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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哪里跑-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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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勾子语塞,眼珠子一转:“这马的主人欠了我好些天的房钱和草料钱,他人找不着了,我就该拿这马抵债。”
“好些天”“他人找不着了”,一听这话,许若雪的心就是一颤。她手一搭血海剑,“嘶嘶”声中,血海剑从墙上缓缓抽出。那剑光如寒冰,刺目生疼。
许若雪的声音更胜寒冰:“这马是我家的。我夫君骑了外出,我正在找他。你若是说了实话,我可饶你这一遭。若是再敢不真不实,我定会割了你的舌头。说!”
这一声怒喝,让许勾子浑身猛地一颤。他再不敢谎言相欺,说道:“这马的主人外出两天没回。他定了间上房,房钱是多给了几天,可这两天的草料钱他真没给。”
价值千金的宝马,不过是少了两天的草料钱,他就敢将马发卖!那马贩一跺脚,怒道:“好你个许勾子。真真是,老鼠从身边过都要勾下几根老鼠毛。你这性格,迟早会害死自己。”
说完,那马贩一拱手,向许若雪告了个罪,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那凶女人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许勾子只觉遍体生寒,他谄笑道:“贵人,我真说了实话,你可得饶我。”
许若雪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这个混帐东西。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自忍住,还从怀里掏出一锭足重十两的纹银,丢给许勾子:“这是我夫君的房钱和草料钱,剩下的,就当打赏你。但你必须给我办好一件事,我夫君若来取马,你务必要留住他,并且立即通知我。听明白了没?”
能逃过一劫,并且得到锭这么重的纹银,许勾子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哈腰:“听清楚了听清楚,贵人放心,这事我务必办得妥妥当当。”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许若雪回到房中。
关上门,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乱了,很乱很乱!
之前许若雪并不担心死道士的安危。虽然在他眼里,死道士的武功不值一提,但毕竟他也曾练过,对付两三个寻常大汉还是不成问题。更不用说,川蜀一带被她那么一闹之后,真算得上是海晏河清,治安好的不行。
可现在,她真担心了。
在房里坐了一会儿,许若雪再坐不住,决定到处找找。巫山县就那么大,说不定就能找到。至于客栈这里,不是有那个掌柜的在坐镇吗?能出什么问题。
哎,只希望,那个死道士不要出什么事。
小道士当然没事。他好的不得了。
他现在在李员外家。李员外本就是道教的忠实信徒,又受过悟玄真人的点化。能请得悟玄真人下榻他家,对他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耀。
小道士这一住,就是十五天。
这一日,放下手中的朱笔,看了看桌上画得符咒,小道士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刚一踏进李家,小道士就要了朱笔和朱砂,试着画了几张驱鬼符。一画之下,他颓然长叹。
以前画符时,随着他手中的指诀,口中的咒语、脑中的存想,他体内的内力自然而然地顺着朱笔,如水般注入进符篆之中,化成了法力。于是,符便成了。可那一次,他体内的内力断断续续、若有若无,根本就无法注入进符篆之中,更别说要做到一气呵成。这样画出的驱鬼符,没有丝毫法力,徒有其形,效果是有一点,但有多少?这个,呵呵,还真不好说。
有了危机感,这十五天来,小道士白天向师叔请教,晚上静坐练功。用功用的,悟玄真人看了都大皱眉头,说他太过急切,失了道心。
敲门声响,悟玄真人推门进来,看了看桌上的驱鬼符,点了点头,笑道:“这符总算是有了法力。天一子,你的修为恢复了几成?”
小道士答道:“大约四成。”
“四成啊,只要不是遇到很厉害的恶鬼,自保应该没问题了。这些天里你学的又认真,我想教你的,你都学会了。这么一来,天一子,你是不是想马上动身,前往恭州?”
小道士脸上一红,讪讪笑道:“让师叔见笑了。只是柔儿那边有很厉害的对头,要对她不利,我实在是很担心她的安危。”
“有很厉害的敌人?”悟玄真人一皱眉,从怀里掏出一摞符篆:“这是我这些时日里积累下的灵符。哎,灵符画了之后太难保存,不然可以给的就多了。”
小道士大喜。之前他师父留给他十六张灵符,他自己在潼川府法会上机缘凑巧,又得到十八张灵符,算起来有三十六张。看似不少,可连翻大战下来,他身上此刻竟然一张都没!
