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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你还在吗-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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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

    2012年9月15日

    飞机降落在长沙黄花机场。

    我没有在领行李箱的地方停留,径直往出口走去。

    我没有行李箱,没带回来,被我的德国房东funny给扣了,老太太扣了我的箱子,还谎称不记得在哪儿了。我归心似箭,实在不能为了跟她计较再在德国待下去,所以我带着背包就回了。我已经迟了九天,不能再等了。这座城市对这驾机器而言,不知道是不是家。但对我,是!我回家了,在离开两年零九天之后。

    我在出口前十米停下脚步,整了整身上的裙子,这是一条白色麻布裙,腰间一根金色的腰带,脚上红色细带凉鞋,这是两年前我离开时的装扮,我原原本本地穿回来了。两年前我到了德国后立马将这条裙子、鞋子、包括内衣内裤都洗好包好,现在原封不动地穿回来,这是我早就规划好的重逢时的模样,我动了点浪漫的小心思,我想让他第一眼就认出我,我想完满回归。

    我从肩到腰到裙摆顺手摸了下来,再看看鞋底有没有踩什么东西。然后把肩上的背包带子也摸了摸、顺了顺。我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身板儿,把手上的纸张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那是现在已经变为废纸,十四小时前还小小昂贵的机票。机票本来就不便宜,由于九天前临时改票,又贵了百分之三十。当人真划不来,麻雀在天空翱翔就不用付钱。

    我叫叶惜佳,英语名scarliet,两个都是我还在娘胎时我妈就给取好的名字。我不是长沙人,只是厚脸皮生活在长沙而已,因为脸皮很厚,生活了很多年,所以也得了一个长沙户口,法律上成了长沙人。我出生在一个不太遥远的小乡村,scarliet有点点谐音惜佳叶,我娘为这两个名字花了点心思,她是个很乐观的女人,她当时就坚定不移地相信她能从乡村走到城市,她的孩子会从中国迈向世界!既然是迈向世界,那英文名就是需要的。她想要个女儿,继承她的衣钵,根本没想过肚子里的那个肉球有可能是个男孩,就把这两个甜美的名字取好了。惜佳是妈妈作为女人对女儿最好的祝福,希望生命中的人能“珍惜佳人“,也就是将来能嫁个好人的意思,就如她嫁给我爸一样。

    scarliet不是个正统英语名,是我妈最喜爱的两部英文片女主角名字的结合,《飘》和《罗密欧与朱丽叶》。她深深花痴那两位男主角,连带女主角也一并喜欢了。当年我妈通过黑白电视机知道的西方帅哥也就这么两位,那做出巨大贡献的黑白电视机还是属于公家的,整个单位就一台电视,放在会议室,我妈当年就明晃晃地利用公共资源建立了隐秘秘的私人**,不过她当年可比现在的少女粉丝善良得多,绝对不会想把梦中情人的情人碎尸万段。

    我自主呼吸第一口空气的时候,接生婆说,恭喜,是个千金!我妈骄傲地对天花板说,看吧,我就说是个女儿!后来我妈说很后悔怀孕时没说我女儿一定很漂亮,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是这副模样。她想生男生女总有个机率问题,却怎么也没想她跟我爸正正也能得出个负。

    我的长相辜负了她,她还是手下留情了,看在我确实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的份上,这两个名字让我继续使用。

    她跟我爸两天前也是从这个机场出发,东南亚半月游。打电话通知要推迟回家的消息时我爸叹气对我妈说我们真没选好时间,要不下次再去。老妈说是她没选好时间,你让她下次再回!我坚决抗议说现在回来是对你们一片情深!再说,还哪有什么下次啊,从德国彻底回了,以后住家里了,没有下次了!我妈说听到没,以后一年见面三百多次,我们出国旅游五十年才一次!

    于是,我回来了,他们走了。

    我妈说只要记得把重要的证件带回来就行了,特别是德文的,以证明你真的是只海龟。她说不是想跟别人显摆,凭你我也显摆不了什么,就是想证明花了几万为德国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我说这几年德国的经济真没怎么发展。我妈说没我的人民币,它的经济更加完蛋!这些年中国人的民族自信心增强了,我妈的是膨胀了,她觉得她那小几万的人民币对小小德国而言就该举足轻重。

    我说妈,我给你带点礼物吧。我妈说那还不是我的钱,把剩下的钱全部带回来!中国现在经济也不怎么行,得为自己的国家尽自己的小小力量,要买在国内买,拉动内需,不许带多余的东西,带了半路也得丢!老妈的话做女儿的是该听的,关键她怎么就去了东南亚,为别人的经济发展做贡献了呢?

