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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夫-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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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阳和柏应嘉在前厅落座,盛阳表情依旧冷漠,语气中却是真切的感谢:“之前的事,全仰仗永国公府襄助,我在此替管姑娘道谢。”

    柏应嘉不想盛阳是为此事而来,连忙推辞:“不敢当不敢当,管姑娘的事,永国公府不敢居功。”

    “管姑娘一直为牵连令妹在内十分抱歉,幸而令妹无甚大碍,管姑娘要在下为她,向柏世子道一声抱歉。”盛阳继续表意。

    柏应嘉更是惊讶不已,心中暗暗权衡管沅在盛阳心中的份量。

    “都是举手之劳,何况舍妹并无大碍,管姑娘何必客气,盛世子也不必客气!”柏应嘉回应。

    盛阳点点头,留下拜访之礼:“那在下先行告辞。”

    柏应嘉自是送到门口,又说了一番挽留的客套话。

    待盛阳走后,他仔细推敲了一阵——

    看来与定远侯府的关系,不修复还真的不行了!

    盛阳居然为了管沅,亲自来永国公府道谢道歉,可见管沅在盛阳心中的份量!

    日后只要管沅在他面前说一句坏话,是不是永国公府就危险了?

    “把二姑娘叫回来,我有事情嘱咐她!”柏应嘉吩咐着,心里在盘算,一定要让妹妹和管沅好好相处!

    不过柏柔嘉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你的盘算是你的事,又算计我做什么!”柏柔嘉蹙着秀眉,“你的事我不管,反正从前我是怎样,日后就还是怎样!”

    “你倒是翅膀硬了!”柏应嘉想骂她,却又不敢骂。

    妹妹如今是永国公府和定远侯府唯一的纽带。

    “总之你的事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柏柔嘉转身,半含赌气地走了。

    当初要她疏远定远侯府的是他们,现下要她和管沅好生维系的也是他们,人情反复!

    柏应嘉摇头叹息:女大不中留!也罢,至少如今妹妹和管沅关系还不错……

    夏日,一声惊雷划过天空。

    噼里啪啦的雨点落下,敲打在庭院里的芭蕉叶上,清脆悦耳。

    靖恭坊的后门,盛阳为刚下马车的管沅撑起一把伞:“这样的天气,你就该在家好好休养。”

    管沅摇摇头:“好不容易等到你休沐,难道我又要等十天?”

    “都说了锦衣卫自由,平日里我也可以出来,何必拘泥于这一天。”盛阳伸手拥住她的右肩,手背挡住了雨点纷飞。

    “你也要当心那些眼热的人找到你的把柄弹劾你。刘瑜我倒是不担心,那些都察院的最讨厌,白的也能说成黑的。”管沅关切地拉着盛阳走进屋檐下。

    “那也得皇上有兴趣听他们说话才行。”盛阳不以为意。

    梁氏被软禁在靖恭坊的后院,盛阳和管沅从抄手游廊一路走到房门前。

    门“吱呀”一声推开,雨声清晰地传到房间内。

    梁氏从桌边站了起来,惊讶地看向来者。

    许久,梁氏才叹息一声,复又坐下:“也是,杜思徒有虚名罢了。若你愿意争,必然能强于她……”

    管沅和盛阳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陪同进来的,还有宁护卫、柳臻、鱼叔等人。

    管沅只是微微一笑:“原来你以为我已经死了。”

    “能在杜思手下逃过两命的人,大约也只有你能做到吧……”梁氏颇有些感慨。

    她从前并不以为管沅是个人能力如何出类拔萃的小娘子,文才好有些头脑罢了。

    但她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管沅的凝聚力。

    “我去庆寿寺那次,是你透露的消息?”管沅平淡地问。

    “是,”梁氏点点头,“既然你没死成,武康伯府大约要遭殃了吧。”关在靖恭坊,梁氏并不知晓外间局势。

    管沅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拨弄着腰间垂下的噤步:“丽妃娘娘——”

    她没有说下去,余光瞥到梁氏猛然抬起的脑袋。

    大约梁氏很是关心吧?

    “你一早就知道丽妃娘娘的结局,是吗?”管沅有些唏嘘,“你没了利用价值,丽妃娘娘也会失宠。只怕你乐见其成吧?”