连在东门台大战恶鬼时,打空了的那两张,也因为在泥地上放了太久,沾了秽物,灵气全失。所以悟玄真人的这三十张灵符,真真是,雪中送炭。
再从怀里一掏,悟玄真人又拿出几个小药瓶,递给他:“这是治疗内伤外伤、去毒驱寒的灵药,都是我亲手所制。你行走江湖,有这些有备无患。”
小道士一生孤单,何曾有谁对他这么好过?一时间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悟玄真人笑骂道:“你是修道之人,怎么做出这等小儿女的姿态?去,快去,免得我看了心烦。”
拜别了悟玄真人,小道士急急来到有云客栈,往柜台上丢了一锭银子:“掌柜的,这是这些时日里的房钱和草料钱,够了没?”
许勾子拿起银子一掂,怕不有五两重,当下喜笑颜开:“够了,够了,足够了。”
看小道士自去后院牵大黄马,许勾子一想:“不对啊,那凶女人不是给了我纹银十两,叫我留住她夫君?要让他就这么走了,那女人发起疯来,可不太好。可若是我实话实说,这五两银子可就不是我的了。”
想了想,他终舍不得到手的银子,一咬牙,心中发狠:“管它嘞,她夫君要走、要给我银子,是她夫君的事,我可没说要。哼,她要是真敢不依不饶,我姐夫可是巫山县的李捕头。真惹恼了我,将她关进死牢去。”
打定了主意,他就笑呵呵地看着小道士牵着大黄马,急急而去。连旁边知道此事的店小二想前去阻止,都被他狠狠地使了眼色,生生地给拦了下来!
自小道士走后不过半盏茶功夫,许若雪就骑着大黑马,缓步行来。苦苦寻找了十几天,她又累又焦虑,连那容颜都清减了几分。
哎,若是找到那死道士,自己就不逼问“为什么”了,只要他愿意跟我回去就行了,谁叫自己有错在先。
哎,找了这么久,巫山县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他。莫不是,他真出了什么事?真真急死人了!
滚鞍下马前,许若雪还这么想着。可当她注意到,一向很殷勤的店小二看到她来,不但不赶紧迎上前,反而一个劲地往后躲时,许若雪立即想到一事,然后脸色大变。
她丢下马,风一样地冲进了后院。
那大黄马,竟然,真的不见了!
马槽旁,蹄痕宛然,湿痕犹在。竟是,刚走了不久!
许若雪一见,如遭雷击:
她和他,竟,擦肩而过!
115 勾去了自己的小命
许若雪呆了一呆,猛地醒悟过来。她风一样地冲出客栈,骑上大黑马,扬鞭疾奔。
看到这凶女人竟然急得在长街上纵马,许勾子心中也发虚,他对店小二说道:“去,请我姐夫过来。算了,我亲自去一趟。”
足足一个时辰,许若雪才无功而返。她脸上寒霜密布,身上杀气盈天!
她才一踏进有云客栈的大门,所有的喧嚣声就戛然而止。然后十几个呼吸间,大堂里,空无一人!
看着店小二,许若雪嘴里吐出一个字:“说!”
店小二“啪”地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女侠,不关我的事!你夫君给了掌柜的五两银子,掌柜的贪他银子,就任他走了。小的想留住你夫君,掌柜的不让,小的没办法啊。求女侠开恩,饶过小的。”
许若雪闭上眼,说道:“滚!”
店小二磕了一个头,屁滚尿流的走开。
许若雪的手,缓缓提起血海剑:“我给过你十两纹银,我一再叮嘱过,若我夫君来取马,务必要留住他。”
“我辛辛苦苦寻他两个月,好不容易得知他下落,竟被你害得,生生错过!”
“这天大地大,我上哪儿再去寻我夫君?”
“你真该死!”
“该死!“
许勾子吓得全身直哆嗦,他犹自强辩道:“房费和草料费都涨了,十五天十五两银子不够,要,要十六两银子。我又不欠你银子,干嘛要帮你留住夫君,你谁啊你!”
他还待再说,他身边一位身着公服的精瘦汉子怒喝道:“蠢猪,闭嘴!”
