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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你还在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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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4月22日
那个周日的下午,我代表自己和张恒礼去看望钟沛。钟沛班班长号召大家一起去看望钟沛,连带别班别系能算得上是朋友的都叫上了。当然没人直接通知我,他们通知的张恒礼,张恒礼不想去就让我代表我们俩去。张恒礼不想去是因为他实在不喜欢那种苦凄凄的场面。而且张衣虽然出院了还是需要人照顾,我跟他必须分开行动。他当然愿意陪张衣。
我到钟沛家的时候他们家客厅已经挤满了人。易续没来。钟沛坐在沙发上听同学说着班上新发生的有趣事。他瘦了点,眼神有点疲惫,像好几天没浇水的花。他听得挺投入,不时也跟大伙儿一起笑笑。我不好意思上前去打断那气氛,就把带去的水果交给他妈妈。
他妈妈知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个班,又默默呆在角落,就把我带到钟沛的房间跟我聊天。那房间里很多画,都是照着易续的画画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画出来的都是败了的小黄花。阿姨听说我跟钟沛女朋友不熟悉,就把房门关了,向我发泄不满。说一个大学生,连开煤气要通风的基本常识都不懂,这一死,好吧,把自己儿子搭进去了,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耽误成什么样子!
我只好安慰说钟沛是个很开朗的人,再给他一些时间,都会过去的。阿姨就开始跟我讲钟沛怎么出生的,怎么长大的,上了哪些学校,被哪些老师表扬过,那些亲戚都羡慕他们家有这么个儿子,可惜被一个小丫头给耽误了!
阿姨说着说着开始问我家里的情况,爸爸妈妈做什么的啊,家住在哪里啊,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啊,爸妈的收入怎么样啊,有没有兄弟姐妹啊……我那时18。33岁,对长辈有敬畏,问什么答什么一点儿不敢违背。后来在德国遇上funny,才知道有些长辈就是用来违背的。
阿姨正问着我父母的性格特点,门突然被打开了。钟沛被吓得轻轻叫了一声“我靠!”。
我也被吓得不轻,他后面居然跟了易续。狭路相逢,我再勇都胜不了,每一个细胞都紧张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钟沛站在门口没往里走:“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好一会儿了!”阿姨说。
“人太多了,我就进来陪你妈妈说说话。”我潦草地解释着,短短的一句话,差点不能流畅地说出去。
客厅安静了,我不敢看易续,就指着客厅的方向问钟沛:“没人啦?”
“都走了。“钟沛说,他半眯着眼睛,目光里带着要看好戏的嘲笑。
我抱怨道:“果然不是一个班的!”
钟沛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说:“好像你特别在乎我们班同学一样!”
我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提起来,搭在一个衣架上,挂上半空被人欣赏,晾在那儿特别尴尬。
他妈妈连忙帮我打圆场:“你这孩子,人家好心来看你,怎么说话冷嘲热讽的,注意点礼貌,别把屁股当馒头、分不清香臭,把人女孩子弄得怪伤心的!”
阿姨这比喻,又是屁股又是馒头,让我觉得更尴尬了。我的脸开始微微发烫。
我刚想告诉阿姨说这就是我们年轻人的说话方式,不伤大雅。
钟沛比我快,说:“妈你不知道,她不在乎我们班同学,她在乎我们班的一个同学!”
他妈本来在我后面,走到我身边来,笑嘻嘻地问我:“谁呀?”
那眼神里充满着惊喜、盼望,眼角的鱼尾纹都翘得快飞到天上去了。我终于明白她之前问的那些问题不是因为年龄差距找不着别的话题,而是希望赶紧帮钟沛搜罗一个女孩,分散儿子的注意力,安慰他的内心。
我可不希望她有什么误会,就抬起了手臂,指向了易续。易续惊得右肩膀往后跑了至少五厘米,仿佛我是拿着剑指着他一样。
我跟你表白而已,又不是跟你宣战,怕什么啊?
