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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家怡室-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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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瑞自小跟着他一起长大,所以有什么话他对双瑞也不隐瞒。
双瑞了然的点头:“所以今儿诗会您才没把第一给何家,若是给了何家。皇上必会猜忌,以为咱们霍家是要联合何家帮助何太后助长外戚势力,以此来把持朝政。而对于何太后来说,这个第二也不会让她掉面子……”
霍天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仅仅如此,更因为苏家不管是对皇上还是对何太后都没有威胁,所以……苏君义那小子算是捡到便宜了,这次的诗才会让他拔得头筹,独领一回”话锋一转,他笑道:“不过这小子挺有意思的。有空我倒是想多会会他。”
…………
皓月凌空,浮光霭霭。陆淑怡端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墨菊正兑了百花香露伺候陆淑怡泡手。
用百花香露泡手可让手指更加柔嫩,对于大家闺秀来说,这幅皮囊很重要,需得时时保养。
陆淑静今晚和她睡,此刻已经早早睡去。
陆淑怡笑看着榻上的陆淑静,低声道:“方才非追着我问我到底和文表哥说了什么话……我都不好答她,怕她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好。”
墨菊点头,拿了软毛巾过来帮陆淑怡擦手,小声道:“不过这霍二公子也真是奇怪,好好的为何要帮着准备草药?”
陆淑怡也猜不透霍天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反正她觉得他不可能是好心。
“我只要白先生的药方,至于药材……我才不要。”陆淑怡挑眉不屑的撇了撇嘴。
墨菊皱眉,立刻提醒道:“那可不行啊,他可是侯府的二公子,他送的东西您要是不要,他要是恼羞成怒,报复咱们该怎么办?”
会这样吗?
陆淑怡只知道霍天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可不知道他会不会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要真是睚眦必报的人,说不定还真会因此而报复她。
她心里有些犯难,眼眸未动,沉吟道:“那……我不去了?”捏一捏手指又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凭什么不去?好不容易给我母亲寻了药方子,我凭什么不要?”
“那他要是送药材……”墨菊还是有些顾虑,叹气道:“要不……咱先收下?”
陆淑怡也懒得再想这些,她歪一歪身子,靠在身后的宝蓝色大迎枕上,淡淡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儿我见机行事。还有……明儿若是我祖母问起来,你就实话实话,就说是侯府的白先生给我母亲开了药方子,让我去拿。若是问起我是何时认识的白先生……你就说是那日在山上,咱们正好遇上白先生给人瞧病,我顺势也给我母亲求了一张方子。”
她最了解的陆老太太,凡事只要和侯府扯上关系,她都会屁颠屁颠的答应。
墨菊一一记下,帮着陆淑怡换衣裳,准备就寝。
一夜无话,陆淑怡睡的很踏实。
等到第二日她们姊妹刚睁开眼睛,墨菊顺手用银质莲花钩子将碧色帷幔勾起,小声道:“昨儿被掉包的马车夫找到了。”
陆淑静立刻睁大了眼睛奇道:“在那里找到的?”
“……就在陆府东门上。”墨菊坐在塌边上,压低了声音谨慎道:“那马车夫被人给敲晕了,身上套着麻袋,在东门的角落里冻了大半个晚上……苏老太太已经叫去问话了,可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
这个打人的还真是够谨慎的,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招来。
陆淑怡秀手微动,轻轻捋着鬓角碎发,心里暗暗思忖。昨儿个能和苏家马车夫接触的都是同去参加诗会的各家公子的马车夫,苏子丞到底是得罪了谁呢?
墨菊又小声道:“苏老太太没问出什么,心里发急,命人把那马车夫的一条腿都打折了……”
陆淑静听着张大了嘴巴:“这和马车夫有什么关系?他也是被人敲晕了啊!”
“谁说不是呢!”墨菊咂舌:“苏老太太打的也太狠了。”
陆淑怡不以为然。淡淡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们以为当家主母是好当的?”
墨菊抿嘴笑了笑:“这倒是。管着这么多人也不容易。况且这次大公子又被打的那么惨,听说大半年都不能下床活动。苏老太太也是着急吧,难免脾气大。”
“对了,方才二小姐来了一趟。”墨菊让冬梅和水仙拿了衣裳过来伺候陆淑怡和陆淑静穿衣,一面道:“你和八小姐还在睡觉,她看了一眼,又回去了。”
陆淑琪?