那汉子一抱拳,说道:“在下巫山县李捕头,这事是我妻弟不对。十五两银子某双倍奉还,只求女侠给个面子。”
许若雪自然不会给面子。
她睁开了眼。手,在剑鞘上,一按。
这一按,“嘭”一声,她披着的斗篷,无风,猛然张开。
这一按,“铮”一声,血海剑,自动,出鞘!
右手按住剑柄,许若雪,缓缓拔剑。
然后,她向前,一迈步。
李捕头双眼蓦地大睁,额头大汗淋漓!
她向前,再一步。
李捕头二话不说,转身,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
一步一步,许若雪站在许勾子面前。
许勾子浑身像筛子似地抖得厉害,他哭道:“别,别伤我,我姐夫是巫山县的李捕头。你,你放过我,十五两银子我还你,都还你。”
看那长剑搭在了自己肩上,许勾子嘶声叫道:“你那么凶,看不住自己的夫君,让他跑了,关我什么事!你不能伤我。”
这话一说,许若雪浑身就是一颤,她伸手往许勾子身上一点,就那么直接,收剑归鞘,转身离去。
许勾子一阵发呆:这事,就这么完了?我去,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声势搞得那么大,倒吓出了我一声冷汗。
惊吓过后,许勾子美滋滋地拿出那十五两银子,赏玩了起来。
正得意时,许勾子忽觉眼前一暗,是李捕头回来了。
李捕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皱眉说道:“不对!你竟然完好无损,这不可能。那女人对你做过什么?你速速说来。”
恨他临阵脱逃,许勾子冷哼一声,理都不理。
李捕头怒道:“你还这般不懂事!”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那女人身上杀气之浓,如有实质。我这个捕头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我清楚,再挡在她面前,我必死无疑!”
“连我她都敢杀,你算什么东西?她会饶过你?”
李捕头这么一说,许勾子说道:“她没做什么?就是在我身上点了一下。”
“点了一下,点了一下。”李捕头皱眉苦累,猛地双目一凝:“她点在哪?”
“在这!”
衣服解开,许勾子的胸前毫无异样。可李捕头却细细地看了好久,最后吐出四个字:“哎,膻中穴!”
许勾子莫名其妙:“又不红不痛,不痒不肿,能有什么关系?”
李捕头没回答他,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
“我和你姐成亲多年,对她,我一直心存感激,十分敬重!”
“当年她年轻美丽、温柔贤良,在全巫山县都小有名气。可她最后竟选择了,我这么个世代操持贱业的人!”
“就为了这份厚爱,这些年来,我办差时但有十分的力,拼了命都要使出十二分的劲,这样才终于熬出头,做了巫山县的捕头。”
“我在外忙碌,你姐就在家里操劳。家里里里外外,她是打理得整整齐齐。两子一女,那是照顾得妥妥当当。任谁见了,都绝挑不出二话,只会说我老李家祖上积福,才娶得了一个这样的好媳妇!”
“对你姐,我是打心眼里敬她、爱她。她的确好的让我无话可说。只有一点,只有一点。”
说到这,李捕头声音渐转严厉:
“只有一点,她对你这个弟弟,实在是太好,实在是太宠。”
“你们许家人丁单薄,她是长姐,自然有责任照顾你这唯一的弟弟。但是,宠爱太过就是害啊!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自家的儿子犯了错,她也狠得下心来教训。可怎么对你这个弟弟,她就是宠到没边?你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你求什么,她便应什么。从来不分对错,从来没有二话!”
“全巫山县都知道,你许勾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她觉得你是个好人,顶多就是年幼无知。”
“呵呵,年幼无知!”
“你贪图便宜,上了人家的恶当,把许家的老底全部败光,将自己的爹爹气得卧床不起,那是年幼无知!”
“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搭尽了人情给你找事做,每样事你做不了几天就会丢掉,只会一味地找她伸手要钱,那也是年幼无知!”
“我费尽了心思帮你娶了个婆娘,你小气刻薄,心狠手辣。对你婆娘三天一顿打,将肚里怀着身孕的她给逼得活活地跳了井,那还是年幼无知!”
“有时我真想扒开她的脑壳子看下,在她心里,你到底要折腾到哪一步,才不算是年幼无知?你的爹娘死了不算,你的婆娘死了不算,难道非得要我死了,我的儿女死了,她才不会说出这四个字,年幼无知!”
