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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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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皇上,郑亲王到了。”

“快宣!”皇太极一挥手。

济尔哈朗领着几个参将进了大帐,齐刷刷行礼:“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快平身。”皇太极点点头,“辛苦了。”

济尔哈朗道了谢,站定道:“皇上,曹变蛟与奴才所辖镶红旗部激战四个时辰,曹部折损人马甚多,而且曹变蛟也是带重伤上阵,如今,已退守松山城等待援兵。奴才的意思,是否乘胜拿下松山城,活捉洪承畴。”

“不必。”皇太极一摆手,“洪承畴是个人才,咱们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围而不打,以焦其心。”

“围而不打?跟锦州一样?”一个参将不解道,“皇上想等洪承畴自动投降么?”

“正是。”皇太极很有把握的笑道。

“皇上,奴才以为,咱们围锦州已经有两年了,期间虽曾中断过几次,可是锦州的状况却未曾有半分起色,祖大寿至今还没有投降的意思,对派去说降的人也是一言不发地打发回来。奴才是担心咱们即使围了松山城,洪承畴怕也会像祖大寿一样。”

“是啊!儿臣以为,王叔说的极是。”豪格行礼奏道,“儿臣担心,逼急了洪承畴反而不好收拾。洪承畴到底不比祖大寿,祖大寿至多是个将才,可是洪承畴可是会用兵善谋断的人。兵围松山城之事,还请皇阿玛三思。”

“你们的话,朕不是没有考虑过。”皇太极一笑,“不过你们忽略了洪承畴和祖大寿是不一样的。”

“哪一点?”豪格并不明白。

“将门之后必有些愚忠,可是洪承畴的出身贫寒,所以和祖大寿这种世受国恩的将门之后相比,血性是不一样的。”

“儿臣还是不很明白。”豪格一头雾水。

“你不明白不打紧,你王叔明白就好了。”皇太极将目光转向济尔哈朗。

“奴才明白是明白了,只是如何招降他,还请皇上示下。”济尔哈朗应道。

“一样的道理,不理不睬,但必须让他活着。”皇太极似乎不打算说破。

“嗻!”济尔哈朗也是懵懂而已。

“睿亲王到!”帐外一声高叫。

“奴才多尔衮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多尔衮健步入内,举止潇洒之余透着皎皎英气。

“起来吧!”皇太极示意他起身,“十四弟看来也是大功告成了,说说看,情况如何?”

“回皇上,奴才没费什么力气已将白广恩,马科还有唐通三路人马尽数歼灭,特此向皇上复命。”多尔衮轻描淡写地奏报道。

“十四弟做事,朕一向放心。”皇太极的笑语中暗暗有意思嚼不烂的苦涩,转而又被飞报入帐的捷报扫了个干净。

“报——豫亲王已经大捷,除了吴三桂一人走脱,宁远三万人马尽皆歼灭!”

“十五弟果然了得!”济尔哈朗赞道。

多尔衮的唇际滑过一丝得意的笑,瞬间隐没了。

皇太极却将这笑尽收眼底,心头一紧,假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豪格。

豪格仍在与几位参将聊着战况,丝毫没有半分敏感。

“三十而立!三十岁的年纪了还是这么没心眼,一点察觉不到身边危机四伏么?”皇太极恨铁不成钢,暗自攥紧了拳头,“你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平日里却不晓得多留几个心眼,只知道我说一,你不说二……”

“皇上!”多尔衮却似察觉了皇太极神情的微妙变化,轻叫了一声。

“哦!十四弟有什么事情要说么?”皇太极回过神。

“奴才有些疲惫想回帐休息一下。”多尔衮顺口应道,没有半分的慌乱。

“那都回去休息吧。”皇太极站起身挥手示意。

“嗻!”几个人应了声,陆续往门口退去。

不料——

“皇上,盛京六百里加急!”一个侍卫托着一个锦盒飞奔入帐,举过头顶跪呈。

众人一下子怔住了,齐刷刷去看皇太极。

皇太极走到近前,取出了加急奏报,展开在手中,顺口问道:“什么事情?”

