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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你还在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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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工作人员很为难,给我递着纸巾。

    “骨灰送不进去,肯定送不进去。”他们现在说话已经不像头几次那样怪声怪气了。

    “那怎么办?他家里没人,我又找不到他的女朋友,我不知道该把他妈妈带回哪儿,我该怎么办?”

    “要不你给他写封信吧?”

    “写信?”

    “是啊,他看到了可能会给你回信呢,你记得信封上写清楚你的地址。”

    我拿着他们给我的纸笔,不停地颤抖。除了年少被迫地抄写过几封“幸运信”,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写信,这是我第一次给易续写信:

    易续:

    我是惜佳。我回来了。

    今天我送走了阿姨,她很漂亮,也很安详,你要放心!整个过程我寸步不离,一直在,我帮你好好地跟她告别了,她会听得到,会微笑,会去天堂的!还有,来了好多同事朋友,大家都说你妈妈是个漂亮的开朗的善良的好人,她在天上会幸福的!大家都舍不得她,但是我们都更希望你尽快沉冤得雪,平安归来。

    还有,你的女朋友,她大概和律师在为你忙碌,我非常想见她。

    你很了解我对吧?你认为我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你背叛了我吗?不,我不信!即使张恒礼和张衣那样斩钉截铁,依然不能让我信服。我只是惧怕了,你陷入命案的这个现实让我惧怕了,靠回忆、习惯和感情坚持的信任,有了不敢坚持的理由。我认为他们所说的那些事,一定是道听途说,一定是误会,可是现在涉及到了你的一条人命,张衣更加不是喜欢恶作剧编瞎话装神弄鬼的人,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我想帮你,就必须相信他们!再不相信,也要逼自己相信。你深陷命案,我如果再不拿出理智去正面问题,就是愚蠢之极了!易续,我在逼迫自己。这是比1和2哪个比较大更简单的问题,我们俩的感情和你的生命,哪个更重要?当然是你的生命。

    所以,在理智之下,我接受你有一个新女友。我请求见她,我会冷静地跟她见面、交谈和合作,我多么地想尽上我的绵薄之力,帮帮你们。或许我什么力也尽不上,但只要能和她联系上,我的心灵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没有方向的担心而如此疼痛。

    我多么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她和她的律师在有效地有力量地努力着。

    你一定有办法告诉她,她一定有办法找到我。

    我等待她的消息,因为那是你的消息。

    我先带阿姨回我家了。

    易续,你一定要尽快地,平安地出来!

    1019

    惜佳

    我抱着骨灰坛,走出看守所,久久地回头,直到发现有人一直跟着我。是刚才送我来的司机。

    “我是不是刚才没给你钱?对不起我太伤心了。”

    “你把我当计程车司机啦?”他惊讶地指着路边的车:“还是黑车司机!”

    我擦擦模糊了的双眼,才意识到之前搭乘的是别人的私家车。

    我的头要裂成四瓣:“我……你是谁?”

    “易续的同事。”他说:“我去参加追悼会,刚停路边你就上车了,哭得聚精会神,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

    一种伤心又羞愧的复杂情感包围着我:“不好意思,没追悼会,没人来。没人来也好,我没钱,开不起。”

    “你就是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易续的老同学吧?”

    “是。谢谢你能来。”

    “你还挺多愁善感的!哭成这样了!哎,刚才来的路上我听你说的那些话,你不止是老同学吧?”

    我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是他前女友,他是我现任男友。”说完我不自觉地狠狠咳了一会儿,像是空气中带着沙子,滚进了我的喉咙和肺部,要是不把它们咳出来,我会不舒服,会痛。

    他笑也不笑:“越听越有义气啊!就是有点不现实。这到底是个武侠故事呢,还是个神话故事?”

    “真实故事。”我打量着他,“你来参加追悼会,带份子钱了吗?”

    “我第一次参加,不知道多少钱合适。”

    我信口开河:“两万九。”

    “好嘞,你等等!”他说罢,开着他黑色的车,扬起一阵灰,驰骋而去。

    我回到家,张衣正把张恒礼从沙发上扶起来,让他睡客房里面去。她不想让他再睡沙发。

    我鞋都没脱急急地冲向我的房间,在我的衣柜里腾出一个小格子,将骨灰坛藏在里面。免得又吓着张恒礼。

    我去帮张衣。

    “他怎么啦?”