听李捕头说到这,许勾子终于有些惭愧:“姐夫,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李捕头冷笑:“这话,还是留着对你姐说吧!”
“为了让年幼无知的你早日成家立业,你那个好姐姐,竟然瞒着我,帮你买了这座客栈。呵呵,上千两的纹银啊!这么大的一笔钱,她竟然都不跟我说一声。我把所有的家当都交给了她,就这一下,就这一下,全没了。”
“呵呵,可笑这十几年来,我辛辛苦苦,她省吃俭用。可谁知省来省去,辛苦来辛苦去,你流几滴泪,最后,竟然全都成了你的!”
“为这事,生平第一次,我狠狠地骂了她。不但骂了她,我还打了她。我气得,杀了她的心都有。”
“我提着她的脖子,用最大的声音告诉她,她这不是在爱你,她是在害你。不但是在害你,还是在害我,在害她,在害所有的人!”
“你许勾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个老鼠从身边过,都要勾下几根老鼠毛的死东西。你贪便宜也就罢了,问题是,只要有便宜可贪,不管惹不惹得起,你都敢冲上去咬上一口。先咬了再说,别的你不管不顾,反正会有我这个姐夫帮你擦屁股。你是真心把我这个巫山县的捕头,当成了大宋的皇帝!就你这样的性格,早晚必定会惹出大祸!到那时,你自己死了都算轻,怕到时,我全家都得给你陪葬!”
“这几年,我一直在担心你会闯下无法收拾的大祸。现在,天可怜见,在你把我全家害死之前,你终于成功地害死了自己!”
说到这,李捕头看着许勾子,眼里有几分同情,有几分嘲讽,更有几分,如释重负!
许勾子傻傻地看着他,终于明白过来一件事。他跳了起来,大叫道:“不可能,不过是十五两银子,她,她犯得着要我的命?”
李捕头冷笑:“是银子的事吗?你还不明白,我当时避开,是为了保自己的命,更是为了保你的命。由着她出这口气,顶多只会断你一只手脚。可你当时做了什么?你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会激得她下此杀手!”
“不,不会的。那女人只是用点了一下。怎么可能这样?”许勾子失魂落魄。
“江湖手段,功力浅的,要重重一击;功力深的,只需轻轻一点。外表看着是没什么,但内里,伤其肺腑!”
“那,那会怎样?”
“短则数天,迟则数月,必死无疑!”
许勾子一听软瘫在地上,哭道:“姐夫,救我!”
“无药可救!”
“那你带人抓了她,把她关进死牢。她若能救我,就放了她。她若杀了我,就折磨死她!”
李捕头俯下身看着他,眼里的同情彻底消失,只剩下浓浓的嘲讽:“她杀了你,证据嘞,你能拿得出证据吗?”
“别说她使得是暗劲,呵呵,就算她刚刚一剑杀了你,全川蜀也没几人敢抓她!”
“就在一年前,你知道她惹了多大的祸事吗?死了整整三百多人,伤了六百多人。就那样,她还活得好好的。”
“这样的杀星,谁见了谁都得躲。而你,还敢狠狠地得罪她。许勾子,你这勾子使得真真出神入化,活活勾去了自己的小命!”
许勾子彻底奔溃,大哭着叫道:“姐夫,你一定要救我,你一定要杀了她,看在我姐的面子上,看我姐的面子啊!”
李捕头直起身,冷冷地说道:“如果你姐为了她这个好弟弟,非得要我赔上身家性命,那我唯一能做得事就是,休了她!”
“若是她脑袋终于开了窍,我自会为你安排一个生过娃的妇人,趁你还能活几天,看能不能为你们许家留下一点血脉。”
说完,李捕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许勾子软瘫在地上,哭得涕泪纵横!
116 愿随他,浪迹天涯
有云客栈里发生的一切,小道士自然毫不知情。
他此刻正在一艘大船上,沿长江而下,直往恭州而行。据船老大说,不过两日,就可抵达恭州。相比快马,那是快了足足一倍。
到此时,小道士这十几日来一直悬着的心,方才放下一些。心情好了,小道士便有心思观看两岸风景。只见沿岸地形险峻,风光绮丽,气势大是磅礴。
他左近,有两个秀才模样的书生,在那摇头晃脑。
一个说:“我等左近便是巫山,昔年卢照邻有诗云‘巫山望不极,望望下朝雰。莫辨啼猿树,徒看神女云。惊涛乱水脉,骤雨暗峰文。沾裳即此地,况复远思君’。
一个接着说道:“巫山之下,便是奉节。奉节有白帝城。李太白曾于此留下千古名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诗,正合此时啊!”
