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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养成手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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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妈妈扶着罗老太太的手走到回廊下。

    罗老太太抬头看着头顶的明月。让郑妈妈先停下来。

    罗老太太突然问:“当初你走的时候,是不是怪我?”她顿了顿说,“明澜的死,你我都心知肚明是心病的缘故,那心病也只能是因乔姨娘……”

    郑妈妈说:“奴婢没有怪过老太太。奴婢虽然恨乔姨娘,却还没有恨到想她死的地步。她那时候毕竟已经是六小姐的生母了。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奴婢也早想忘了。”

    罗老太太只是苦笑,叹了口气说:“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总是我不想管的缘故。陈氏性子又要强,家中乱糟糟的。若是你肯为宜宁留下来……”

    “老太太!”郑妈妈打断了她的话,“若是您问奴婢当年那些话,奴婢的回答还是不会变的。”

    罗老太太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郑妈妈扶着罗老太太回去。罗老太太到时看到宜宁早已睡下,站着看了她的睡颜好一会儿,才让徐妈妈扶去歇下了。

    那晚画绿就被打了一顿,根本没有起得来,天没亮就被一副门板抬出了罗家。罗慎远问都没有再问一句。

    这件事就仿佛没有发生过般静悄悄的,只是罗慎远房中的下人个个都小心谨慎起来。剩下的那位画棠姑娘连书房的门都不肯进了。

    宜宁知道画绿的下场之后什么都没有说,罗慎远本来就是冷漠无情的性子。她想这次大伯母肯定也深刻体会到了,不会轻易往三哥那里送人了。

    这事没过两天,顾明澜的忌日就到了。

    宜宁由林海如带着,给母亲的排位上了香,又拜了三拜。罗宜怜和轩哥儿也依次拜了。郑妈妈也拜过排位,去见了罗老太太。如今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也该要离开了。不过随着她一起来的青渠可以留下来照顾罗宜宁。

    青渠是她养大的,虽然尚年轻,但是心肠极好,也会一些浅显的医术。

    罗老太太见郑妈妈执意要走,什么也没有说,她也不想要青渠。这样的丫头府上有许多,而且个个训练有素,比青渠好使唤多了。

    青渠听说罗老太太并不想让她留下来,涨红了脸说:“正好,反正我也不想留下来!”

    郑妈妈暗叹了一声,并没有再坚持。

    宜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郑妈妈。她已经收拾好了随身的木箱,真的要离开了。

    其实这位郑妈妈对她也很好,时常让青渠给她送东西过来,小首饰小糕点的。每次看到她时神情也很复杂,眼眶微红目光闪烁。宜宁每次都扭过头,只当自己没有看到。

    虽然知道郑妈妈心里失望,但是她也没有再对郑妈妈表示亲昵。

    倒是那个叫青渠的丫头,可能是刻意想跟她亲近,时常到她这里来遛弯。指着她养的乌龟说:“——你养这个做什么,河里到处都是,也没有人吃,它的肉又不好吃!”

    宜宁边练字边忍耐。

    青渠看到她练字,又笑她:“就你们这些官家小姐才学写字,写来做什么,能当饭吃?”

    宜宁有点忍不住了,但是她涵养好性子温和,不被逼到极致不会发火。她只是吩咐守门的丫头:“下次看到青渠,不必再放她进来了。”

    结果她从林海如那里回来,就看到青渠蹲在门口等她,不知道等了多久了。看到她回来之后,走过来拉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大把红红的小果子。

    “这个是山果子,酸酸甜甜的。我看你家里种着许多,却没有人摘来吃,就摘来给你尝尝。”青渠说,“我等了你好久了,你的丫头不让我进去。”

    宜宁握着那把红果子又差点忍不住。

    这是一种景观树的果子,谁会去摘了景观树的果子来吃!只是种着它好看而已。

    她把果子还给了青渠,说:“这个我不吃,你拿回去。”

    青渠见她不吃,很是奇怪地说:“怎么了,你可是嫌弃它?灾荒年间它可以用来当粮食的!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命呢。”

    宜宁知道她也是好意,但是现在又不是灾荒年间,她一个罗家嫡出的小姐,也不能用这个东西果腹啊。

    她继续让门口的丫头别放青渠进来。

    青渠来了几次都碰了灰,就来得越来越少了。

    宜宁想着她好歹是郑妈妈的丫头,也没有真的驳她的面子,每日都叫丫头送一些点心过去给她。

    所以罗老太太推拒了郑妈妈的建议,她也没有什么感觉。这位青渠实在是太难以应付了。

    罗老太太让宜宁带着郑妈妈在府里逛一逛,临走的时候留个念想,日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

