,你也辛苦了,来,咱们都喝一杯!”

一家人把酒都干了。

左贵放下酒杯,左少阳帮他夹了一夹菜。左贵没吃,望着菜肴,想了想,才道:“明儿个一早,你跟我去一趟茶肆。”

左少阳左右看了看,问:“爹是说我吗?”

“废话!不是你还有谁?”

“哦。明儿一早不挑水了?”左少阳还想着借挑水的功夫瞧瞧桑小妹,心中还在担心桑小妹是否被父亲责罚了。从上次在茶肆买茶的情形来看,桑老爹对桑小妹还是很严厉的。

“不挑了,我们早去早回,喝杯茶说说话就回来。主要就是借喝茶,顺便给桑老爹道个谢,人家帮咱们度过难关,得去谢一声。跟他说明白,三四个月内,就把小妹典当的嫁妆赎回来送还。好让人家放心。”

“好的。”

“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

梁氏道:“总共还剩五百多文。”

“嗯,上次老槐村贾老爷送的布和棉絮,当了能当多少?”

“茴香给两个孩子用了一部分,剩下的当的话可能能当个三四百文。”

左贵皱了皱眉:“这么点?我看这布料丝绵都挺好的,就算用了一部分,剩下的怎么都值个千八百的吧。”

茴香陪笑道:“爹,这是当东西,肯定不是货的实价了。能当三四百文我看都很不错了。只怕连这个家都当不到!”

“我还想着当了布料棉絮,有些钱先把桑家小妹的首饰赎一点出来呢。”

茴香道:“爹,我瞧您这主意不怎么好,你拿当东西的钱去赎东西,拿不亏大发了吗?反正现在弟弟也能赚钱了,等钱够了再去赎,那才不亏。这绸缎和丝绵,当也当不出几个钱来。我看倒不如给您二老和弟弟做夹袄算了。我瞧做三套夹袄足够了,还有富余呢!”

侯普也笑道:“是啊,岳丈,这寒冬腊月的,您二老该添件夹袄才是,特别是大郎,他以后要经常去恒昌药行跑生意,这生意场上呀,最讲究的就是个体面,大郎这一身说实话,太寒碜了点。有些丢您老的面子。所以啊,茴香说得对,剩下的布料丝绵,给你们三位每人做一套夹袄。暖暖活活的。体体面面的。也好出去做生意不是?”

梁氏也陪笑道:“老爷,我看茴香和姑爷说得有些道理,忠儿是该穿得体面些……”

左贵眼睛一瞪:“多嘴!爷们说正事,你插什么嘴?”

“哦。”梁氏忙闭嘴低下头。

左少阳见母亲受委屈,忙岔开话题道:“爹,明天咱们还上山巡医吗?”

“还巡医?”左贵瞪眼道,“你还得给人家炮制药材呢!收了人家的钱,得好好替人家办好事情,别搞得三不像样的!听到没有?”

左少阳忙哦了一声。

梁氏生怕丈夫太过严厉训斥,儿子受不了,忙陪着笑脸转开话题:“吃菜吃菜!老爷,您别光顾着教训忠儿了,赶紧吃菜啊,菜凉了……”

“你懂什么!”左贵瞪眼道,“玉不琢不成器,他越是有了点出息,就越要好生点拨!特别是你,平素就宠着他,总有一天宠坏了,走了歪路,玷污了祖宗名声,如何得了?”

“是是。”梁氏讪讪地答应着。

左少阳嘻嘻笑道:“爹,我会走正道的,您就放心好了,我不会给祖宗丢脸的。——我敬您一杯!”

“嗯!”左贵缓缓点头,四平八稳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侯普是衙门里的人,虽然只是个书吏,但到底是官家的人,在左贵老爹的眼目中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咂了咂嘴,道:“既然姑爷都说了,那就给忠儿做件夹袄好了。穿体面点出去也好。”

左少阳忙道:“要做二老也得做,不然我不要!”