一边赏景,一边品诗,文才不通者如小道士,此时也诗兴大发,直想吟诗三首。
可惜他肚中墨水实在有限,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发出一句感叹:“的确美哉!”
的确美哉,这四个字突然冒将出来,左边的书生撇了下嘴,回了句“呜呼哀哉”,右边的书生一愣,“噗嗤”声笑出来,
小道士脸一红。
大船在此时拐了一个弯,右手处忽然现出官道。小道士随意一看,见官道上此时并没多少行人。只有一人和一马。
马是黑马,人是女人!
小道士心中就是一跳,只觉这女人和这黑马都好生熟悉。他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仔细一看。
然后小道士猛地跳了起来,他跳了起来,大叫道:“恶婆娘,恶婆娘。”
见那女人没反应,小道士急忙将双手拢在嘴边,用尽全力地喊道:“许若雪,许若雪。”
离开巫山县城,许若雪心中极是愤恨,只觉得一腔怒火憋在心头,憋得她直恨不得拨出血海剑,将这天、将这地,给劈成无数片!
擦肩而过,辛苦找了两个多月,自己竟与那死道士,擦肩而过!
只恨那死掌柜贪图银钱,误了大事。只恨自己晚不走、早不回,偏偏在那时不在客栈。
哎,知道了那死道士安然无恙,自己本该放宽心才是。只是,知道不久前他就在身边,自己想见他的心,却忽然焦灼了起来。
许若雪心中烦躁,正自埋头赶路时,忽然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在叫“恶婆娘”。
似乎有人在叫“恶婆娘”,似乎还是那死道士的声音,哎,怎么可能啊?该不是自己思念过甚,产生错觉了吧。
去去,那死道士这般可恶、这等无情,自己思念他干嘛?就算自己想他,那也是,想对他使出一招,云淡风轻。
正这么想时,许若雪又听到,远处似乎真有人在叫“许若雪,许若雪”
许若雪猛地抬起头。
她仔细一看。
她猛地捂住了嘴,然后瞬间,泪流了下来。
远处,大江上,有艘大船。
船上,那像猴子般跳来跳去,像疯子般乱舞着双手,像傻子般拼命大叫的人是谁?不正是他,那个死道士;那个,自己的夫君吗?夫君就在那,在那江上,在那船上,在那跳着叫着,呼唤自己。
许若雪一踩马蹬,在马上站了起来,她也像疯子般挥舞着双手,也像傻子般拼命大叫,她叫道:“傻道士,傻道士。”
在巫山县,这一男一女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可在此时,这一男一女于无意间竟相见了。
只是,相见,却不能相逢。
尽管随着声声的大喊,他俩的心,挨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船在疾行,马在疾行,他俩的距离,却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一刻,许若雪只恨不得胯下的大黑马能生出一双翅膀,好让她飞到那死道士的身边。或者,她能学会传说中的“咫尺天涯”,只踏一步,便能越过这路、这江,上到那船。
前方,蓦地出现连绵的山。
许若雪大急,她猛地拨出血海剑,凌空斩去,似要斩去这十里大山。
可山,依然是山。那船,消失在山那边;而她,依然在山这边。他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他。
空中,只留下了小道士声嘶力竭的三声大吼:“恭州”“恭州”“恭州”
再疾行了一段,确定再看不到那江时,许若雪一勒马缰,翻身下马,站在路边,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她可是许若雪,从小立志要当“天下第一女侠”的许若雪;把名号一亮,整个川蜀武林都会抖上三抖的许若雪;许若雪哭了,这可是大宋武林今年最大的笑话!
可她就是想哭,想趁四人无人时好好地哭个痛快。
哭完了,擦干眼泪,许若雪长叹了一口气。叹完了,她一愣,苦笑道:“再是女侠,原来也是女人啊!”