    梁氏的目光渐渐颓败起来:“你二叔都告诉你了?”(未完待续。。)

144 秘辛

    “你为什么要杀祖父,当年是你自己做错事,你有什么资格怨怪祖父!”管沅的语气突然冷硬。

    梁氏静默了许久,突然看着盛阳:“沅丫头,定远侯府的陈年秘辛,让一个外人听,真的好吗?”

    “你无非就是想把他们都撵下去,你好对我不利,”管沅冷笑,“我不会上当受骗的。既然是我敢带来的人,就是我信任的人。”

    “你果真是不同的,和我不同,和洛丫头不同,也和杜思不同。我们永远是孤军奋战,而你——”梁氏盯着盛阳紧绷严肃的面容,“沅丫头,你知道你赢在哪里吗?”

    管沅想把话题拉回来:“我在问祖父的事情。”

    梁氏置若罔闻:“你赢在有他。”

    “我在问祖父的事。”管沅又重复了一遍。

    梁氏却把目光移到窗前,久久不语。

    盛阳握住管沅的手,低声问:“需不需要上刑?”

    管沅摇摇头,侧头在他耳边轻语:“她现在万念俱灰,上刑还不如问话引导。”

    “你应该很恨丽妃吧?我听说她如今在宫里头的日子不好过——”管沅还未说完,梁氏便急切地打断:

    “怎么可能!当初他们答应我——等等,武康伯府怎么了?武康伯府如果没了,还有谁理会答应了我什么……你把武康伯府怎么样了?”梁氏的情绪终于激动起来。

    管沅微微蹙眉。

    梁氏这个反应,就像她是管洛生母一般。武康伯府答应了她什么?

    “武康伯府答应了你什么?或许。我也能做到呢!”管沅幽幽叹息,“你应该清楚,靖安侯世子是皇上拜把子的弟弟,如今又快与皇上成为连襟,利用这层关系,我可以让丽妃很得宠。你何必去依靠外人呢?”

    “晚了……全都晚了,”梁氏笑得有些癫狂,“早在那以前,他们就找到了我,威逼利诱。论能力。杜思远比你强。她能知道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沅丫头,你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管沅浅笑:“再有能力,也是死于我手。这些都不重要,最后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

    “你说什么!杜思已经——”梁氏难以置信。

    “是。她被我捅死了。”管沅大大方方地承认。尽管那天的一切,在她心中还如梦魇一般存在。

    温热而刺目的鲜血,还有刀锋入肉的感觉——

    可是她必须佯装无畏地说出来。说出来去刺激梁氏,否则她永远也挖不出一星半点真相。

    感觉到她的心慌,盛阳愈发握紧了她的手,接过话头:“杜思想杀阿沅不成,反害了自己性命,是杜思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梁氏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她始终难以想象,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些事我都不懂,朝堂的事,我都不懂!可是他们找到我,除了答应,我没有旁的选择……”

    她双眸微垂,似有湿意,不知是骤雨带来的潮,还是眸中隐现的泪光。

    管沅静静看着她,也不知是喜是悲:“他们抓住了你什么把柄?是当年的事?”

    梁氏没有否认。

    “可是,丽妃既然不是你亲生的,他们拿什么要挟你,难道你就是为了害丽妃?”管沅疑惑。

    梁氏还是没有回答。

    “其实对丽妃,二叔劝我不要因为你迁怒,”管沅笑了笑,“其实我不是会迁怒旁人的人,丽妃和我的账,一码归一码,我会另外算。不过她好像不打算放过我呢,我也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办。”

    梁氏终于绷不住了:“我……我——你们不要再折磨我了!丽妃是我女儿是我女儿,如果不是,我又怎么会被武康伯府抓住把柄!你们放过丽妃吧……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要针对,就针对我吧!我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

    靖恭坊后院,骤雨初歇。

    燥热散去,青草的气味扑面而来。

    管沅站在零落一地的月季花前,神思凝滞。

    从前她以为,人口简单的定远侯府,大约是最省事的公卿之家了。

    没有太多妯娌之争,也没有太多兄弟之争,便连妻妾之争也只局限在二房。

    此时方知,有时候看起来简单,实则埋藏了许多陈年秘辛,只是鲜为人知罢了。

    表面的光鲜,从来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阿沅,别再想了!”盛阳将她拥入怀中,指尖抚着她的墨发。

    发髻间只有一支百合玉钗,那是他送她的及笄礼。

    管沅轻叹一声:“二叔发现了端倪,却最终还是没能知晓最原本的真相。梁氏把自己的孩子和那个姨娘的孩子换了过来,再害死了姨娘的孩子——又有谁能想到,她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结果就靠这样,梁氏保住了自己的地位,也保住了女儿的地位。如今想起来,她当初是何等处心积虑!”