她这么早来做什么?
陆淑怡忽然想到昨晚上苏子文说的话,今天何泰要来。
难道是为了何泰的事情?
陆淑怡抿唇不语。忽然就觉得陆淑琪好卑鄙。陆淑琪一定是怕她和苏子文走的太近了,才故意送信给何家,让何泰来苏家。
若真如她所想,那今儿她一定不能见何泰。
陆淑怡刚穿好了衣裳,陆淑琪就和苏良玉笑吟吟的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陆淑琪一进门就道:“方才来看你们姊妹两个,你们两个还睡着呢!这一趟来,倒是遇上了良玉表妹。”
苏良玉也笑道:“祖母怕昨晚上吓坏你们,让我过来瞧瞧。”
陆淑静一看见苏良玉来就忍不住拉了苏良玉坐下说话:“吓坏倒是没有,就是担心丞表哥。”
陆淑怡也十分客气道:“是啊,丞表哥如何了?”
苏良玉叹一口气道:“伤口都处理好了。大夫只说让静养半年。”
众人“哦”了一声,言语中表达了对打人之人的气愤和对苏子丞遭遇的同情。
陆淑怡心里还着急去见白先生。她悄悄给墨菊使了个眼色,墨菊四周看一眼,提醒道:“三小姐,老太太还说让您去她那里一趟呢!”
“外祖母找表姐有事?”苏良玉欲言又止,黑漆漆的眸子看着陆淑怡,似乎有话要说。
陆淑怡微微一滞:“良玉表妹是不是找我有事?”
苏良玉看一眼陆淑琪又看一眼陆淑芳,立刻嘻嘻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绣艺上的一些小事。没事,我等你,等你回来再说。”
陆淑怡笑了笑,起身道:“那好,那我先去了。”
陆淑琪也跟着起身,笑吟吟道:“我正好回去还有些事情,三妹妹,我和你一起走吧!”
陆淑怡不动神色淡淡一笑,和陆淑琪并肩走出房门。
才到回廊拐角处,陆淑琪见私下无人,悄声告诉她道:“我泰表哥一会子要来看丞表哥,他说好些日子不见咱们姊妹,想见见咱们呢!”
陆淑怡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这一招。
前世她就是被这些人怂恿,那时候她也傻,自当这些人都是好人呢!仔细一想,前世她过的那么凄凉,不都是被这些有心人害的?
“那我怕是没空见泰表哥,到时候二姐姐替我问好吧!”陆淑怡淡然一笑,拐个弯往陆老太太的房里去。
陆淑琪一愣,不死心的又跟了过来:“他说他有话有对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对二姐你说吗?说给你,你再告诉我也一样。”陆淑怡装傻,脚步愈快。
墨菊眼眸未动,提醒道:“二小姐不是要回房去吗?您的房间不在这条路上吧?”
陆淑琪脸色一红,笼在袖内的手指来回扣了又扣,心里十分不甘心,在陆淑怡耳畔道:“法不传六耳,泰表哥既然有话要对你说,自然是极重要的,我怎么好听?”
陆淑怡气急,面上却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压根看不出恼色,她看着陆淑琪慢条斯理道:“如果是二姐都不能听的话,我又怎么能听?二姐……你说是不是?”(未完待续。。)
ps: 感谢karlking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吴千语,小肥蕊,最遥远的事,天生勞碌命打赏的腊八节礼物,么么哒~
第八十一章 赴约
陆淑琪唇边的笑容渐渐褪去,眼角眉梢忽的就多了几分凌厉之色。两世为人,这是陆淑怡第一次看见陆淑琪当面对她变色。
陆淑怡心中冷笑,狐狸掩饰的再好,终究有沉不住气露出尾巴的那一日。
“……你当真不见?”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陆淑琪的齿缝间迸出来的,一出口就带了雷霆之势,呼啦一下扑面而来。
陆淑怡仍旧得体笑着,语气却陡然变得强硬,一口回绝道:“不见。”
陆淑琪脸上的阴云漫过漆黑瞳仁,又问一句:“不后悔?”
墨菊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二小姐这话倒是怪了?我们三小姐为何要后悔?”