    我有时觉得我妈不太像个好人。

    我又兴奋又紧张,不觉地抿了一下嘴唇,期待出去能见到熟悉的面孔。我脑袋里飞速地转着,待会儿见到易续,是该跑过去还是走过去?要先抱他还是先吻他?第一句话该说“想死你了”,还是“想死我了”?

    易续是我男朋友,是我妈多年前盼望的那个“惜佳”的人。我暂时还没让我爸妈知道易续的存在。这一天不远了,按我的计划,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早上,我要视频连线,吓他们一大跳!

    身边走过一个姑娘,我用手挡了一下她,“不好意思,拜托可不可以帮个忙?”

    她警觉地问,“什么事?”

    我说,“请你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边说边慢慢转圈,离出口只有五米不到,我想确定一切完好。

    她上下地打量我,说,“有几个地方可以改善。”

    “哪儿?”我就知道,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吃不好睡不好,中途又转机,我的脑袋跟不上我的心情,必有瑕疵。

    “下巴可以变长,皮肤可以变白、胸部可以变大,其他地方过得去,脖子和屁股算漂亮。”她说。

    “啊?”我以为的答案是,裙子上哪哪儿脏了,背包的拉链没拉好,头发有点乱,嘴唇有点儿干等等。。。。。。。。。。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介不介意也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安排个时间给您做具体的咨询服务?”

    她的名片写着长沙某某整形医院。她居然说我的脖子漂亮,我妈一直说是我小时候考试肯定偷看前桌答案来着,就像长颈鹿偷吃别人院子里的树叶一样,所以脖子就越来越长了。

    “哦,不用了,我联系您吧!“我说。

    这闹剧一结束,我也不紧张了。见易续有什么好紧张的,见不到才紧张呢!

    我面带灿烂的笑容走到出口,看到那接人的队伍,我张大了耳朵,却听不到有人叫我。我以为他恶作剧藏在人群后正观察我这张失望的脸,我装作不慌张,继续咧着嘴笑。有人不断的从我的后面涌到前面,面前的那些人也一个一个地招手相聚然后离开,我的笑容也不得不收敛起来。我把那些接人的人一个一个看完,还到他们身后去看,整个大厅和大厅外也不放过,却不见易续。我怕有纰漏,再一次稳稳当当地先将迎面的人群看了个遍,再一步一回头,第二步三回头,第三步四回头,以此规律性递进,二十步开外,脖子已经开始呈现落枕的迹象。他始终没出现。

    人啊,要是诅咒死敌,会跟愿望一样,千万年实现不了。诅咒自己,十分钟老天就把那盘坏菜端到你面前。

    我把以前的手机卡换上,买了个充值卡,迫不及待地扔掉了德国的电话卡。

    拨易续的电话,关机。

    一种失望的、不知所措的感觉笼罩着我。我离开两年零九天没一刻觉得这样慌张,爱情是该跟身体捆绑在一起的,可以暂时分离,只是暂时,有期限,我的期限是两年零九天,再多就让我慌张。

    易续为什么不在这里呢?没收到我的短信吗?这几天的失联不是谋划的惊喜吗?他人呢?

    我好糊涂啊!当年离开的时候约定的是原封不动地回。除了这身装扮,应该也包括当年告别的地点吧?

    我奔去入检口。只看到欢笑的、愁眉的、私语的、依依不舍的人们,都是陌生人。没见我熟悉的身影。

    这里什么都没变,我也没变,就是少了易续和张恒礼。

易续人呢?

    我摸着我的裙子,熟悉的棉麻的质感,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俩送我到机场,我跟易续许下的关于重逢的承诺。

    就是在这里,张恒礼双臂交叉在肚子上,歪着脑袋看我跟易续依依不舍。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易续体贴地说。

    我不舍地捏着他的手指,却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那当然,我怎么说也是跟你混过三四年的人,照顾自己这种事,小意思!”

