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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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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这件事发生的可行性,窦氏当时已有三女; 若第四仍为女,很有可能铤而走险……加之那个时候自己的生母,几乎是与窦氏同时有孕的。后来自己出生后母亲便亡故了,他就寄养在窦氏那里; 而窦氏对他的态度……当真是非常微妙的; 一方面她待自己不算差; 但另一方面她又想害死自己。依窦氏的个性……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要去害一个庶出的孩子,除非是这个庶出的孩子会威胁到她。

    因为她的儿子……根本就不是儿子!

    想到了这点之后,赵长淮忍不住喃喃了一句:“简直就是疯了……”

    窦氏这不是疯了是什么,要是被人发现她还能有活头吗?而他这个嫡长兄,还当真就考取了功名; 成了朝廷命官。

    紧接着,赵长淮想到了别的事。他记得有一年夏天; 府里的男孩都约好了去乡下的山庄避暑,在荷花池子里洑水。赵长宁也跟着去了,大家都是男孩,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就往水里跳,偏偏他是怎么说都不脱,雪白的衫子系得严丝合缝。大半个夏天过去,他们都被晒成碳头,他却仍然白得跟鸽蛋一样,又滑又嫩。当真是极美的,又秀气,像是玉雕成的人儿。

    力气也小,身子纤瘦,稍微有点病痛便犯娇气,怎么像是个男儿的样子!原来大家都以为那是他早产了一个多月,娘胎里没养足的缘故。现在赵长淮却从每个细节里幡然醒悟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姐姐啊……

    赵长淮心情复杂地坐在灯前,心里实在是太微妙了,原他这么多年都是在跟一个女孩相争,而且还是他的姐姐。岂不是太……太没人性了。而且赵长宁当真对他不差,总还是像对弟弟一样护着照顾着的。

    姐姐……原来是姐姐。

    他又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会儿,终是悠悠地叹了口气。罢了,若是个男的他自然要争个高下,女孩……还是姐姐,这有什么争的,惯常忍让她一些就是了。

    姐姐嘛,总是不一样的。他一直想要个姐姐的,可惜没有罢了。

    朱明炽回宫后,却是大步走进了乾清宫,表情森然,其实更多的是漠然。

    陈昭跪在森森的殿宇下,弦月如钩,光淡而朦胧,金龙雀替,屋檐上的骑凤仙人都成了一道朦胧的影子。皇家威仪万千,重重的瓦檐下,他显得如此渺小无力。他偏生的生起一股子的不甘,但他不敢表现出来,朱明炽这样的人,若你敢动,他就会将你千刀万剐。

    他非常的警惕,纵然你从他的表面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方才突闯都察院,可谓是非常难得一见的。

    陈昭说:“古往今来虽然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臣不知错在何处,还请皇上明示。”

    朱明炽在翻书,实际上他可能没看,他只是翻来翻去,然后扯着嘴皮说:“……既然不知何错,那便继续跪吧。”

    陈昭抬头看,只看到朱明炽高大的身影,被团团的烛光埋没了。

    而朱明炽很快就合上了书,进了殿内。陈昭是锦衣卫指挥使,不过陈昭野心甚重,也该收拾收拾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身为帝王,却是谁都不信的,没有人能让他相信。

    但他也不会过度惩罚陈昭,陈昭是不知者无罪,过度责罚不能服众。

    陈昭跪了一会儿,没人敢扶,但每个经过他身边的宫人,都不敢抬头,毕竟这位是指挥使大人,除了皇上以外谁还敢怠慢他。

    一份邸报送到了他的案台上,送邸报来的人低声说:“……赵大人已经派人去寻那人的老家,约莫是找到线索了。”

    “她还是能干的。”朱明炽嘴角微勾,“宋宜诚那边呢?”

    “彻夜无眠,估计是想着您这番动作的意思,不敢睡呢。”回话的人声音更轻。

    朱明炽揉了揉眉心,这下就有点头疼了,他并没有打压宋家的意思,相反他很想抬举宋家,但宋宜诚其实是个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的蠢货,他估计这一下后这老东西做事就要束手束脚了。

    “小的还有件事不得不报”回话的人

第79章

    第79章

    “引他在花厅等着吧; 我换身衣裳就就出去见他。”长宁起身道。

    “这怎么行。”赵长淮却突然开口。

    赵长宁、香榧,连同顾嬷嬷都看向他; 赵长淮才咳嗽了一声:“长兄大病未愈,实在不宜走动。不如去请魏大人过来说话。”

