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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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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公公自然知道,彭炳现在这样子还让自己鉴赏宝贝,自然是另有深意,也不点破,微笑道:“好啊,咱家有幸瞧瞧大人收藏的宝贝,也好开开眼。”
彭炳拱拱手,对身边一个侍女低声说了几句,那侍女福礼答应,疾步往后堂去了。
罗公公落座,有意无意说着皇上登基之后,撤换大臣的事情,其中不少大臣是久病无效,无法履职而被皇上责令退隐的。这更增添了彭炳心中的惶恐,拼命想抑制住哮喘咳嗽,可是越着急就越无法抑制,到后来几乎要瘫在当场了。
终于,后堂疾步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这妇人体态丰腴,挽着一个高耸乌黑的云髻,头顶插着双翅玉片花饰垂珠的步摇凤冠,右前额、头侧别着好几把花梳,一身绿色窄袖短襦,内衬玉白色暗花纱衣,两肩披着一条金丝薄烟翠绿纱的帔子,犹如一条彩虹挂在身上、下穿金缕鸳鸯满绛裙,袖口裙边都绣着金色飞凤花纹,一条丝带系着腰肢,只是上了年纪很是有些发福了,看着有点像一身华丽衣裙罩在一个水缸上似的。
这丰盈妇人正是彭炳的妻子,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描金的锦盒出来,见到罗公公,咧嘴一笑,又听到丈夫猛烈地咳嗽和喘息,忙又把笑容敛了,走过来,将盒子放在桌上。吧嗒一声打开。
一道金色光辉顿时照亮了旁边罗公公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罗公公的眼睛满是惊喜地瞅着盒子里的那金光闪闪的东西,却是一尊金灿灿的纯金打造的佛像!
这佛像工艺十分精湛,栩栩如生,连身上的禅衣褶皱都是细致入微的,单单是这一大坨金子就是价值不菲,更不要说这塑造工艺了,更让这金子价值翻上数倍。
罗公公伸手两手,小心翼翼从盒子里捧出这尊金佛,摩挲着,浑浊的双眸满是喜爱,仿佛在抚摸自己新生的儿子。
这太监不能人道,对女人已经没了兴趣,又不能做官,所以对黄白之物的喜爱比常人更甚,瞧见这尊金佛,当真是爱不释手,欢喜异常。
彭炳咳喘着道:“公公若是喜欢,这玩意就送给公公如何?咳咳咳……”
罗公公自然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微笑摇头:“大人,这东西咱家不能要。”
彭炳以前没少给这罗公公送东西,从来没有拒绝的道理,现在听他这次居然推辞不要,更觉心凉,待要说话,却又是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
彭夫人忙陪笑道:“罗公公,这是我们老爷的一番心意,老爷这病,让公公费心多了,一点谢礼而已。方才您也说了,咱们也不是外人,不用客套的。”
罗公公摇头道:“并非咱家客套,所谓无功不受禄,彭大人赏赐的意思,咱家心里明白,是想让咱家在皇上面前替大人美言几句,让皇上打消责令彭大人告病隐退的主意。这个,说实话,咱家是做不到的。当今皇上可不比高祖皇上,他可是有主意的人,也不准身边的人议论朝政,说三道四。所以,这宝贝咱家只有眼热的份,却是万不敢收的。”
彭炳咳喘着低声道:“卑职不敢奢望罗公公帮忙让皇上打消这个主意,卑职也知道,以卑职现在的身体,实难胜任吏部侍郎一职了。”
罗公公奇道:“既然不是这个意图,却不知大人要咱家做什么事?”
“只求大人让皇上再给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卑职再去面圣。”
罗公公脸色一宽,微笑道:“延后三天啊?这是为何?莫非这三天里,大人便能治愈你这病不成?咱家可提醒大人,皇上英明果断,除非大人病愈,否则,只怕大人这一次是只能因病退隐定了,切不可心存侥幸,走些旁门左道,反倒惹皇上生气,那就不好了!”