阿姨把脑袋搁到我的肩膀上,仔细确定我手指的方向,知道确实不是她儿子后,叹着气出去了。
这是一个充满无奈的母亲,孩子才十八岁,多少妈妈还觉得这个年龄谈恋爱太早了呢!她却想用鼓励恋爱的方式鼓励孩子活下去。
我和易续老半天谁也没开口说话。钟沛说我俩的尴尬快把他们家房子挤塌了,赶我们走。临出门钟沛的爸爸给了易续两把钥匙,说这把是木门的,这把是防盗门的。
“他爸爸为什么要给你他们家的钥匙?”门一关上我赶紧找话题。
我发现一个问题,在单独面对易续的时候,我的勇敢里多了许多正大光明。
易续把钥匙放到口袋里,说:“他们怕我来的时候刚好碰到钟沛心情很不好不给开门甚至有什么更坏的事。”我们边说话边走向楼梯。
“不至于吧,我看他状态还不错啊!”
我俩的脚底都发出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但频率一致,重叠了声响就出来了。
这样简单的一致也能让我偷偷高兴。
“情绪是一阵一阵的。“他解释道,”他爸妈已经两周没上班陪着他了,现在是好多了,不然明天还不能去上班。他们希望我没课的时候能多看望钟沛,防个万一。哎,这孩子挺可怜的。”
我跟张衣跟张恒礼,我们已经够亲了吧?谁都没有谁家的钥匙。
“家里钥匙都给你,这得多信任才行啊?你跟他爸妈很熟吗?”
“是迫不得已吧!我也是上这儿来看钟沛才认识他们的。不到两星期。”
“你来了好几次了?”
“他被接回来每天都来了。”他继续伴着快速的步伐快速地说,好像背乘法口诀表那样随意。
可是每一个字都那样地打动我的心,我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来,回头看我。他已经比我多走了半个楼层。
“怎么啦?”
“你可真好啊!比给我买冰激凌还好呢!”
他很小声地笑,笑弯了腰,终于抬起头说:“我给你买冰激凌,是因为我急着上厕所,需要买那包纸巾,你又堵在前面不动。”
我微微有点不满,我不喜欢他这样否认自己的灵魂,那是我喜爱的东西。
“你怎么这样?一般做错事才找借口呢!我不管,我认定你做好事了,是个好人!”我倔强地说,好像他对我做出了什么不公正的评价一样。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我:“那你是个好人吗?”
“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我说。
“什么时候不是?”
我想了想,却想不起具体的事件。该给张衣和张恒礼打电话吗?他们对我做的坏事一定如数家珍。
“比如说,你偷了一个杯子,还砸了的时候?”
我大惊失色:“你们老师发现了?”
“没有,我看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骄傲地说:“那个时候我是好人!”
“为什么?”
“他给你判错分,不给你查明真相的机会,居然还批评你,而且用词、语气还那样不留情面,我就偷了他的杯子砸掉了,算是给你报仇了!这件事你不能说我不是好人,就好像杀人是犯罪,可是抗日的时候杀了rb鬼子就是英雄,我们必须保家卫国!”
你看到我砸杯子的时候,也像我一样,觉得骄傲吗?
他咧开嘴笑,笑得真好看呀!笑了会儿终于说:“你听到的不是他在批评我,他在跟另外一个学生打电话,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们一进去他就让我自己找卷子,然后自己检查。”
“那你证明自己是62分了吗?”
“证明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想去看望钟沛的时候遇上你们班同学了。”
“明白了。”
“我做过很多坏事儿,现在一时想不起来,想起来再告诉你。或者我回去问问我两个朋友,让他们写个回忆录,保守估计百万字。”
“不用不用,我说着玩的,不用这么诚实。”他摆着手说,好像我是路边的诈骗犯,他深怕跌入陷阱。
“为什么不用?”我失望地问。
为什么不用呢?我对你诚实不好吗?我对一个人诚实是多么难的事情,你为什么拒绝呢?
“你从来不说谎吗?”他问我,眼神透亮。如果他面前有一块古老的化石,定能一眼看出年岁。
“说,经常说!“
我不是刚说我做了百万字的坏事吗?有几个做坏事的人不撒谎?
”但是我可以保证不跟你说谎!”我满怀诚意地说。
我当时不知道,人一定会撒谎的,撒谎不一定是坏事,撒谎不一定是害人,我在德国酒吧里打工,就对易续撒谎了,我告诉他我在纪念品商店里打工。为了保护张衣,也为了不让他操心。撒谎,有时不是因为坏,是为了爱。
“为什么?”他不假思索地问。
这也问?