    顾嬷嬷看赵长淮; 又用眼神询问赵长宁。别说顾嬷嬷了; 长宁自己都觉得赵长淮奇怪,她见谁关他什么事!莫名其妙; 不知所谓。

    “魏大人远来是客,还是我去见他吧,我也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长宁换了衣裳,带了两个小厮去花厅。赵长淮走在她身边; 淡淡说,“你如何能单独与他见面,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在旁边也帮你看着点。”

    长宁实在是不想理他; 脚步加快了些。

    于是当魏颐看到赵长宁进来之后; 她背后还跟着个高大的俊挺男子; 身高倒与他差不多。魏颐见他面生,而且气场很强,微笑问:“这位是?”

    “我是她的二弟赵长淮。阁下便是京卫指挥使魏颐魏大人吧。”赵长淮上前一步,与魏颐见了礼。

    魏颐自然笑了:“我倒听说过你,提了减税案; 在户部也是年轻官员里优秀的。”

    赵长宁脸更黑,淡淡道:“长淮; 你先出去吧,我与魏大人单独谈谈。”

    赵长淮本来不想出去的,但赵长宁一副你不出去我便不说话的样子,魏颐也坐了下来,含笑喝茶。他似乎的确不能留下来,他留下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怕赵长宁被人欺负了?

    赵长淮也回过神了:“既然如此,魏大人慢聊。”他从花厅退出来,便看到门在自己身后合拢了,他本来是要走的,走了两步又想,他还是在外面听听比较好。哪家未出阁的姑娘会单独见外男的,虽然赵长宁很不高兴的样子,但自己何必与她一个女子计较,万一她真的被欺负了呢……赵长淮返了回去,站在门廊下的石榴树下。他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等赵长淮出去后,屋内倒一时寂静。凉风自木棱格子的窗扇吹进来。

    长宁知道魏颐看着自己,他的目光好像是有点热度的,落在她身上,分明的能感觉得到,不能忽视。

    她坐了下来,喝了口茶说:“我知道魏大人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上次没跟魏大人说明白,我恐怕是不能答应魏大人的。我是闲云野鹤惯了的人,不会改变的。”

    魏颐就走到她身侧坐下,他明明一个武将,说话的声音却放得如风一般的柔和:“长宁,你这样又能瞒多久?官场尔虞我诈,阴险狡诈的人不在少数,我也听说了你昨夜受伤之事。”只看她面色苍白,就知道伤势不轻,他声音一低,“若有我护着……你又怎么会受伤!”

    魏颐此人虽然有些霸道,却是当真的真心,长宁握了握杯子,突然想起那夜是被那人抱回来的,那个人也是武将,那时候也非常的温柔。

    魏颐继续说:“实不相瞒,我原来是有些混,在外头有些风流债。但我要娶妻却一定要娶个心爱之人。我娘已经被我逼急了,她说但凡我带的是个清白家世的女子回去,不管什么门第她都会同意的。你嫁给我不好么?我家里世袭荫职,我还是正三品指挥使,家财万贯。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魏颐又很有自信地挑眉,“说真的,京城里想嫁给我的世家女子当真不少。”

    赵长宁听了也笑,她说:“……但我得辞官回家,再由你安排个身份嫁给你,从此洗手作羹汤吧?”

    魏颐立刻说:“我怎么会让你做羹汤呢!”他会把她当成个宝贝供起来养的!搂在怀里含在嘴里。

    “魏大人,我虽官职轻微与您不能比,但我也是朝廷命官。”长宁的语气严肃了一些:“我的事若让别人知道了,定不会轻易饶过我,即便您能帮我阻挡,但不免会有奸人会发现。况且我从小家教甚严,犯些小错都会被罚跪祠堂,这样的事,我是要死一百次的。”

    魏颐笑容微滞,他家里虽然是他做主,但赵长宁不一样,她可是正经的清贵人家出身,门第甚高。

    &

第80章

    第80章

    其实长宁早就怀疑赵长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刚才茶盏碎裂的时机也太巧了。

    赵长淮却平淡地说:“长兄所指何事; 愚弟不明白。”

    赵长宁又看了下他,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多心了。以赵长淮的个性; 若是发现了她这么大的秘密如何还会隐瞒,肯定逮着机会威胁她; 将她整下去。既然他什么都没说; 那应该是真的没有发现吧。

    “没什么,走吧。”长宁还是回头; 朝着正言堂的方向走过去。

    赵长淮在她身后看着她,阳光落在她单薄的肩上,暖融融的。他露出了似有若无的微笑,然后跟了上去。

    正言堂已经有回信的人在等了。赵长宁坐在首座; 赵长淮在她的旁边坐下。长宁整理了衣袍问:“查到了?”

