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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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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富绶叉着腿席地坐了下来。

“鸽子为什么只叫‘姑姑’,不叫‘伯伯’呢?”瑞木青眨着澄清的大眼睛,望着富绶。

富绶忍住笑,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严肃道:“这寺里都是和尚,鸽子是寺里的,自然也是和尚鸽子。既然是和尚,不想姑姑,难道去想伯伯么?”

“三阿哥可真是能杜撰!”身后一个声音笑道。

瑞木青循声扭过头来,朗朗地笑起来:“原来是范小先生啊!”

范仲秋背着手,站在小兄妹两身后,一脸哭笑不得的无奈:“三阿哥,鸽子叫‘姑姑’是该这么解释的么?”

“我知道,先生也是来叫‘姑姑’的!”富绶一骨碌爬起来,小脸笑得诡异,“我帮您叫去!可好?”

“你个小浑球!”范仲秋爱怜地在他的后脑勺上敲了一记,“说什么呢?人小鬼大的!”

“你们大人都好个口是心非!”富绶朝他吐舌头,做鬼脸调侃他。

“你这个小东西!”范仲秋孩子气地揪着他的小辫子,要打他屁股,“找抽你!”

“你放肆!你敢以下犯上!”富绶哈哈笑起来,一边躲闪以牙还牙地拽范仲秋的辫子道,“我是阿哥!你是奴才!你敢动了试试看!你喜欢‘姑姑’不承认,算什么英雄好汉!”

“绶儿,不得无礼。”袁郁远远地叫了一声,疾步走了来。

“郁姑姑——”瑞木青乐颠颠地跑了去。

“是叫姨啦!你什么辈分啊!真是屡教不改!”范仲秋本已经分身乏术了,还硬扭着脖子冲她叫,“这两个小东西!”

“绶儿,你还不撒手!没大没小的!我可要告诉你额娘了!”袁郁上来拉富绶的小手。

富绶咯咯地笑起来,撒了手道:“姑姑心疼范小先生喽!”

袁郁的俏脸一红,一时语嫣,局促地将一双玉手藏到了背后。

范仲秋连忙解围,一把夹起富绶,就往大殿去了:“好小子!来来!我让你到你额娘面前撒疯去!”

富绶一边挣扎,一边讨饶:“好啦!好啦!我讨饶!我错了还不行嘛!”

“以后还胡说不?”范仲秋嘿然一笑。

“这个……看情况啦!”

“你再说一遍看看……”范仲秋呷着诡异的笑,望着富绶,挑衅似的。

“好啦……”富绶狠狠咽了一下口水,老实了。

瑞木青刮刮自己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依兰阿哥认输喽!没羞!”

“好啦!快别闹了!”袁郁上前抱富绶下了地来,“去玩去吧!别在这里添乱!”

“呕——”富绶一边拉着瑞木青往出跑,一边回头扒着眼皮戏谑两人,“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俩添乱的!哈哈哈……”

“这个小浑球!”范仲秋气乎乎的白了一眼,踢过去一块小石子,以示发泄。

袁郁脸颊上的红晕未褪,于是掩口一笑,望着两个小影子消失在门口:“先进屋喝杯茶吧!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一会儿姐姐跟五阿哥一起过来。”

“谢谢你了。”范仲秋点头一笑。

客房浅窄之地,袁郁给范仲秋斟上了茶,便打着团扇靠在了窗边乘凉,微微的风儿撩动着她的纱衫,纤腕上叮呤的绞丝银镯子颇有节奏的唱着曲儿。

范仲秋无言地看着她的侧影,淡淡一笑,端起了茶盅,眼睛却没离开袁郁的倩影。

他抿了一口茶,竟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

袁郁偏过头,瞠大了眸子望着他:“怎么了?茶不好喝?”