“回皇上,盛京急报,宸妃娘娘病危!”

“什么?”皇太极的脑子里一下子炸了一样,顿时头晕目眩。

“宸妃娘娘病危,太医们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用参汤保着原气奇书com,等皇上回去见最后一面。”

皇太极眼前一黑,气息一紧,扶着太阳穴径直向后倒下去。

“皇阿玛!”豪格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了皇太极,同时亮开了喉咙,“快!快!宣太医!宣太医——”

皇太极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了一声,于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

这两天忙着改学生的卷子,更新速度不免慢了很多。我努力的码字啊,码字啊,顾不得人气涨跌……

平常心哇,平常心……

第三十回

 “皇上这个病是气血攻心所致,加上连日劳累,自然来势凶猛,一时之间想要痊愈是不可能的。依奴才愚见,还是先行回京调养要更妥当。”中军帐中太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向着豪格禀告病情,“究竟如何处置还请王爷明示。”

“皇阿玛的病况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兹事体大,说出去于军心不利。若有人问起,只说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你立刻回去打点行装,本王这就遣人准备护送皇阿玛回京的事宜。”豪格此时的果断和成熟让浑浑噩噩的皇太极精神一震。

他缓缓张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召唤豪格道:“豪格……”

“你先出去吧!”豪格一甩头,示意太医退下,自己招呼帐口的三个侍卫道,“尔等都先退下,守着门口,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违者立斩!”

“嗻!”三个人应声而退。

豪格看着他们退出帐外,这才步到榻边,倾身请旨:“皇阿玛有什么吩咐?”

“你几位叔王呢?”皇太极闭目养神,只轻轻启阖了一下嘴唇。

“儿臣斗胆替皇阿玛打发他们回去了。”豪格跪在榻边,照看着病倒的父亲。

“朕睡了几个时辰了?”

“大约三个时辰。”

“大臣和诸王都知道朕昏迷了三个时辰吗?”皇太极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出奇的冷峻。

“儿臣一早就封锁的消息,对外只声称皇阿玛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正在休息,已经无有大碍。下令让奴才们不许擅离中军帐一步,守护皇阿玛的安全。儿臣亲自守在帐门口三个时辰,寸步未离,不敢疏忽。”豪格一五一十的回话,“如今双方胜负未分,儿臣担心皇阿玛的病情传出去,明军会有反扑的机会,于我军心也会有大变数。”

“嗯。很好!”皇太极欣慰中带着慈父的笑望着眼前一向让他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你做的很好!朕生病的事情,切不可张扬出去,以免影响战局。皇阿玛很欣慰,你成熟多了。”

“谢皇阿玛褒奖。”豪格疲惫的一笑,继而又关切地握紧了父亲的手,“皇阿玛现在可好些了?还觉得沉闷么?”

皇太极只手撑着病榻由豪格扶着坐起身:“豪格啊,朕……朕现在昏沉沉的实在不能理事,只能回京再做计议。这里的战局却正是关键的时候,得挑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坐镇松山……”

“儿臣甘愿为皇阿玛分忧。”豪格忠恳的说道。

“步……你还不行。你虽然也砺练了多年,但是本性率真,和洪承畴做对手,恐怕不是他的对手。”皇太极摇头叹了一声。

“那……那儿臣就护送皇阿玛回京好了。”豪格深吸了一口气,退而求其次。

“你不能跟朕回去。”皇太极仍然不应允,“你留下,朕有另外的任务给你。”

“是攻打松山城么?”豪格一心想拿下最大的战功。

“不。”皇太极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道,“你听着,朕会留你十四叔坐镇松山,统领全军,你要……你要好生替朕盯紧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派人飞报回京。朕的用意,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豪格努力地点点头,“皇阿玛放心。”