    “吃了医院给开的药,有点副作用,几分钟前开始变得精神恍惚跟喝醉似的。”

    “惜佳!”张恒礼看到我就倒在我身上:“我晕倒之前听到你被两万九吓到了,你是不是没钱了?”

    “还有点儿,别担心我有别的办法。”

    我想我一定还能找出别的东西变卖。

    张恒礼两手抓着我的肩膀前后摇晃着我:“你一走,张衣又逼着我做了好多检查,我都舍不得,靠,太贵了!她非逼我,好多项啊,今天没弄完明天还得去!可是我得借你钱啊,你以前老给我买馒头吃,现在轮到我给你买馒头了!你请律师了吧?你是不是没钱付律师费?得付啊,律师贵,但是他要多少你就得给多少,他们贵,可是他们顶用,易续现在就是盐碱地的庄稼,死不死,活不活,还把你们折磨得死去活来!你们又不是务农的,怎么知道怎么对付庄稼?所以得请律师救易续,再多钱也要请!他要是出不来,你们俩得多伤心!”

    “我知道你有义气,表扬你,我不缺钱了,已经找到办法了,先去睡吧,都累了。”我安慰他说。

    我瞥了张衣一眼,她接收到我的眼神马上跟我一起把张恒礼往客房里面扶。

    张恒礼倒在床上又坐起来,指着我说:“张衣,是不是你借给她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易续去游乐场的!”

    “是,张衣也有义气,跟你一样。”我边安抚着他边让他躺下去。

    “那不是义气!”他脑袋在枕头上左右摇晃:“那是喜欢!你们总是吵总是吵,表面上是笛子配铜锣,响不到一块,其实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张衣也喜欢易续呢!”

    “张衣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易续的?”我反射性地问。

    “从一开始啊,易续总是一句话就能摆平张衣你真不知道?你去德国,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去了易续的公司,我还在街上见过一次,她跟在易续后面走了三条街,那还不是喜欢,什么是喜欢?”

    张恒礼说着突然笑起来,指着我:“张衣你承不承认,你承不承认?”

    “我承认,你就得睡觉。”张衣说,她的眼睛一秒都不肯离开张恒礼。

    “你承认我就睡!”

    “那好,我承认。”

    张恒礼呵呵地笑:“我睡,喜欢睡,睡着了世界会变好。张衣,我最了解你,你看你今天跟惜佳说的那都是什么话,话说得越狠,心里就越疼。惜佳你知不知道,我比你了解她!”

    张衣坐到床沿,把他按住不让他再乱动。慢慢地张恒礼也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我把自己关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想冲洗掉所有的灰尘、疲惫、痛楚和疑问,这15个小时经历得太多了,心碎不堪还不得其解。

    人自伤心水自流。

出丑总在大众前

    2007…2009

    我跟易续大一第二个学期在一起,到大三的第一个学期才介绍他跟张衣认识。

    张衣从我跟易续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拒绝相见,没兴趣认识新的人,她认为肯定合不来。她说如果为了你一定要见一个人,我宁愿见你爸妈,怎么说8岁以前都天天见面,我连他们都不见,你就别指望我见易续了。

    每逢过年过节,我爸妈都让我邀请张衣去我家,她每次都拒绝。有几次我爸妈还专程去看望她,她明明在家也不开门。她与我爸妈唯一的互动就是每年冬天吃一次我妈炒的蒌蒿,还得是我单独送到她家去的,她宁愿吃凉了的、香味已经跑了一半的蒌蒿,也不愿见我爸妈一次。

    张衣小时候是方圆十里最乖巧的孩子,一岁就会说奶奶你真美,叔叔你真棒,上学了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人见人爱。人经历了巨变,性格自然也会变,所以更需要身边的人,身边的人才了解她的本性理解她的言行。

    我会反对她跟陌生人吵架特别是打架,也会有事没事跟她吵几句嘴,就像张恒礼说的,我一日三餐中有一餐是跟张衣吵一餐。但是我大方向上是顺从她的。她说不想见易续,我就不勉强。他们不认识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我跟她能维持好好的友情,能跟易续发展好好的爱情,就够了。易续说那些年我跟张恒礼对待张衣简直就是“溺爱”。