    “都查到了,程三的确是被宋家收买了,给了四百两银子和五十亩良地。他还回去老家过,给了家中老娘五十两银子。程三应当是已经被宋家控制了; 不过我们把他的老母亲和堂兄带来了。”

    这倒是很有利的; 既然有宋家指使人的证据; 再加上二叔咬死了不认,想必翻案就不难了。不过长宁听了说:“他们知道那人在宋家手里,就算现在说实话,上堂见到程三必定会狡辩。到时候有宋宜诚护着,恐怕也拿他没有办法。可带了他们家里的地契文书来?”

    回信的顿时有些羞色:“愧大人所托; 只想着带人回来,却忘了这个。”

    “你再另外安排人去一次; 再找几个他们的邻里,佐证程三带了银子回去。”长宁边喝茶边吩咐。

    回信的人应喏下去了。赵长淮发现长宁破案的思路的确很清楚,升官倒也不冤枉。

    赵长宁又召了个幕僚进来,从他手里拿了个账本,一边说:“昨夜二弟送来的账本,我仔细看了。的确是有人动过手脚,修建皇陵陵寝所用的金丝楠木,足多记了一半的量,这些钱的流向却是不难查,想必木商是与那谢楠有勾结的,只是谢楠已经死无对证了。但是我猜,二弟明明就从二叔那里拿走了十多份案卷,却独独只给了我这一份,恐怕是有些证据吧?”

    赵长淮听着就笑了,她竟然知道自己不止拿了这一份案卷。“哥哥何出此言?”

    长宁只看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希望我把人救出来。赵长淮,我不管你在耍什么花招,你我同是赵家的兄弟,绝不容许有二心。现就算你不想救他也得救。”

    赵长淮却慢慢喝茶,长宁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想打他。

    没想他放下了茶杯,却是淡淡问:“倘若有天我身陷囹圄,长兄可会尽力救我?”

    长宁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有些错愕,但很快她就答道:“也许在你心里,觉得什么兄弟手足,家族兴亡都是不值一提的狗屁。但长兄今日明着跟你说,我以前从未对不起你过,以后也不会对不起你。你出事,就算你再怎么混账,我也会救你的。”

    其实长宁是在心里,觉得母亲以前有些对不起这个弟弟,所以他做些错事,她也原谅了。

    也并不是她一定要把家族荣誉放在肩上,而是二叔待她不薄,当初她差点出事,二叔何尝不是帮过她。这偌大的赵家,若没有人想去团结,人人都只顾着自己,还有什么家族可言。他不信不关心家族可以,但她是逼也要逼着他当这个家的一份子!

    赵长淮却抬起了头说:“好,我给你。”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原本以为要费一些功夫的长宁有些诧异。

    赵长淮慢慢抬头说:“但是哥哥可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倘若有天我也身陷囹圄,你要救我。”他的眼瞳其实是偏深棕色的,比常人还要深些,光影交错,与她的瞳色是一样的,长宁心道,当真是亲生的弟弟。

    “你手里的证据,可足以给二叔翻案?”长宁问。

    “加上你探子手里的那些,足矣了。”赵长淮收回视线,然后说,“将你的探子叫过来吧。”

    长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赵长淮就说:“我有些事不确定,所以想问一问。”

    探子很快就进来了,跪地行礼,赵长淮问他:“在你去程三老家调查的时候,可是有人在暗中阻挠你们?”

    那人回道:“的确有,虽然是穿的便服,但小的仍然能认出是锦衣卫的人,身手与前面阻挠我们的人无异。”

    “锦衣卫指挥使本就同宋家勾结,这倒是不奇怪。”长宁道。她一开始查的时候,锦衣卫就在阻挠了。

    赵长淮看了她一眼:“哥哥当真不觉得奇怪?我听说昨夜,陈昭陈大人在乾清宫外跪了半宿,如何知道哥哥会派人出去,还加以阻挠的。所以必定是别人吩咐的,哥哥以为是谁?”

    赵长宁被这么一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品了片刻,顿时有些背脊生寒。

    锦衣卫是什么地位,除了陈昭能指挥,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人在场,他救了她,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他一人能指挥锦衣卫。”赵长淮说,“所以哥哥要三思而后行。不放过二叔的,也许……是皇上!”