“卑职省得。公公请放心,卑职让公公想法让皇上延后三日,便是要治卑职这病。”
“哦?”罗公公面露惊讶之色:“大人这病数年来百医无效,连孙老神医都看过了,只是不能治愈,这一次却想三日治愈,莫非大人遇到了神仙了?”
第447章 惹祸了
彭炳道:“是遇到一个郎中,能治卑职这病,咳咳咳……,先前用药倒也有些效果,所以卑职决心让他医治,如今已经上山采药去了,傍晚才能回来,估计数日内便有效果,这也只是希望的,也还不知道能否真的有效,咳咳咳……,眼下到了最后关头,卑职,卑职不甘心就此退隐,卑职还想报效皇恩呐!咳咳咳……,所以想再延缓三日,若能治愈则最好不过,若不能,卑职也就死心了。咳咳咳……”
彭炳艰难地喘咳着说完这番话,心中悲切,加上剧烈咳喘的引动,竟然眼圈都红了。
罗公公忙宽慰了几句,道:“大人既然有此奇遇,得遇神医,那应该是没错的了,好,咱家就回宫禀报皇上,说你正在医治,三日内必有奇效,若三日无效,甘愿自行告病隐退,皇上体惜臣子,大人又是皇上的重臣,若非身体有恙,正是皇上倚重的栋梁,那是万万舍不得让大人退隐的。”
彭炳忙躬身致谢,那罗公公又宽慰了几句,便捧着那尊金佛,带着大内侍卫告辞回去了。
彭炳回到椅子上,只是咳喘,彭夫人心急如焚,不停到门口张望,眼巴巴等着左少阳回来。现在,只能盼着左少阳这根救命稻草了。
过了中午,罗公公让人传出话来,说皇上已经答应再给他三天时间,若是病情有了明显起色,可以暂缓病退之事,留足时间让他好生治病。
彭炳一家大喜,现在,只盼着左少阳的妙手回春了。
可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城门马上就要关了,还没见左少阳的影子,彭炳心急如焚,立即派人去左家探问。
乔巧儿她们也正着急,因为左少阳走的时候就说了,这天天黑之前肯定赶回来,可是现在都没见人影,也都焦急起来。
彭炳宽慰她们几句之后,又赶回家里,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担心左少阳连夜回来,城门关了进不来,便又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城门官,并派了亲信拿着去城门等着。同时把这个消息派人去左家告诉了乔巧儿他们,让她们也好放心。
可是,派到城门口的人干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城门大开,城外的人络绎不绝进城了,却还是没见到左少阳的踪影。
彭炳都要急疯了,又驱车赶往左家探问。
乔巧儿她们一夜未睡,坐在屋里等着左少阳回来,眼睛都熬红了,也以为是被关在城门外了听彭炳说了一夜没有等到左少阳,乔巧儿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嚷着要去华山找左少阳,白芷寒和苗佩兰也急得脸色煞白,也说要去寻找,彭炳忙劝她们,说自己派有人跟着左少阳去华山的,应该不会出事,现在自己立即派人去华山打探消息,等消息回来再说。
白芷寒也说这时候不要慌,先等等彭炳他们打探消息,乔巧儿和苗佩兰这才答应再等等消息。
彭炳立即派出人马赶往华山。
这队人马来到华山脚下,问了客栈掌柜,得知陪同左少阳来的那些人也没有等到左少阳回来,已经上山寻找去了。这些人赶紧分成两拨,一拨赶回京城禀报,一拨上山寻找。
彭炳得到回报,说左少阳在华山失踪,没有下山,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着急之下,哮喘咳嗽猛烈加剧,呼吸不上来,两眼翻白。彭夫人赶紧请来太医急救,这才稍稍缓解。
这一天又等到傍晚,华山搜寻的人传回信来,说还是没有找到左少阳。
彭炳简直绝望了,左少阳是御史大夫杜淹的亲信,为了给自己挖药材上华山,如果有个好歹,可怎么向杜淹交代?