    宜宁应下来,带着郑妈妈四处看了看。最后几人走到了顾明澜的旧居。

    顾明澜的旧居一直没有人住,但是罗老太太时常派人打理,草木葳蕤,清幽雅静。

    宜宁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她静静地看着这个院落,院子里种着许多花草,庑廊下还放着一张贵妃椅,窗棂半开着,能看到放在小几上的一个箩筐,里面放着一个布老虎,还有好几个拨浪鼓。都非常陈旧了。屋子毕竟没有人住,年久失修,**却是在所难免的。

    郑妈妈看到很是动容,她眼眶微红地说:“那些还是您小时候玩的,您喜欢玩拨浪鼓,总是摇得叮叮咚咚响。”

    她走到罗汉床边,又说:“您小时候很早就会爬了,又顽皮。爬着从罗汉床上面摔下来,疼得哇哇大哭。太太哄您都来不及……”

    宜宁似乎真的看到一个温柔的妇人,抱着小小的孩子在哄,她有些出神。

    郑妈妈半蹲下来,轻柔地跟宜宁说:“姐儿,这世上有很多人护着你的。老太太会护着你,你远在京城的长姐也是疼爱你的……我也是护着你的,姐儿,我就要走了。”

    宜宁心里默然,是啊,有这么多人护着小宜宁。但是老太太能护着她多久?长姐已经为人妇,更管不了她。而郑妈妈立刻就要走了。

    宜宁点了点头,淡淡问道:“郑妈妈,要我送您到门口吗?”

    郑妈妈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让青渠拿上东西。跟宜宁道别了,看着宜宁小小的身影消失了,她才出了垂花门。

    她本已经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刚过垂花门门口,却看到早等在一旁的徐妈妈。

    徐妈妈微微一笑说:“郑妈妈请留步,咱们老太太,请您过去。”

    郑妈妈捏紧了衣袖。

    罗老太太又要找她做什么,难不成还是不肯放她走。

43、第四十三章

    罗老太太端坐在小佛堂里念经。

    这个小佛堂修得极为清净,院子里一株两人合抱的黄葛树,树荫盖住了小半个院子。沿着台阶上去,可从漏窗看到外面的小荷塘,正是荷叶凋萎的季节。微弱的阳光透过黄葛树的枝桠投在青石板上。

    小佛堂里香雾弥漫,释迦牟尼佛祖的金身像供奉在堂上,罗老太太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

    郑妈妈走了过去。

    罗老太太睁开眼,淡淡地说:“徐妈妈,去把门关了。”

    罗老太太让郑妈妈扶她起来,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让郑妈妈也坐下。她手里的佛珠不停地转着,语气却有种疏淡:“我是希望你改变主意的,没想到你却坚决至此。”

    郑妈妈默默地没有说话。

    罗老太太轻轻地说:“我一直有个疑惑,你为何对宜宁说,你离开是为了保护她?”

    郑妈妈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罗老太太是如何知道的?她立刻要说话:“老太太,我……”

    罗老太太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她自己又继续说:“我疑惑的事情太多了,明澜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因为心病去死。明澜死之后,你们这些伺候她的人又一个个都走了,两个大丫头嫁去了山东,你回了保定。只剩下慧姐儿和宜宁,慧姐儿那个时候也才十一岁,真是好恨的心肠……”

    “但是现在我不这么看了。”罗老太太继续说,“青渠是你养大的,性子却和你完全不合。你十分疼爱她,就连自己的医术都手把手地交给她。要是你真的对宜宁狠下心了,怎么可能把她留下来呢?”

    郑妈妈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

    她淡淡地道:“老太太,这些事又何必追根问底……”

    “我如何不追根问底!”罗老太太的语气一厉,眼中隐隐有了泪光,“今天是明澜的忌日。当年是我替成章求娶了明澜,那时候顾老太太跟我说,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家中都是当成眼珠子一样地疼爱。叫我不要委屈了她,我满口应下了,结果她嫁过来之后成章却那般行事。我心里已经愧疚了这么多年了,如今我还有几年可活?你若是再一昧的隐瞒我,是要让我死了也不甘心吗?”