好吧,你敢问,我就敢答!
我明朗地看着他清爽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居然看到他的脸有一刹那微微泛红。我们俩不说话,空气突然又被尴尬霸占了。易续往下走,我也跟着走下去。
“你跟你的妈妈撒过慌吗?”他终于又开口说话。
谢天谢地,我已经窘迫得找不到话题了。
“经常!我上学期挂科了,但我跟她说我全过了。”
“难道你不喜欢你妈妈吗?”
我一怔,怎么会呢?哪有不喜欢自己妈妈的人?
“喜欢啊!”
他侧头看着我,意味深长地颔首微笑着,又突然问:“那你跟她撒谎?”
“我要是不跟她撒谎,她就找我麻烦了。喜欢一个男生跟喜欢自己的妈妈不一样,男生你想要他,他不是你的,妈妈就算她不想要我,我也是她的。你可能因为撒谎得到喜欢的人,也会因为撒谎失去他,妈妈不一样,怎么都不会离开。而且你要是有我妈那样的妈妈,你就会知道了,撒谎是权宜之计,更是生存之道。”
我不敢看他,低着头,想看,又怕看,百般纠结,我放慢语速:“我觉得,喜欢一个男生,就最好不要对他撒谎,我喜欢你这个男生,我不想对你撒谎。”
他突然停下来,我看着他的后脑勺,他的声音又飘进我的耳朵:“那杯子死得那么冤,要不要还一个回去?”
“那不是自投罗网?”
我本来想用玩笑的语气去调侃,可是他不接话,他是不是觉得我道德品质败坏?
我像是被自己咬了一口,被咬疼了,还不能反击。
我们终于走出了那栋楼,天空无缘无故地飘起了绵绵细雨。我都不敢抬眼去看他眼里的失望。
“下雨了,我先回去了,88。”我说。
说完迈开脚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竟然听到他在后面说:“我有伞!”
我停了,没转身,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拍拍耳朵,因为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不够清醒的,我怀疑自己幻听。
几秒后我们已经在同一把伞下。易续并没有背包,他好像是变出了一把伞。
我从小到大,淋雨的几率很高,因为我从来不带伞。张衣的包里永远有把伞,她是未雨绸缪型的。张恒礼经常带伞就大太阳,不带就下雨,天气预报跟甩他的那些女人一样,总跟他闹别扭。易续有时也淋淋小雨,大雨一定带了伞。
我们沿着小区的小路走,从最左边一直斜飘到最右边,幸好不是在大街上,不然十条命也不够使的!我太紧张了,我好怕自己踩到他,怕连走这么一段路都搞砸!所以我一直往外飘。他举着伞,一句话不说,也跟着我飘。雨也越下越大。
就这样我几乎飘到路的外面了,这时突然有手搭在我的右肩上,我心里欢天那个又喜地啊!我被带回到正常轨道,易续的手收回去。他举着伞继续往前走,我却开心得傻了不知道跟上,雨水滴在我的头上,他把我拉到伞下,搂着我的肩再次领着我往前走。他的手臂赋予了轻轻的重量,我最细腻最丰富的神经立刻都聚集到了肩部,感受到了无比的激动和温暖。
那一段路很长很长,我每秒每秒都在细细体会。那一段路很短很短,我希望它一直下去没完没了。可是终究有必须说再见的时候,我们到公交站台了。我站在那,背后是大马路上的车刷刷而过,面前是我心爱的男孩。我死命掐自己的手指,这么好的机会不说可不行了!
我一鼓作气,说:“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
“好。”他说。
“我不还那个杯子可不可以?”
“可以。”
“我德智体美劳样样都不太行,可不可以?”
“啊?哦,可以吧!”
“你做我男朋友可不可以?”
他又不说话。他不说话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的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到,所有字都含在口里没吐出来!大街上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哪哪儿都是噪音更是把我的音量扼杀在空气里。
我想我怎么这么不争气啊,我都恨我自己了!真有冲动把互掐的手指移上脖子,自杀得了我!可是想想还是不行啊,这么个死法,长舌头耷拉出来怪吓人的,我舍不得吓着他。
他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雨丝将昏黄的路灯光线折射到他的眼睛里,贼亮贼亮的。
我看到那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再次鼓起勇气,说:“你……”后面几个字跟粘了万能胶似的怎么也跳不出来!他终于开口问:“啊?”
