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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高能-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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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乔尼,他和上次一样穿着宽大的白衬衫,赤着脚,喉结下方有一道细细的红痕,正是上次被匕首勒过的地方。
宗铭眉峰一挑,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要遭遇一番诡吊的奇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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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尼不言不动; 冷眼旁观,如同一尊苍白的大理石雕像。
直到一名女仆上楼打扫烧焦的残骸,他才像被忽然惊醒了似的抖了一下; 举步往楼下走去。
女仆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愣了片刻结结巴巴地道:“史、史宾赛先生!”
原来他真是史宾赛家的人?!宗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到底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
乔尼极为冷淡地点了一下头,掠过女仆往楼下走去。女仆像被电打了一样跳起来; 丢下扫把追上去:“史宾赛先生; 您要去哪儿?您连鞋子都没穿……请您等一下,我这就叫人给您拿拖鞋来……”
“住嘴。”乔尼脚步一停,微微偏了一下头; 道; “离我远点。”
“可是您……”
“多说一个字你就被解雇了。”
“……”女仆讷讷不敢多言,目送他走下楼梯; 忽然拎起裙子踮着脚尖往外跑去; 一边压低声音叫道,“琼斯、琼斯!史宾赛先生醒了,他又去地下室了!”
他去地下室了?宗铭十分意外,按刚才下人们的话推断那儿不是应该关着唐熠吗?乔尼去干什么?
还有,地下室到底在哪儿?
宗铭四下看看; 这座“白堡”修在鲨鱼岛最北端的岩石上,三面临海,窗户下面就是悬崖峭壁; 再往下便是波涛汹涌的加勒比海。
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它下面真有地下室,那等于是在岩石腹地挖出来的空间,这个空间应该和地上建筑一样三面临海,只有一面是严格意义上的地下!
假设他是古堡的设计者,一定不会浪费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必然会把地下室的气孔开在岩壁上,这样就不用耗费多余的材料去给地下室专门修建通风系统了。
宗铭当机立断,攀着岩石往峭壁下方爬去,一边爬,一边左右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气孔。
忽然,左下方闪了一下,亮起几簇极为暗淡的光线。宗铭小心翼翼爬到光线旁边,发现那里的岩壁上开着一组整齐的小洞,一共六排,一排六个,每个都有差杯口大小。他凑过去嗅了嗅,小洞内飘出的空气带着淡淡的霉味,还混着一点不甚清晰的药味。
就是它了,地下室的气孔,宗铭简直要给自己的英明点赞,抠着气孔寻找合适的落脚处,将身体稳稳固定在岩壁上,侧耳静听里面的动静。
低沉男声隐约回荡在岩腹当中,可惜离得太远乌里乌涂听不清楚,宗铭只能分辨出那是两个人的对话,一个声音略沙哑一点,应该是乔尼,另一个略清亮一点,可能是唐熠。
他们说了几句便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悠扬的大提琴声缓缓响起,是巴赫的《阿勒曼舞曲》,唐熠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宗铭如释重负,几乎是下意识地长长呼了口气——快三个月了,他终于彻底确定了唐熠还活着!
桑菡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得晕过去吧,还有唐辉和唐母,桑国庭和何芷舒……所有这些为他悬着心的人,如果此刻听到这首曲子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好了,人找到了,现在只要想办法把他安全地弄出来就可以了!
问题是怎么弄出来?宗铭试着敲了敲气孔附近的岩石,太硬了,除非定向爆破否则不可能开出一个可以救人的洞来。但唐熠就关在里面,定向爆破也可能伤到他……
哦对,最大的问题是根本没有炸|药,定向爆破个毛线啊?