    她说得太急,随后重重地咳嗽起来。

    自从宜宁出事之后起,这几个月她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他们每个人都叫她失望,罗成章、陈氏、郑妈妈,罗老太太觉得自己的身体迅速地枯竭下去,她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你想护着宜宁?我未必不想护着她了?”罗老太太说,“明澜死的时候她才半岁,是我一手把她带大的。她前几个月落水差点死了,我真是想跟着她也去了。宜宁不过是个稚童,这些年若不是我护着,她与林海如如何能斗得过乔姨娘?你口口声声说是你是护着她,宜宁快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她高烧喊难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她直看着郑妈妈:“我猜来猜去,也只能猜到宜宁身上。明澜已经死了,你要走只能是因为宜宁。你便回答我是不是吧!”

    郑妈妈听得鼻尖酸楚,眼泪不觉就流出来。她走到罗老太太身边握住她的手,语气也急促起来:“老太太!奴婢心里难受,可是奴婢没有办法啊!您疼爱姐儿这么多年,奴婢如何能说出来。”

    罗老太太不由得一怔。

    “您有多疼爱姐儿?”郑妈妈继续说,“若是一个别的孩子,您会这般疼爱她吗?”

    罗老太太看着郑妈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郑妈妈要说什么。

    这实在是太过荒谬,以至于她从不敢这么猜测。

    “既然您非要听,那我便说给您听吧。”郑妈妈擦干了眼泪,她继续说,“您若是想知道,我便说给您听。哪怕您立刻就不要姐儿了,那又有什么打紧的!”

    郑妈妈好似突然下定了决心。

    “您若是不要姐儿了,奴婢就带着她回保定去。纵使没有罗家的锦衣玉食,但好歹是个平实的人家,以后嫁个乡绅员外的儿子。这一生也过的平平安安的,她是二太太的孩子,奴婢不会不管她……”

    “郑容!”罗老太太打断她的话,她从未直呼过郑妈妈的名字。她掐住了郑妈妈的手,嘴唇微动,“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何会不要眉姐儿!”

    郑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她站直了身体。

    “奴婢是要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的,今儿跟老太太说了,奴婢心里就坦荡了。”郑妈妈说,“不知道老太太还记不记得,那年六小姐满周岁的时候,二太太赏了六小姐两个小丫头伺候她。”

    罗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半点没有松开,郑妈妈却继续说:“后来发现六小姐身上有淤青,乔姨娘抱着六小姐到您这里来哭,说是这两个小丫头伤了六小姐。那时候二老爷听了很生气,您听着乔姨娘的话,竟也对二太太起了疑心。二太太见您都有几分疑心,便亲手把那两个小丫头发卖了,伤心欲绝,再次避去了寺庙里……”

    罗老太太浑身都有些僵硬。

    “寺庙里一向清净,那一晚却闯入了贼人。奴婢们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他会些功夫,长得也颇是俊秀,他掳了二太太走。”郑妈妈讲起原来的这些事,语气反而平静了下来,“那时候罗家的护卫都紧着给大房和乔姨娘,我们带去寺庙的护卫不过三人,皆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他只说是借二太太人一用,不会伤了二太太。”

    “小半个月之后他的确把二太太放了回来,我们不敢再多留,匆匆带着夫人回来了。夫人那时候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样……”郑妈妈苦笑了一声,“但是几个月之后,二太太就有了身孕。奴婢们只是欢喜二太太又有了身孕,哪里知道其中的端倪。”

    “二太太却越来越郁郁寡欢,吃不下睡不好,落了心病。”郑妈妈看着罗老太太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慢慢地说,“奴婢一再追问二太太才说了真相。二太太说自己本无意再活下去了……只是她怀了孩子。稚儿何其无辜!要随母去太过残忍。”

    罗老太太闭上了眼睛。

    “孩子生下来之后二太太的心病越来越重,又是愧疚又是对二爷绝望,便这么去了。我等几个知道真相的就请命离开了罗家。只要我们不说,世上就无人知道了。那眉姐儿还是罗家的小姐,活得好好的。没有人会看不起她,也没有人会再伤害明澜了……”

    郑妈妈直直地看着罗老太太,她终于把话都说完了。

    罗老太太却不由身子颤抖,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来:“是我害的她……你该怪我的!你该怪我。”

    她一直觉得最对不起明澜的是罗成章,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她明明跟顾老太太说过,会好好地护着明澜的,但是明澜在罗家分明就过得不好!