我咬咬下唇,说:“你……我……”
我知道我当时有多狼狈,头发很乱又有点湿,裤脚边沾了水,一句话五分钟没说完整。可是那样的我走了****运,易续歪头一笑,很快的速度抱一下我又松开,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别你你我我了,我抱了你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哇!!!天崩地裂!然后在瞬间形成更美的锦绣山河!我跳起来也飞快地抱了他一下:“我抱了你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那晚的雨飘得特别特别漂亮,后来在德国汉堡,一年365天能见到300场雨,我没见过那么漂亮的。
后来易续和钟沛都告诉我那不是个乌龙球,下半场是要对换场地的,所以易续炸掉的不是自己的碉堡。张衣很泄气地说原来自己是个文盲,我非礼她一口说我就是爱死你是个文盲,不然我跟易续怎么开张?
后来的后来易续听说了《比我幸福》的故事,他只皱了下眉,我就将那首听了两年多、视如珍宝的歌彻底隔离了。从遇到易续的那一秒开始,我的红心就只能为他闪动。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我把那首意大利歌曲唱给母语之一是意大利语的soeren听,他说,没听懂。
你们俩,为什么?
张恒礼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时候,我妈突然打电话回来,说看上泰国了,反正签证官破天荒给了个90天的签证,她跟我爸决定再待,待得不爽就一个月回,待爽了就待到签证最后一天。
我跟张恒礼四目相对地松了一口气。我没准备好迎接我爸妈,他没准备好不看着我。
然后我们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国庆假期。他左右不离地跟着我,总会在我深思时无声无息地坐到我身旁。他一年一年变胖,脚步却越来越轻了,声音和脸色也越来越寡淡,似乎是根据能量守恒的定律,体积增大了,声音神色精神气就要等量减小。
我俩一人抱一台电脑,他玩他的游戏,我看我的球赛。我把07年到12年的ac米兰的球赛都找出来,一场一场地看。我看着易续心中的英雄们,一个一个赛季,一场一场比赛,到顶峰到低谷,经历那么多的驰骋与厮杀,结果有好有坏,排名有高有低。易续对排兵布阵有过意见,对球员临场发挥有过失望,对裁判有过不满,但从来不对他喜欢的这支球队放弃支持。
如果喜欢是生根在心里的东西,便不会轻易死亡吧!
funny给我发了两次微信,她从来不跟我说一个字,只按约定给我发照片,让我看她外汇购买软件里面的战果。中国的一个国庆假期,她一个75岁的老太太,躺在家里的后花园晒着太阳赚了九百多美元。我的回应也简单粗糙,一次说“goodforu!”,一次说:“congrats!”。
张恒礼对我的衣着表示不满:“你能不能不穿你的这破抹布裙子,我真的看腻了,你那大衣柜里没衣服吗?没衣服我的箱子里有,你随便挑,或者我现在上网给你弄一套行吗?我送你,一套两套五套六套都行,只要你肯穿我就肯送,行不?”
“你买,我以后穿。”我不为所动地说。
“为什么啊?为什么得以后啊?你这几天又不出门!”
我做着黄粱美梦:“万一易续突然来敲门呢?”
他觑了好一会儿:“哎呦你这块臭石头!”
给张衣打电话让她也过来住几天,她说我家离她公司太远,而且最近工作太忙,忙到脚打后脑勺了,国庆都不休息,就不过来了,等忙完这一段再说。
都是有工作的人,怎么张恒礼能这么闲?国家说放假就真放假啊?什么破公司?
我踢了一脚张恒礼:“你上厕所了没?”
他喜出望外地暂停了他的游戏:“哎呦喂,您终于有丁点儿回归了,可喜可贺!不想上也得进去挤点儿出来!”
他边说边跑进了厕所。
“恶心吧你!”
“惜佳,我们明天出去走走吧!“他上完厕所出来说,”你看你两年没回来了,长沙变了好多呢!”
“好多是多少?”
“拆了些房子,又建了一些。地铁在修,有的地方有点乱。我们绕开修地铁的地方。”
“去哪些地方?做什么?”