彭炳只得硬着头皮来到杜淹府邸禀报此事。没想到,这个消息让他让杜淹暴跳如雷,把他臭骂了一顿。
彭炳猜到了杜淹会生气,却不知道为何杜淹如此暴怒,他不停地咳喘着,惶恐地望着他,突然发现,杜淹的脸白晃晃的,这个形象很熟悉,以前杜淹风毒水肿刚刚发生时,便是这个样子。莫非,无巧不巧,杜淹的风毒水肿这个时候也发了?
彭炳猜得一点没错,杜淹吃左少阳的药一段时间之后,感觉水肿已经完全好了,便没有再吃,而且也不让左少阳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外面活动,甚至也不准他再来找自己。他的原意是想暗中观察一下左少阳到底能不能栽培,却想不到,他的病其实并没有断根,还需要继续随证调整用药。停药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复发了。
只不过,这一次复发比较轻微,但杜淹到底是差点被这个水肿病整死的,有些惊弓之鸟了,正想着如何派人去请左少阳来看病,却得到了彭炳带来的坏消息。
如果左少阳死在华山了,自己的风毒水肿有一次大发作,那时候,无人替自己治病,岂不是要死,杜淹简直要气疯了,又害怕病重不治会死,所以一向有涵养的他,这一次竟然暴怒,臭骂彭炳:
“你立即给本官赶去华山,把左少阳找到!找不到他,你就在华山出家,不用回来了!反正你的病得不到他的治疗,也好不了,你就在华山挖个坑等死吧!”说到这,杜淹声音有些凄然,“顺便也替我挖个坑,说不定用得着……”
彭炳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自己的猜想是对的,自己和杜淹的性命都系在左少阳身上,他现在后悔肠子都绿了,应该派人跟着左少阳上山,不能让他一个人去,要是左少阳真的死在了华山上,那自己当真成了自己的掘墓人了。
彭炳一路剧烈咳喘离开杜家府邸,派人去请太医跟自己上山,这空档又驱车来到左少阳的家。
是白芷寒开的门,见进来的是彭炳,本来站在大堂廊下的苗佩兰,一晃身便到了彭炳面前,抓住他的手急声道:“找到我哥了吗?”
彭炳手痛欲裂,咳喘着道:“义妹,很抱歉,咳咳咳……,还没有找到,我,呼哧呼哧,我真要去华山找呢。”
乔巧儿一听这话,身子发软就往地上坐。白芷寒急忙搀扶住她。乔巧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劲道,挣脱了,道:“我要去,我也要去华山找我相公!”
“我们也去!”苗佩兰和白芷寒急声道。
彭炳哭丧着脸对乔巧儿道:“弟妹,你们几个女孩家就不要去了,咳咳咳,愚兄立即赶去华山,调动当地民壮衙役上山搜寻。放心,一定能找到左贤弟的!咳咳咳……”
“不!我们也要去找!你不带我们去我们自己去!”苗佩兰急声道。
彭炳更是紧张,要是这三个女子私自跑去华山寻找出了事,而左少阳又回来了,那可没法交代,赶紧道:“好好,我带你们去,咳咳咳……,不过,你们得跟着我,千万别乱跑……”
三女忙急急点头答应了,立即都换了男装,彭炳另安排了一辆车给他们三人坐着,又派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侍从贴身保护。
太医赶来了,彭炳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了华山县。
彭炳这个正四品上的吏部侍郎亲自来到华山县衙,说御史大夫的亲信郎中在山上挖药失踪了,把个县令惊得全身筛糠似的,赶紧亲自带着三班衙役和全县民壮上山找寻左少阳。
可是华山太大了,这点人马投进山里,连影都没见到。彭炳便发出重金悬赏,动员华山民众帮着上山找人。
苗佩兰等三女非要上山亲自找寻,彭炳也等不得,官帽和性命可都在左少阳手里,只好咳喘着艰难地陪着爬山寻找。