宗铭有点牙疼,仰头望向崖顶,刚才那把火一放,里面的人明天必然会加强警戒,想要从白堡内部进入地下室难度太大了,带个人出来更是天方夜谭,除非这地下室还有另外的出口……
正思忖间,大提琴声停了,隔了一会儿岩腹里再次传来乔尼的声音。唐熠偶尔回应两句,极为简短。
宗铭仍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刚想往下爬一点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气孔,忽听“吱呀——”一声涩响,好像是门开了,一个女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女声仿佛激怒了乔尼,他提高声音训斥了几句,然而那女声十分执着,接着他的话尾又说了一大堆。最后门重重响了一声,所有对话都停止了。
一片安静,只听到呜呜的风声和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宗铭静静等了一会儿,听到一声低沉的大提琴声,唐熠随手拉了两个不成曲调的旋律,叹了口气。
而后灯光忽然熄灭了,地下室内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看来乔尼是被女仆叫走了,宗铭想了想,捡起一块石头在气孔旁边“啪啪啪”敲了三下。
岩腹里是空的,敲击声分外空旷清晰,宗铭等了数秒,“啪啪啪”又敲了三下。
灯光亮起,唐熠醒了。宗铭第三次敲击,仍旧是三下。
细碎的脚步声慢慢走近了气孔,接着,岩腹里传来空洞的敲击声——“啪啪啪”,和他的节奏一模一样!
“唐熠?”宗铭心头一喜,对着气孔小声道,“是你吗?”
有人应了一声,离得太远声音极小,隔了少顷,气孔下方传来“哐当”一声,唐熠似乎是搬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再开口时声音离气孔近了许多:“谁?”
宗铭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想直接说李维斯或者桑菡的名字又怕他起疑心,微一思索,脑袋上灯泡一亮,脱口道:“‘轩辕飘飘’的老婆!”
“……”唐熠显然愣住了,顿了一下才道,“你说什么?”
“我是霸王票榜上一直压你一块钱的那个人!”宗铭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彻底把老脸豁出去了,“你是‘轩辕飘飘的表妹’对吧?我是‘轩辕飘飘的老婆’!”
“啊?”唐熠用语气精确地诠释了什么叫“十脸懵逼”,失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reeves的丈夫,我姓宗,我们在剧组见过的。”宗铭道,“唐熠,你没事吧?”
“你是宗铭?”唐熠继续十脸懵逼,“你是霸王榜第一那个神经病?你为什么总是压我一块钱?”
“……”宗铭实在是腾不出手来,要么一定扶额了,“我们非要在这个时段尬聊吗?小朋友我是来救你的,我是警察叔叔ok?”
“哦哦。”唐熠总算回过神来,忙道,“我没事,谢谢你宗先生……桑菡他怎么样?他没事吧?我问了好多次但他们没人告诉我那天之后的事情……他们没伤害他吧?”
“他没事,等你出去马上就能见到他。”宗铭温语安慰他,“唐熠你听着,你之前被他们带出过地下室对吧?你还记不记得出去的路,当时有没有经过白堡内部?”
“有两条路。”唐熠说,“我刚到这儿的时候情况很差,他们怕我发疯死了,就让护士定期带我出去散散心,还让一个叫‘辛’的医生给我做心理治疗。那条路是要通过白堡内部的,出口在客厅西侧的走廊里。另外还有一条路是乔尼带我出去时走过的,很长,好像是在地下绕过了白堡,出去以后就是海边。不过他就带我出去过一次,我不确定我记下了所有的路口。”
宗铭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路口?乔尼带你走的路有很多分叉?”
“是的,有点像水上乐园的滑水管道,四通八达的。”唐熠说,“可惜我当时状态不太好,没有记下具体的路线……对不起……”
“没事,你已经很棒了,通过视频送出去的那两段音乐信息给我们帮了大忙。”宗铭忙安慰他,说实话唐熠的坚强和韧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原本他还担心会见到一个神志不清惊弓之鸟一般的小男孩儿,没想到他自我调节得这么好,表达如此清晰,情绪如此稳定。
桑菡眼光实在是不错!
“跟我说说乔尼。”宗铭又问他,“他经常来找你吗,他跟你谈过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和珍妮弗是什么关系?”
“珍妮弗?珍妮弗是谁?”唐熠不解地问。
“你没见过这儿的女主人?”宗铭有些意外,“一个非常纤瘦病弱的女人,大约26、7岁,和乔尼差不多高,有一头非常长的淡金色卷发。”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她。”唐熠说,“我以为这里的主人是乔尼,那些医生护士都对他很尊敬,叫他‘史宾赛先生’,只有他敢随便带我出去。”
“好吧。”宗铭皱了皱眉,心头飘过一丝疑云,“关于乔尼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好像有什么很严重的病。”唐熠说,“他大概一周会来一次地下室,叫我拉琴给他听。他比较喜欢巴赫的g大调组曲,说只有听我拉这首曲子才能平静下来……他有点神经质,经常莫名其妙发火砸东西,护士很怕他,但又对他管得很严,每次他只要下来待一会儿就会劝他回去,吃药打针什么的。”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病?吃什么药?”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唐熠无奈地说,“护士在他面前根本不敢提他有病,有一次无意间说漏嘴,他忽然发了很大的火,连他自己给我准备的琴都砸了。我不想激怒他,所以从来都只回答他的问话,极少主动挑起话题……需要我打听一下吗?也许下次我可以试着问问他。”
“不,不用,不要让他发觉你有任何异常。”宗铭忙说,“他带你出去的那条路,出口在哪儿?”