陆淑琪一手狠狠扯着衣裙上柔软的丝带,额角蹙了又蹙,半响才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了,墨菊这才肃容道:“听二小姐的意思,她分明是怂恿您去和何家表少爷私下里见面呢!这里可是苏家,若是咱们真去见了何家表少爷,被苏家人瞧了去,您往后还如何见人?”
连一个奴婢都懂得道理,陆淑琪没有理由不懂。这一次,陆淑琪实在是太着急了……
陆淑怡立在风口里淡淡道:“她的心思我明白……走吧,先去和老太太说,不然错过了时间,让人家白先生白白等着咱们。”
她可不想失信于白先生……
到了陆老太太屋里,陆淑怡将白先生之事和陆老太太说明。
陆淑怡所料不错。
陆老太太听后先是一惊,继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既然人家白先生肯给咱们方子。那你可要好生谢谢人家。”想了想又道:“你自己一个姑娘家去总会招人闲话。不然……让杰哥儿陪着你去?”
陆淑怡想了想,并未拒绝,微微笑道:“那就按您说的办。”
陆老太太很满意,叫钱嬷嬷拿了一块从陆家带过来的端砚,笑眯眯的叮嘱道:“这端砚可用肃州临洮产的洮河石制成的,我本打算带来送给你大姑父的……你带着送给白先生吧!”
这是让陆淑怡讨好白先生的意思。
陆淑怡心中明白,让墨菊接过砚台:“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陆老太太点头:“那你去吧。”想了想又忙道:“外人问起。你只说是我让你和杰儿去寺里还愿,别的一概不许说。”
陆淑怡应了声是,方和墨菊退了出去。
墨菊松一口气道:“可是吓死我了,就怕老太太怀疑不答应呢!”
怎会不答应?
她这个祖母巴不得她能攀上高枝呢……
陆淑怡轻轻一笑,淡淡道:“让咱家马车在门口等着,再让冬梅去告诉六少爷,就说我在门外等着他,让他赶紧准备。”
陆淑怡并未回房里,而是直接去了苏府侧门口。
若是这会子回房间,必定会被陆淑静缠上。那丫头有问不完的问题。肯定没完没了的问下去……
陆淑怡想想都觉得头疼。
到了侧门口,苏子文已经扬眉笑呵呵的立在了那里。
陆淑怡扶额。他还真是执着外加阴魂不散。照此情景下去可不是办法,苏子文若是越陷越深,对他并无益处。
找个机会该好好和他谈谈,让他正经留心身边适龄得体大方的女孩子,早成良缘才好……
前世他可是二十多岁都尚未娶妻呢。
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不婚不娶的,外人怎么看?
“你可真是慢吞吞的,我都等的快睡着了。”苏子文笑的像个孩子,在他的心里眼里,只要能这样见到陆淑怡,他就觉得很高兴,很满足。
陆淑怡被他孩子般的笑容晃到了眼睛,心里那种浓浓的不安和愧疚感,搅和的她五内如浪涛翻滚一般。
可是她又很明白她自己的心思,前世他们二人不是良配,今生依然不会……
她狠下心将苏子文脸上的笑容忽略,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苏子文一愣,瞳孔倏然一缩,像是受伤的小兔子,声音亦多了几分失落:“怎么?我来送送你都不行?”
“我是去还愿,你送我干什么?”陆淑怡左右张望,轻描淡写道:“再说了,我六弟也跟着我去。”
苏子文“哦”了一声,背着手沉默片刻,才道:“不然……让青玄跟着你去?他功夫好。”
陆淑怡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恭敬不如从命,多谢。”
苏子文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和陆淑怡有的没得胡乱说了几句话,等陆文杰到了以后,他又叮嘱了青玄几句话。
陆淑怡隔着车窗只瞧见青玄挠着脑袋,烦恼道:“这差事也太难办了……要是表小姐自己不小心跌一跤,那也要算我的不是?”
苏子文背着手一脸肃色道:“那是自然,别说是跌一跤,就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回来也仔细你的皮……”
陆淑怡苦笑。
分明不是良缘,难道他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冬梅却觉得苏子文很男人,她笑眯眯道:“文表少爷对您可是真的好,那天在文殊院外,青玄还和我说……”
冬梅吐了吐舌头,忽然就不说话了。
墨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搡了冬梅一下,追问道:“说了什么?”
陆淑怡端坐,声音不高不低:“他说了什么你都别当真,知道了吗?”