    “都是过去的事了。”盛阳轻声劝慰怀中女子。

    “这还都是女儿,如果是儿子呢,又会怎么样?祖父和二叔,都被梁氏蒙蔽了,这些年梁氏对管洛不冷不热,他们都以为是并非亲生的缘故,其实梁氏是在演戏,也可能是真的不想管洛走了她的老路吧,毕竟梁氏过得一点都不快乐,”管沅微微摇头,“这样的秘辛能被杜思知道,并且当作把柄要挟梁氏,可想而知,杜思的确是能力非凡。”

    也难怪前世梁氏会东窗事发,还遭亲生女儿厌弃不顾,想来那时候,杜思是已经发觉了什么,想以此要挟定远侯府,或者要挟管洛吧?

    “那梁氏,你打算如何处置?”盛阳问。

    “就用武康伯府谋杀祖父的从犯罪名吧,受生母牵累,再加上刘瑜弃子,丽妃也难以东山再起了。”管沅分析。

    盛阳有些担忧:“那定远侯府的名声——也罢,这个案子可以暗中了结,不必广而告之天下。”

    “嗯,杜思的案子,没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来吧?”管沅低头蹙眉。

    盛阳摇头:“没有,证人全都不在了,也没有会帮杜思伸冤的人,你放心就是。何况如今谁人不知两家结怨,刘瑜已经放弃了武康伯府,没有人会站错队的。时间一久,哪有人还记得武康伯府有位嫡长女?”

    管沅拽紧了他的手:“可我还是不能心安,毕竟人是我杀的……”

    “阿沅,”盛阳看进她纠结的美眸,“在西北的时候,我第一次杀人,那是一个沙盗。”

    管沅抬起头,凝视他似有郁色的脸庞:“沙盗?”西北的事,她从未听他提起过。

    “你可以理解为,沙漠中的山贼,”盛阳解释,“阿沅,我看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时,我也在不安。可是当我知道这个沙盗曾经手上栽过多少人命时——如果我不手染血腥,那么他的手上会染更多的鲜血。阿沅,你救了很多人的命。否则等到杜思戕害内宫,坑害文臣,和刘瑜狼狈为奸……你救了很多性命。”

    管沅深吸一口气,抱住了盛阳:“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别再想了,都结束了。”

    他的惶恐从来不会比她少,只是他一直是一个人在默默隐忍。

    过去的,都远去吧。

    梁氏以“恶逆”罪斩刑处决,而丽妃管洛全然遭刘瑜弃子,不复恩宠。

    半个月后,丽妃因不敬之罪触怒皇上,被废去名号打入冷宫。

    管沅明白,刘瑜只怕是想灭口,所以才会把事情做到最绝。

    毕竟留着丽妃,始终都是给自己留了一个隐患,不知道哪天就会成为敌人的把柄。

    不出管沅所料,没过多久,宫里就搜出诅咒太后的巫蛊,查明是丽妃所为。

    刘瑜还欲牵扯到宫外,被皇上拦下:“朕记得杨师傅讲过,汉武帝的巫蛊之祸,死了不少人,搞得人心惶恐,差点演变成谋权篡位。你这么做,和那时候又有什么分别?”

    杨师傅,自然指的是杨石瑞。

    “皇上,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呀,假如丽妃和宫外的娘家真有牵扯——”刘瑜解释着。

    皇上不以为意:“能有什么牵扯?丽妃入宫一年多,假如真有牵扯,朕要拿你们这些人问罪。宫禁森严,一个普通妃子能有这本事,难道不是你们没有好生统御内宫?”

    刘瑜不敢接话。

    “妃嫔之事,不出宫禁;宫外之事,不干内宫。这是老规矩,也是内功不干政的保证。你退下去吧!”皇上摆摆手。

    冷宫内,管洛发髻凌乱,看着面前赐死的三样东西,癫笑出声:“刘公公,你怕了,你还是怕了!”