“在白堡西侧的海边。”唐熠说,“具体距离我也说不好,我当时脑子还不太清楚……只记得白堡看上去挺小,我伸直胳膊以后正好可以用拳头挡住它。”
“好吧。”宗铭对他能提供这么多情报已经非常欣慰了,“我会想办法找的,你不要着急,不要露出任何和往常不同的样子,一周之内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好的,你也小心点,宗先生。”唐熠语气中带着兴奋,但还是很熨帖地嘱咐他,“对了,你有可以开锁的工具吗?平时除了送饭他们没人下来管我,也许我可以打开门,出去找找那天乔尼带我出去的路。”
宗铭问清门锁是最老式的机械锁,便将伊藤健太给他配的那套手术工具从气孔里丢进去:“凡事不要逞能,小熠,你首要的任务是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知道了宗先生。”唐熠乖乖地说,“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如果可以请你转告桑菡,我……我很想他。”
到底只是十七岁的孩子,宗铭清清楚楚在他最后几个字里听出了哽咽的意味,心中一软,柔声道:“他也让我转告你,他很想你。小熠,要涨潮了,我必须离开,你好好保重,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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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已过; 涌动的海浪正徐徐上涨,宗铭攀着岩石爬上崖顶,只见云层渐散; 月亮隐隐露出一瓣暗淡的弦。
白堡寂静无声,火灾带来的忙乱似乎已经彻底平复了; 长窗换了新的窗帘,珍妮弗的卧室亮着昏黄的夜灯。
看来拉姆·辛并没有回来; 伊藤健太成功地拖住了他……宗铭微微放心了些; 退回树林,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剩余,于是驾车往白堡西面的沙滩开去。
云层愈发稀薄; 朦胧的月光洒在雪白的沙滩上仿佛落了一层霜; 宗铭按唐熠提供的信息很快便到达一片稀稀落落的礁石林。
大小不一的黑色岩石散落在沙滩上,宛如在糖霜上撒了一把巧克力豆。这里已经是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 再往南就是稀疏的阔叶林; 宗铭下车边走边看,不时举起手臂比划,然而唐熠说得太笼统了,这么大的范围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地道出口的位置。
折腾了许久一无所获,宗铭不敢再待下去; 只能先返回ito。
回程还算顺利,只在通过“保龄球瓶”最低点的时候趟了一点水,好在车子底盘高; 并没有影响电机。宗铭将车子停回原位,翻窗返回自己的房间,古巴护士正睡得安稳,发出微微的鼾声。
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半,麻醉剂即将失效,宗铭将护士从地毯上拖起来,抱到门外放在走廊的椅子上,刚要回房,忽听身后清浅的脚步声缓缓走来。
“孔先生。”拉姆·辛臂弯搭着一件白大褂,面沉似水,“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忙些什么?”
宗铭心念电转,不知道他是碰巧刚从伊藤健太的实验室下来,还是接到白堡的电话以后便在这里等着自己,略一沉吟反问道:“你呢,辛医生,怎么忙到这么晚,工作不顺利吗?”
拉姆·辛道:“工作很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车子少了三分之一的电量,晚饭前我明明刚刚充满电的。孔先生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宗铭淡淡道:“我对电力车没什么研究,会不会是太旧了跑电?换辆车吧辛医生。”
拉姆·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再次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孔先生。”
“我有点失眠,所以和护士小姐谈了会儿心。”
“可她看上去好像昏迷了。”拉姆·辛瞥了一眼护士,道,“似乎没办法和你谈心吧?”
“哦,我们也许干了点别的。”宗铭抱起双臂,眯着眼道,“怎么,你有兴趣知道点儿细节吗?”