墨菊这才明白过来。
冬梅又冲墨菊吐了吐舌头,立刻闭上了嘴巴。
按照约定的时间,陆淑怡到了大慈寺的时候正好是巳时。
大慈寺依旧如故,往来香客众多,一派肃穆景象。
陆文杰对求神拜神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对他来说这是女人该干的活。
“姐姐要是还愿就自己去吧。我去后山走走。听说后山有个一仗高的榕树。枝桠形状与佛爷一般,我去瞧瞧。”陆文杰嘿嘿一笑,一脸的好奇之色。
陆淑怡笑道:“今儿虽不是初一十五,可寺里香客众多,让青玄跟着你去,我也放心。”
当时她答应让青玄跟来,就是为了保护她弟弟的。
前世她就对不住她这个弟弟,这一世她绝对不允许他再出什么事情。
青玄面色涨红。十分为难道 :“我家公子说……您要是少一根汗毛都要揭了我的皮呢……我得跟着您?”
冬梅看着青玄的狼狈模样,憋不住“扑哧”一笑:“一个大男人跟着我们小姐,你觉得合适吗?”
青玄苦哈哈着一张脸,简直哭笑不得。
他早就知道这差事难办,看吧,果然难办……
墨菊也笑道:“没事的,回去我们不会告诉你家公子的,就当你一直跟着我家小姐呢……”
青玄又是一张哭笑不得的脸,眼巴巴的瞅着陆淑怡领着墨菊和冬梅从面前走过。
陆淑怡先去拜了菩萨,这才匆匆往文殊院去。
去的时候陆淑怡仍旧走的是那日的小路。一路上她总觉身后有人跟着,墨菊也悄悄道:“这一路似乎都有人跟着咱们。是不是白先生派来的?”
有人跟着却不为非作歹,似乎有意保护……
陆淑怡唇角勾了一抹笑容,眼角透着明媚,仿佛初绽的花蕾一般娇艳。
踩着落叶一路行到文殊院,院门口仍旧留着四个人把守。
那四个人瞧见是陆淑怡,其中一个着青衣的男子立刻过来拱手道:“先生已经在里头等着您了。”
“多谢。”陆淑怡得体一笑,正要带着墨菊和冬梅进去。
那青衣男子又道:“先生说让您一人进去,这二位姑娘,不如就在这里吃茶,如何?”
放眼望去,文殊院东南角上竟然搭了一个简单的茶肆,四方桌上放着茶碗,一侧的地上还置着红泥小炉,炉内正煮着热茶。
一切都是早早安排好的。
墨菊和冬梅都很犹豫。
墨菊看着陆淑怡,一脸不安道:“三小姐,这……”
陆淑怡本能的对白先生十分的信任,不带一丝丝的犹豫,她立刻道:“你和冬梅留着,我去去就来。”
院内的景致还如那日一般,陆淑怡踏进去的时候,依旧能听到那日未曾弹奏完的《关山月》。
只不同的是,这次室内竟然挂了一块泛黄的草帘,这草帘正好隔开了厅房与一侧的琴室。
琴声透过草帘越发的清越,一个模糊的人影,陆淑怡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的声音:“坐吧。”
陆淑怡颔首,转身坐在那日的圆凳上。
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盏茶,茶水温热,显然才煮出来不久……
琴声依旧,白先生琴艺十分了得,这《关山月》从他指尖流出,仿佛与这周遭环境都融为了一体。
陆淑怡觉得,连吸一口气都能呼吸到从前熟悉的味道。
她轻轻摩挲着茶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样?陆三小姐觉得这一曲《关山月》如何?”白先生隔着竹帘轻轻一笑。
陆淑怡似乎还在回味,眼角眉梢皆是怅然:“先生您的琴弹的实在好,倒……倒像是我的一位故人……”
说出“故人”二字,总有些老成的意味。
陆淑怡觉得言多了,急忙道:“祖母听闻您要给我母亲开方子,特让我带了一块肃州临洮产的端砚……”
“故人?”白先生对砚台的事情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他隔着帘子道:“不知是三小姐的那位故人?依三小姐的年纪,您的故人应该也不大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震惊
陆淑怡被问的脸色涨红。
她总不能说她认识的那位故人就是白先生吧!