    张恒礼听罢忍不住说:“他不忍心说,我来说撒,你呀千万别学坏,你这个人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好担心啊,下次在这儿见你你不会鼻穿环、手刺青、脚踩恨高跟、头顶风火轮吧?“

    “不会!”我瞪他一眼,捧着易续的手说:“不管是你明年夏天去德国,还是后年夏天我回来,我保证,就长这样,原原本本的!”

    易续刚想点头,张恒礼双手把我们掰开了:“别信她,她明年接机不晚点,后年回来不误机,你就该跟老天爷磕两个蹦蹦蹦蹦响的头了!“

    “说什么呢?“我捏起拳头:“一个头两个蹦,怎么磕?”

    张恒礼也捏起拳头:“你跟我一个货色我还不知道撒?成天迟到是因为堵车吗?也就张衣那傻瓜信!以后长沙的地铁开通了你能再也不迟到吗?”

    “不能!”我理直气壮地说:“可是机票这么贵,误机误不起!”

    “有点道理!”他放下拳头说:“暂时相信你!”

    我再次温柔地拉起易续的手:“来来来,你好好看看,看我眉毛有多长、睫毛有多少根、你记着我现在穿的这条裙子,这腰带、还有这鞋。你手摸摸,感受一下我头发的柔顺度、还有我裙子的质量。这儿,你朝我领口往下看,你来看,黑色内衣裤,一套,纯黑,没蕾丝没花纹!“

    易续有点害羞地要拨开我的手:“说什么呢?“

    我自己往裙子里瞧了一眼:“腰带挡着了,看不到内裤!”

    张恒礼在一旁咬牙切齿的:“你赶紧的,离开这块土地!”

    我才不管他,跟易续说:“内裤也是黑色的,真的,我没记错!”

    易续作势要捂我的嘴:“小点声,大庭广众的!”

    张恒礼在一旁捂住耳朵,念叨着:“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我厚脸皮地笑了笑:“我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易续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我把他的双手放到我的腰间:“易续你抱抱我,掂掂重量,记住这体重,再怎么吃香肠土豆面包,都不会变成个大胖妞回来。”

    “不用吧?”他说。易续很讨厌在公共场合做一些腻歪的事情,我间歇式抽风式喜欢。

    “当然要!“我把他的手臂抓得更紧,”不然怎么证明我以后是原原本本回来的?”

    “哎呦喂,赶紧抱赶紧抱!”张恒礼受不了了,直催促:“抱完让她滚!”

    我一脚踢向他,他举起双手,无奈地做投降状。

    易续没办法,把我抱起来用双臂给我称了下体重。

    “记住了?”

    “记住了。”

    最后我说:“我会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准还你一个这身高这体重这肤色这装扮的惜佳!”

    “别勉强!饿了还是得吃,管他胖不胖呢!那边阳光少,变白了也不是坏事,顺其自然多好!”

    我失望地叫唤着:“你怎么不懂我的心情。”

    “我懂!”他解释道:“我只是怕你苛刻自己。这样吧,你到时候只要还是穿的这条裙子就行。坚持了心意,也免去了苛求。”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个屁!一年后易续没去成德国,两年后我晚回了九天。今天我遵守着我的承诺,除了这条裙子,还准备好了几乎原身高原体重原肤色原装扮的叶惜佳,内衣内裤也没变,我站在了原地!

    可是易续,你人呢?

    “易续呢?”我打通张恒礼的电话,劈头盖脸地问。

    张恒礼是我的唯二好友,唯一男性好友。我真不想给他打电话,16小时前我因为护照过期被德国海关关在小黑屋进行盘问的时候,他刚好打了电话来,听到我的遭遇,笑到声音都劈叉了。

    “你到长沙了啊?哎呀,你这趟机没误呢!德国人真的就这么放过你了啊?你发短信说没事了我还不敢相信呢!”

    “易续怎么没来接我啊?”我不依不饶地问。

    “你这块臭豆腐,就知道易续!”他失望地说,”出差了啊,你不知道啊,去美国了,明后天就回来了撒!”

    难怪呢,四五天没联系上了!

    “他去美国怎么没跟我说啊,都四五天联系不上了。我还以为他故意逗我生气,好在机场给我惊喜呢,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电影里女主角都多美,给长你这样的人这么费尽心思地制造惊喜,不可能撒,易续是聪明人,做不了那种蠢事!”

    “可是易续不是那种粗心的人啊,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我多着急啊?”