左贵眼睛一瞪又要发作,侯普忙陪笑插话道:“岳丈,大郎这也是一番孝心,要不你二老就做一套得了,反正剩下的布料丝绵,当了不值什么钱的,也派不上别的什么用场。大郎出去做生意要体面,岳丈您老坐堂问诊也要体面不是,你穿的体面了,人家病患瞧着心里也踏实啊。”

左贵想了想,轻叹一声,点点头,转头问梁氏道:“做了三套夹袄,剩下的还能做一丝绵襦裙不?”

茴香忙陪笑道:“爹,我不要,您瞧,我这身上穿着丝绵襦裙的哩,侯普他们衙门每年都要发布料丝绵啥的,不缺棉衣。”

“我没说给你!”左贵哼了一声,道:“剩下布料丝绵要是够做一件襦裙的,明儿个去茶肆,就给桑家小妹。人家帮咱们这么大一个忙,不拿点东西去,怎么好意思进门?”

茴香这才明白,讪讪道:“爹说的没错,——够的,肯定还够做一件襦裙的!”

梁氏也点点头。

“那好,就这么定了。”

喝着酒,左贵又问左少阳道:“这炮制药材,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娘左右无事,可以帮帮你。”

梁氏讪讪笑道:“我……,我笨得很,只怕不会做哟。”

“炮制个药材嘛,有什么不会的,忠儿教你就是。”

川乌、草乌、附子和天南星的炮制都比较麻烦,制天南星先要把药材除去杂质,洗净,然后按大小分开,分别用清水浸泡,要一直泡到切开尝微有麻舌赶时才能取出,中间每天要换两三次水。浸漂好之后,把适量的生姜片、白矾放在锅里加适量水煮沸,再把浸漂好的天南星倒进锅里一起煮,煮到内无干心时再取出来,晾到半干,再切薄片,干燥,然后把碎末筛掉就行了。制川乌和草乌的过程大致与天南星相同,也是要浸漂到内无干心取出,加水煮沸两三个时辰,或者蒸三四个时辰,切开大个的内无白心,口尝微有麻舌感后切片干燥。

附子的炮制品种比较多,有盐附子、黑顺片、白附片、炮附片、淡附片、黄附片等不同规格,炮制方法不同,应用范围也各有不同。不过,盐附片、黑顺片、白附片和淡附片的炮制方法跟天南星有些类似,也是需要长时间的浸泡,只是泡液不同。

天南星、川乌、草乌和附片的浸漂、换水、煮沸,需要时间都很长,工艺也简单,倒是可以让母亲帮忙进行,自己可以抽空帮父亲行医,这才是最终的正道。便笑道:“娘,你帮我炮制天南星、乌头和附片就行了,这几样很简单的,我一说你就会了。”

“嘿嘿,是吗?”梁氏搓着手有些紧张。

左贵皱眉道:“教你做你就做呀,忠儿还要帮着恒昌药行修仓库,又要照顾外面药铺的生意绑着我行医,你不懂药帮不上忙,不帮着他炮制药材,你想累死他呀?”

“嘿嘿。”梁氏讪讪笑着,“我脑瓜子笨,做不好笑话我倒也罢了,就怕耽误你们的正事。”

第102章 名声

左少阳笑道:“娘,放心,这比洗衣服、缝衣服做饭简单,你做饭做的那么好,那么复杂的针线活都会,这有啥不会的。也不累,都是有步骤的,到点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梁氏讪讪道:“好嘛……,那我就试试?”

左贵老爹点头道:“不过,你可得记住了,这炮制技术可是我们家换钱的行当,不能让外人知晓了,要不然,钱可就赚不到了。你炮制的时候得关上门,也别给外人说去。听见没有?”

“这个我省的!嘿嘿,一个月一两五钱银子呢!打死我都不会说的。”

茴香嘻嘻笑道:“我本来有心过来帮个忙,听爹这么一说,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就算了,免得爹疑心我女生外向,把挣钱的秘方给泄露了出去。”

左贵道:“不是信不过你,这边还没忙道要你回来的地步。你还是忙你家里的吧。”

左少阳又道:“爹,以后我们经常要炮制药材,我觉得我们家炮制药材的火力没有很好地利用,火力一大半都从烟囱白白浪费地派出去了。应该合理利用,如果合理利用起来,家里的采暖应该能一定程度上得以解决!”