    长宁沉默,但心里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第81章

    赵长宁觉得朱明炽大抵也是有点闷骚的。自从上次拒绝过他之后; 他倒并不怎么常召见她。

    也许他有点生气吧,朱明炽自小在别人的轻视下长大; 心里还是很敏感的。他生气也不会说出来,自己一个人气。

    所以朱明炽突然如此的时候; 长宁怔住了。她并不是害怕; 倒奇怪自己不害怕。她很近距离地看到了朱明炽的脸,大概这脸也算得上英俊吧。鼻梁高挺; 浓眉墨黑。跟赵家的男人不是一挂的长相。

    他的眼睛却是非常温柔的双眼皮,不过是被浓眉一压,也显得气势逼人了。

    那刀疤也奇怪,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的,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两个人竟然就这样久久未动。长宁隔得近,看得久了,竟然觉得有些陌生而悸动。

    朱明炽微眯眼睛; 就这这个姿势问:“你的螃蟹剥完了?”他的嘴唇微动; 低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是带着震动的; 好像连着她也震动了,长宁顿了片刻才应是。

    朱明炽发现她在看自己,而且有点被自己给惊到了一样。他的嘴唇微微一弯,随后又闻到了长宁身上的酒味,就问她:“喝酒了?”

    这么多敬酒的官员; 长宁仗着酒量尚可便喝了四五杯。她别过头说:“几杯罢了。”

    官员应酬哪里有不喝酒的道理。

    朱明炽见她一躲,就从她身上起来了。整理衣袖; 一边叫外头伺候的人进来收拾东西。

    门打开了,进来几个内侍。赵大人在殿内时,他们是头也不敢抬的,跪在金砖地上捡奏折。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了,再退出去。

    长宁看着着他宽厚的背影,觉得帝王的确是捉摸不透的。整理好了之后,他又坐下来继续看折子,毛笔蘸了朱墨写字,长宁垂手站在他身边,宫门下钥的时辰已经快过了,但他不说话放行,殿内一时寂静。

    许久后,朱明炽突然问:“可遇到什么麻烦了。”

    麻烦?他指的是什么。除了二叔那事,也就只有魏颐的事情了:“微臣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

    “不知?”他淡淡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长宁只能盯着自己落在金砖上的影子,不一会儿,外头才有人通传:“皇上,魏大人过来了。”

    朱明炽嗯了声,随后殿门被推开,刘胡提着琉璃宫灯,引着穿朝服的魏颐走了进来。长宁见到他过来,立刻就低垂下了眼帘。她也立刻就明白了朱明炽所说的麻烦究竟指的是什么。

    魏颐抬头就看到赵长宁站在朱明炽旁边,有点疑惑。撩袍下跪,“微臣魏颐叩见皇上。”

    他是来向皇上询问此次调职一事的,不想长宁竟然这么晚了还在这里……aab3238922

    魏颐先没管这个,正事要紧,他低声说:“臣接到了调令,是明日就启程前往大同。便不得不前来问问陛下,时间是否仓促了些,可容臣再准备一月,家中的事情还没有安排妥当。”

    朱明炽也没看他,而是淡淡地说:“西北边境自来不稳,朕戍守西北的时候倒尚能镇住他们几分,如今换了山西总兵,却使边境流民接连作乱,你早日去镇守,朕也放心一些。至于你家中的事,三言两语的交待了,用不着准备许多。”

    言语之意是没有同意的。

    魏颐正欲再言。却见皇上搁笔抬头,对旁边的长宁说:“朕有些饿了,替朕取些月饼来。”

    中秋佳节,本来也是吃月饼的时候。旁边的小几上摆了些月饼瓜果,应该就是供他随时想吃便能取的。长宁听了他的吩咐,没说什么就去取了过来。她用筷子取了两个,一个是糯米皮做的月饼,加玫瑰卤调了红豆泥做的,半透明的莲花状。一道是咸蛋黄加羊肉蓉的,咸香酥脆。

    赵长宁将那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第82章

    长宁的眼神淡而坚决。

    赵长淮看着她; 不由得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手。

    “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他也看着窗外粲然的秋菊; 轻轻地说了句。

    长宁旋即微不可闻地叹气,道一声多谢。然后才走了出去。

    次日大朝会下朝后; 赵长宁想将那份奏折朱明炽; 于是告别了沈练等人去了乾清宫。

    朱明炽还在接见别的大臣,她就在外面同宋楚等人说了会儿话。

    宋楚今年刚升上翰林院编修; 跟在阁老身边整理文书,还有另外几个翰林院的庶吉士跟他一起。大家都是同科的,所以很快就说到了一起去,说起了各自的亲事。有人就跟赵长宁开玩笑说:“赵大人若再不成亲; 这满京城的姑娘都要为你熬老了。”