    “是我的错,他走得急,不但走得急,说是到了那边还特别忙,好像是业务出了大问题,去救急的。当时给你打电话你可能在医院,没打通电话,他跟我说了,我忘了,应该早几天告诉你的。”

    “你怎么这样?“我怒斥道。

    “我就这样!你来咬我啊!”

    “我回家了。”我失望地说:“哎,那你怎么不来接我啊?”

    “公司忙,实在忙,请不了假!再说,是你不让接的啊!”

    “那是我重色轻友,以为易续会来呢!没色的时候,友还不积极点上?你们明知道易续不来,还不来接我,知道我现在什么滋味吗?没人欢迎我回家!张衣也请不了假?”

    “张衣?当年都懒得送你,今天想让她接你,做梦吧你!”

    “人情冷暖人走茶凉啊!我现在就去买张机票,飞回德国!“我威胁他。

    “逗谁呢?你签证到期几天了?德国才不想要你回去呢!

    我心里依旧憋着失望,跟谁都过不去,看谁都不顺眼。

    左边那位,跟朋友们磨磨唧唧的那位,你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去月球知道吗?

    右边那位,跟女朋友磨磨蹭蹭的那位,你回来的时候她会离开银河系知道吗?

    前面那位,跟父母叽叽歪歪的那位,你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冲出太阳系知道吗?

    谁都不会来接你们!

    我在出口处大吼一声:“谁来接我?没人接不像回家!”

    附近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大概都在想,谁愿意接神经病回家?

    一个中年大叔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脖子上挂的金链子比我的大拇指还粗,我是说大脚拇指。他扯着嗓子对着手机喊,声音大得人神共愤,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劈头盖脸被骂了。

    “靠,******终于走了,以后可千万别******再来了!再来老子也不见!居然让我请吃米粉呢!十二块一碗呢,靠!”

    他成功引开了所有本来在我身上的目光。

    我在机场大巴上想眯眼休息会儿,无奈张恒礼每五分钟就一个电话拨来:

    “你在哪儿啊?”

    “你是在回家的路上吧?”

    “你没去别的地方吧?”

    “你会在家好好呆着吧?”

    “你今天下午只在家休息,不干别的事情吧?”

    “你是回家吗?”

    “你回哪个家啊?”

    “你是回河西的那个家吧?”

    “你说回家,是说回你们家吧?”

    直到打开家门,我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手机大吼:“去别人家那叫回家吗?”

    就两年的时间,他怎么能变得这么嗦?德语说“回家“,是“nachhausegehen”,去往房子的方向。回家,当然是指回到自己住的那套房子啦!

《1874》

    我快速地洗澡洗衣服,倒头就睡。离开两年不像短期旅行,归途比去程更兴奋,我在飞机上几乎没睡着。落地了也睡得很不安稳,一连做了好几个梦,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被人抢,被抢的那个梦里,一个大胖子本来只是要抢我手机,我不给,说:“你看啊,这手机是好几年前的旧款了,你转手都卖不掉,还很破,拿走了你都会嫌弃的,抢了到时候还劳烦送回来,多不合适啊!”把人惹毛了,从风衣里掏出刀就要刺我,我赶紧哆嗦着送上手机,手机离开手的那一刹那,抬眼看了一下那抢匪,一张熟悉的笑容,他说,你把号码摁在上面吧!我也笑,然后我就……醒了!

    被张恒礼的电话吵醒的。

    “睡饱了吗?晚上ktv啊!”他问了一个问题,居然不等我回答,直接说另外一件事。

    “不去,等易续回来再说!”我没好气地说。

    “去吧!”

    “不去!”

    “这么久不见了!”他诚恳地说。

    “多久?就两年!”

    他顿了顿,我知道他一定在心里问候了我。他倒是不会问候我的父母或者祖宗十八代,即使在心里偷偷地,也不会。问候我,是他的习惯,也是极限。

    “两年不长啊?好几百天呢!”

    我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很缺觉,我头脑里现在没有哪一根神经是脉络清晰的。

    “才几百天!”

    “你就不怕我长得你不认识了?两年可以让人面目全非呢!”

    我从床上爬起来拉了一下窗帘,一瞬间眼睛就被“唰”地射进来的阳光刺疼了。我快速眨了眨眼,这是眼睛自己的应激保护措施。手也跟眼睛一样,反应迅速,窗帘被拉上了。

    就这阳光来势汹汹的颜色,我最多睡了三小时。

    “两个星期前我还跟你视频通话过好吗?”我无奈地说。

    “出去两年就能变得这么冷血,你说,出不出来?”