“这……这是西湖龙井,还是黄山的毛尖哇……咳咳……怎么一股子药味?”他咳得脸都红了,不觉地吞吐着舌头,像喝了毒药一样。

“有草药在里面,自然是有药味的。”袁郁掩着嘴一笑。

“你不是让我喝茶的嘛!怎么却给我药喝?”范仲秋一脸被欺骗的愤怒,神情像个小孩子一般可爱,“你谋财害命啊……”

“这是凉茶,祛暑解毒,你范先生博闻强记,竟不知道?”袁郁浅浅一笑。

“我……听过,却没喝过。”范仲秋一脸委屈,“你又没告诉我,我以为是药呢。”

“我姐姐很喜欢,我以为你也会喜欢……算了,我去重新沏一壶吧。”袁郁放下团扇,执壶便要转身。

“不用麻烦了,我……我就喝它。”

“不会委屈么?”袁郁的笑里带着歉意。

“不……不委屈!喝几次就习惯了!你不是说,连侧福晋都喜欢么。”范仲秋忙起身从袁郁手里夺了来,又倒了一杯,“再说,这东西祛暑解毒,是好东西嘛!不能暴殄天物!会被雷劈的!”

“这个……你喝不惯没关系的,反正这种东西,在我家乡多的是,一点也不值钱。谈不上暴殄天物。”

“你是说……广东都喝这个?”范仲秋似乎忘记了苦涩的凉味,饶有兴趣地问道。

“范先生刚才不是说听说过这个?怎不知它是广东的?”袁郁故意逗他。

“啊……”范仲秋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忙岔开话题,“我说过我听说过?是……顺口啦!呵呵……对了,侧福晋好像是辽东人氏,怎么会喜欢喝广东的凉茶?”

“这……”袁郁一时语嫣,心里一沉。

“是不是你常常沏给侧福晋喝,侧福晋上瘾了?”范仲秋自说自话呵呵的笑起来,突然发现袁郁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你怎么啦?”

“没什么……大概是吧……”袁郁低头回避了一下他的眼睛,复又勉强一笑,“我去看看姐姐过来了没有。”

“不急的。咱们下盘棋吧。”范仲秋心里一慌,望见窗边的棋秤,连忙信口道,“你会吧?”

“会一点。”袁郁捡起团扇,走到棋秤边。

“来来!”范仲秋兴致勃勃地拣了枚黑棋子,唯恐她反悔,连忙塞到她手里,“你执黑,我执白,你先!”

袁郁并不推让,顺势落在了棋盘上。

“好!爽快!”范仲秋抿了口茶,半皱着眉头咽了下去,就手放了一子。

袁郁半依着棋桌,打着扇子落着子,丝毫不见拘谨,胳膊上的银镯子又叮呤了起来。

范仲秋一边走神,一边落着棋子,完全醉心于银镯子的歌谣里。

眼见着半个棋盘密密地落着黑白棋子,下了多久,两人竟也忘记了。

“哟!下棋呢!”雁奴一挑竹帘进了屋。

袁郁一抬头,甜甜地笑开了:“你来啦!绎姐姐呢?”

“哦,小姐来过了,没进门就走了。说是不打扰你们下棋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五阿哥有点闹腾使性子呢,小姐说,不急于一时,明天再跟范先生详谈。让我进来说一声。”雁奴拈了一片冰镇的藕片放进了嘴里。

“别光顾说话,该你了。”范仲秋全然没在注意两人的对话,只盯着棋盘。

袁郁顺手放了一子:“瓘儿又闹什么小脾气了?”

“还不是不上规矩,被小姐管教了,有点赌气呢。”雁奴拖了张椅子坐在了棋秤旁边,“怎么样?谁嬴了?”

“自然是本公子……”范仲秋连吃了几个黑子,洋洋得意。

“不是吧……”雁奴掩绢一笑,努努嘴示意范仲秋看袁郁落子。

“倒脱靴?”范仲秋一惊,连连叫后悔,“我怎么没看到呢?马失前蹄了!”

袁郁收手起身:“承让了!”

“不是承让!范先生,袁姑娘的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连小姐都不是她的对手呢。你呀,少不把人家当回事儿!”雁奴抓了一片藕,塞在范仲秋的嘴里,“少在这里丢人了!袁姑娘,走吧!”

袁郁看着他令人莞尔的模样,脸一红,不觉笑出来,一把拉了雁奴,抽身去了。

范仲秋叼着藕片,却没咂摸出半分甜味来,只是痴痴地笑。

第二十七回

 宁远城头,如钩弯月下,谢弘也凝望着远山的夜景,痴痴的笑着。

“大哥!”曹变蛟缓步踱到他身后。

“哦,”谢弘闻声回过头,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变蛟啊!”