可是,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左少阳半点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苗佩兰等三女喉咙都喊哑了,眼泪都哭干了,自打得知左少阳失踪之后,三女便茶饭不进,彻夜不眠等消息,连着熬了两天两夜了,又在华山陡峭的山路上攀爬着四处呼喊找寻,身体都支持不住了,却还在努力爬着喊着。
彭炳却熬不住了,他的哮喘咳嗽本来就非常严重了,加上焦急担忧,又是一天一夜跟着在华山上攀爬寻找,他的哮喘咳嗽进一步加剧,每往上攀爬一小段路,便要弯腰剧烈咳嗽喘息着,到后来,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乔巧儿见他差不多七十岁的老人,又是身患重病,竟然一天一夜跟着在山上找寻,就算他这样做有自己的私心,但这份情义还是让人很感动的,多次劝他下山去,可是他不听,一直跟着寻找,帮着咳喘着喊,到现在,见他已经累得已经摇摇欲坠了,感激地垂泪道:“大哥,你还是下山去客栈等着吧,我们在山上寻找就行了。你的身体……”
彭炳剧烈咳喘着,艰难地说道:“不,呼哧呼哧……是我,让贤弟……,咳咳咳……,上山采药的,要是找不到贤弟……,咳咳咳……,我,我怎能安生……,咳咳咳……”
苗佩兰和白芷寒也一起劝彭炳下山治病等候。
彭炳话本来就已经油尽灯枯,适才说话又说得急了,顿时上气不接下气猛烈喘咳起来,那赶紧本来就十分发紧的心口更是如同塞满了稻草一般,而且是浸泡了水的稻草,湿漉漉的跑满咽喉,仿佛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似的,呼吸仿佛是隔了十三层浸水的草纸,虽然用尽了肺部的力道,才嘶嘶地说不成句的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我,咳咳咳……,我必须,呼哧呼哧……,找到,咳咳咳……,左贤弟……,要不然,我……,咳咳咳……”
一阵远超以往的猛烈咳喘,终于把彭炳肺部最后一点气息喷出,顿时间天旋地转,仿佛一只无心的大手,死死卡住了脖颈,半点也喘不过气来,两眼翻白,身子发软,在众人惊叫呼喊声中,不停抓挠这喉咙,身子却软软的跟抽掉了筋骨的蛇似的,慢慢瘫软在草地上。
……
第448章 劝阻
左少阳在华山上遇到了麻烦。一个根本无法脱身的麻烦。
左少阳和萧芸飞两人说笑着满山寻找药材,又找到了几棵华山参,上一次是萧芸飞为了警示左少阳,所以故意没有上山崖帮他采挖,后面再发现的,若是地势险要处,萧芸飞便主动上前帮他采挖回来。
除了华山参之外,又发现了好些党参,还有羊红膻、天仙藤等长安附近才出产的唐朝还没有作为药材使用的新药。他整个原植株带回去,给鲍掌柜看,让他帮着收购,然后移栽到自己药圃里。
到了下午时分,左少阳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便决定下山往回赶,现在出发,应该能赶在日落关城门之前回到京城,以便给彭炳治病。
萧芸飞迟疑了片刻,对左少阳道:“你好不容易出来,我们也好久没有见面,咱们在山上多呆几天再回去,行吗?”
左少阳为难道:“萧姐姐,我也很想抽闲在这玩几天,华山景色真的很美,特别是能跟姐姐一起,就更有意思了。只是,彭大人那急着等我回去治病呢。”
“他那哮喘都好多年了,耽误几天,又死不了的。”
“不能这么说,哮喘严重的时候,会引起窒息,一样会死人的。”
“那他怎么哮喘了这么些年,却没有死呢?”
“他一直在服用孙思邈老神医的药,那药虽然不能治愈,但还是可以控制的他的病情的,只不过,似乎他的哮喘咳嗽越来越厉害了,必须尽快治疗,否则,难保不会出危险。”
“放心,天底下会医术的不知你一个,孙思邈、许胤宗,大不了还有甄氏兄弟,这些都是老神医了,他死不了的。”
“难说,他们的药或许能控制彭大人的病,但是只怕不能治愈啊!”