    “老太太,如果您现在不想要宜宁了,奴婢立刻就带着她走。”郑妈妈最后说。

    罗老太太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宜宁是我养大的孩子,是我的孙女。你不许带她走,你自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罗家欠明澜的,宜宁就是罗家的小姐,谁敢说她不是!

    宜宁就是她的孙女,若不是因为她和罗成章,怎么会有这出冤孽!

    郑妈妈深吸一口气,她不过也是在赌而已。罗老太太本不必知道这事的,但是看到罗老太太对宜宁的好,她突然就改变了看法,她把这些话都说给罗老太太听了。

    她从未想过让宜宁跟着她走,罗家对不起明澜,宜宁为什么要走。跟着她到农庄里岂不是害了她。明澜留下的嫁妆都还在二房里,她的长姐也还在,她不应该走。

    郑妈妈低声说:“我把青渠留下来,她是性子再实在不过的。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别人好,况且,她也什么都不知道……老太太,奴婢这次真的告辞了,您莫要再阻拦了。”

    她行了礼退下。

    罗老太太站起来,看着郑妈妈退出了小佛堂。

    罗老太太看着小佛堂上的佛祖,佛祖面带慈悲而怜悯的微笑,她突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本以为、本以为没有她的错的……罗老太太忍不住在蒲团上跪下,恸哭起来,嗓子嘶哑地说:“明澜,你该怪我的啊!该怪我啊……”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厉害的,养出了两个进士儿子。谁知道老都老了,人却犯起了糊涂。看如今的罗家可是她想要的样子,如今她又对得起谁了……

    罗老太太跪坐在蒲团上,突然觉得脑中一阵剧痛,头晕目眩。她扶着梁柱想站起来,但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刚走出两步就跌倒了。

    门外的丫头听到了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看到罗老太太倒在地上,吓得立刻过来扶。

    “老太太!您可要紧!”她见罗老太太扶都扶不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话也不说。吓得手脚发寒,声音都变了,冲门外大喊,“徐妈妈,您快进来,老太太跌倒了!”

44、第四十四章

    宜宁其实对郑妈妈并没有什么情绪,她只是不理解郑妈妈的方式。这个口口声声说为了保护小宜宁才走的人,把小宜宁留在罗家,她小小年纪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暗算,恐怕小宜宁自己都算不清楚。

    那个孩子永远留在了湖底,谁都救不回来了。

    宜宁靠着窗在纸上描花样,她想给罗老太太做一双护膝,到了雨天的时候祖母的风湿发作的时候,也不会疼痛难忍了。阳光透过槅扇静静地洒在她身上,小小的宜宁跪在高大的茶几旁,显得弱小而稚嫩。

    刚踏进门的雪枝看到宜宁认真地描着花样,眼眶就不禁红了。

    宜宁放下笔,拿起纸来吹干墨迹,一边问道:“雪枝,我要给祖母做一对护膝,你说用漳绒面好还是绸缎面好……我觉得漳绒面的穿着舒服一些。”

    雪枝却说:“姐儿,您快跟奴婢出去……”她顿了顿,看到宜宁正望向自己,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的泪水不禁地涌出来,“您、您快些……老太太出事了!”

    最后一句声音压得低哑极了,却让宜宁整个人都怔住了。

    府里前所未有的混乱,通知各房太太的,去府衙找二老爷的,丫头们急促地奔走着。

    宜宁被雪枝牵着走到西次间外,看到许多丫头在罗老太太的房里进出,手里端着热水,端着参汤。大丫头跟徐妈妈说:“参汤一点都喂不进去,您说该怎么办才好……”

    徐妈妈又不是郎中,她懂什么!她急得满头大汗,“还是先不要喂了,等郎中来了再说。”正说着,郎中就已经被几个丫头簇拥着走了过来,徐妈妈把郎中迎进了内室。

    她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宜宁,立刻向她走过来。蹲下身跟她说话,声音柔和了一点:“姐儿,你不要怕。现在里面忙成一团,你先呆在外面,好吗?”