“想吃粉不?还是吃锅饺、猪血、臭豆腐、腊香肠或者猪脚?想去银盆岭还是冬瓜山?我们去老梅园、带点醉、不怕辣还是2048,随便你选!你在德国不是也去过教堂吗?我们可以去潮宗街教堂啊!去爱晚亭坐坐,晚上去橘子洲看烟花,国庆会有烟花。你要去广电中心看明星不?还是去白沙井打泉水去?”
我陷入沉思。全世界有至少三秒是寂然无声的,只有回忆中的画面。
“可以吗?想去吗,哎,说话呢,怎么又沉默了?”
“你说的都是那个时候易续带我们去的地方啊!“我叹着气说,”还记得不,认识易续以后,我们才知道原来长沙那么大,有那么多我们有意思的地方,有那么多我们没体验过的东西。”
“又是易续,又是易续!你烦不烦?”他踢了我一脚:“我哪天生日?”
“这我怎么记得?”
“你选择性记忆,重男轻女!”
“啊?”我惊讶到。
“不是,”他立即更正说:“你重色轻友!”
“我哪天生日?”我理直气壮地反问他。
“我怎么知道?”他这样回答,那语气,比我更理直气壮。
“你不重色轻友?”我质问他。
“我那些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我都快忘了,你整天易续易续的,你跟我一样吗?”他没好气地说:“有种你把易续忘了,把他名字也忘了!”
我瞪了他一眼:“不能忘,没有能力忘!”
他指着我,驾轻就熟地呵斥我:“穷伤感,糖油粑粑!粘不拉叽!”
我指着他:“张恒礼我警告你,骂我可以,别把这些美食扯进来,我这两年在外面,想念什么你骂什么,存心作对呢!”
他挺起胸膛,要跟我打架似的:“我就存心,怎么着?我打比方得用自己熟悉的东西吧,就两个特长,烹饪和游戏,我说游戏的词汇你能听懂吗?我打食物的比方就是体贴了,感恩戴德吧你!”
“呸!”
“呸就呸!“
我生者闷气,他又腆着脸过来:“那我们穿石坡湖扎帐篷露营去,这总不是易续带我们去过的吧?他从来不在外过夜!”
“呸!“
“呸就呸!“
我越来越感觉面试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考试,比应试教育里的考试还恶心。应试教育至少还分几门课,至少还有不同的考题去给你打分,至少每一堂考试都给你两三个小时。面试呢,那些hr总觉得自己遗世独立的专业,三五分钟就能看出你行不行,问出的问题还全然一致。我现在一听到有人要我介绍自己的优缺点就忍不住地梗脖子。除了梗脖子,我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我的优点是什么?哦,我男朋友叫易续。
我的缺点是什么?哦,我男朋友不见了。
我不能跟你们说这些吧?那我说什么呢?
这天我都到一家公司门口了,正挣扎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地址,说这里能找到易续。我飞奔到楼下,打了车,奔向短信里的地址。多少个骚扰电话后,寻人启事终于带来了我想要的反馈。
这年头的骚扰电话是真多啊!股票的、基金的、房地产的、黄金的、银行的、保险的,前赴后继地来骚扰人。从早上七点到凌晨一点,他们就这么热爱自己的工作!
我他妈在找人呢,谁有心情去跟你们做生意啊!特别的做外汇的,滚远一点好吗?我要是想炒外汇,找funny不就行了?
“请找一下易续。”我喘着粗气对前台小姐说,心跳很快,很兴奋,突然想哭,我终于要见到我的易续了!
“您找谁?”对方可能没听清。
“易续。”
“易续?”她惊讶地重复。
“对。”
“他不在啊!”那女孩说。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这……估计得一阵子吧?请问你是他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
“我是他女朋友,他是出差了吗?”
“这个……我不方便说。”她面露难色,再一次惊讶:“他女朋友?”
“对,我肯定我要找的易续就是你们的易续。容易的易,继续的续对吧?告诉我地址的人是看了他的身份证照的,不会错。”
“要不你进去看看?”
她拉着我的手走进去,走过前台的背景墙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天花板是一片蓝蓝的海,吊在空中的灯全是海星,海豚,水母,或珊瑚的装饰。整个办公室大概250个平方,有大概五六十个办公桌。所有的办公桌都是不规则设计,每个桌子的设计也不相同。配套的椅子也不一样,有的是鸡蛋椅,有的是天鹅椅。地毯办公桌和椅子都偏浅棕色,像海滩。这公司老板应该是易续的妈妈,没想到她这么有情趣和艺术范儿。可是她的心也真大啊,这大海沙滩的,员工们还能聚精会神地工作?