“……”拉姆辛沉默片刻,忍耐地道,“你还真是敷衍呢,孔先生,都懒得找个像样的借口么?据我所知你来这儿接受手术是为了救你的情夫尹俊河,又怎么会三更半夜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古巴女人搞在一起?”
“这冲突吗?”宗铭“怼钡乩湫a艘簧澳愣陨笔值那椴儆惺裁次蠼猓俊
拉姆辛注视着他,眼神忽然锐利起来,低声道:“其实你是早就拿定了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吧?”
这话极为突兀,而且隐隐含着某种威胁的意味,宗铭心中一凛:“你说什么?”
拉姆·辛被他身上陡然逸散出的冷气迫得后退一步,但很快便稳住了情绪,放缓语气道:“既然睡不着,不如去我那儿喝一杯?”
宗铭与他对视片刻,一笑:“带路吧。”
拉姆·辛的实验室十分整洁,窗台和桌子上摆着小巧的绿植,宗铭扫视一圈,走向靠墙一个巨大的水族箱:“你喜欢养鱼?离海这么近还养它干什么?”
“一点小爱好。”拉姆·辛拿出一瓶白兰地倒了两杯,递给他,“岛上的生活很无聊,总要有的打发时间。”
“乔尼和珍妮弗还不够你忙的吗?”
拉姆·辛笑了笑,不置可否。宗铭接过酒杯,注视着水缸里的鱼,发现有一大半是清洁鱼:“养这么多清洁鱼干什么?又小又丑。”
“唔,算不上丑吧,他们的社会群落很有意思。”拉姆·辛呷了口酒,道,“一只雄鱼可以有几十只雌鱼,将两|性|关系的本质诠释得淋漓尽致。”
“哦?”宗铭倒是好笑了,“一个雄性占有几十个雌性,你觉得这样有意思?”
“天|性吧。”拉姆·辛说,“雄性喜欢占有,雌性喜欢臣服,大自然的智慧缔造了世界的平衡与和谐。”
宗铭想起他胸口的湿婆纹身,没料到作为一个深受美国文化熏陶的医学博士,他仍旧对印度某些传统如此痴迷。
心念忽然一动——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请我来想聊什么?”宗铭嗅了嗅酒杯,没有喝,随手放在水族箱上。
“聊聊你的来意。”拉姆·辛呷了口酒,胆子仿佛忽然变大了,单刀直入地问,“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孔先生,你为什么要接受这个手术?”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宗铭反问。
“是,博伊尔曾经告诉我,你的情夫没能和你一起逃出加布林,你为了劫狱才决定接受这个手术。”
“有问题吗?”
“有!”博伊尔一口喝干剩下的酒,忽然转头,目光灼灼,“比起劫狱,和警方合作不是更稳妥吗?”
宗铭心头一跳,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你,与其铤而走险回去劫狱,不如和警方合作清查鲨鱼岛!”拉姆·辛道,“加布林事件影响极大,你身份微妙,完全有资本和警方谈条件,让他们在事成之后放了尹俊河!”
“可惜,你不是我。”宗铭道,“医生,永远不要用普通人的心理去衡量杀手,法律、警方、政府……这些东西在我们心里都是狗屎,我宁可相信狗屎是甜的,也不会相信他们会遵守承诺。”
“那么伊藤健太呢?”拉姆·辛步步紧逼,“他被博伊尔扔进加布林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实验再次回到ito?”
“那你就要问他了……或许问你自己,你们不都是医生吗?”宗铭挑眉冷笑,“对了,你说我身份微妙,是指什么?”
拉姆·辛对着他的视线,表情一再变幻,少顷垂下眼睛,掩饰地给自己又倒了半杯酒,道:“据说你救过伊藤君的命,还救过dhs那个狱医,他们都欠你的,不是么?”
宗铭“哈”地笑了一声,道:“所以现在我变成一个好人了吗?ito和dhs都欠着我的人情,所以我只要乖乖和警方合作就能有糖吃?”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拉姆·辛的肩膀道:“你可真是慈悲心肠,医生,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尹俊河以前杀过多少美国人,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了抓住我们花了多少工夫?你以为加布林是什么三脚猫都能去的吗?”