左贵到:“怎么个解决法?”

“把咱们的灶台改造一下,改成长条形的,在火力外排的通道上放一口大锅,用剩余火力烧水,这大锅连接一根铜管,连接进大堂里,然后做成回旋型,盘绕在大堂四周,最后回到炮制房的大锅里。”

左少阳按照现代城市水暖样式设计了一个家庭用简易水暖循环系统。比比划划说了给左贵听。左贵听罢,捋着胡须道:“修这东西,要多少钱?”

左少阳楞了一下,他不知道唐初工程造价,望向姐夫侯普。侯普笑道:“大郎说的这玩意到有些意思啊,不过,既然都是铜的,那可有点贵,要这么修下来,没有两千文只怕修不了。”

左少阳顿时傻眼了,讪讪望着左贵老爹。

左贵冷哼一声:“尽想些没边的玩意!吃饭!”

左少阳只好闷声不响吃饭。

侯普见场面有些尴尬,没话找话打圆场:“听说了吗?咱家隔壁那告老还乡的京官的儿子,杀伤了人,只怕要流放千里之外哟!”

左少阳哦了一声,心想药铺隔壁右边家油盐店,店主是个闷头葫芦的老头,应该不是什么告老还乡的京官,那就应该是左边这家,也就是后门小巷一墙之隔的那家,长满青苔的青砖高墙,门口缺了脚指头的石狮子,一直紧闭的剥落了油漆的大门,就觉得宅院里冷冷清清的,连个响动都没有。想必就是了,用筷子指了指左边,低声道:“是这家吗?”

“可不是嘛。他儿子不知怎么着把人打伤了,又没钱打点疏通,被知县大老爷打了一顿,押送州府处置了。听说要判流刑呢,一千里两千里的还不知道,反正这辈子是甭想回故乡了。唉!可怜啊。”

左贵早就知道他家是告老还乡的京官,而且还是正六品的京官,比自己爷爷当年的八品官可高多了。所以一直心存敬畏,虽说是邻居,一墙之隔,但是这么些年了,难得见到几次面,这家人也很少与人来往,大门总是紧闭着。一年到头,只是有人病了,到他要铺来瞧病,这才见上一面,说两句话。

六品京官找他这小药铺的郎中瞧病,这让左贵很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后来才知道,这京官家道艰难,人又多病,看不起惠民堂那样的高价名医。虽是如此,左贵还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而这京官又很斯文,半点官架子都没有,待人极为和气,就是不太爱说话,总是低着头想心思似的。身体也着实不好,有时候病重起不了床,左贵也出诊上门去看过。这京官就老两口,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娶了一房媳妇,却没生养,女儿出嫁了,命薄,与女婿双双病故,只留下一个女儿,家中无人照料,所以来投外祖父这老京官。

这京官日子也不好过,家里就剩下这栋老宅,高墙深院,只是有些陈旧,雕梁画栋的地方,也看不真切,油漆都剥落了,里面的家居都很是破败,想必日子也有些艰难。

按理说,正六品京官告老还乡,还是能领到一部分月俸的,不知为何日子还是过得如此艰难。左贵不是个爱打听的人,所以也没多问。两家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相处。

现如今听说他儿子吃了官司,还可能被流放他乡,左贵不仅有些同情,停下筷子,呆了半晌,悠悠叹了口气:“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提也罢!吃饭吧!”

左少阳还待再问的,听了这话,不敢多说,埋头吃饭。

一家人吃过饭,茴香帮着母亲收拾完,便和侯普一起回去了。左少阳开始教母亲怎么炮制乌头、附子和天南星。左贵也在一旁瞧着,听完之后,皱眉道:“这样简单就能去毒?管用吗?”