“没关系,反正他这病已经很多年了,治不好,现在又过了年龄,也该退隐好生养病,颐养天年。辛苦一辈子了,老了也该歇歇了,他们不让路,后辈晚生又如何能上来?朝廷都是一帮老人,那也没有了活力。”
左少阳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得官员的培养的,的确是,朝廷官员应该年轻化,老人毕竟精力不够了,而且容易因循守旧,缺乏开拓精神,咱们大唐建国之初,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最担心的,就是老人朝政,一帮子老态龙钟老眼昏花的老人把持朝廷,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萧芸飞喜道:“正是,所以就让这彭炳因病告退不是正好嘛,反正他也差不多七十岁了,也该退隐了。等他退了,你在好好替他治病,岂不好吗?”
左少阳为难道:“虽然官员年轻化是应该的,但是,官员的任免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我是郎中,我只负责治病,病患找到我,我就该及时第替他们解除疾病痛苦,彭大人的病虽然还没有到致命的地步,但是哮喘和咳嗽抑制不住,异常痛苦,晚上都不能安睡,能早一日治好他的病,岂不是更好吗?”
萧芸飞急道:“你要是及时治好了他的病,他不退隐,岂不是帮助了老人朝政?”
左少阳盯着她,问道:“萧姐姐,你跟我上华山,陪我采药,就是为了说服我暂时不要替彭炳治病,好让他退休,是吗?”
萧芸飞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咬咬嘴唇,低声道:“你不知道人心险恶,他现在对你好,未必将来也会对你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绵里藏针的人,一时半会是看不出来的!”
“你是说彭炳是个坏人?所以借这机会让他退休?”
萧芸飞艰难地点点头。
“看样子你了解不少内幕,那你说说,彭炳做了什么坏事?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听你的话。”
“他……,他助纣为虐!”
“谁是纣王?杜淹?”
“正是!”
左少阳面色凝重起来:“杜淹又做了什么坏事?”
“他做的坏事太多了,买官卖官,拉帮结伙,任人唯亲……”
左少阳摇头道:“这是官员的通病,只要是当官的,特别是高官,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有几个不买官卖官拉帮结伙任人唯亲?若单纯以这个为标准区别官员的好坏,那满朝文武,只怕没几个好人!”
萧芸飞银牙一咬,低声道:“那好,我给你说两件实事,让你听听他是不是好人!”
“你说。”
“他骨肉相残,害死了自己的亲侄儿!”
“哦?有这事?”左少阳奇道。
“嗯,你知道这杜淹的亲侄儿是谁吗?”
左少阳摇摇头。
“便是当今尚书右仆射杜如晦!”
“杜如晦?”
这个唐太宗著名的凌烟阁二十四名臣之一,跟房玄龄合称“房谋杜断”,是唐太宗的左膀右臂,左少阳自然知道,却不知道他的亲叔叔便是自己救过性命的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杜淹,惊讶道:“杜如晦是杜淹的亲侄子?他不是还活着吗?如何被杜淹害死了?”
“他害死的不是杜如晦,杜如晦有两个亲兄弟,他们三兄弟都是杜淹的亲侄子。隋末战乱时,杜如晦的哥哥和弟弟杜楚客被王世充抓了,杜淹跟这三个侄子有仇,而杜淹又是王世充的亲信,便向王世充进谗言,害死了杜如晦的哥哥,差一点把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也活活饿死。”
左少阳很是惊讶:“居然有这种事?”
“是啊,你说这个杜淹可恨不可恨?”
“若真是这样残骸骨肉,当然可恨。不过,杜淹既然是他们的亲叔叔,为什么要害死他们?有什么仇恨如此之大竟然让他动了这样凶残的杀机?”
“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又如何知道是他向王世充进谗言害死了杜如晦的兄弟?”