    “不出!”

    “来吧!”

    “不!”

    “你现在看不到我,我正微微欠着身子,表达我邀请的诚恳,来吧惜佳,来吧来吧!”

    “哎呀我要睡觉呢!根本就没睡好!”

    我到底是我妈的女儿,很快就产生了共鸣。张恒礼,接下来的半辈子,我们一年至少得见一百次。我这样长途劳累旅途困顿,二十四年才一次。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到饱?

    “长沙这两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国的哪个城市不是一天一变?再说,关我屁事!”这么多年,这座城市怎么变化,我只关心过一次。遇到易续前,那个变化还算一点遗憾。遇到他后,连提都很少提了。再过几年,可能要彻底忘却了,就像半空的烟雾,时间一到,便会消失得无隐无踪。

    “张衣请客!”

    “不可能?”

    “真的!”

    “这变化够大,时间地点发送到我手机!”

    刚下车就看到张恒礼在冲我招手。路上的心情有点低档,许多不认识的高楼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只离开两年,满是陌生的味道。关心是主观的,唏嘘是客观的,再不关心,也免不了唏嘘。

    张恒礼举着胳膊,下巴也不自觉地往天空扬。他180的个儿,微胖,最大的爱好是跟电脑屏幕打交道,常年宅在室内,我们初中三年级认识,上大学之前,肤色跟我不相上下,瘦麻杆儿的身材,这几年一年比一年白,上大学后我从来就没白过他,色差还越来越大。张衣说他随着体重的增加,皮被肉撑得发白了。他还总喜欢穿蓝色绿色橙色五颜六色的衣服,这一衬,更显白了。

    张恒礼就那样向天空致敬,我也没觉得他变长。走近些一看,两年不见,很明显,又胖了一圈儿。

    站他身边的是张衣。张衣也是我的唯二好友之一,是我最长久的朋友,我们从娘胎开始就认识,友情比我们生活在长沙的时间长。他俩都姓张,没什么亲戚关系,同姓的两个人成了最好的朋友本来可以被认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缘分,可是都姓“张”,含金量瞬间就降到最低值了。李氏、王氏、刘氏、陈氏们,你们可别取笑张氏,你们也一样一样的!

    张衣没变,身高体重一头清爽的短发都没变,连身上的军绿色连衣裙都是三四年之前的了。我看他们俩,还是觉得赏心悦目,这对青梅竹马的金童玉女,水葱般站在那儿迎接我的归来。我禁不住内心的喜悦,飞快地跑过去。当目光落在最熟悉的人身上时,才真实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回到了长沙。

    “迟到6分钟!“张衣劈头盖脸地吼道!

    “塞车。“我撒谎说。

    “胡说!“她白了我一眼。

    “真的!都怪地铁还不修好!”

    “人丑怪社会!“张恒礼靠在张衣身上:“你说她怎么又回来啦?长沙的垃圾已经够多了,还要废物回收!”

    我不留情面地反击:“你长成这样不怪白面馒头?”

    “怪地球。“张衣笑着说,”爱什么就会长得像什么,他爱这个地球!”

    “对,我爱地球!”张恒礼说。

    “地球哪天生日?”

    “地球有生日?”

    “当然!”我骄傲地说:“看来还是我更爱啊!4月22知道吗?4月22日!”

    “当年谁是接生婆啊?谁给地球他妈接的生啊?”

    “不告诉你!”我傲娇地说。

    “那你告诉我,你这么孤陋寡闻的人是怎么知道哪一天是地球的生日的!”

    “不告诉你!”

    “所以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张恒礼带着鄙视说。

    “追易续的时候知道的。”张衣对他说。

    “还是张衣聪明,记忆力好!“我抱着张衣的胳膊表扬她。

    “哦!我想起来了!”张恒礼呼道。

    “想起来了吧?你这个老年痴呆!”我骂道。

    “不是,”他说:“想起你当年那张倒追人的丑陋嘴脸了!”

    “你的那些前女友们,那么多追你的,你怎么从来不说她们丑陋?”

    “她们多矜持多高贵啊,即使是倒追,从来没失过仪态!”