    “我家妹子年方十六,比赵大人略小了两三岁,不知道赵大人有没有兴趣……”

    赵长宁笑着摇头,旁边另一个人戳他:“得了吧; 就你那满脸麻子的样; 瞧着你妹妹也长得不好看。长宁兄; 你看我一表人才,便知道我妹妹肯定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那人就急了:“你没看过我妹妹,怎么知道她不好看!她刚满十五求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宋楚很头疼,跟赵长宁说:“别怪他们,翰林院里抄书给憋疯了。”

    赵长宁道:“没关系; 我习惯了。”其实她到哪儿都有人想给她做媒,只要她一天不娶; 媒人们就一天不会死心。但是赵长宁有什么办法,她当然是想娶的,却怕祸害了人家姑娘。

    “不过若论容貌,在下自觉是他们当中最貌若潘安的。”宋楚很认真地说。

    长宁听了就低头笑。

    赵长宁的容貌太过秀美,已经超出了清秀的范围,甚至……看得出几分勾人的艳丽来。宋楚见他笑不觉就恍神了,差点脱口而出一句‘长宁兄觉得我怎么样?’

    但是赵长宁已经拍了拍他的肩:“……别推销你妹妹了,梁阁老出来了。”

    梁阁老从里面出来,一行人就要走了,于是纷纷见礼告辞。

    赵长宁才进去见朱明炽,将奏折呈递到了朱明炽的桌上。

    朱明炽看她一眼,方才她在外面与同僚说话还笑语晏晏的,这会儿跪在下面,脸色果然是冷淡的。

    不过他也不想想,在帝王面前赵长宁自然会严肃一点了,难不成要笑眯眯的没个正经?

    朱明炽看了她的折子,她当真是断案出身的,这手案词写得比都察院那帮官员好多了,精彩纷呈,证据充足,倘若再不重判,那他就当真是昏君之流了。

    赵长宁竟然这般的破釜沉舟,浪费自己的良苦用心。

    “你私下查得如此清楚,朕也没什么好说的。”朱明炽抬头看了眼跪在下面的赵长宁,把着章子问她,“不过朕还有一句话。你当真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递给他的奏折事先要经过内阁初审,宋宜诚能看到,章首辅也能看到。章首辅肯定会递到他这里来,内阁中的众人都看到了,他如何能再放任宋宜诚诬陷赵承廉,必然是要下旨彻查的。

    赵长宁知道是他想整赵承廉,居然还敢上谏!

    她这是在逼帝王就范,胆子太大。

    朱明炽是什么人,血腥手段夺取皇位,能与之算计的窦氏章首辅这一类的人,她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敢以一己之力抗衡他。

    应该是料定了他不会杀她吧,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知道什么就利用什么。

    “多谢陛下提醒,微臣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长宁理了理原本就平整的衣裳,语气淡然,“一如陛下所见,还请陛下还我二叔一个公道,再次彻查。”她又俯身磕了头。

    乌纱帽叩地,嵌玉帽沿扣住青丝满头,少年的大臣风姿出众,五官如工笔细细描出,精致无暇。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微风拂起帷帐,入帷阳光将她笔直的身影,侧脸,高瘦的鼻梁拉出优雅的弧线。苍白微透的肌肤,平和的眼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第83章

    屋内的灯光如豆点; 周承礼已经静默了喝了许久的茶。

    趁着这个空隙,长宁将他不在的时候的所作所为都梳理了一遍; 觉得自己没做得有什么不对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她看着那盏松油灯的灯点; 冷寂的夜色里; 灯点的光并不亮。油灯是普通人家常用的,光亮不如蜡烛; 府里其实并不怎么用油灯。

    但是周承礼这里用。也许是他的喜好吧。

    “知不知道为什么把你叫过来。”七叔终于开口说话了。

    长宁心想其实她大概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与他详说罢了。

    周承礼就笑了笑,似乎叹息一般:“你现在大了,这赵家里你是头一个能说话的; 自然也跟以前不一样了。许多话我说了,你未必会听。”

    “七叔您是我的长辈,您的话我自然是听的。”长宁就说。

    周承礼听了点头一笑:“是啊……长辈。”

    油灯这时候烧到了灯节,满室盈盈的光突然就暗了。赵长宁放在小几上的手被他按住; 只听他凑得很近说:“……你觉得; 我想当这个长辈吗?”