“这个可谓尽人皆知啊,因为王世充被当今皇上率军击败之后,抓住了杜淹,他是王世充的亲信,本来皇上是要杀死他的,便是那个差点被他活活饿死的亲侄儿杜楚客却不计前嫌,去向杜如晦求情,当时杜如晦已经是皇上的亲信,杜如晦本来是想报杀兄之仇的,但最终被弟弟劝服,向皇上求情,这才饶过了杜淹。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左少阳想了想,道:“既然这人品质很坏,又如何成为皇上的亲信大臣,皇上英明神武,不可能任用一个道德如此败坏的人担任高官的!”
萧芸飞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他会做两首歪诗,房玄龄认为他是个人才,给皇上推荐,皇上才留下他来的。先是当了天策府兵曹参军和文学馆学士,后来皇上登基,才封为现在这个官职的。”
左少阳想了想,最终摇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些片面,我知道,当今皇上非常善于用人,如果杜淹只是会写诗,为人不够正派公道的话,皇上是绝对不可能任用他当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的,如果他道德实在败坏,皇上也不会让他同时检校吏部尚书的。”
“可是,他残害骨肉,这是事实啊!”
“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杜如晦和弟弟都不计前嫌原谅他了,皇上也没有斤斤计较这件事,我们为何要因为这一次错误就否定他整个为人呢?”
“他沽名钓誉,当初在隋朝,他听说隋文帝喜欢用隐士,就躲到了太白山假装隐居,结果被隋文帝识破,很讨厌他耍心眼,便把他罚到偏远的地方去了,后来大赦才回来的。你说这种人是好人吗?”
“想尽办法引起皇上的注意,以便当官,报效国家,耍一点手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萧芸飞跺脚道:“你这人真是的!杜淹他不是好人!他骨肉相残,玩弄权术,买官卖官,拉帮结伙,争权夺利!把持朝纲!这样的人你还帮他?”
左少阳瞧着她嘿嘿笑道:“看样子,你对朝廷的事知道还不少嘛。杜淹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别管!反正他不是好人,我不许你帮他!”
“我没帮他呀。”
“你帮了彭炳就是帮他!彭炳是他的心腹,你给彭炳治病,不让他病退,就是助纣为虐!”
左少阳见她俏脸都气白了,不觉有些好笑:“萧姐姐,你以前说过,你只关心自己,劫富都不愿意济贫的,只捐给寺庙菩萨,怎么现在如此关心朝政来了?”
“我,我这是为你好啊!杜淹这样的坏人,你帮他,你就该离他远远的,别跟他掺乎在一起,他迟早会倒霉的,当心什么时候他倒霉了,把你也连累进去!”
左少阳微笑道:“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但是我说过了,我会有分寸的,我只是帮彭大人治病,别的没有做什么,他们也不需要我替他们做什么。治病应该算不上助纣为虐吧?”
“你缓几天再给他治,让他退隐了,等于断去杜淹的一条胳膊,这不是好事嘛!又不会害他性命,为什么不答应?”
“这彭炳也是坏人吗?”
萧芸飞愣了一下:“我不太了解他,但是我知道他是杜淹的心腹,杜淹不是好人,他肯定也不是好人!”
左少阳笑了:“要是他是好人呢?他的身体又还能坚持工作,你却如此断送他的前程,岂不是弄巧成拙?”
“不会的!杜淹身边没有好人!”萧芸飞急道。
第449章 不得已的办法
左少阳道:“萧姐姐,咱们不要争论这个问题了,谁该当官谁不该当官,我管不着,谁是否应该退休也不是我决定的,我是医者,病患找我看病,我便尽我所能给病患解除病痛,不管他是什么人,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死囚,第二天要砍头了,如果找到我要给他治病,我还是会治的。别的事情不是我考虑的范围,在一个医者眼里,只有病患,没有好人坏人,我是大夫,不是道德家……”
便在这时,萧芸飞袍袖一拂,一指戳在左少阳腰眼上,顿时全身酸软,瘫坐在了草地上。但是嘴还能说话,急声道:“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萧芸飞道:“你不听我的,我只能用强,我得留你在华山上呆上几天,等皇上让彭炳退隐了,我就放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杜淹他们连累害死,抱歉!”