“记住!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争功。只要安安稳稳的盯牢了他就行。”皇太极温柔地抚着儿子的背脊,“皇阿玛今时今日只能依靠你了,你可千万别让皇阿玛失望。”

“儿臣绝不辜负皇阿玛的厚望,一定加倍的谨慎小心。”

“这样便好……”皇太极靠着枕头缓了一口气,“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给家里写封信,让何洛会护送朕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去。这仗你也打了三年了,也该惦记一下家里的人。”

豪格有些惊诧于父亲突如其来的儿女情长,心里莫名地涌过一股暖流。难道是心爱的宸妃将要不久于人世,让父亲一向英雄果敢的冷淡骤然融化了么?

豪格行礼告退之时,竟意外的看到了皇太极眼角滑落的晶莹。

皇太极的泪滑落的同时,上天的悲伤却久垂难下,于是在寒风的叹息中凝成了冰雪霜颜。

一针一线在手指尖上流淌穿梭着,并不因为绎儿纷乱的愁绪而凝滞。

一束兰花,葳蕤的纤细正如她已经被岁月磨棱殆尽的坚强,淡蓝的花儿蕊儿也像蹙着眉头,在雪白的缎面上望着她,映着她永远不可启唇的阴郁。

瑞木青趴在她的膝头上,澄清的眸子仰望着她苍白的脸,胖乎乎的小手不时伸出去拉扯着她的绣绷:“额娘,让我看看……”

绎儿抬眼去看窗棂上婆娑的竹影,斑驳得如同她千疮百孔的心,于是松了手,由着女儿拨弄着绣绷。

“额娘,你为什么不绣鸟儿啊?”瑞木青丟了绣绷牵着她的衣角撒娇道。

“绣什么鸟儿?”绎儿心不在焉地在瑞木青的小脑袋上抚了抚。

“就是……就是两只好漂亮的鸟儿……”瑞木青竖起一根小手指,支在粉红的小嘴边,竭力在脑海中搜寻什么,“嗯,会游水的……五颜六色的……叫什么鸳鸯……”

“鸳鸯?”绎儿低头亲亲女儿粉嘟嘟的笑脸,“你从哪里看到的?”

“我看见姨绣的,好漂亮好漂亮的鸟儿啊!”瑞木青直起身子,蹦达了两下,忽又一本正经,“额娘也绣个嘛!瑞格儿要嘛!”

“鸳鸯不是随便绣的。”

“为什么嘛?”瑞木青一撅嘴不依了,小手扯着自己的小衣角,“范先生跟姨讨,姨就给他了,姨也洠挡荒芩姹阈迓铮 

绎儿一怔,弯腰扶住瑞木青的小肩膀,认真道:“你说姨把绣的鸳鸯给范先生了?”

“嗯!”瑞木青用力点点头,“是个荷包呢!好漂亮!姨都不给我!瑞格儿也要嘛!额娘……”

绎儿的心下不知是喜是忧,看起来袁郁和范仲秋这两个小人儿是动了感情了。可是袁郁并不清楚,当初迫使袁崇焕下狱并惨死的始作俑者就是范仲秋的伯父。自己是该将这个陈年旧事的真相告诉袁郁,还是该为了他们的幸福把一切永远埋葬在自己的心里呢?

“额娘——”瑞木青全不理会母亲的心事,只是一味的闹腾。

绎儿被她的一双颇有气力的小手推搡着,打断了思绪,回头神来却道:“乖!瑞格儿不闹!额娘给你做个小荷包,好不好?”

“我要两只鸟儿的!”