    赵长宁眉心微动; 他瘦削的下巴映着微弱的光,笑容沉沉。她轻轻地问:“七叔不想当吗?”

    片刻之后,烧过了灯节,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周承礼就缓缓地松开了她:“当年我纵着你去科举,甚至帮你; 不过是想让你做你喜欢的事。但这事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处置自己,你将自己身处险境; 倘若不能脱困,又叫人发现了身份,你当怎么办?”

    他的语气顿时严厉了起来,逼着长宁要她回答。

    两人的目光对视,还是赵长宁败下阵来。半晌后她才说:“……侄儿知错,是我考虑不周。”她也不能同自己的老师叫板吧,当时的情况,她若不出手,恐怕赵承廉都未必能撑到七叔回来。但七叔说的也有道理,当时的确太冒险了,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知错就够了?”周承礼说,“今日起每日罚抄一篇《心经》,送来与我。”

    长宁听了七叔的惩罚顿时心里苦笑,她如今都是正五品的朝廷命官了,做错了事还要被罚抄书。但七叔说了她又不得不听。只能站起来应是,保证每日会叫人给他送过来。随后长宁又问他:“七叔是什么时候知道二叔的事的?”赵承廉出事之后长宁就试图找周承礼,毕竟都察院没有比他说话更管用的了,但却遍寻不到。

    周承礼这时候的神情很平淡,只说:“……京城的探子告诉我,我就回来了。”

    赵长宁其实心有怀疑,从出事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七叔的探子如果要告诉他,是不是早就该说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呢。她突然又想起二叔跟她说的话“你七叔……他毕竟不是赵家的人,他做事不会以赵家的利益为前提的,只有宗族血亲才是根本。”

    长宁自然什么都没说,缓缓垂下眼睫,她又听到周承礼说:“……官场诸事七叔会为你看着,你自己切莫太冒进了。以后有什么事难办不要自己做,交给七叔来做就是了。若是你找不到我,便把话交给宋平,知道吗?”

    宋平是七叔的幕僚,长宁见过几次,一个半百的老头,时常跟府里的护卫喝酒,看起来游手好闲的一点也不起眼。原来此人才是他的心腹。她应了是:“若七叔没什么事了,我就先退下吧。”

    周承礼靠着迎枕,问她:“长宁,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刚搬来京城的事?”

    长宁思量了一下:“七叔大概是指的几岁?”

    周承礼笑笑说:“我十五岁那年从山东来到京城的时候,性子冷酷暴戾,谁都不理会。”这个长宁自然知道,一个自幼养尊处优的少年,突然遭遇家族巨变失去了双亲,自然会性情大变。周承礼看她神色仍然如常,就问,“你那时候也有六岁了,当真不记得?”

    十岁之前的事,这个是她想知道也没办法知道。长宁有些遗憾,“难道那个时候我就见过您?”

    周承礼点头说:“我住在你旁边的小院里,墙本来是分隔的,不过有个小洞,你背着伺候你的嬷嬷天天钻过来找我。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个烦人的小娃娃,怎么会搭理你。倒是你锲而不舍的一直钻洞来找我,将你的点心给我吃,你的玩具给我玩。就算我如何不理你,你也从不放弃。”

    长宁听得皱眉:“这事当真……?”

    周承礼说:“我也好奇你究竟想做什么,那时候我虽然不理别人,总还是理你两分,否则你会哭鼻子的。终于有一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他说到这里又停住了。

    长宁还真挺想知道小长宁为何要锲而不舍地找他,就问,“那我找您做什么的?”

    周承礼看了她一眼:“——你当时非常不喜欢读书,所以才一直讨好我,那天觉得讨好得差不多了,就拿着笔墨纸来找我,让我帮你写先生布置的功课。”长宁听了忍不住一笑,小时候还挺有趣的。

    紧接着,周承礼又淡淡地抛出一句话:“你八岁那年,还说你长大了要嫁给我。”

    长宁这下真是没忍住,咳了声:“七叔……”那时候小孩恐怕连男女之别都不知道吧。

    “我记得当时我没答应你,你还不高兴。”周承礼继续说,“摔了我一套茶具,非要磨得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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