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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高能-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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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嘴,生意不知道多好呢!”李珍笑着嗔道,“四月份你外公以前的徒弟来餐馆当主厨了,我已经和隔壁便利店谈好了,下个月他们租期到了就把店面转给我,我打算扩大餐厅的规模。”

    “哇,我是不是要成富二代了?”李维斯夸张地说,“妈妈你不知道我周围这帮人都有多有钱,分分钟千万上下,我压力可大了!”

    “鬼的富二代,都是贷款来的,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负二代吧,负债的负!”李珍像从前一样和儿子斗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他还没有长大的日子。那时候每天下午放学李维斯都会骑着他的破单车跑到餐馆来蹭点心吃,吃得牙齿都被虫蛀了,又被她揪着去看牙医……

    一转眼的工夫儿子就这么大了,离开了她,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小家庭……

    内心有些怅惘,但见他还是这么开朗,这么阳光,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温润,又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这大概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矛盾的心情吧,李珍和儿子笑骂了几句,内心完全释然了,起身去厨房给他们添热水。

    趁着母亲离开的空挡,李维斯冲宗铭小声叫:“你疯了?怎么穿着睡衣下来了,平时不是很注意仪表的么,第一次见面干嘛这幅鬼样子?”

    宗铭眨眨眼,低声回道:“你傻啊?没看见她……她一进门,那个脸色,我不装可怜,完蛋了,一定被……被她骂死!”

    “……”李维斯一时语塞,见面光顾着开心了,完全没注意母亲有什么不高兴,顿了一下不甘心地说,“她那么担心我们,你装这么过分她不是心里更难过了?”

    宗铭嘴角一撇,伤感地道:“你光心疼妈,不心疼我?我容易吗,装成这样,你还两头挑,破坏我们的……的母子感情!”

    什么叫你们的母子感情?你们见面才一刻钟有什么母子感情可以挑拨了?李维斯瞠目结舌,被他的无耻完全震惊——这就是传说中的“性格大变”吗?简直吓死人了!

    “干嘛大眼瞪小眼的?”李珍拿着热水壶回来,狐疑地问道。

    宗铭瞬间恢复病弱脸,丧丧地微笑道:“没事,我们经常,是这样的。”

    李珍看着他强忍伤痛一脸包容的样子,下意识训斥自己儿子:“你炸毛兮兮干什么?宗铭伤得比你重,你不要老是气他,要多让着他、照顾他知道吗?”

    李维斯仰天长叹,无言以对,只怪自己年轻识浅,拼不过老戏骨的演技。

    宗铭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了,是我病着,脾气不好,老惹他生气……”

    “你别老纵着他,这孩子我清楚得很,三分颜色开染坊,得时常敲打敲打才行!”李珍给他添上热水,絮絮叨叨地数落着李维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二十分钟前信誓旦旦要教训的原本是宗铭。

    李维斯一败涂地,举手求饶:“我错了,妈妈你别给他添茶了,医生说他不能喝刺激性饮料。”

    “哦,是吗?那别喝了,晚上妈妈给你煲老火汤补补身子。”李珍连忙放下水壶。李维斯趁机起来驱逐戏精:“行了我和妈妈还有话要聊,你这么虚弱就不要留下来陪我们了,上楼睡一会儿吧。”

    宗铭见好就收,也怕待久了露出马脚,或者被岳母质疑他作为丈夫的能力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顺从地站起来道别:“那好,我上去睡了,妈妈再见,晚上再聊。”

    “去吧去吧,好好休息。”李珍目送他离开,又谆谆教诲自己的儿子:“perrey,他身体不好你要多体谅他,别再像从前似的老欺负他。”

    “我从前哪里欺负他了?”李维斯简直比窦娥还冤,“你又知道什么了?”

    “妈妈不是傻子,以前每次打电话你说起他那个口气,还有你们平时相处的小事儿,我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李珍叹气道,“他比你大,以前一直宠着你让着你,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身体也垮了,事业也受到了挫折,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老是吐槽他挖苦他。两个人是要相处一辈子的,没有谁永远纵着谁,要适时改变,互相支撑和弥补,明白吗?”

    前半段李维斯听得不服,后半段却被触动了,这两个月他一直更关心宗铭的身体,没太多地考虑他的心理,潜意识还把他当成那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作妖大神。

    妈妈的话点醒了他,也许他应该转换一下位置,多考虑考虑宗铭今后两年要面对的心理落差。

    沉默地点了点头,李维斯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改而问道:“妈妈,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爸爸……伊登他是不是去找过你?”