“别闹!鸳鸯是绣给大人的!”绎儿故作恼怒。

“不管不管!我就要两只鸟儿的!”瑞木青似是秉承了她的执拗脾气。

“再闹连小荷包都不给了。”绎儿扭过脸,不搭理小丫头。

瑞木青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眼泪下来了,含糊着呜咽:“额娘赖皮……额娘欺负瑞格儿……”

绎儿狠狠心,就是不扭头搭理小丫头,兀自捡起了绣绷一针一线的重新绣起来,脑子里却乱哄哄的像有一窝苍蝇在吵吵。

剪不断,理还乱。

想到这句话,她不禁一惊,一针狠狠地扎进自己的手指,顿时十指连心,一阵清醒的刺痛让她失声叫了出来。

雪白的缎面上立刻滚落了几滴血珠,红红的晕开了一片。

她眼眶一热,鼻子发酸,泪水绰然而下,止不住地破了堤。

“额娘……”瑞木青被她的叫声怔住了,红着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

她丢下了绣绷,一扭身竟伏在椅子扶手上呜咽起来,宣泄一般将衣袖濡湿了一大片。

瑞木青慌了神,跑到她身边去拽她的衣袖:“额娘……额娘!你别哭了!瑞格儿不要漂亮鸟了……”

她却依旧埋头于衣袖中,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脆弱的空虚,头也愈埋愈深。

“额娘,你手疼,我知道!”瑞木青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她受伤的手指拉出宽大的衣袖,小心地含在嘴里吮吸,“嬷嬷说,这样就不疼了……”

她一下子虚脱了一般,抱住了女儿幼小的柔软放声哭起来:“瑞格儿,额娘不是手疼……额娘是心疼……心里疼得要死了……”

“额娘……”小人儿的天真哪里能读懂母亲的压抑难当的痛苦。

望着剑架上早已落满尘埃的佩剑,她不由得含泪呢喃:“绎儿全仰赖各位叔伯的在天之灵保佑……保佑大明……拜托了……”

此时此刻,谢弘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生龙活虎,即便是在多尔衮重兵围城之下,仍然是镇定自若地处理着军务,唯一的不同,大约只有全身心的疲惫之态是不是露出痕迹。因为曹变蛟的伤势恶化感染,整个曹军部属的所有军务全部落在了他的肩上。周遭的一切危机和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上气,可是“知其不可而为”的信念帮他挺直了脊梁,顶住了一切可能吞噬他的压力。

曹变蛟高烧不退已经有三日了,虽然在松山城暂时得以休养,可是持续的疲劳作战和日以继夜的警惕防守,就是铁打的人也是无法支撑的。

浑浑噩噩的,他时而模糊,时而一片黑暗的视野里却总有一个清晰的身影,娉婷而立之间,那倔犟的笑还是那么熟悉。他心里一阵伤感,便感到了清泪滑落的迅捷。

一只手小心而轻柔地拭去了他眼角的冰凉,手指因为什么而发颤,迟疑起来。

曹变蛟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一阵朦胧之后,一切都清晰起来。那张脸,那张无论在何时都那么清晰的刻在他脑海记忆深处的面孔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不知一瞬间从何处来的力气,竟挣扎着坐起身,一把扶住了伊人的肩,红着一双眼睛深望进她的眸底:“明瑚!真的是你么?是明瑚么?”

“是我。”左明瑚泪水涟涟,小心地抚过他略带潦倒的胡茬儿,“我是明瑚。”

曹变蛟愣了一下神,不敢相信地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左明瑚慌忙抓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我不是……不是在做梦吧?”曹变蛟苍白着脸激动道,“真的!是真的……我以为我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曹大哥……”左明瑚抑制不住,抱着他放声哭起来,“你怎么弄成这样?怎么会弄成这样啊……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曹变蛟被她的拥抱触动了伤口,顿时疼得一皱眉,可却不知为什么,抱她反而抱得愈紧,于是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我没事……没事的,你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别哭!你别哭了!”

“我好怕!我以为你会就这样死了……你要是死了,我……”左明瑚呜咽。

他突然一激灵,一把推开了左明瑚,一下子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不……你不能……咳咳咳……你不能为我死,我不值得……不值得你这样……”

“别!你别说话!”左明瑚忙扶着他躺下,“快躺下,你什么都别说了,只要好好养伤。”

“不,明瑚,你听我说。”曹变蛟握着她的手红着眼睛,“我死不足惜,我不能让你陪我一起死。你要是死了,名不正言不顺,一个姑娘家会遭骂名的。我没有胆子违背叔父的遗命,不能娶你为妻,已经愧对你的……我不配……”

“不许你这样说!”左明瑚抬手捂住他的嘴,“你根本洠ё矢袼蹬洳慌洹!