    “那是因为你太不矜持太不高贵,谁动动手指都能把你招过去,你给过谁失去仪态的时间吗?哪怕是一天!你这个贱人!”

    他这毛病我已经耿耿于怀好几年了。

    他委屈地看着张衣:“她一回来就骂我!还这么狠!”

    “活该!”张衣说。

    我笑笑,继续埋汰他:“这猪胖成这样,是要为过年被宰做准备吗?一直以为你是被视频坑了,是真胖啊!”

    张恒礼踢脚要报复,我一抬手,他已经抬起的脚又放回地面,嘴嘟得高高的。

    “腿太沉,小心骨折!”我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他斜了一眼,说:“我这算什么啊?你去见见你们以前班上的男生,特别是那些已经结婚的,我告诉你,都跟吹气球似的。我算是挺含蓄的了!你问张衣,毕业之后哪有不发胖的男人?”

    “易续就没胖!”我骄傲地说,好像他不胖是我训练有素一样。

    “他。。。。。。”张恒礼正准备说什么,我打断他:“别想诓我,我跟易续没事就视频!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恒礼拿眼瞟张衣,眼神很奇怪,像是藏着一个神秘的深渊。张衣一直看着我,没接住他的眼神。

    “哎哎!”张恒礼显然不想将话题继续下去,他把话题转到我身上,说:“来,让我看看,你变胖变瘦了没?”

    我自信地张开双臂,像一只脸和翅膀晒得有点黑的鸽子,我转了一圈:“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那首熟悉的陈奕迅的《1874》响起:

    仍然没有遇到那位跟我绝配的恋人

    你根本也未有出现还是已然逝去

    怀疑在某一个国度里的某一年

    还未带我到世上那天

    存在过一位等我爱的某人夜夜为我失眠

    从来未相识已不在

    这个人极其实在却像个虚构角色

    莫非今生原定陪我来却去了错误时代

    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

    刚刚早一百年一个世纪

    是否终身都这样顽强地等

    雨季会降临赤地

    为何未及时地出生在1874

    邂逅你看守你一起老死

    互不相识身处在同年代中

    仍可同生共死

    **部分都已经唱完一遍,对方也挂了电话,张衣却没反应过来是她手机在响。

    “你想什么呢?”我拍了一下她的肩,力度没掌握好,拍得有点儿重:“自己电话响了你不知道啊?”

    她有些失神地掏出手机:“不用回,同事,催发工资的。”

    我问张恒礼:“她没事儿吧?”

    “没。。。。。。没事呢!”张恒礼说。

    这人,心那么粗,打磕巴肯定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张衣有没有什么事!

    张衣突然又开始对我吼:“迟到6分钟!”

    “6分钟怎么啦?”我无奈地说。

    “浪费青春!”她吼道。

    “你的青春是姓张的浪费的!”我脱口而出。

    “谁?”张恒礼问她:“你还认识别的姓张的?哪个姓张?”

    张衣不解地摇头:“虽然姓张的多得跟蚂蚁似的。。。。。。”

    “就是你自己啊!”我算是自己把话给圆了。

    “哦!”张恒礼恍然大悟状:“你是说她还不交男朋友是吧?一把年纪还不交男朋友是吧?”

    我顺势说张衣:“哎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首悲催的歌给换掉啊?或者来电铃声不换,彩铃换掉!给你打个电话就得听一遍,我真的听腻了,肯定还有很多人跟我一样的感觉,何必要逼全世界跟你一起听这首歌呢?”

    张恒礼指指我,又指指他自己:“全世界好像。。。。。。。。。。好像只有两个人给她打电话。。。。。。”

    “不换!”张衣不耐烦地摆摆手说。

    “感情的事呢,不能坐以待毙,光等着不行,就像你找工作一样,你得主动出击投简历别人才会给你面试的机会吧?老鹰饿了,兔子也不会主动送到嘴里来啊,还是得出击啊!”我说:“张恒礼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想拉张恒礼入伙。我要是想赢张衣,张恒礼是重要的筹码。

    “再说吧,有更重要的事。”她淡定的眼神有一丝闪烁。

    “什么更重要的事?”

    “你这衣服?”张恒礼指着我的裙子:“这是走的时候穿的那一条吧?张衣,对吧?”

    张衣惊讶地瞧他一眼,冷笑一声:“我又没去送。”

    张恒礼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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