    那年大三冬季运动会,我们学校的体力项目以班级为单位报名,智力项目以个人为单位报名。我游说易续去报名象棋比赛。我觉得他一定能拿奖,我想上台给他送花,我从来没上过那样的大舞台。易续自己没兴趣,他认为站上台只是吸引别人的目光,没半点意义。他又不想辜负我的兴致盎然,就鼓励我自己去参赛,他说送花是侧面和背面面对观众的,而且时间太短,不算是真正的上台。

    我头脑一热,就报名了。报完名,就后悔了,我是自己男朋友教的,只求进步不争输赢,平时耍个性子想赢的时候都是易续让我,离出师还远着呢,哪是比赛的水准?易续倒不慌不忙,弄来了参赛者的名单,全院就我一个女生报名。

    易续约了所有的参赛者,跟每个人下了三盘棋,我在旁边看着。因为易续没参赛,我是以“女朋友”这个名字站在旁边的,对手也没警惕,权当是跟校友切磋和交流。

    易续根据每一个人的习惯和路数来跟我模拟比赛,教我遇到这样的情况应该怎样对付,然后怎样引导别人跳自己的坑,占据主动权,直至最后胜利。易续详细地做了笔记,并将对手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对应的战术分析页。

    易续还组织班上所有的男生每人跟我下了两盘,他请他们吃饭,拜托他们尽其所能,不要对我手下留情。所以每次下的时候都一群人围着参观。一是为了锻炼我的心态,让我熟悉对峙的氛围,减少可能因为比赛而产生的紧张。二是了解更多的风格和可能性,我们准备得越充分胜算就越大。那个时候易续对我已经有要求了,就是赢。

    他说你现在赢得越多,比赛时的自信心就越足。我最开始没赢过,什么都能成为输的原因:对面不是易续我不习惯,对面这位男生的小指甲为什么要留那么长?好多人看着要是走错好丢脸,好紧张!有人说话了,有人的手机响了,我走神了!我走慢了,对方不耐烦了!这招没见过,怎么办?……后来便越来越顺,胆子大了,注意力集中了,遇到问题能举一反三了,他们班一共27位男生,我连续赢了14位。

    最终我获得了全院第二名的好成绩。临上场紧张得不行,易续说,输赢真的无所谓,你想想输赢的区别是什么,只是你上台领奖的那一瞬间吸引了一些目光,你已经学会下棋这件事情,才是真的奖赏,而你现在已经得到了。我苦笑着说还有点奖金呢!易续说输了我给你个吻。我马上心态就平和了许多。

    等正式进入比赛,发现还没有平时难,易续准备得太充分了,没遇上新鲜的问题,我记忆力不短路就行了,大部分的参赛者水平不比易续他们班的平均水平高多少。观众人数比我想象的要少得多。绝大部分的观众都在体力比赛那边,给为班级荣誉奋斗的跳高跳远800米长跑400米接力扔铅球扔铁饼的同学加油去了。

    这边的比赛最大的作用不是为了发扬“推动全民运动”的精神,而是一眼就分辨出哪些参赛者是单身,哪些不是。易续坐在了观众席最远的位置上,他是象棋比赛唯一的男观众。张恒礼出现过两分钟,在观众席上瞧见了两位前女友的后脑勺,撒腿跑了。

    二等奖能获得五百块的奖金,我想好了,爸爸妈妈易续张衣张恒礼各一百块,我人生最辉煌的一刻,要与最重要的人分享!

    运动会总结及表彰大会是以系为单位召开的。我们系将智力类的颁奖放在了倒数第二个环节,因为是个人荣誉,放在前面怕把整台晚会群情激昂的气氛给破坏了。

    我和另外七位获奖的校友一同被叫上台。我被安排站在队伍的最中间,最前面和最后面的两位同学各被塞了一个话筒,以备得奖感言用。按照流程,是从两边往中间走,最前面那位同学先领奖,其次是最后那个,我是最后领奖的。

    我们走上去,向右转面向观众的时候,我脑袋里好像突然一扇铁门被关闭,巨大的回声在我耳边哐哐作响,台下黑压压的观众,除了前几排的老师,后面什么都看不清楚,我的心开始砰砰直跳。

    大家依次领着奖,终于我听到我的班主任被叫上台,他要给我颁奖。我听到他大概说了些表扬我的话,说我是一颗被埋在沙子里的珍珠,经过时间的冲洗终于泛出了与众不同的光彩,说我平时默默无闻,作为全院唯一参加象棋比赛并获得好成绩的女学生,他为我骄傲,还说他很感动,没想到我这么好学……