    马公公叹息着摇头:“丽妃娘娘,哦不,管氏,刘公公可不在这,您还是趁早上路吧。”

    “上路……我等着刘公公牵连整个定远侯府呢,没等到这个消息,我怎么安心上路?”管洛面目狰狞。

    “哟,您这是想看戏,还是想拉人陪葬?”马公公摸不清管洛的想法,只觉得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看戏?陪葬?那群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管洛娇笑,神志有些癫狂,“元年的春节前,我去写春联,祖父居然和我说,不要与管沅那个贱人相争?同样是定远侯府的嫡女,我凭什么不能与她争!”(未完待续。。)

145 末路

    马公公不再理会管洛,疯女人说的话,还是临死前的疯女人,没什么可听的。

    “管沅那个贱人,除了运气以外,到底有什么好的!仁和大公主府既然能看上她,我又凭什么不能取而代之!所有人都偏向她,所有人!”管洛猩红着双眼,欲哭无泪。

    马公公挑拣出一条白绫,命小太监挂在布满蛛网的梁上。

    管洛满目悲愤:“梁氏虽是我母亲,但也还是偏向她!处处帮着她不帮我!梁氏,梁氏如果真把我当女儿,就不会牵累我!”

    马公公命小太监抓起管洛,将她押到白绫前。

    “武康伯府倒了,杜思死了,管沅,你才是最大的赢家呀!”管洛笑得癫狂,“有杨家给你撑腰,你做梦也会笑吧?就不知道你在孤煞星手下,能熬过多少个回合!哈哈哈!我等着你下地狱见我,我在奈何桥等着看你的死期!”

    马公公吩咐着小太监,强制着把白绫套在管洛脖颈间。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每个对不起我的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管洛欲要挣扎,却始终逃脱不出宿命。

    双足落下,冷宫的扬尘中,一片死寂,再无声息。

    记得清楚,终究只能随记忆尘封……

    庆寿寺的佛像前,管沅上香叩拜,在跪垫上祷祝许久。

    起身之后,她轻叹一口气,被一旁的僧人听见:“施主似有放不下的心结?”

    管沅双手合十:“有些人算不得好人。但故去时我难免会有唏嘘,请大师开解。”

    “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非想处不想,一切皆有缘法。”僧人笑言。

    管沅咀嚼着这句话,似有了悟:一切众生,都有如来智慧德相,只是因为妄念执着,不能证得智慧德相。因此无论好人坏人。皆为众生。皆有佛法智慧相,她为此唏嘘,并无不妥。不该想的就不要想,不搞纠结的就不要纠结。一切皆有缘法。

    她释然地走出殿门。走向盛夏明媚的阳光。

    定远侯府。紫薇花盛放的季节,亦是三房分家的日子。

    “姑娘,惠安堂那边说。二太夫人又病了。”灵修十分不满地撇嘴。

    “分家的日子病了,”管沅放下手中的书卷,“请太医了吗?”

    “太医还没来,但是三房本来是要今天搬出去的,他们只怕找到借口留下来了!”灵修担忧。

    管沅语气严肃:“哪有那么多幺蛾子,传我的话下去,二太夫人病了而已,又不是整个三房都病了,该搬走的还是得搬走,留下惠安堂的人就是了。否则,我会采取强制行动,到时候有什么损失甚至受伤,我概不负责!”

    灵修答应着去了,管沅又起身喊了柳臻:“我们去惠安堂看看,二太夫人是真病了,还是在耍什么花招。这些日子以来,她手下无人,什么动作都被我压下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最后一搏,还是真病了。”

    惠安堂的院子里,丫鬟婆子都忙碌着。

    “叫你烧个热水,到现在还没烧过来!”

    “快去里面把东西端出来!”

    “二太夫人怎么喝得下这么烫的茶,换杯凉的来。”

    管沅站在惠安堂门口,扫了一圈熙熙攘攘的人,一声冷笑:“病患需要静养,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当差了,难道不知道吗?”

    丫鬟婆子立马噤声,马上有人去里间报了安嬷嬷,说三姑娘来了,安嬷嬷连忙迎了出来。

    “三姑娘亲自过来,也没有事先知会老奴一声,实在让老奴失礼了!”安嬷嬷行着礼。

    “这种时候,繁文缛节就免了吧,二太夫人怎么样?”管沅打起帘子进了主屋。

    “二太夫人是老毛病了……”安嬷嬷叹息。

    管沅走进内室,瞧了瞧二太夫人的脸色,果然有些灰暗。但管沅并不十分相信,毕竟脸色这种东西,只要善用脂粉,造假很容易。

    她又问了问丫鬟二太夫人的起居事宜,便坐在宴息室等太医。

    半个时辰后,太医到了。

    太医诊脉后,斟酌良久:“还是按之前的方子服药吧,以温补为宜。”

    “敢问二太夫人这次犯病是因何而起?”管沅问。

    太医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病患情绪一直不好,病情反复。加上天燥火热,容易贪凉,否是很难说的事。”

    管沅点头称谢,嘱咐了一个管事带太医下去领封红。

    她自己则抄录了一遍方子,又添了几句话,封好后命靖恭坊送到盛阳手上。

    不久后,管沅便得到了盛阳的答复,旋即吩咐:“命惠安堂的人今日内离开。”

    灵修惊讶:“姑娘的意思是,二太夫人是装病?”