叹完了,许若雪一跃上马,清叱一声“驾”,又变成了那个,英姿飒爽的许女侠。
只是,这次许女侠的心不再茫然、不再焦灼、不再烦躁。她笑了,笑着想道:“看傻道士刚刚那高兴的模样,他心里定是也在想我,也在念我!”
“他说恭州,那定是在恭州等我。好,我就去恭州找他。找到他后,他若不想随我回青城,那我,那我就从此随他,浪迹天涯吧!”
小道士倚着船,直到眼前尽是大山,再看不到那一骑、那一人时,他才缩回身子,呵呵傻笑。
笑完了,小道士才发现,满船的人都在看他。看他的眼神,如在看一个傻子再加上一个疯子。
小道士于是羞涩了。
这时,船老大提着两瓶酒过来,把一瓶往他身上一丢,爽朗地笑道:“后生,要得,确实要得。看中中意的姑娘,就得这样。这没脸没皮的,才是正道啊!”
说完,船老大一晃手中的酒:“来,某敬你一瓶酒。”
喝了一大口酒,船老大叹道:“哎,当年,某要是有你这样的勇气,那就好了。”
一路无话。
牵马行在恭州。
先帝先封恭王,以藩王受禅登帝位后,即下旨升恭州为重庆府。只是时人,还多习惯性地称之为“恭州”。
重庆府中大是繁华,比达州、潼川府都要热闹几分。找了家酒楼,小道士先填饱了肚子,便开始琢磨,该从哪处着手,去找柔儿。
找了家酒楼,小道士先填饱了肚子,便开始琢磨,该从哪处着手,去找柔儿。
看柔儿的言行举止、衣着佩饰,必是大户人家出身。她又是生魂,那她的肉身之前必是昏迷不醒,现在必是刚刚醒来。
这么一来,看似很好找。只是,现今不像从前,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女儿,那是养在深闺,不见外客。外人能得知的消息,实在是寥寥。
哎,也只能碰碰运气,多问些人,看有没人知道。
这打听消息,现在不正有个好去处吗?
小道士拿出锭,足足五两那么重的银子,向酒楼的掌柜问道:“劳驾下,晚辈想打听个情况,不知恭州城里,有没有哪家大户人家的闺女,前段时间忽然昏迷,昏迷了好几个月后,这几天忽然又醒来?”
那掌柜的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极是奇怪:“客官,某若是告知了这个消息,这锭银子,是不是给某?”
“当然!”小道士说道。
他话音刚落,只觉手上一轻,那银子已被掌柜的抢了过去。那速度,真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看着脸上忽然笑开了花的掌柜,小道士心中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好像做了件了不得傻事!
果然,掌柜身边,那不过三四岁的男孩奶声奶气地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是恭王府家的千金。”
“爹爹,你要给我买糖葫芦吃。”
哈哈哈,掌柜的再忍不住,放声大笑:“全恭州府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客官使出这么大的一锭银子,真真是,可大方了。某,忒喜欢了。”
他这一说,左近的客人全部哄堂大笑。小道士脸烧得火辣火辣,掩面而逃。
片刻后,小道士捂着脸,做贼似地,又溜了进来。
掌柜的一见他,立即将手上的银子一收,瞪着眼说道:“怎么,客官还想将这银子要回去?”
听到他爹的话,那小男孩立即将手上咬了几口的糖葫芦往屁股后一藏,防贼似地,盯着小道士。
小道士苦笑:“掌柜的,给出去的银子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我只是想着,你是做酒楼生意的,消息最是灵通不过。我都使了这么大的一锭银子,你怎么都得给我一些,全恭州府三岁小孩不知道的消息吧!”
掌柜的笑道:“这话说得在理。待某想想。”
“有了,明日辰时,恭王府对外聘取贤才。”
“最好的,是王府三公子的西席先生;次一等的,是王府的护卫;最次的,是王府的仆役。”
小道士一听大喜,这正是,瞌睡来了有人送上枕头。
柔儿既然是王府千金,那她的香闺,必然是深得不能再深。自己若想接近柔儿,保护柔儿,唯一的办法便是,打进王府内部。
好!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到王府,应聘去。
117 什么?贫道文才第一
恭王府。
先帝初登帝位,即传旨大修恭王府,距今不过十几年,所以恭王府气派非凡!看其规模,从东边望西边,望不到边;从南边望北边,看不到头,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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