    我很努力地听着我老师的发言,这是生平第一次有老师这样表扬我,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想听得仔仔细细的,一是因为珍惜,而是因为我想根据他的发言组织自己的。

    可是我越来越听不清楚了,观众席先是一片骚动,然后好多人都竖起食指到嘴前,让大家安静,我班主任好好的发言也不知道被什么打断了,我被旁边的女孩碰了一下胳膊,我想我可能是站位不对,挤着她了,我往右边站了一点,这时底下的学生哄堂大笑,有的老师憋着笑,有的老师交头接耳,有的老师脸色铁青。

    “你手机!”

    我被班主任一提醒,才回过神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穿了一件短外套,大概设计师只是想把口袋用于装饰,所以口袋布料特别薄。我手握的话筒跟忘了调成静音的手机间只隔了一层几乎没什么阻挡能力的欧根纱料子。

    我旁边已经领完奖发完言的同学手中的话筒也刚好在我口袋旁,她也过于紧张,忘了关掉话筒。也不知道哪位暗恋我的人就这么巧给我电话,于是我班主任表扬我是珍珠赞美我是巾帼英雄惊叹我的好学的时候,我的手机也“应景”地响起我自己唱歌的声音,是前一天我胡乱唱张恒礼录下来并设置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那歌声从两个话筒里传出去:

    是五月天的《你不是真正的快乐》的**部分,我把歌词改成了这样:

    我不是真的想上课

    我上课只是为了凑学分呢

    我决定走神了

    也决定瞌睡了

    把我的精神留给永远深爱的帅哥

    我从来不会爱上课

    我的爱只给麦波伊夫润德(注释:myboyfriend)

    我坐在黑板前却想着他的脸

    为什么四十五分钟就这么地长呢!

    我被班主任拉回现实的时候,话筒里我正在歇斯底里地吼最后一句:真是它奶奶的!

    我赶紧伸手按了关机键。

    我们班主任一定是经历过风雨的,硬是又说了好多话,说我平时就是样爱恶作剧的人,这一次作弄到自己了,说学生压力大,偶尔发泄一下也不伤大雅。他的口才和应变能力真是好啊!可是我没那心理素质,下面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他的口才再好,也没人接招,我犯下的错覆水难收了。

    我丢人丢到长江了,班主任一说完,我就把话筒塞给旁边的同学,冲下台,奖状奖金都没拿。跑了一半被易续抓住,流着眼泪被易续带出了大礼堂。

    我被易续带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抱着他大哭。我都顾不上是眼泪还是鼻涕,反正都流他胸口了。

    我一直想上台,可我没一直想上台出丑。我其实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长相不漂亮其实也不丑,我眼眶深鼻子挺,皮肤不白偏瘦。身高163,不高也不矮。成绩一直稳定,永远中等。性格不吸引人也不让人讨厌,所以没什么朋友也没结过仇人。

    张衣说,形容惜佳是世界上最简单的语文题,就用一个词解决:一般。

    张恒礼说,可是如果要更具体一点,就会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形容词,因为要动用到词组“既不”加褒义词:“也不太”加贬义词,注意,不是“既不……也不”,是“既不……也不太”。惜佳既不白也不太黑,既不好看也不太丑,既不聪明也不太蠢,既不善良也不太邪恶。

    我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女孩,从来不好到让人侧目,也不坏到引起注意。从小到大连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几乎没被表扬过,也没被批评过。哪知道会用这种方式引起这样群体性的注意。真不知道张衣怎么能那样一次又一次平静地迎接甚至创造那么多次的集体性反感。她真不是一般人。

    还有那500块,我幻想着要无比骄傲地发放给最重要的5个人的,要给他们惊喜的,铁定泡汤了!

    我哭着哭着发现易续的身子在抖,我松开他,发现他居然在笑。我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以泄私愤。

    “我觉得那一幕挺可爱的!”他笑着又把我抱在怀里。

    我已经哭到打嗝了。上一次哭成这样至少是15年前。这不是专属于小屁孩儿的窘态吗?

    “我接个电话可以吗?”易续抚摸着我的背问我。

    我点着头。

    “喂。”

    “哎,能跟你要一下你女朋友那首歌的歌词吗?”我听到话筒里的声音。

    易续又笑了,他的笑有一个漂亮的弧度。

    “有人跟我要你的歌词,可以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然后我打着嗝在他的手机上编辑歌词。编了两句我抬头说:“我……我也不确定,要不……要不,我开机你……拨我电话,咱……咱们听……听一下吧?”