左少阳道:“是的,我上次就是这样炮制的,恒昌药行的祝老掌柜吃了之后感觉很好,所以才找我签约的。”

左贵捋着胡须不置可否,他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炮制的天南星、乌头和附子的,他不知道这样炮制出来的药材是否真的这么管用,不过,恒昌药行跟自己签约这倒是事实,现在对他来说,有没有用倒是次要的,关键是能赚点钱就行,现在药铺要想维系下去,日子要想过得好一点,差的就是钱。所以也没说什么,背着手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左少阳起了床,砸松果喂了小松鼠。母亲梁氏早已经起来了,先看了炮制房浸泡的药材,按照左少阳教的办法进行换水,发现浸泡的水面有白沫的时候,便往里加适量的白矾。炮制药材必须细心,左少阳见母亲如此用心,也就放心了。

老爹左贵也起了床,洗漱之后,带着左少阳便往清香茶肆去了。

茴香头天给左少阳缝了个小袋子,系在腰间,用来装小松鼠的。小松鼠蜷缩了小袋子里,不时把脑袋探出来四下乱瞧。

左少阳把上次在清香茶肆拿来装钱的钱搭子也带上,把布料和丝绵用一块蓝布包好,扛着跟着老爹左贵来到了茶肆。

……

清香茶肆厨房。

桑老爹正在跟桑母说话:“刚才祝老汉说让我们不要为难三丫头。算给他一个面子。又说现在好多人都在说这件事,说咱们仗义疏财,扶危济困……”

“屁!”桑母扯着嗓门歪着脑袋冲着后院道,“什么仗义疏财,扶危济困,老娘只知道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要我放过这死丫头?没门!我这心头气还没顺溜呢!得罪老娘,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你小声点!”桑老爹使劲扯了他一把,“你被猪油蒙了心了?你这贱货!要得罪了祝老汉,这茶肆还怎么开?”

桑母的确是气疯了,她是下午才知道桑小妹拿着首饰去当了钱给了左少阳他们还债。下午有茶客来喝茶,赞誉他们两口子扶危济困,她还以为开玩笑,又听到有茶客这么说了,才感觉有些不对劲,笑着从旁打听了一下,这才弄明白,她不知道婆婆私底下给了桑小妹这么多的首饰,否则,她老早就把首饰谋过来了。她更不知道女儿如此大胆,如此脸皮厚,竟然不顾廉耻拿嫁妆当钱私下给男人还债。听罢顿时火冒三丈高,冲进厨房,见桑小妹正在烧火,便乱骂着从地上拣了根柴火要去打桑小妹。桑小妹便绕着灶台跑,桑母身材矮胖,又到底上了年纪,追她不上,只得扔了柴火,喘着粗气叉着腰指手画脚一通乱骂。

她骂的也都是些污秽言语,又不针对这件事,茶客们在外面听见了,也只当桑小妹做错了事挨了母亲骂,这桑母是个泼妇,骂街惯了的,谁也没理会。

桑母一直骂到天黑关门,污言秽语骂得实在难听,桑小妹气得直抹眼泪,赌气不吃饭,躲到屋里哭。这桑母索性一把锁把她反锁在了屋里。茶饭也不给。

桑母本来立马就要去贵芝堂找左贵把银子要回来的。但是被桑老爹死拉住了,桑老爹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木已成舟,银钱都已经被债主瓜分完了,贵芝堂没钱可以还他们,如果现在去闹,不仅拿不到钱,还会把换来的好名声被废了。更可怕的是,这样一来,就会暴露事情真相,如果让人知道是桑小妹自己把嫁妆拿去当钱给左家小郎中还债,那肯定会作为笑柄传得满城风雨的。以后谁还敢娶这样自己找婆家的女人?那用小妹赚一大笔聘礼的梦想也就泡汤了。所以得等,估计贵芝堂会来说这债的事情的,等几天如果不来,那时候再去找他们说。

桑母可看不到这么远,虽然觉得有理,可是肚子里这气就顺不了。第二天起床,依旧坐在楼梯口乱骂,也不开锁让桑小妹出来。黄芹想给桑小妹送点吃的,却也上不去楼。

第二天一大早,祝药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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