    “可不是吗,太医只是不好戳穿二太夫人,毕竟二太夫人一把年纪了,太医也想给她留点面子。但我可不会给二太夫人留什么面子。即刻命令惠安堂的人,搬走。”管沅向惠安堂走去。

    惠安堂里弥散着一阵浓浓的药味,安嬷嬷还在纠结:“二太夫人,是药三分毒,这没病喝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没病喝出有病,那才货真价实,”二太夫人冷冷地说,“想把我从这里赶走,下辈子再做这个梦吧!”

    “做梦的不是我们,而是二太夫人您!”管沅快步走进内室,命柳臻抢过药碗。

    谁都没看清楚柳臻是怎么出手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药碗便放在管沅身边,一滴没洒。

    “二太夫人真是处心积虑,对自己都下得了手。装病这么麻烦的事,我想您也是穷途末路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吧?”管沅嘴角带着嘲讽。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是病了,需要喝药,你干嘛让人把药端走?二太夫人故作镇定。

    管沅无奈摇头:“是药三分毒,没病怎么能喝药,二太夫人我在救您呀!”

    二太夫人据理力争:“什么没病!太医都说我有病——”

    “太医什么时候说您有病了?”管沅十分稀奇,“太医只说了温补为好,温补哪里是什么治病的法子,况且大热天的,我问了您身边的丫鬟,您又没贪凉吃什么冷冰冰的东西,哪里需要温补?你仗着太医明哲保身不敢戳穿你,仗着我们都不懂医术,就在这自欺欺人,我也是蛮佩服您的!”

    大宅院里的腌臜事多了去了,太医院的人向来不愿意趟这些浑水,很多时候都是得过且过,如同今早那位太医一般。

    但管沅可不会选什么明哲保身得过且过,她不态度冷硬,就只能人善被人欺。

    “你既然都说自己不懂医术,又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二太夫人一副气息不稳的模样。

    “我不懂医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懂,我自可以请懂医术的人判断药方,斟酌太医的诊断。二太夫人,您还是拾掇拾掇梳洗打扮和我们好好道一声别吧,不要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我来赶人,到时候您可就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有了呢!”管沅撂下话就走,毫不客气。

    走到安嬷嬷面前,她又加了一句:“做下面人的,事事都该为主子打算,主子失了体面,那是你们下面人没考虑周到,没有提点着主子。”

    安嬷嬷连忙低头,不敢答话。

    捱到黄昏前,二太夫人终于从惠安堂出来了。

    杨氏一边命人打点出府的事,一边派管事嬷嬷去接手惠安堂。

    管沅又带人从马车上扒拉下几件东西,有模有样地给二太夫人道了声别,把二太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逢年过节常回来走动,我会给二太夫人预备大礼的。”管沅笑着在门口相送。

    二太夫人暗暗鄙夷:谁要你的什么“大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闹腾一番,总算结束。

    分完三房,便到了二房。

    东跨院的前厅,管进与弟弟管达相谈。

    “我常年在边关,也没关心过家里的情况。你还年轻,要看开一些。”管进劝慰着。

    失妻再失女的管达显得憔悴许多,有些茫然地点着头:“我没什么能耐,官场上都靠哥哥撑着——”

    “说什么话,都是兄弟,”要分家了,管进也颇多感慨,然而祖制不能违背,“日后逢年过节,常回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也不要不好意思开口。终归是一家人。”管进语气真切,似是想起从前旧事。

    自小,父亲对弟弟便不像对他这么严苛,他起先总埋怨父亲偏心,对他不如对弟弟好,后来才明白,父亲是对他有更高的期许。

    但父亲常和他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父亲做什么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定远侯府。

    管达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定远侯府如今这般,因为丁忧全然退出官场,管进和管洌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仕途却陡然停滞不前。等到除了服,只怕大势已去。

    这一切,说到底也是他二房的过错,他没有脸面再多要求什么。

    管达虽然没有要求,但不代表二房的其他人没有。(未完待续。。)

146 穷途

    殷姨娘坐在含露居的宴息室里,神色清冷。

    “说来也真是可惜,女随母去,终归黄泉路上有个伴。”殷姨娘说起管洛和梁氏的事情。

    管沅抬眸瞧了殷姨娘一眼。

    梁氏与管洛的事,真相鲜有人知,殷姨娘自然也不清楚内里有什么玄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殷姨娘总归是知道,管洛从前与她不和。

    这般议论,是为了落井下石和她套近乎,还是有什么别的缘由?