“这里依山傍海,在这月下,却也是最好不过的景致了。”曹变蛟走到他身侧,将手搭在城垛上,感叹一般。

“物是人非,转眼已经十四年了。”谢弘仰头望了望星空,“但是,一切就好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丢不掉。时光难以回转,时局的倾颓也难以挽回。”

“大哥太伤感了。”曹变蛟苦笑。

“不是伤感,是扼腕。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有忍得心酸。”谢弘抬手抚了抚被夜风拉扯的牙旗,有些自嘲的意味,“倘若督师尚在,大明绝走不到如斯境地。”

“一人之力,如何能斡旋天地?孤忠见嫉,这是常理。”

“不!督师若在,便不是孤忠。这个宁锦防线哪一个人会不效死力?”谢弘笃信的争辩,“别人都说,大明朝败在败在党争上。党争是什么?从嘉靖年到现在?为了党争而死的人有多少?为了党争而毁掉的事情有多少?其实,依我看,这些都是虚话,只一句是真的,关键的人物不是权贵清流,而是天子的裁决。”

“天子主战,这是人所共见的。”

“变蛟,”谢弘一笑,正视着他,“天子主战,卢大人也主战,为什么卢大人会死?”

“那还不是杨嗣昌干的好事!”曹变蛟说起这个就咬牙切齿。

“没有天子点头,他杨嗣昌有这个胆子?”谢弘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天子嘴上说主战,可是心里却在站和和之间犹豫不定。杨嗣昌看准了天子的心思,才能为所欲为。”

“我不明白,事情为何会这样?”曹变蛟开始伤感,“这么多人,就没有看透的么?”

“看透和没看透其实没有意义,因为没有几个人敢于把天子心里的话说出来,揣度圣意,这个罪名谁敢担待?”谢弘笑道,“可知那天洪大人处罚马总兵和白总兵时,我暗下里拉你是为什么?”

曹变蛟懵懂的摇头:“其实我一直想问大哥的,却没有机会。”

“也许,你一直以为,那天洪大人派我们去偷袭辫子军大营,是因为我部的骁勇善战。其实,他只不过是玩了个手段,平衡权术罢了。”

“玩了个手段?”

“若说八镇之中,骁勇善战的只你和吴总兵不相上下,为什么洪大人不让吴总兵去袭辫子军大营,却挑了你我?”谢弘扬眉去看他,继而踱了两步,又回身,“这马总兵、白总兵、王总兵都出自祖家和吴家两大将门,都是祖吴两家的衣钵,他们必是要唯吴总兵马首是瞻的。擅自迎战,洪大人自然知道是吴总兵的心意,知道他要争头面,又岂能让我们抢了风头?”

曹变蛟默然一笑:“这我早已习惯了。当年,我和叔父一向是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你这话恰是说错了!当年的事态远远未可与今日之状况相比。当年,是因为你们与洪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现在,洪大人却是在平衡我们和四镇总兵的兵权。”谢弘显然并不赞同他的看法,“在辽东,吴家和祖家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真正打辫子军,还是要靠他们。故此,洪大人是不可能明里得罪吴总兵的,可又不能太由着他,只好安排了一出赏罚分明的好戏。这出戏既是唱给吴总兵听的,也是唱给我们听的,让我们不要与四镇总兵起冲突,保存实力。你这个时候讲情,洪大人的台阶就不好下了。”

曹变蛟茅塞顿开:“没想到,吴总兵不动声色,便可以让洪大人煞费苦心。”

“以前,绎儿跟我说起过这个人的八面玲珑、深不可测的城府,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厉害角色。如今,关宁铁骑的实力不断在削弱,能否保住大明的辽东命脉,却在他身上。”谢弘的语气中尽是悲凉,“江山已经到了美人迟暮之年,关宁铁骑不灭,便可撑住半壁江山。”

“总兵!”曹变蛟的侍卫匆匆而来,“洪大人有请。”

曹变蛟应声回头,浓黑的一字横眉微蹙:“为了何事?”