    李珍气息一窒,顿了片刻才淡淡道:“是的,上个月初他来德州见我,跟我讲了你的事情。他说是你委托他当面讲给我听的,怕自己跟我讲不明白。”

    李维斯在母亲洞察的眼神之下赧然一笑,耍赖道:“我是怕你当时见到我那个样子太难过了,所以才叫他替我跟你解释的嘛……”

    “你小说都写了好几本了,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说不清楚,要请旁人来帮你说的?”李珍没好气地瞪他,继而叹息一声,“以前的事情,他都跟我解释了,至于我……这么多年过去,爱啊恨啊都看淡了,也理解他当初的选择——毕竟荣家承载了那么多沉重的血泪,为我们这些后来人付出了那么多。”

    “妈妈……”

    “可是我没办法原谅他,perrey。”李珍轻声说,“我从十七岁和他在一起,二十岁为他放弃学业、结婚生子,我要的难道是这样一份轻飘飘的无足轻重的感情吗?我在他的心目中难道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在生死关头毅然放弃的女人吗?是,我区区一介女流,是比不上荣家先祖的血仇,比不上你们男人心中的家国之梦,但我也是人,我有血有肉,有自我有尊严……”

    她眼中泛起痛苦的泪花:“为什么他试都不试,就断定我是个无法和他一起承担责任的女人?为什么他那样的痛苦纠结,却不愿意和我吐露一句,不愿意和我分担一分?”

    她摇头再摇头:“不,perrey,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可能了,我不可能再接受一个不尊重我,不信任我,以爱为名抛弃我将近二十年的男人!”

    “妈妈。”李维斯心中难过,虽然知道伊登当初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是太年轻,只是太害怕,只是太爱她和自己……但劝说的话再说不出一句来。

    相比于伊登,她承受的压力并不更少,这世上谁也没有权利要求她宽恕,要求她接纳,要求她为伊登背负的痛苦买单。

    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心去向何方。

    “妈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永远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李维斯轻轻拥抱母亲,抚摸她因为伤心而微微颤抖的肩胛,“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儿子。”

    李珍眼中终于滚下泪来,在儿子宽阔的胸膛中哽咽出声。

    傍晚,焦磊接了于果从市里放学回来,得知家里来了贵客,专门要监督自己给领导夫夫改善伙食,诚惶诚恐地跟在李珍后面学习。

    李珍和这个耿直的东北大汉意外地合缘,对于果小可爱更是喜爱有加,三个人挤在厨房里做饭,配合默契、语笑颜开。

    李维斯压根插不上手,索性上楼去看宗铭。宗铭小憩刚醒,正坐在地毯上玩手机,见他进来问道:“聊这么久?不累吗?”

    “不啊,难得妈妈来看我。”李维斯在他身边席地而坐,叹了口气,“她还是不原谅伊登。”

    宗铭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李维斯心里憋得慌,明知父母心里还爱着对方,却没有任何立场劝他们复合,眼看着伊登头发都白了,母亲年纪也越来越大……他真的打心眼里希望他们后半辈子还能走到一起,照顾彼此,弥补遗憾。

    “我不能再劝她,那样太自私了,可是我真不想看着她一个人生活下去。”李维斯靠在宗铭肩头闷闷地说,“外婆年纪大了,迟早要走,我让她放弃饭馆回国和我一起生活她又不肯……要么我们去美国吧?不用入籍,就每年住一段时间陪陪她,或者在那边投资一点小事业,隔段时间过去打理一下?”

    “好。”宗铭纵容地说,话锋一转,“这都没问题,可是……有些位置,无法代替,懂吗?”

    李维斯默然,母亲才四十出头,正是女人最成熟最富风韵的时候,不该把生活重心放在儿子身上。她应该有自己的爱情,自己的灵魂伴侣,有个爱她的男人陪她一起变老,照顾她后半辈子。

    这种爱,作为儿子他替代不了。

    “其实她还一直爱着伊登,我知道。”李维斯低声说,“这么多年追她的人很多,可她从来不敞开心扉,因为她一直没有从那段婚姻里走出来,直到今天仍然没有走出来。”

    “她会走出来的。”宗铭捏了捏他的耳朵,说,“相信你爹,你爹牛逼,比你牛逼,比我也牛逼。”

    “……”李维斯还沉浸在忧郁伤感的气氛中,一下子被他噎住了。宗铭邪魅挑眉,继续道:“你爹啊,是条汉子,对自己都,心狠手辣,绝对把你妈,一把拿下!”