    宜宁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前几天祖母不是很精神吗,为什么突然就病倒了。

    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天真的来了的时候,她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从没有人像罗老太太一样对她好。她护着她,宠着她,宜宁前世被害死的时候,心已经如寒冰一般。好不容易有了罗老太太对她好,她心里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祖母了。

    陈氏和林海如过来了。林海如看了她一样,正想过来,徐妈妈却让两位太太先进去看看罗老太太。宜宁也想跟着进去,徐妈妈却拦住了她,她的目光非常柔和:“姐儿,你在外面等着。”

    宜宁只是说:“我要看祖母。”

    徐妈妈说:“您不要进去,有两位太太在里面拿主意,郎中正在帮老太太诊治,有什么事奴婢会叫您的……”

    宜宁深深地吸了口气,她退到了旁边。徐妈妈说得很对,她一个孩子在里面也不能帮上忙,她进去反而添乱。

    但是她望着忙乱的正堂,突然有种深深的凉意,好像她还是孤独的一个人一样。

    就像她在玉簪子里的这么多年,无论她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有多么愤怒,多么委屈,多么难受。但她始终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说,她只是一个局外人,被迫看着一切发生,无力干涉任何事。

    不远处一行人渐渐走近,是罗慎远接到消息,带着人过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宜宁孤零零地站在旁边,她的神情有些茫然。她这么小,往来的人没有人看她,她一个人站在高大的柱子旁边,非常孤独无依。他心里又似乎被揪了一下。走过去到她身前,半蹲下来看着她:“眉眉,你怎么了?可是害怕。”

    宜宁看到他俊朗的侧脸,他的语气从未如此的耐心而温和。

    罗慎远已经伸手把她抱了起来,他长得高大,把小小的宜宁抱进怀里。

    他的语气很平稳:“有我在,你不要怕。”

    宜宁地抓住他的衣襟。罗慎远把自己从那种什么都不能做的恐惧,什么都不能说的恐惧之中唤醒过来了。她似乎才回过神来,现在她已经不是簪子了,也不会再如此了,她靠着罗慎远温热的胸膛,点点头勉强笑了笑:“宜宁不怕。”

    宜宁已经振作了起来,罗老太太如果真的出事了,那么她必须要镇定,还要更加镇定。

    罗老太太若真的出事了,谁还能这么护着她呢。

    宜宁靠着罗慎远静静地思考,成了小宜宁之后,她似乎真的过了一段孩子童真的生活,有人护着有人宠着。好像连她自己都忘了,这一切其实都是危机四伏的。

    所以现在不行了,她不仅是小宜宁,还是那个在后宅被困了二十多年的罗宜宁。这段童真的日子只能过去了,日后必定也不能再有了。

    罗慎远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抱着宜宁走向徐妈妈,问她:“郑妈妈已经走了多久了,可还能追上?”

    徐妈妈说:“上了渡船走了。怕是追不上了。”

    如今罗家全是老弱妇孺,只能靠他撑场。罗慎远的侧脸很坚毅,眉毛浓郁,宜宁离得近,更能看清他微抿的嘴唇。这样的神情让人觉得非常安定。罗慎远略微一想就接着说:“水路赶不上,就从陆路骑马追上去。清苑县有个拱桥,从那里把人截下来。”

    徐妈妈听了立刻点头,三少爷果然不愧得罗老太太看重,这份临危不乱的心思几个人能有。

    这时候罗老太太屋子里的郎中出来了,徐妈妈迎了上去,那郎中叹了口气说:“老太太突发中风,身子甚至不能动弹,话语也有些困难。病症来得急,我只能开一些调养的药。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这次旧疾也随之复发……就算药灌进去了,怕是救回来也不太可能了。”

    宜宁多听一个字,心里就难受一分,紧紧地捏着罗慎远的衣襟,几乎说不出话来。

    徐妈妈知道老太太的身子是早就垮了的,本来郑妈妈就说过,能多活两年都是好的。她红了眼眶,也是一句话不说。

    罗慎远就道:“那请先生立刻去写药方吧。”说罢让身后的管事带郎中下去。

    看到郎中走了,他才低头对宜宁说:“眉眉,你要不要随我一起进去看祖母?”