“好……我不说,不说就是。”曹变蛟移开她的手,“现在松山城已经是一座孤城,你何必来送死?”

“松山城围城之前,我就来了。我知道来了多半是死,可是,我早在心里许过愿,我要和祖姐姐一样,要死也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左明瑚执拗之间带着真挚,“虽然世事无常,上天跟祖姐姐和谢大哥开了一个大玩笑,将他们生生拆散,可是我相信,他们彼此的信念都不会动摇。我要陪你一起面对多尔衮的铁骑,用生命告诉他,汉人的血可以流,命可以不要,但是头不可断,膝不可屈。纵使他攻占再多的城池,汉人的心,是他永远无法攻占的。”

“明瑚,你……”曹变蛟望着她与生俱来的执拗劲儿,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眼前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敢爱敢恨,敢生敢死,为此,她摒弃了一切作为女人面对苦难的怯懦。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她的身上竟有许多男儿没有的铮铮铁骨。

无论是她,亦或是祖绎儿,她们不过都是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女儿家。就算她们再如何有气节,再如何的努力,也不过是换一个贞节烈女的无谓称号。除此而外,又有谁会反思这个世界呢?为什么连女子都站出来抛井别乡,独自迎向险境,迎向血火,甚至于迎向异族王廷的明枪暗箭,而一向自谓顶天立地的男人们,他们又在做些什么?

他不愿意再往深处想,因为答案让他汗颜愧疚,有一种男子汉的无地自容。

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便是死,也要将头顶的黑暗撕开一个光明的出口,哪怕是血的代价。

大帐之中,豪格辗转难眠,枕着手臂盯着帐顶发呆,百无聊赖的莫名空虚起来。翻身之际,却看见了枕畔的素雅荷包,于是伸手拿到面前,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只荷包没有寻常荷包的浮华,也没有描龙绣凤的精致,单绣了一只蝴蝶和一束兰花,缀着淡蓝的花穗打着平安结。

他凝望着荷包,痴痴一笑自言自语:“为什么只绣一只蝴蝶呢?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你只一个人单飞么?我知道,你想我了……对是不对?”

想到这里,他把荷包贴在唇上,吻了又吻,喃喃道:“我就要回来了,你等着……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王爷!”一个侍卫匆匆入帐。

他忙把荷包塞到了枕下,坐起身来:“何事?”

“禀王爷,洪承畴派人答礼来了。”

“答礼?”豪格先是一愣,随后便想起多尔衮已经派人前往松山城劝降,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派的何人?”

“来人自称是松山守将夏承德之子夏舒。”

“嗤!”豪格轻佻的笑道,“好大的人物!洪承畴无人可派了?这种无名小辈,也敢拿来显眼?欺我大清国无人么?”

“王爷见是不见?”

豪格沉吟了一下,单勾了嘴角:“既然来了,当然要见。只是,不能让他这么小觑了我大清国的军威……”

“奴才明白了。”侍卫立刻心领神会,应命而去。

却说夏承德的儿子夏舒在清军的中军帐中诚惶诚恐的坐立不安,不时张望着门口的一举一动,从他焦躁而充满恐惧的脸上,显露出他希望早点结束这种精神折磨的愿望。

帐门口的刀斧在月光下闪着清冷的寒光,刺得他每看一次,势必心惊肉跳一次。

紧走了几步,他猛一抬头,正撞上一个面似罗刹的侍卫,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小腿连带着都在发软,只怕一个支持不住,就摔坐在了地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哆哆嗦嗦掏手巾的手却出卖了他慌乱的内心,不等他将额头的汗擦尽,手巾便被一声高叫惊得掉下地来。

“王爷升涨!”