    “殷姨娘不担心别的?”管沅淡淡地问。

    “担心什么?”殷姨娘全然不觉有什么危机一般。

    “二叔正值壮年,再过两年出了孝期,肯定还会续弦的,到时候那位,可不一定有先头梁氏这么好说话,再生个嫡子出来——怎么说,那可都是二叔唯一的嫡子,二叔怎能不疼?”管沅浅笑着分析。

    殷姨娘本就清冷的脸色又冷了几分:“那三姑娘的意思,我该怎么担心,担心就有用吗?”

    “也是,担心没什么用。到时候那位定然是年轻貌美,难保二叔不喜欢。殷姨娘要在那位手下有个一儿半女傍身,的确是难呀!”管沅叹息。

    “既然是没用的事,我又担心个什么劲!”殷姨娘冷冷回应。

    “那也不是这么说,”管沅一副很有理据的模样,“姨娘先得改掉自己大手大脚的毛病呀。虽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等到新主母进门,哪里还由得你像从前一般挥霍?分家之后,当家的可是新过门的主母,姨娘这般花容月貌,从前又是二叔心尖上的人,怎么可能不遭新主母嫉妒?所以呀,姨娘现如今就得开始学着韬光养晦,别再大手大脚花钱了!”

    一番话把本来欲要哭穷要钱的殷姨娘几乎生生憋死。

    什么新过门的主母,年轻貌美,当家做主。在其手下生不了一儿半女。句句话都戳中殷姨娘的心坎,令殷姨娘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再来一句要戒掉骄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管沅继续火上浇油:“其实呀,我爹娘也想得很周到。事先预备了一份聘礼。等到二叔要续弦的时候呢。再送到女方家里去。这样一来,对方给的嫁妆也会多,等新二婶母嫁过去。银财便都是在新二婶母手里头管着,也免得二叔不懂事,稀里糊涂花了出去。不过到时候这续弦的人选,多半也不会太拘泥于出身,但势必要一个精明能干的,否则二房这么多人事,哪里管得过来!”

    殷姨娘瞪着一双杏眼:精明能干,谁能有你管沅精明能干!

    “所以,也算是临别赠言吧,姨娘可要好自为之,这两年好好为自己打算,千万不要以为自己还能走从前的老路!”管沅颇有一副唏嘘的模样,端茶示意灵均送客。

    殷姨娘忿忿而走。

    走远了,管沅才看着含露居的大门叹息:“和这种人说话就是累,明明怀揣着九曲心思,面上还要假清高。只可惜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咯!”

    “姑娘就该劝侯爷到时候给二老爷找一户商贾出身的人家,小娘子精明能干性子泼辣,长相再好一些,肯定能把殷姨娘压得死死的!”灵修出着主意。

    “哦,你也懂这些?”管沅有些诧异,显然想让灵修说下去。

    “婢子不懂,”灵修红了脸,“婢子就是看不惯殷姨娘那故作清高的模样!”

    “你倒是很明白,看来以后把你许人家不用愁,自能把夫君捏得死死的。”管沅调笑着。

    “姑娘在说什么呢!”灵修恼羞成怒。

    管沅笑着拉了她的手:“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说着又叹息,“你是明白了,但灵均似乎还很懵懂,你们都是要跟着我嫁到靖安侯府的,那边不比定远侯府简单,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们……”

    分家之时,定远侯管进果然许诺了管达一份丰厚的聘礼,并让顺天府公正。

    后来出了孝期除了服,管沅还真劝着父亲帮二叔管达找了个精明能干的小娘子,人材也出挑,颇有几分泼辣范儿,把性子本就软弱的管达治得死死的,自然没有了那些姨娘撒野的机会,把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到两年便生下了嫡子。

    此是后话。

    而今秋风初起,三年一度的秋闱乡试如期而至。

    “听说你的时文大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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