“兵部来了皇上的旨意,命洪大人接旨之后,即刻起兵援锦。”

几乎是在侍卫话音落下的同时,夜枭“呀”得一声长叫,惊得三人一身冷汗。

相对而视,一刹那,竟只有懵懂的一片黑色。

快是八月的天气了,入了夜,单衫薄衾已经有些微寒了,可午晌的天气却是浮躁的热,让人昏昏欲睡,可绎儿却睡不着。

病了好几天了,下巴瘦得发尖,心情也一直是抑郁不堪的,仿佛总有一片阴云压在她坚强又脆弱的心弦上,心弦绷不住便要断了。

前几日,沅娘带领小三儿来府上探望,她在浑浑噩噩间,也没精神理会沅娘的伤感,只是在听到两军开战互有胜负时,心里阵痛了一下。偏偏富绶又孩子气地高叫着“来信了”进了门,兴奋得当着她和沅娘的面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笺。

“兵退六十里,上书请援。”

她看见沅娘因为过度惊愕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自己也差点在浑噩间狠狠地掐自己一下,以证明豪格的信上所言不虚。

“兵退”和“请援”,多么熟悉的字眼,可从自己记事以来,似乎只是在众多前辈阴郁的神清下,才会有这两个词的无奈与沮丧存在。她的敌人,大明的敌人居然第一次面对大明的将士兵退了六十里。

六十里,这六十里,简直是上天书写的奇迹。

她心里一喜,病却愈发重了。

因为心中的千头万绪一下子纠缠在了一起,成了又一波折磨由来的病根。

“小姐!”雁奴打开帐帘,倾身过来唤道。

“怎么了?”她支撑着爬起来,因为牵动了内息,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雁奴扶着她坐好,垫上了靠垫:“天梧师父来了,说是来辞行的。”

“辞行?”她强打精神,蠕喏了一下唇,“他要去哪里?”

“听说是要随皇上移驾锦州前线,为阵亡的将士超度。小姐也不方便见他,不如写个话,我去交给他。”

“也好。”绎儿凝神想了想。

雁奴将研好的墨端了来:“小姐。”

绎儿却轻轻推开了,不待雁奴发问,她从枕下取出了珍藏已久的匕首,递给了雁奴:“把这个给天梧师父。”

“还要稍话么?”雁奴不明白她的用意。

“你把这个给他,他就明白了。”绎儿复又躺了下来,“去吧……”

听着雁奴的脚步声渐远,绎儿的心也跟着远离了一般,忽忽悠悠地又没了清醒的神儿,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睡去,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话:“拜托了……”

中军行辕的大帐里,气氛沉闷的仿若暴风雨将来之前,让人呼吸不上来。

所有人看着皇太极铁青的脸色,全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多言半句,造次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只将目光全部投在案桌前跪着的两个背影上,等着皇太极压抑已久的愤怒爆发出来。

“兵退六十里?谁的主意?”皇太极一手撑着桌案,倾身向前咬牙喝道。

“是……是奴才的主张……”多尔衮没有抬头,盯着地面平静道,“当时洪承畴八镇十三万人马逼近锦州城南我军乳峰山大营,又于松山和乳峰山之间立七大营步兵,大有和我军长期对峙进逼的事态。奴才几次派兵试探挑衅,都被其部署在松山东、西、北三侧的骑兵所败。奴才担心洪承畴乘机偷袭我锦州围城的营地,造成不必要的损伤,所以擅自决定将我军后撤了六十里,以避开洪承畴的锋芒,寻机再战。”

“避锋芒?”皇太极用力砸了两下桌子,“锋芒是避开了,却给了锦州喘息之机,这种后果需要朕告诉你吗?如今再要围锦州,局势已经大变了。兵退之前,为什么不上报请旨?你的胆子现在越来越大了!”

“儿臣曾经提醒十四叔请旨,可是十四叔认为等报到盛京,会贻误战机,所以……”豪格跪在多尔衮身畔,颇是委屈,“十四叔是主将,儿臣……”

“你给朕闭嘴!”皇太极呵斥了一声,虎得站了起来,“朕还没问你,你就想脱干系么?让你做副手,你还就会当副手!睿亲王不请旨,你为什么也不请旨?居然还敢先斩后奏!朕还没死,你就想翻天了!”

“皇阿玛息怒!”豪格连忙噤声。

“奴才有负圣望,擅自退兵,请皇上治罪!”多尔衮竭力埋头,暗里甩了个眼色给豪格。

豪格也清楚,此时此刻,他们彼此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咬牙闷声道:“儿臣有负皇阿玛厚望,请皇阿玛责罚!”