他忙不迭弯腰去拣手巾,却被一股脑涌进大帐的四个身强力壮的高大侍卫冲了个趔趄,连惊带吓的缩到了角落一侧。

豪格一身甲胄虎虎生风地踱进大帐,视若无睹地坐了下来,扬起浓眉去问一旁的副将:“洪承畴的使者呢?”

“在下……”夏舒连忙正冠上前行礼,“在下夏舒,是为洪大人派来的使者。”

“哦!你就是夏大人啊!”豪格故作殷勤的一伸手,“来来!快快请坐!”

“不敢不敢!”夏舒迭声推拒,下身的裙衫已经如水纹一般漾开了波浪。

“唉!这是什么话?两国交兵,使者为尊,当真是怕本王不知进退礼仪杀了阁下不成?”豪格示意副将将夏舒摁坐下来。

夏舒本事个文弱的人,被孔武有力的胳膊按坐在椅子上,顿时如坐针毡,勉强挤出的笑颜也不是那么自然:“那多谢王爷盛情,在下却之不恭了。”

“洪承畴既然是派阁下前来,定然交待了什么吧?”豪格端起茶碗,“请用茶!”

“洪大人不过是让在下来回礼,知会贵军一声。洪大人说……”夏舒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背脊上汗出如浆,“大人说,在他那里,没有降字,请贵军不要奢望……”

豪格抬起眼睛,眼神传过去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手上的茶碗也轻轻地放了下来,开口不紧不慢道:“哦?洪大人果然是大明朝的忠诚哇!本王倒是小觑了他……”

夏舒本是敏感的读书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见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立时吓得软下来:“王爷……您……您可不要为难在下……在下……”

“来人啊!”豪格漫不经心地甩出一句。

“末将在!”几个人杀气腾腾地应道。

豪格一挥手:“去!”

“嗻!”

不待夏舒缓过神来,豪格的副将一把攥住了夏舒的胳膊,“夏大人,您请吧!”

“王爷!王爷饶命啊!”夏舒脸色煞白了一片,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地瘫在了地上,“王爷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啊……”

“夏大人,您不要耽误了时辰。”副将硬生生压过一句去。

“怎么?夏大人还有什么公干要交待?”豪格忍住笑,一脸严峻地审问状。

“啊!对对对!在下来时,家父让在下将一封信呈上王爷过目。”夏舒连抖带颤从袖笼中取出了一封信。

副将接了过来,双手跪呈给豪格:“王爷过目。”

豪格不动声色的拆开了信封,飞快的扫视了一眼:“原来阁下是夏承德将军的公子啊……”

“正是正是!”夏舒看到了一线生机。

“来人!给本王拿下!”豪格一拍桌案站起身来。

夏舒小脸一白,两眼一翻,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王爷!”副将莫名其妙地看着豪格,不知如何处置。

豪格冷笑一声:“你们几个,把他先押下去好生看管。其余的随从什么,都打发出去,让他们回去带话给洪承畴,让他好好等死!”

“嗻!”几个侍卫分头办事去了。

“苏赛!”豪格又转头对方才的副将招呼着,附耳轻声说了几句,“……嗯……去吧!”

“嗻!”苏赛打了个千,退了出去。

“王爷,何洛会将军回来了。”不等豪格安静下来,门口的侍卫又报进来道。

“哦!快传!”豪格一喜。

“奴才何洛会给王爷请安。”何洛会风尘仆仆地进了大帐行礼。

“快平身!”豪格伸手扶住他,“你可回来了!皇阿玛的病情可好转了?”