他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你简直天真得让我心碎,医生,如果警察和政客都像你想象得这么宽宏大度不计前嫌,那世界早就像幼稚园一样纯洁和平了,我们都应该穿着纸尿裤在沙滩上玩泥巴!”
拉姆·辛看着他大笑,表情却很平静,眼神带着几分犀利的洞察。宗铭笑完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指慢慢收紧:“你该不会把这么幼稚的故事讲给博伊尔听了吧?”
拉姆辛眉心一抖,咽了口唾沫,反问道:“你那晚为什么要去楼上,你今晚又干了些什么?”
宗铭脸上残存的笑意瞬间消失,修长的手指鹰爪一样扣紧他的肩膀,阴测测道:“怎么,你现在是要推翻我们之前的交易,打算跟我翻旧账了?”
拉姆·辛气息一窒,嘴唇嚅动了一下没能发出声音。宗铭慵懒冷漠的眼神变得像野兽一样犀利,灯光下泛着幽黑的锐光,语气森然彻骨:“你知道那些跟我单方面撕毁契约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拉姆·辛,别以为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就会瞻前顾后,杀人,我从来不分主客场!”
拉姆·辛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咬肌因为紧张而微微鼓起,半天才道:“不,我对你没有恶意,孔先生,如果有的话我今晚就不会对你说这么多了。”
宗铭微微放松了手指,他深呼一口气,道:“我想,你也许需要我的帮助……”
宗铭用冷笑打断了他:“注意你的逻辑,医生,你是不是说反了?”
“……”拉姆辛抿了抿嘴唇,语气放缓了一些,“我们也许可以互相帮助,孔先生,你只要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哦,那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宗铭放开他,退后一步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生意不是这么谈的,医生,作为发起交易的一方你首先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在我确定接受你的诚意之后,你才有资格向我提出你的要求。”
拉姆辛表情犹疑不定,仿佛正在踌躇某种极为危险的决定,良久才哑着嗓子道:“是乔尼,我和乔尼需要你的帮助,孔京,作为回报,我们应该也能满足你的一些要求。”
他居然想和自己合作?!宗铭心中惊异,转瞬间假设了无数种可能,但立刻又被自己推翻了,怎么也想不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拉姆辛把他的沉默当成了怀疑,下定决心似的一咬牙,道:“好吧,我知道你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仅凭我一面之词也许很难让你取信。明晚,明晚落潮之后,我和乔尼在这里等你,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这笔交易。”
他竟然要让乔尼亲自来……宗铭脑海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表情还仍旧是冷淡的:“好,明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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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拉姆·辛的谈话信息量太大; 宗铭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了。
毋庸置疑拉姆·辛和乔尼是一伙儿的,他们与博伊尔有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但同时也存在着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现在; 这个矛盾已经激化到必须借助外力来解决的地步了。
那么它究竟会是什么呢?
拉姆辛想要自己做什么?乔尼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他的身份从来没有公开过?作为史宾赛家唯一的男丁; 为什么他不是亚瑟资本的法定继承人?
宗铭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和拉姆·辛的谈话,拆分他的每一个词句; 琢磨他的每一个表情; 假设了无数种可能,却始终觉得笼罩着一团看不清的迷雾。
到底漏掉了什么?
宗铭在思考中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随便吃了两人份的午饭; 去伊藤健太的实验室找他了解情况。
伊藤健太看上去元气大伤的样子,眼圈青黑; 整个人萎靡不振。宗铭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转椅上; 打着哈欠问:“昨晚还顺利吧?”
伊藤健太被他感染了,也打起了哈欠:“怎么可能,你自己放的火自己还不清楚吗?”
“哦,那你是怎么留住他的?”宗铭继续哈欠,“该不会真的跳了脱衣舞吧?”
“……我哮喘发作休克了; 他不得不留下来帮我。”伊藤健太捂着嘴道,“他是医生,装病瞒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我特意准备了一些过敏源……该死的,现在想想都后怕,万一他见死不救我昨晚可能就真的挂了!”
“给你比心。”宗铭真诚赞叹。
“……”伊藤健太掏出药瓶吸了一口,免得被他气死。
“等等,你说你休克了?”宗铭哈欠打到一半憋回去了,“多久?”
“几分钟而已,这么点时间他不可能发现我做的‘锚点’数据有问题。”
“那就好。”
两人此起彼伏地打了十七八个哈欠,伊藤健太扛不住了,冲了两杯咖啡过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纵火?”