“拟旨!”皇太极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他深知现在治任何人的罪也无法挽回失去的战机,碍于儿子和兄弟的情面,重处之下,不能安定军心,于是将手一挥,表现着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降多尔衮、豪格为郡王,发俸一年。大战在即,暂留军中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如若再犯,两罪并处!”

“奴才叩谢圣恩。”

“儿臣谢皇阿玛。”

看着面前脸色微微回转的二人,皇太极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吧!事已至此,这个烂摊子还得收拾。洪承畴现在有什么动向?双方情况如何?”

多尔衮和豪格应声而起,多尔衮上前一步,恭敬道:“回皇上,近半个月来,双方并无大战,只偶尔有些小摩擦。明军基本上按兵于营中,一切如常,并无大举兴兵之势,明军大营也未变化,仍扎营于松山与乳峰山之间,环以木栅栏,中列火器,骑兵则布于松山东、西、北三面,未有大的动向。”

“粮草何处?”皇太极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不止。

“尚未察明,但观其来往进出的粮道,应该是在松山,也就是乌新河南山的地方。”豪格上前一步指出了准确的地点。

“我军的驻地如何?”

“目前各部沿所扎原营地向中军行辕集中收拢,多数布于松山与杏山之外,还有一部分扎在塔山外围,做为牵制的犄角。”

“传令!即刻将我军全师收拢集及于戚家堡待命,最迟在八月十六日日出之前于戚家堡行辕报到,否则,按贻误军机论处。”皇太极一脸沉峻,用洪亮的声音强调道,“如今是我大清成败一举之时,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让我大清功败垂成,谁就是我大清的第一罪人!”

燕台一望客惊心,笳鼓喧喧汉将营。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娱请长缨。

不知为什么,中军帐里却没有了应有的蓬勃气氛,反而沉郁难当。

几案上,五寸长的符节上沾满了血红,洪承畴长叹了一声,拾了起来:“祖将军,你起来吧。”

祖泽清站起身,透过一张布满烟火尘色的脸庞,嶒棱的眉一动,嘶哑着喉咙:“洪大人,锦州粮草将尽,城中已有横尸的惨景,再不救援,只怕锦州……”

“祖将军不必多说。”洪承畴一摆手,撑着几案站起来,“请粮益兵的事情,现在很困难,本部堂挟十三万之众,就是为了解锦州之围,可而今……”

“报——”

所有人的心顿时都因为这一声长长的喊声被提到了嗓子眼。

“报上来。”洪承畴揉了揉太阳穴,他有好几夜失眠了,此刻又开始头晕了。

“辫子军已经从乌新河南山至海边,横截了大路绵延扎营,我军一切通往松山的要路尽皆切断。”

洪承畴的手指顿时僵住了。

“什么!”大帐里一时间炸开了锅,惶惶的内心一下子全部暴露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那我们不是被包围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部堂大人!”

“部堂……”

洪承畴轻轻撩了一下手指,面不改色低沉了声音道:“嗯。知道了,你去吧。”

探马不是很清楚总督大人心思,只是小心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部堂大人……”

曹变蛟忍不住上前一步,方才说了一半,便被洪承畴打断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太极果然是个狠角色。”

“眼下如何行事,部堂大人请明示。”吴三桂站出队列,站到了曹变蛟身边。

“皇太极一心求战,我们想要长期拖下去已经不可能了。”洪承畴无视众将惶恐的心绪,娓娓叹道,“这个消息要严密封锁,绝不可让士兵知道,否则,局势就难掌控了。”

“是!”众将面面相觑,却又不好多言,看着总督大人处变不惊的样子,他们心里多少有了一线希望。

“其他的,从长计议,容我思量一下,再做决定。”洪承畴头痛欲裂,勉强撑着挥手道,“你们且下去,多注意自己部下的动向,不可麻痹。”

看着众将散去的背影,曹变蛟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的心里还是不踏实,于是转头道:“部堂,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不适?”

“不妨。只是有些乏力。”洪承畴咬紧牙关撑着几案要起来,“大概是老毛病犯了。你下去吧。注意戒备,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给本部堂。”

曹变蛟点点头,行礼退了出去。

洪承畴看见他消失在帐门口,整个人一松劲软了下来,瘫在椅子上一阵阵的眩晕。

这一战在所难免,可是赢的机会有多大,自己真的不敢去想。

清军的中军行辕里,昭示的露布边,一票将官士卒围了个水泄不通,声音越吵越大。

豪格掀开中军帐的帐帘,瞥了几眼,又甩手放了下来,回头之际,正看到皇太极穿着常服从后帐转出来。

“外面什么事情这么闹?”