草帘那边的人等了许久,见陆淑怡默不作声,淡淡一笑道:“看来陆三小姐不方便回答。”
陆淑怡手指轻轻抚过茶盏上的粉彩,脸上有些讪讪然:“倒不是不方便,只是这位故人……这位故人有些神秘,不希望别人去打听他的事情。”
白先生倒也不以为然,笑道:“如此便也罢了。”又道:“你母亲的病症我已经斟酌了一个方子,只是不知效果如何。陆三小姐带回去务必要令堂坚持服用半年,这半年至关重要,不可懈怠。”
陆淑怡心中感激,忙笑着道谢:“多谢白先生费心,母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目光微动,看着草帘后的人影,心中十分的疑惑。白先生这到底唱的哪一出?为何还要遮个草帘子?
莫非是为了男女避嫌?
陆淑怡暗暗思忖,心道,这样也对,男女共处一室,是该避嫌。
只是这样彼此见不到面,心里总有些别扭。陆淑怡心里暗暗叹了一声,低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屋内一时沉闷,似乎有些冷场的感觉。
陆淑怡干咳一声,正要说话,却听白先生那边又缓缓道:“这次我给令堂开的药方有些特别,里面有几味药材十分难寻……”
陆淑怡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果然那霍二公子给她寻药材了?他的药材,她可不敢要。也不想和这个霍二公子扯上任何的关系。她连忙打断白先生的话茬。微微一笑道:“不管药材有多难寻,我都会尽力去寻的。”想了想又道:“不瞒白先生,我父亲倒是认识几个做药材生意的朋友,到时候可以托他们帮帮忙。”
先回绝了再说。
陆淑怡打定了注意,药材还是不要收。
拿人的手短,往后再见面,总会有种欠了人情债的感觉,她可不想欠那冷血无情的家伙什么人情债。
白先生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十分爽朗,道:“怎么?你这么着急打断我的话茬,是怕我给你药材?还是……怕欠了我的人情债?”
陆淑怡脸上做烧,两手不断的来回绞弄着,心里又是觉得尴尬,又是觉得无奈。
身处这样的境地,她也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能道:“……不是怕欠了您的人情,只是您也说了,这药材难寻。您已经帮我这么大的忙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得寸进尺的要您替我寻药?再说……再说我真的可以寻来药的。”
“这些药不是我给你的,是我家二公子派人寻来的……”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无功不受禄。况且我与……我与霍二公子也不熟悉,怎能要他的东西呢?不行不行,我不能要。”陆淑怡一口回绝,反正霍二公子也不在,她回绝的也很痛快。
要是那家伙也在,她还不敢这么痛快就回绝呢!
“那要是我给你的呢?你也不收?”白先生的语气忽然有种咄咄气势,似乎陆淑怡再说个“不”字,他就会立刻拂袖而去一般。
“……那药材是我派人辛苦寻来的,有灵芝,还有雪参,你收还是不收?”草帘对面的人忽然就站起身子来,陆淑怡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觉到那种强悍气势。
是白先生寻来的吗?
陆淑怡思忖着。
若是白先生寻来的,那她就算是欠了白先生的人情。前世她就欠了他那么多,还怕再多欠一点?
她嘴唇翕合,皱着眉头小心翼翼道:“真的……真的是您派人寻来的?而不是……而不是霍二公子派人寻来的?”
“有区别吗?”白先生的声音像是虚浮在空中一般。
陆淑怡抿唇,点头道:“若是您派人寻来的,那我……那我便收下。可若是霍二公子派人寻来的,那……那我不能收,也不会收。”
言毕,她紧紧的捏了拳头,手掌心里都是汗水。
可白先生却穷追不舍,又问道:“为何?为何我的你要收,我们二公子的就不收了?”
哪来那么多的问题?陆淑怡腹诽着。
她记得前世白先生没这么多的废话啊,说话从来都是只说重点,也不会一遍一遍逼问人。这样的白先生,还真真有些陌生。
陆淑怡无奈的叹气,只能道:“因为……因为我不想欠了霍二公子的人情,欠了他的人情,我没有东西可以还。”
“那你欠了我的就有东西可以还了?”