“制造混乱看看情况。”宗铭笼统地说,“你这里有什么发现?”
“拉姆·辛送来的样本感染过e病毒,而且感染过程非常复杂。”伊藤健太说,“病人可能在过去八到十年之中反复植入过两三个世代的e病毒,因为他本身基因有缺陷,病毒利用缺陷又诱发了一些变异……总之现在简直一团乱麻。”
“有得治吗?”
“很难。”伊藤健太呷了两口咖啡,摇头道,“病人情况太复杂了,即便我们手里有原始病原体,短期内也梳理不出好的治疗方法。用你的dna培养出的病毒偏差太大了,根本做不了锚点标定,用上去他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不用他也熬不了多久了,拉姆·辛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宗铭脑中闪过一丝什么,太快了没能抓住,搓了搓眉心,问道:“这个病人会是珍妮弗或者乔尼吗?你是不是能通过样本确定性别?”
“不行,拉姆·辛带走了所有的样本。”伊藤健太遗憾地说,喝完剩下的咖啡,总结陈词,“所以现在我只能确定他手里有一个通过长期植入e病毒来控制大脑胼胝体变异的病人,而且这个人已经差不多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宗铭明白昨晚为什么拉姆·辛如此急不可耐地向自己求救了……不管这个病人是谁,珍妮弗还是乔尼,相信今晚自己都会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顿了片刻,想起昨晚在拉姆·辛的实验室看到的那些清洁鱼来:“对了,我给你的那些清洁鱼的尸体你处理了吗?有什么疑点?”
“没什么疑点,它们应该都是普通的**实验品,感染过各种各样的病毒,仅此而已。”
宗铭想了想,问他:“在医学上来说,清洁鱼有什么不同寻常或者无可替代的特性吗?”
“医学上我还从没听说过,生物学上讲倒是有几个。”伊藤健太说,“比如它们喜欢清洁大鱼的身体和口腔,所以往往能和很多攻击性很强的大鱼和平共处。还有,一只雄鱼可以占有几个甚至几十个雌鱼,所有雌鱼都必须以严格的次序排在‘丈夫’身后活动和觅食……但这些特性都跟医学搭不上什么关系。”
宗铭想起昨晚拉姆·辛说过的话,脑中又是一闪,然而始终抓不住那灵光一现的到底是什么。他焦躁地揉了揉眉心,问:“那些鱼身上有e病毒吗?”
“有。”伊藤健太说,“也有其他病毒,很杂,但我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看来从伊藤健太这里只能得到这么多消息了,毕竟他只是个医生……宗铭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以后应该不用你再装病了,放心吧。”
“……我没有装病,我是真病。”
“那……药别停?”宗铭再次拍肩,离开了他的实验室。
伊藤健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掏出药瓶猛吸了一口。
下午宗铭去海边待了几个小时,一边日光浴一边梳理手头的线索。他的伤恢复得极快,除了左臂的骨裂偶尔隐隐作痛,腹部和腿部的外伤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不知道李维斯怎么样了……宗铭躺在沙滩椅上遥望着蒙坦戈贝的方向,奢侈地花了半个小时来想念自己的老婆,最后导致情况有点无法收场,不得不下水去游了两公里败火。
强行压抑的结果就是更加欲求不满,然而等他拖着蠢蠢欲动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着要不要自己来一发的时候,忽然察觉空气中氤氲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一秒清醒,宗铭瞬强行将自己的cpu上移了八十公分,变成用上半身思考的高级雄性动物,然后发现茶几上的稿纸被人动过。
第一反应是古巴护士发现自己曾经默过地下室的给排水图,宗铭飞快捡起稿纸,却惊讶地看到上面被人用碳素笔画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
天上挂着巨大的螺旋形太阳,扭曲的高塔中,一个幽灵般的黑影正无声呐喊,黑色的海浪拍击着即将崩塌的岩石,海水下漂浮着无数清洁鱼的尸体,密密麻麻仿佛蛆虫一样。
从没有人把黑色运用得这么有力,这么恐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纸背面伸出来,试图扼住观看者的咽喉,宗铭被画中扑面而来的窒息和绝望震惊了,下意识默念出一个名字——乔尼。
“乔尼?!”宗铭丢下画飞快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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