“皇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大安了。”何洛会答道,“皇上还让奴才带了一封密旨交给王爷。”

“这就是密旨?”豪格接过何洛会呈上的一个锦盒。

“正是。皇上叮嘱王爷,这件事情请王爷务必亲自派人去办,不要借他人之手。”何洛会低声道。

豪格点点头,打开了锦盒,盒子里赫然平放着几封信。

何洛会知趣地退了出去:“奴才先回避了。”

豪格洠ё魃皇强醋藕凶永锏男拧

三封是给祖大寿的,一封是给自己的。

于是他皱了下眉,捡起了写着自己满文名字的信,仔细拆了开来,看罢之后就手放在烛火上烧掉了。

看着密旨烧成灰烬,他这才转脸叫道:“何洛会何在?”

何洛会本在帐外听候,听见传召,忙应声入帐:“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立刻带人,亲自把这三封书信送到锦州,亲手交给祖大寿总兵。千万不能出差错!”豪格说着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奴才还要带什么话去么?”何洛会接过信,小心地揣在了怀里。

“该说什么话皇阿玛都写在信上了,你什么都不用多说,只把信给你便可回来。也不必等什么回复。”豪格吩咐道,“你还有什么疑问?”

“奴才是担心,祖总兵问起侧福晋的情况,奴才当如何回复?”何洛会考虑的更为细致。

“你不说,本王倒是忘记了。你回来时,就洠Т沂槔矗俊焙栏裢蝗幌肫鹗裁矗靶“⒏绾托「窀裨跹耍坎喔=购妹矗俊

“这次是福晋回的信,侧福晋那里什么也洠怠5故桥帕僮叩氖焙颍⒏缛萌税颜飧龃跻!焙温寤崦沂楹鸵桓鐾慕岬钠桨卜莨础

豪格提着平安符的缨绳拎到近前,打量着平安符在眼前晃动不歇:“这小子还挺惦记他阿玛。”

“会不会是侧福晋有什么话不方便说,让三阿哥拿来的?”何洛会猜测道。

“三年之间,她都没有只字片语,就连让你带来的东西都是富绶托你的。本王也委实猜不着她的心思。”豪格长叹了一声,多了几许无可奈何,“算了!你去吧!祖总兵问什么,你照实说吧。”

“嗻!奴才告退!”何洛会打了个千,躬身退了出去。

豪格盯着手中的平安符陷入不能猜透的迷题中:“绎儿,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

对不住,前段时间去了宁波,走的突然,没有来及请假。现在补上更新。大家请谅解。

第三十一回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雪已经停了多时,天空仍没有放晴的意思。红白相间的梅树林中,几个追逐打闹的小影子,发出一阵阵银铃样的笑声。

绎儿沿着雪地上一串串小脚印往前艰难的跋涉着,树枝上的雪沫不时被风卷落,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头上和身上,偶有一两朵冰凉点在她的颊上,带着冰雪的味道。

“额娘!你看!你看啊!”瑞木青远远的高举着小手向她跑来,红扑扑的小脸上漾着惊喜的笑。

“怎么了?”绎儿爱怜的站定了脚步,等她过来。

瑞木青一双小手直扑到绎儿的腰上,仰着小脸,脚下乱跳,继而将一枝晶莹的梅花递到绎儿面前:“你看,有绿色的梅花呀!”

绎儿弯腰接了来,展在手心里把玩。

这枝梅花果然不同寻常,乍看之下是冷冷的白色,再细看却又带着淡绿色的透明感,仿若是雪花凝结而成。

“额娘,这是梅花么?”富绶不知何时到了近前,一脸认真的寻求着绎儿的答案,“我觉得不像。”

“这大概是传说中很名贵的绿萼吧。”绎儿猜道。

“绿萼?”瑞木青眯着眼睛笑起来,语调里满是兴奋,“那它跟瑞格儿不是姐妹了?”

“怎见的?”富绶摸不着头脑。

瑞木青一噘嘴,轻哼一声:“瑞格儿汉家名字叫红萼嘛!”

绎儿一怔:“你何时有这么个名字?”

瑞木青听她问起,不由得骄傲起来:“我缠着范小先生给起的。好不好听?”

“为什么偏叫这个?”不等绎儿发问,富绶先开口道。

“范小先生说,朱明为红,额娘是汉人,汉人满人的血统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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