陆淑怡咬唇,简直被逼到了死胡同里。白先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一点都不体贴她的处境?陆淑怡心里觉得委屈,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不停的打转转。她努力咬唇,慢慢的将眼泪逼回去……
“我的东西就那么让你讨厌?哼……就那么怕欠我的人情?”忽然白先生的声音变了,变成了少年清越的声音。
陆淑怡一惊,立即起身去看,等她快到草帘的时候,面前站着的人赫然是霍天佑。
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好看的白瓷美人瓶,忽然就裂开了一道缝隙,瓷片慢慢碎落一地的感觉。
霍天佑穿着鸦青色银灰底子宝相纹锦缎棉直裰,腰间系着银月底秋香蓝四合如意衿带,意态从容,一双如宝石一般的眸子透着耐人寻味的光芒。人在草帘前,光影浮动,让陆淑怡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天佑止步,眉角往上挑起一个弧度,看她一眼道:“怎么?没想到会是我?”
陆淑怡将震惊之词一口咽下,只定定看着他。
不是白先生吗?明明是白先生的声音啊?还有那一曲《关山月》,也是白先生的手笔啊?
怎么回事?
怎么一下成了霍天佑了?
霍天佑微微含笑。眉目如画。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你还不知道吧。白先生是我的师傅。至于你方才听见的声音,亦是我模仿出来的。是不是很逼真?我可是模仿了许久才有这样的效果,莫说是你,就是白先生他自己都分不出来。”霍天佑的笑慢慢从嘴角溢开,背着手往前几步,声音轻轻浅浅,看着她道:“还有方才你听到的《关山月》亦是白先生教我的,我资质一般。苦练了八年多才能有方才的效果,你听着如何?是不是可比白先生?”
陆淑怡听懂了。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霍天佑设的局。白先生根本就没有来,一切都是霍天佑操控着的。
这算什么?
耍人玩吗?
陆淑怡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咕嘟咕嘟往外冒上来,这种被恣意玩弄和羞辱的感觉,实在让她冒火。
她真想出口狠狠的骂他一顿……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能骂的吗?别说是她,就是他们整个陆家,又有谁敢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一顿?
没有,没有这样的人,就算是骂。那也只能是在心里。
除非,有一日她能比他更加的强大……
陆淑怡手指掐进掌心。忍了又忍,迫使自己慢慢的冷静下来。
霍天佑看着陆淑怡眸子中的火焰,从燃烧到一点点的退却,他满意的笑了笑。
人这一辈子,会经历多少的不平事?
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她这一辈子又该怎样过下去?
谁都有想说的话,都有想骂想打的人,可是天下能有几个随心所欲之人?
即便是当朝天子,他也要时时刻刻受制于自己的母亲,要时时刻刻听身边大臣们的劝谏。
陆淑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平静下来的她脸上多了几分从容,淡淡道:“没想到霍二公子竟如此多才多艺,还会模仿别人的声音,当真是惟妙惟肖。”她抬眸看着霍天佑身后泛黄的草帘,缓缓道:“隔了一块草帘,便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分不清帘后之人。您说……这是不是就像人心?隔着肚皮,你便看不见它的好坏?”
霍天佑朗声一笑,黑色的瞳仁看着陆淑怡,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隔着肚子的事情,谁又能看的清楚?除非……除非剖开拿出来才能看个究竟,不是吗?”
陆淑怡咽了一口唾沫,忽然就觉得血腥。
霍天佑并不理会她脸上的表情,继续接着前头的话题追问道:“为何白先生的东西你就肯收,我的就不肯收?我……可是得罪过你?”
“没有。”陆淑怡一口否认,她淡淡道:“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再说……我和二公子熟吗?不过是一面之缘,二公子又何必为我的事情费心?”
“那若我说我是有目的呢?”霍天佑淡淡一笑,十分潇洒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先坐,这样站着说话我也累。”
陆淑怡也没有客气,回身坐在了圆凳上。
霍天佑跟着坐在了她的对面,指着桌上的茶碗道:“茶凉了,要不要我重新换一盏?”
“不必了。”陆淑怡客气的看了他一眼,她只想速战速决。
霍天佑也不勉强,偏过头看着陆淑怡,开门见山道:“我寻来的药材对你母亲的病大有益处,所以……你还是收下吧!还有,这样的药材你在外头市面上未必能寻到,就算你寻到了,也耽误了你母亲的病情,你……难道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陆淑怡听完霍天佑的话,交叠在腿上的两手忍不住颤了颤。重活一世,她只希望能保护家人。母亲的病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熬不了几年的。若是不用好药细细调理,迟早一死。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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