“我只是治病,又没帮他们杀人放火,怎么就连累到我了?难不成所有跟杜淹有往来的,包括卖菜的路过的,都要跟着他倒霉不成?”
“保不定就是这样!”萧芸飞弯腰将他扛在肩上,一手提着那一箩筐药,迅疾地往山顶上奔去。
左少阳不停地说着,萧芸飞却一句都不答了,只是往上飞奔。左少阳说了半晌人家没反应,因又见到地势越来越险,也不敢再说话让她分心,免得摔下悬崖粉身碎骨,便闭嘴不说了。
他耷拉在萧芸飞肩膀上,看见的东西都是倒垂着的,只见四周景物飞速后移,地形越来越险,地势越来越高,崇山峻岭便在脚下,还不时从一处悬崖飞纵到另一处悬崖,甚至用绳索勾住松树枝,飞荡越过裂谷,如同云烟在空中穿行,吓得左少阳心惊胆战,连声叫她小心。
终于,萧芸飞将他放了下来,伸手在他腰间一阵推揉,左少阳全身麻痹这才慢慢缓解,张皇四顾,只见上下左右都是光滑如明镜一般的整块悬崖峭壁,他们脚下这块突出在空中的悬石,也一张乒乓球桌大小,边上长着一棵形状古怪的松树。松树上拴着一口箱子。
萧芸飞伸手从左少阳的背篓里取出那卷绳子,扔下了山崖,道:“这四面都是非常高的悬崖,连猴子和你的小松鼠都没办法攀爬,在这里你会很安全的,绳子就不要留了,这点绳索下不去这个悬崖的,万一你脑袋发热要冒险下去,白白送了性命。”
左少阳道:“你倒是想得周到。”
“那当然!”萧芸飞话语里有几分得意,拿过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些干粮和水,还有一床厚厚的丝绵被,另外还有一把红油纸伞,一叠线装书。“这箱子里的食物和水可以维持五天的,五天之后,如果彭炳已经因病告退,我就回来接你下去。如果没有,那我会再给你送吃的来。放心,不会让你饿死的。嘻嘻。”
左少阳简直哭笑不得:“这些东西你都预备好了,想必早有预谋吧?”
“是,我估计说服不了你,留了最后这一招,只能用强了,希望你不会怪我。”
左少阳叹了口气:“你把我囚禁在这悬崖上,说不怪那是假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不及时回去,巧儿她们会着急的,你得去打声招呼吧?”
“抱歉,我谁都不管,我只要你平安就行了。反正见不得你的尸体,她们是不会殉情自杀的,这个我担保,如果她们死了一个,我赔我的命给你!”
“我要你一条命做什么。”左少阳简直哭笑不得:“萧姐姐,她们就算不自杀,只怕也会急疯的!”
“疯了我也赔命给你,可以了吧?好了,放心,我会暗中盯着的。我得回京城去了,等那姓彭的因病退隐了,我就回来接你下山!”
“等等!”左少阳急声道,随即从背篓里取出一枚华山参:“彭大人的哮喘咳嗽已经非常重,我担心会引起窒息,那样会死的,你能不能把这枚华山参带给他,这药不能治愈他的病,但可以暂时平抑一下他的哮喘咳嗽,免得窒息死亡。”
萧芸飞微笑摇头:“不行,我不能给你带任何东西给他。我得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左少阳急道,“这个药可以帮他止咳平喘,救他性命的!”
“那就更不能给他了,”萧芸飞淡淡道,“如果他皇上因此以为他的病可以治好,不让他病退,岂不是误了大事。”
“可是要是他的哮喘咳嗽剧烈发作死了怎么办?”
“我说了,有太医给他救治,应该死不了。”
“太医治不了他这病!”
“那是他命该如此!”萧芸飞冷冷道。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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