“他们都叫我小珊瑚,你也可以这么叫。”女孩亲切地说。
小珊瑚白白净净的,瘦,但是也显肉。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白,比张恒礼还白。黑眼珠子跟葡萄一样。浑身写着“妩媚”两字,是杨玉环的现代缩小版。
“小珊瑚,请问易续的办公桌是哪一个?”
我想确定我没有被发短信的人耍。这段时间接到太多骚扰电话和短信了。
小珊瑚指了下前排最角落的那个桌子。我抽出桌上的一个笔记本,翻开来,看到我熟悉的字。
我欣慰地笑着,问小珊瑚:“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易续去哪儿了呢,我又不会伤害他,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伤害他的人。”
“你……你去那里面问吧!“她指指那个写着”财务室“的房间说,”他们权利比较大,年纪也比较大,我来公司才一年零三个月,什么该说不该说,什么该做不该做,把握不了分寸。“
我不想为难她,去敲财务室的门,只敲了一下,就怔住了。
里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张衣。
张恒礼的电话就这么凑巧也来了,他估算我的面试已经结束,例行公事确定我死活。
我接起电话:“你们俩,为什么?”
我们仨
我跟张衣出生在离长沙不远的一个小乡村,父母是同一个单位的,一出生就住在同一栋楼里,我们家三楼,他们家一楼,我妈常说我俩是娘胎里就认识的朋友。1996年,我爸工作调动,全家搬到长沙。1998年的夏天,一场洪水摧毁了我们的家乡,张衣不但失去了家园,还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一个月后她被养父母收养,带到长沙。养父母结婚多年,一直无所出,在电视上看到张衣的遭遇,因为养父刚好也姓张,觉得是缘分,接过来后名字都不用改,收养了她。那年张衣已经10岁,对于生离死别已经有了跟成人无区别的痛苦,所以刚到长沙的半年,她是封闭的,幸好她一向好学,学习这件事情给了她很多支撑。由于要转移户口和学籍的原因,她在开学两个月后才入学,但是那个学期的期末,她已经是班上的第一名。
那个时候的张衣和张恒礼,作为同学的第一个学期,对彼此没有任何印象。到了第二个学期,他俩成了同桌。张衣也渐渐开朗,在学校学习成绩班级第一,年级前三,在家里也渐渐接受了新的生活新的父母,养父母因为她漂亮,成绩又好,还越来越乖巧,很喜欢她。
我认识张恒礼这么多年,除了会做饭的本领,他真的是一无是处啊,跟我一样!张衣说张恒礼和我的缺点不太相同,把我俩的缺点加起来,几乎等于全人类的缺点!我呢,简单三字,丑、蠢、懒。张恒礼呢?欠扁、没个性、穷、不务正业,一位男性比我还白,拥有最多的是游戏和女孩。准确地说只有游戏,他谈了连自己都数不清楚的恋爱,没有哪一次不是被甩。
以上还不够,张恒礼最大的缺点是胆小。但他的这个最大的缺点,却成就了他的初恋,初次失恋,多次失恋,以及他与张衣的友情,甚至让他还只是一个高中生的时候,就在法律上拥有了一套房产和两万多的银行存款。
他们俩成为同桌之前,张衣已经引起了挺多男生的注意。她长得好看,成绩好,又是个新同学,男孩子很容易注意到这样的女孩子,可是张恒礼没注意到她,因为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同桌身上一个所有的橡皮擦都是粉红色的女孩。
第二个学期他俩成了同桌。班上还转来一个数学老师,数学老师很严厉,每天布置的家庭作业,学生做好后家长都需要检查并签名,没有完成作业或者没有家长签名的,一旦被发现,都要打手板。那时每天都会有人被打,有几个男生屡忘屡打,屡打屡忘,偶尔不被打都觉得上学没激情了。
张恒礼绝对不是其中一位。可是好死不死,他直到现在都想不起来,为什么就有那么一次,他和他爸他妈,谁都没想起要签名那事儿!数学老师从第一组第一位开始,让大家把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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