    易续听了一遍,自己编辑着。

    “等下!”我说:“这首歌一个月之前才发布,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五月天的歌迷吗,我觉得我会被谋杀!”

    那是2008年的冬天,五月天最新专辑的那首主打歌在短短一个月内在长沙城被大街小巷地传唱,我光听学校的广播就学会了。

    “你设置为来电铃声怎么都会被人听到啊!”

    “是张恒礼弄的!”

    我用耳垂想都知道是他。前一天是他女朋友生日,我们俩最先到ktv,就乱唱歌呗,我唱着唱着觉得自己把歌词改得特好,就让张恒礼给我录下来,想今天或者明天唱给易续听。哪知道那王八蛋设置成来电铃声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又刚好没人给我打电话!这下可好,不但易续听到了,全系都听到了!这知名度,我以后就是我们学校的张衣了!

    “你看我手机,37条短信。”易续翻着手机:“都是要歌词的。”

    “都得回吗?”

    他想了想:“不回了。”

    “你也觉得我丢人”

    “不是。”

    “纯属安慰!”

    易续摸摸我的后脑勺:“你相不相信刚才有一半的听众也喜欢你写的歌词?五月天的原歌词我听来就没什么感觉。我们的同龄人,在感情里已经被伤成空壳的可能没几个,但在教室里觉得度日如年的,比比皆是!我觉得他们首先是惊讶,后来觉得好笑,再之后就是同感了!”

    “你怎么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你刚才又没来得及采访他们!”

    人的内心比象棋复杂多了,哪是看一看就能看透的?

    “我们不管别人怎么想的,你是想给我听的,我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好不好?”

    “你不能说谎,因为刚才你也笑了!”

    “当然不说谎!我笑是因为我喜欢,我觉得特别意外也特别可爱,哪怕有点走调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扭捏地笑了一下。

    “真的喜欢?”

    易续推了下我的头接了个电话:“歌词现在恐怕没法给你,正伤心着呢,觉得丢脸丢大发了,以后再说吧!”

    “他们是真诚心跟我要歌词?不是取笑我?”我问他。

    “不是取笑。”他说。

    “那我们得继续……应酬他们?”我不解地问:“以什么姿态呢?乐于分享?发扬光大?同仇敌忾?狼狈为奸?”

    我怎么觉得怎么都不对呢?

    易续笑笑说:“既然你的初衷只是给我一个人听,那就是我一个人的,咱们低调处理让这件事尽快过去。你的歌词太直抒胸臆了,在你们班主任面前就过不去,被系院老师知道你传播歌词,怕是影响不好。而且全院两万人,我们要这么秀恩爱简直是变态!”

    “你避开了一点没说。就是我连累你了。我都能拿第二名,你参加肯定第一名,你不肯报名不就是不喜欢被很多人关注吗?”

    他轻轻地把我脸颊上眼角上的泪水擦掉,再帮我整理整理头发,疼爱地摸摸我的脸说:

    “可能再不喜欢被关注的人也会有一瞬间不自觉地享受惊喜和虚荣吧,因为是突发的,更因为是心爱的人给的。那真不是一件多丢脸的事。读了十几年的书,到了大学还要上一些不知所谓的课,重理论无实践,厌倦几门课很正常。青春年华,已过18,成年的身体成年的思想成年的荷尔蒙成年的心,表达爱情更正常!不就是表达出来并意外地让多于一个人知道了吗?不算丢人,只算意外。另外象棋全院第二名也依然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后来的几天不断有人问我要歌词,连我在北京上大学的小学同学都打电话来问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联系上。人和人之间是一直有条线的,当关系断开,联系断掉,那条线就隐形了,适当的契机出现,又会显现出来。

    我一概回答说:“不好意思啊,已经删掉了,歌词真的不记得了,当时就是乱编的,你可以自己编啊,文笔比我好那么多!”