    李维斯气结:“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让我说完!”宗铭按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动,“你爹,十九岁就,把你搞进,你妈肚子……姜越老,越辣,看着吧,你妈斗不过他!等两年,你也许还能,有个妹!”

    我还是打死你吧!李维斯被他气疯了,跳起来将他扑倒,按着他的脸在地毯上摩擦,“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宗铭挡开他的手,威胁道:“我要告家长了!我要叫妈妈了!你又欺负我!你不听大人话!”

    我怎么会遇上这种人啊!我下个月还要和他举行婚礼!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李维斯悲从中来,仰面躺倒,宛如死鱼。

    宗铭笑得打颤,匍匐着爬到他身上压住:“乖乖,让我压一会,我就不告状。”

    “你干脆压死我吧!反正我迟早被你气死!”

    “等我长胖的。”

    “……”

    一个月后,十月金秋。

    国庆节当晚,李维斯和宗铭在西堰市中心的酒店套房里,试定制店刚刚修改好的结婚礼服。

    设计师给他们选了黑白撞色,李维斯是纯白礼服,白衬衫、银白色领带。宗铭是黑色礼服,黑衬衫、深蓝色领带。

    这一个月来,在岳母的努力下宗铭迅速增肥,婚礼前夜终于突破七十公斤大关,虽然仍旧消瘦,但身架子起来了,肩宽胸阔,撑得礼服平整熨帖。

    李维斯骨架不如他挺括,好在年轻,肉长在脸上,双颊胶原蛋白充足,皮肤白净莹润,穿着纯白的礼服更显健康阳光。

    两人在穿衣镜前替彼此整理衣褶,最后在镜中看着对方,同时莞尔一笑。

    李维斯:“怪怪的,忽然这么正式,都不习惯了。”这一个月来他们每天都是家居服家居裤,偶尔出门去医院检查也就换个休闲装,忽然穿正装只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宗铭却十分满意,抓了抓他的头发:“好看,帅,别脱了,制服诱惑,来一发。”

    “……”李维斯深知他雷厉风行的作风,连忙把礼服脱了,“别闹!明天还怎么穿着见人?!”

    宗铭嘿嘿笑,小心地把礼服脱了挂好:“吓死你。”

    “……”神经病!

    二号就是婚礼,为了外地亲友方便选在中午举行婚宴,这两天西堰市有雨,他们怕第二天上午塞车来不及从石湖农场赶过来,索性定了豪华套房住在市里。

    套房在全市最高楼的顶层,视野极为开阔,几乎能俯瞰全市,宗铭叫了酒店服务,把餐点摆在临着落地窗的地毯上,和李维斯席地而坐慢慢地吃。

    “明天不会有人敬酒吧?”李维斯有点婚前恐惧,忧心忡忡地问宗铭,“我们家以前承接过中式喜宴,太吓人了,喝了五个小时,菜都吃完了还就着麻将继续喝,闹到最后警察都来了才散……”

    “不会,大家都有分寸,知道我们的情况,不会有人劝酒的。”宗铭顺毛摸,“还有傧相,挡着呢,焦磊海量,干翻半场,老于开讲座,再干翻半场,齐了!”

    “哈哈哈哈!”李维斯大笑,连连点头,“对对对,焦磊家老太太明儿也来,焦磊说过她酒量比他还大!”

    “东北农村,藏龙卧虎。”宗铭下了个定论,眼角往楼下一瞥,忽道:“看看看,爹!”

    “你瞎叫什么……”

    “你爹!”宗铭双手把着他的头对准对面一楼,“带着个女的!”

    “啊?”李维斯一秒清醒,趴玻璃上一看,松了口气,“是我妈!”

    “我就说!”宗铭拊掌道,“你爹,不是凡人!才来几天,就把妈给……搞定了!”

    李维斯凝神细看,只见母亲穿着中式暗花旗袍,齐肩短发卷得精致漂亮,脚踩红底鞋,风姿绰约。伊登穿着衬衫西裤,温文尔雅,将西服搭在臂弯,细心地替李珍披上羊绒披肩,顺手虚虚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走进了对面的红酒廊。

    “老而弥辣。”宗铭双手抱拳,遥遥向岳父一揖,“岳父真乃吾之……偶像!”