    宜宁对他点了点头,罗慎远缓缓地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不怕就好。”

    宜宁这才注意到三哥叫了她的小名。其实这和罗老太太是一样的,她们对她亲昵宠爱的时候,或者她生病的时候,便是哄一般的叫她‘眉眉’。似乎孩子的小名能够安慰到她一样。

    她抱住了三哥的脖颈,又有些说不出的堵得难受。三哥也是想安慰她吧。

    罗慎远抱着她进了内室。

    林海如和陈氏坐在罗老太太的床边,几人明显都听了郎中的话了,几个大丫头都在抹眼泪了。

    宜宁立刻从罗慎远怀里下来,跑到罗老太太床边。

    罗老太太的面容从未如此苍老,好像一时不见就衰老了下去。她还睁着眼,看到宜宁来了之后,目光似乎有些闪烁。嘴里喃喃地说:“眉眉、眉眉……”

    宜宁握住了罗老太太的手。看到平日康健的罗老太太突然这般了,可能真的熬不过去了。身体自个儿就忍不住哭起来。眼泪直往下掉,哽咽着说:“我在这里,祖母,我在。”

    罗老太太环看了坐在她身边的几人,林海如也很难受,拉着旁边丫头的衣服手都揪白了。陈氏眼眶发红拿着帕子擦眼泪,默默地不说话。

    半跪在她面前的宜宁,却在哭得这么可怜,她还这么小,抽噎着喘不过气来。

    而罗慎远隔着几人远远地看着她,那目光却太过深沉,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罗老太太放开了宜宁的手,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艰难地说:“我……和慎远说话。你们、你们出去……”

    宜宁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似乎还想去拉她的手。

    罗老太太却闭上眼,不忍再看她。

    她从现在就要习惯了,以后恐怕没有祖母疼爱了,她不能再这么依赖她了。

    旁边大丫头说:“老太太要和三少爷说话,诸位都先出去。”

    宜宁不知道祖母要和三哥说什么,但她不想离开祖母,她怕自己一走开祖母就没有了。还是林海如把她半抱起来,带着她退到了门外。

    罗慎远走上前站在她床前,屋子里的人都走了,槅扇被吱呀一声关上了。

    他静静地看着罗老太太,这个曾经风云的罗老太太真的不太好了。罗老太太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她看着他,慢慢地说:“我只有一件事嘱托你,你……一定要做!”

    罗慎远默默地听着。

    “眉眉……你以后要护着她!”罗老太太想到宜宁身份的秘密就害怕,她怕别人会发现了,伤害了宜宁。所以她抓着罗慎远的手,一字一句地道,“你一定要,保护她……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了去。”

    罗慎远微一皱眉,罗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能让别人知道?

    究竟是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你可……答应我?”罗老太太目光闪烁,罗慎远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如此哀求的神色。“我没有……没有几天活的,你可……可答应我?”

    以前,罗慎远在罗老太太脸上看到的都是淡漠。但是,现在她在求她,哀求他表态。她已经没有路子可以选了,只能求这个一贯冷漠心肠却手段厉害的三孙,希望他看在自己将死的面子上,不要拒绝她。

    罗慎远也半跪下来,他终于缓缓地叹了口气,说:“您不是知道答案吗,那又何必再求。宜宁是我妹妹,我自然会庇护她的。”

    罗老太太苦笑着摇头:“不是……”

    罗慎远闻言抬起头,眉头微皱。

    “不是,所以你不要……让别人知道……”罗老太太喘了口气,似乎有点呼吸不过来了。她了解罗慎远,他对宜宁好,绝不只是因为宜宁是他妹妹。所以她才能放心地说。以罗慎远的能力,他会掩藏好这个秘密的。她紧紧地捏着他的手,目光紧紧地看着他,语气急促地再问了一遍,“你可答应?”

    屋子里许久没有动静。

    罗成章也赶回来了,得知母亲突发病,他也白了一张脸,立刻就要往房中冲去。

    丫头们连忙拦住他。

    直到罗慎远从房中出来,罗成章才进去了,随后罗怀远、罗山远也进去了。

    罗慎远看着宜宁,她站在林海如旁边,林海如牵着她的小手,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三哥。”宜宁问他,“祖母可还好?”

    罗慎远点了点头,他向她伸出手:“眉眉,到三哥这里来。”

    宜宁放开林海如的手,向他走过去,罗慎远要说什么?

    罗慎远半跪下来,揽着她的小肩膀对她说:“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以后你有我护着你。你知道吗?”他似乎在说某个誓言,语气平静而坚决。

    宜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她点了点头。罗慎远才牵着她的手站起来,宜宁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看着祖母的方向……她心里一紧,是不是……是不是祖母真的不好了?

    那晚一直到半夜,大家都守在罗老太太门外。罗老太太的病越来越重,到最后话都讲不出来了,看着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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