    我撒谎了,那铃声被我跟易续设置为我们互相拨对方号的专有彩铃。我不把歌词给他们的原因就是:那是给易续的,不想分享给别人。易续说,偶尔的虚荣是情趣,绝大多数的日子里,虚荣少一些,感情便扎实一些。

    我们班有几个同学将自己能想起来的句子组合在一起,完整无误地还原了我的歌词。我问他们怎么这么执着,他们也说喜欢,觉得有意思,有同感。易续是对的。

    我也被宿舍的女孩告知,有人在背后这样说我:“别人跟她要,那是看得起!她可从来没被这么多人看得起过!知不知道这算恩赐?过了这村没这店!”我笑笑说:“哎,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不知好歹!”

    易续最喜欢的前锋是菲利普因扎吉,他说,因扎吉是那样一位前锋,人们看不到他奔跑、看不到他控球、看不到他与对手进行身体对抗,但他总会让你在90分钟内看到他一秒,那时,他进球了。因扎吉是米兰的球迷才能看到的英雄,他最低调、也最高贵。

    这就是易续的处事风格,他多才多艺却从不参加比赛、他从小是班上男生的核心却从不当班干部、他很优秀却只稀罕让身边的人知道。

    而我呢,我就是个“既不”加褒义词:“也不太”加贬义词的普通人,没有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本事,在许多的“看得起”和一个人的感情观之间,我选择维护和支持我男朋友的感情观,因为只有他是我的,他的感情观是用来保护我们的感情的,他才是最大的恩赐,才是我真正在乎的这个村的这个店!

一记耳光

    那周周日晚上的班会,班长委婉地宣布我的500块奖金归入班费。

    我心里狠狠唱了句:“真是它奶奶的!”,也只好接受了。

    我厚着脸皮要到了奖状。当晚坐车回家给爸爸妈妈看,第二天一大早爬起床去学校上课。我平时都是上课前几分钟才能起床,那次算是打了鸡血了。第二个周末再回去,我的奖状被裱起来装进玻璃相框,挂在了书房的墙上。我们家三口人,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居然也得得张奖状。

    找一个对的人,他还没进你的家之前,就能把你家变得不一样。

    不过那奖状在我毕业前就被我妈扔进储物间的角落吃灰去了。家里来客人,第一次看到这奖状,第二次第三次还是只能看见这奖状挂出来就是告诉大家,这家的孩子此生也就能得这一个奖状,比没奖状更丢人!

    我们班主任那个学期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班长说他说我是个隐藏的危险分子,要班长多注意注意我。

    我以为铃声事件就那样过去了,周一的时候得空联系张衣和张恒礼,才知道我闯了更大的祸!

    那天张衣打电话给张恒礼,说要见个面。前一晚是张恒礼女朋友的生日,聚会在离我们学校不远的某ktv举行,张恒礼的女朋友亲自打电话邀请张衣参加,怕张衣孤单还事先敲定了我,可是张衣还是没答应。她不想去ktv,也不想见那么多陌生人。

    我最先到,跟张恒礼唱了几首歌,录了那首引起了一点小骚乱的歌,快十二点的时候,迟到的寿星出现了,她吹了蜡烛,我送了礼,就撤了。

    张恒礼前一天估计被蛋糕砸坏脑袋了,居然跟张衣实话实说,说在网吧玩儿游戏呢,不是一个人,不好走,明天再约!

    于是张衣给我电话,想让我去阻止张恒礼。她知道那个时间,很容易一玩一个通宵。以前她让我去阻止,我就提醒张恒礼要记得上厕所,然后跟他沆瀣一气,骗张衣说张恒礼回宿舍睡觉了。更多的时候是根本就不让她知道张恒礼要玩通宵游戏的事。

    张恒礼比我俩都大,朋友比我们多,还是男生,游戏是他的爱好,也是他的社交圈,我觉得我俩再关心,也是阻止不了的,就像易续踢球打球也有受伤的时候,我也深知自己不能说“你不许再玩球了”这样的话,只能心疼地嘱咐他小心些爱惜自己些。

    何况张恒礼也不再是高考刚完的时候,因为憋坏了撒开了没日没夜地玩,他已经过了两年多可以自由玩游戏的日子,不可能再那样如饥似渴昏天暗地了。他已经正式进入21岁,是个男人了,他会有分寸,会照顾自己的,最重要的是,身边有个认真交往的女朋友了!

    那天我在台上,那个恶魔般的电话就是张衣打的。我在台上把手机关机了,她连续打了几个,都是关机状态。张恒礼也接到了别人找他要我歌词的电话,他正玩着游戏,根本听不懂那人说的什么,敷衍了两句也关机了。我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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