    李维斯大笑出声,心里是说不出的圆满——能在自己婚礼前夜看到这一幕,简直是最好的新婚礼物!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星星点点全是人间烟火,川流不息的车辆在黑夜中形成一道道灿金色的流光,交织出昼夜不息的繁华都市。

    两人撤了碗盘,像平时一样围着一床被子坐在窗前吃冰淇淋,抹茶坚果口味,甜中带苦,韵味无穷。

    品着绵软的冰淇淋,看着瑰美的夜景,李维斯莫名想起那些在珠江之畔死去的人们,如果他们能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有多么震撼。

    和平年代滋养了这片土地,让它从满目疮痍的焦土变成欣欣向荣的都会,而他们,也算是为守卫这份和平贡献了一份绵薄之力。

    虽然付出不菲的代价,然而此刻心情分外自豪。

    “嗵——”

    一声悠远的巨响,一枚明亮的光弹升上天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化作漫天星火!

    “嗵!嗵嗵!”

    三连发彩珠紧随其后,散开耀眼光辉,将天穹照得雪亮!

    “礼花啊?!”李维斯惊叹,话音未落,又是一轮光弹升空、喷发,天上顿时开满了紫红色的鲜花。

    “国庆礼花表演。”宗铭紧了紧棉被,“建国,七十八周年,活动。”

    李维斯仰望夜空,只见无数花火像大雨一样坠落,美得惊心动魄,不禁喃喃叹道:“真美啊,好像流星一样……”

    “许个愿吧。”宗铭微笑摸头。

    “你傻啊?这又不是流星。”

    “许吧,建国七十八周年的烟火,比流星管用。”宗铭难得不打磕巴说了这么长,语气分外温柔。

    李维斯心中一热,真的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许了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

    宗铭一哂,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伟大的祖国啊,请赐予李维斯一个高帅富的老公吧!”

    “……”这一句怎么说这么长?

    “就是我!”

221、老父亲们

    221;

    航班因为气流而轻微颠簸; 宗铭在黑暗的噩梦中惊醒,默数三声,调整呼吸睁开眼睛。

    夜灯如萤火般暗淡; 空气里飘荡着食物和饮料的气味,沉闷; 但给他一种重返现实的踏实感。他的灵魂再也不是飘在翻滚的加勒比海上,或者燃烧在冉冉升起的核弹当中; 忍受不见底的绝望。

    从鲨鱼岛回来已经整整一年了;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伤口愈合,肌肉重新生长……但他的精神仍旧虚空而黑暗; 只要沉睡便会回到鲨鱼岛; 在乔尼的尖叫和拉姆·辛的冷笑中反复徘徊,无法解脱。

    于天河说这是精神创伤; 他的大脑被e病毒影响; 变强大的同时也变得极为敏感,对外界刺激反响巨大。乔尼临死前那三次攻击彻底伤害了他的微神经元,而现代医学暂时还没有办法治疗,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恢复。

    他确实在慢慢恢复,刚开始他每天昏睡十七八个小时; 醒来整个人仿佛在冰冷的风暴中挣扎了十七八个小时,浑身酸痛、疲惫不堪。现在他每天和正常人一样睡觉,只会在睡得最沉的那几个小时里做噩梦。

    他训练自己在梦中给自己坚定的暗示; 崩溃边缘只要默数三声就能回到现实。

    现实平静而温暖,让他放松、踏实,尤其是有李维斯在身边的时候……宗铭抹了一把脸,轻轻扭头看向隔壁的座位,却惊讶地发现李维斯也没有睡觉,正瞪着死鱼眼看电影,不过那茫然的表情充分说明他根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怎么了?还在担心?”宗铭清了清嗓子,习惯性地去拉他的小指。李维斯像是被惊醒了,“哦”了一声,道:“你怎么醒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只是飞机上,睡不安稳。”宗铭替他理了理毛毯,安慰道,“没事的,预产期还没到,三天呢,再说你爹也……也请了假,还有外婆。”

    李维斯叹气,忧心忡忡地道:“毕竟妈妈已经四十四岁了,超高龄产妇啊,孕期又那么辛苦,我就是担心……”

    “医生都说,她很健康。”宗铭摸了摸他的脑袋,温语道,“没事的,现在医学昌明,七十老太……还生娃。妈妈说,小姨子很乖,比当初怀你,轻松多了。”

    “我又哪里不乖了?”李维斯反驳道,咂摸了一下感觉味儿不对,“等等,为什么是小姨子?不应该是小姑子吗,你会不会算?”

    “小姨子好听。”宗铭坚持道,“小姑子听着,像神职人员。”

    “那你直接叫姨妈吧。”李维斯揶揄他,“伊登都告诉我了,你比我小一辈,我和于哥是一拨的,按理你还要叫我荣叔叔。”

    “你就喘吧。”宗铭白他一眼,“我要是叫你叔叔,我们就是乱|伦了,离婚可破。我这么英俊、多金又温柔,你怎么可能,放过我这个……金……”

    金了半天没金出来,李维斯又生气又好笑,还有点淡淡的怜悯,忍不住补充道:“金龟婿是吧?”

    宗铭点头表示赞许。李维斯也舍不得和他斗嘴了,摸头道:“我的小可怜儿,以前光是文盲,现在连文盲都当不利索了。”

    宗铭不以为忤,从头上抓下他的手,握在掌中细细地摸,嘻嘻笑着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能成文豪!我这智商,八国语言都学会了,还能输给你,一个网文写手?”

    李维斯笑得停不下来。宗铭调高座椅,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不屑地道:“网文写手,在文化艺术,的食物链,最底端,最底端!明白吗?等我将来当了严肃作家,你就自卑去吧!”

    李维斯笑得肚子疼,“我现在就很自卑了!”我这辈子都没法像你老人家这么不要脸!

    嬉笑冲淡了宗铭的阴郁,也冲淡了李维斯的焦虑,两人勾着小手指躺在座椅上,在飞机白噪音般的嗡嗡声中沉睡过去。

    事实证明李维斯的焦虑并不是毫无道理的,飞机刚刚落地他们就接到了伊登的电话:李珍半小时前忽然发动,已经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了!

    这也许就是家人之间无法解释的心电感应吧,李维斯心急如焚,立刻和宗铭打车赶往医院,谁知半路交通堵塞,计程车一步一步往前蹭,等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妈妈!”李维斯一马当先冲进妇产科,结果母亲所在的产房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两个护工在清理卫生。

    李维斯手脚冰凉,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出事了”,双腿打颤地找到护士站,宗铭已经推着两个偌大的行李箱在询问护士了。

    “岳母已经生了!”宗铭见他脸色惨白,连忙给他汇报喜讯,“母女平安!小姨子真是,特别省事,进产房一刻钟,就落地了!”

    李维斯一颗心瞬间落进了肚子,入乡随俗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上帝保佑,吓死我了,我的妈啊,怎么这么快……”

    两人马不停蹄地跑去病房,伊登时隔二十四年再次当爹,那叫一个开心,看见气喘吁吁的大儿子才一拍脑门:“天哪,抱歉perrey,我忘记打电话告诉你妹妹已经生下来了!”

    李维斯扶额——爹你一把年纪了能不能靠点儿谱啊!

    “过来perrey,看看你妹妹。”李珍产程出奇地顺利,作为超高龄产妇居然精神极好,正靠在枕头上吃冰淇淋,伸出一根手指逗了逗小女儿的下巴:“嗨,haley,哥哥来看你啦!”

    李维斯走到摇篮前,看着躺在里面玉雪可爱的小婴儿挪不开眼睛,haley长得漂亮极了,刚刚出生粉嫩的皮肤就舒展开来,两弯眼线像新月般柔美,深褐色的睫毛又卷又长。

    李维斯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她柔软卷曲的胎发,那手感好极了,仿佛天鹅绒一样让人心底里暖洋洋的,好像触摸到了天使。

    “她真漂亮啊,妈妈,和你一模一样。”李维斯眼眶都湿润了,小心翼翼将妹妹抱起来,凑到李珍枕边。李珍温暖地笑了:“这么点儿孩子能看出什么,我到是瞧着她像你,你刚出生的时候呀,也是这样粉嘟嘟软乎乎的,做梦总把自己笑醒。”

    “是吗?”李维斯开心极了,抱着妹妹献宝似的给宗铭看:“可爱吗?像我吗?”

    宗铭垂眸看着他怀里仿佛会发光一样的小东西,眼神变得前所未有地温柔,像平常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像,像极了。”

    午后的阳光从百叶窗里洒进来,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就这样充满柔情地注视着这个刚刚落地的、酣睡的小婴儿,慢慢感受着从内心升腾而起的一种极为陌生,但又似乎期待已久的愿望。

    良久,他们抬起眼睛对视,无声交换着心中所想,片刻后默契地同时微笑了起来。

    傍晚李维斯和宗铭离开了医院。李珍因为年龄偏大需要住院观察一晚,伊登休产假留下来照顾她和haley,他们俩被发配回家休息倒时差。

    伊登的新住处离医院并不远,他们就没有打车,一人推着一个行李箱慢吞吞在林荫道上漫步。十月底德州的天气正好,不热不冷,熏风习习,宗铭问李维斯:“妈妈还是没答应伊登的求婚?”

    说起这个李维斯也是无奈了,自从他们的婚礼之后李珍和伊登就走到了一起,但一年过去了,伊登平均一个季度求婚一次,李珍就是不答应。李维斯旁敲侧击地询问母亲,李珍的语气始终淡淡的:“我不打算再结婚了,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为了一纸婚约如此执着,享受生活,享受爱,已经足够了。”

    后来她检查出怀孕,李维斯又替伊登助攻过一次,这次李珍的口气温和了许多,然而态度依旧坚定:“有些事情一生体验一次就够了,我想把对婚姻纯洁神圣的向往留在少女时代的记忆里。放心吧perrey,孩子我会生下来的,我爱她,伊登也爱她,她会带着我们所有人的期待降生。”

    伊登完全拿她没有办法,正好她家对面邻居搬家吉屋出售,就把房子买了下来,方便就近照顾她的生活。李维斯的外婆已经七十多岁了,中风过一次,腿脚不好,李珍怀孕之后就请了一个保姆专门照顾她,自己偶尔会去伊登家住几天。伊登夏天的时候专门装修了一间公主婴儿房,李珍看了没说什么,让李维斯把网购的婴儿床改了地址,直接送到了他家。

    所以李维斯家的情况现在十分……诡异,他的父母完全像是结婚了一样,但谁也不提注册领证,他的妹妹未来会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但出生证上“父亲”那一栏却是空白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李珍给女儿起名叫haley reeves,姓的是伊登的姓。

    “随她去吧。”李维斯叹了口气,对宗铭说,“妈妈决定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谁又有资格要求她什么呢?”

    宗铭挎着他的肩膀点头:“谁叫你爹,有错在先,后半辈子,有得磨了。”

    李维斯发现他现在说话这样一蹦一蹦的,倒颇有些现代诗的感觉,没准给他记录下来以后真能出本诗集呢,反正严肃文学圈一向审美叵测,他这样浑然天成的崩坏,指不定还就真的火了!

    当晚他们看望过了外婆,就住在伊登家里。伊登对李维斯这个儿子还是很在意的,专门将顶楼收拾成了他小时候的样子,只将床换成了双人大床。

    午夜,两人沉迷在对彼此的索取中,直到情潮过后仍依依不舍,相拥着躺在阁楼的大床上。宗铭的手搭在李维斯的肩膀上,手指流连着他光洁的皮肤。李维斯躺在宗铭怀里,感受他隆起的胸肌、微微显露轮廓的腹肌。才一年而已,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身材魁梧,肌肉紧实,充满让人膜拜的男性魅力。胸口两处枪伤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性感,反而增添了他的成熟与粗犷。

    宗铭的手往下滑,摸到李维斯右胸的伤口,那是他们的孪生伤疤,一颗子弹同时贯穿他们相拥的身体,给他们留下几乎一样的伤痕。

    那一刻他们的血融在一起,灵魂也融在了一起,无论生死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还会做噩梦吗?”李维斯哑声问宗铭。

    “会。”宗铭从来不瞒着他自己的病情,低头吻了吻他微湿的发顶,“但是现在不会,现在是美梦,温暖,光明,舒服极了,即使晚上再做噩梦,也不怕了。”

    李维斯现在真觉得他的话像诗了,虽然粗糙、直白,但动人心魄,让人难忘。

    他们静静享受着这温暖的美梦,过了一会儿,李维斯鼓起勇气问:“你喜欢haley吗?”

    “喜欢,喜欢极了。”

    “你想要一个haley一样的孩子吗?”李维斯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口,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宗铭,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宗铭垂眸看着他,漆黑深邃的双眸蕴含着说不清的希翼与矛盾,良久淡淡道:“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李维斯探究地审视他,衡量他话里的拒绝有几分,希望又有几分,“我二十四岁了,我爸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已经三岁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从小带着各种各样的孩子长大,我知道养孩子的困难,我能做个好父亲!”

    宗铭不语,李维斯觉得自己似乎太强硬了,又放软了语气,近乎恳求地说:“当然,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两个一起,一定能养好一个孩子。”

    宗铭沉默了很久,一反常态地没有纵容他,没有立刻答应他的要求,直到李维斯失望了,以为他不会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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