豪格慌忙上前行礼:“儿臣豪格给皇阿玛请安!”

皇太极扶着桌案坐定下来,招手让他近前:“起来吧。过来坐。”

“谢皇阿玛。”豪格又是一礼,坐到了皇太极的桌案边。

“一早上外头吵吵什么?”皇太极倒了一碗热腾的奶茶,呷了一口,不紧不慢地翻着军报道,“明军袭营了?”

“是一群奴才在看露布,议论的声音大了些,扰了皇阿玛的好觉。儿臣这就让人去把他们撵散了。”豪格说着便要起来。

皇太极摁住他:“不用,由他们去。明军今天有动静了么?”

豪格摇头道:“还没有。”

“还没有?”皇太极斟酌了一下,自顾自道,“几天了?这都几天了?洪承畴就不着急?”

“儿臣估计,洪承畴要么是在等外援,要么就是打算暗渡陈仓,另有鬼主意想要瞒天过海。”

“依朕看来,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洪承畴的粮草还没有断,故而不可能迫于压力出战。他的十三万人马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皇太极胸有成竹,“咱们不能再摸黑了,得见了兔子再撒鹰,咱们远途前来,利在速战,长此拖下去,怕不是好事情。”

“儿臣明白。”豪格会意地点头道,“儿臣这就加派人手去探洪承畴的粮道。”

“报——”一个侍卫在帐门口报道,“启禀皇上,洪承畴亲自领兵在大营外叫战。”

“哦?”皇太极眼前一亮,心下暗喜。

“儿臣以为,此时不妨磨磨他的锐气,免战便是。待到明军求战不得,心绪沮丧之时,儿臣亲自领兵杀他个措手不及。”豪格信心百倍的样子,冲着皇太极说道。

皇太极嘿然笑道:“不必了!朕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办!”

见豪格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皇太极一笑,冲着侍卫道:“传令!睿郡王和豫亲王带兵出战洪承畴,只需守住自己的阵地便是大功一件,不得追击。”

“嗻!”侍卫应命道。

“还有,传英郡王来见我,越快越好。”皇太极似乎并没有向豪格揭秘的意思,吩咐罢了,便津津有味地嚼起桌上的早点来。

“皇阿玛……”豪格有些失望。

皇太极侧目望着他:“放心吧!仗有你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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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更新,都有惊喜,哈哈哈,涨涨跌跌的,这一把洠д欠炊耍拥娜瞬凰闵俾铮弦淮胃轮螅恿4个人。看来我的确是越写越滥了。望天……的确是越写越不符合读者的喜好了。

咬牙坚持,最差的结果,自己做自己的读者吧。

第二十八回

 两阵的红衣大炮轰轰作响,腾挪迸发间,硝烟味呛得人直流眼泪。

浓烟弥散了整个沙场的上空,阴阴郁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浓烟还未散尽,朦胧中,打头的白驹坐骑上,吴三桂亮开了一身银亮的甲胄,横枪在手。身畔的疾风将他那红得逼眼的披风抖开在灰蒙蒙的穹庐之下,一绺血晕映衬着他手中的银枪,他双脚一夹马镫,抬枪直指前方:“杀——”

枪尖所指之处,多尔衮不慌不忙地一扬手中的令旗,简单明了的命令道:“杀!”

“轰”得一下,身后的两白旗人马旋风一样卷了过去,除了马蹄的急驰和金属的撞击声,什么都不重要了。

横贯整个风云变幻的沙场血腥的,似乎只有两个对视的冷冽目光。

洪承畴的眼神疲惫未褪,强硬之气却丝毫不改。

皇太极的目光犀利的穿越了一切,带着无坚不摧的自信。

相隔的距离使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但是冥冥之中,在某种时空的交错之下,对方的目光神情在彼此的眼中,竟是那么的清晰。

原本寂静了多日的山谷只在这一刻的轰鸣中拥有了搏杀的热闹。

碧血横飞,风沙卷疾。

这不是生命与死神的决斗,而是暮歌与朝阳的争锋。千载之后,有谁能知此刻的惨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用青锋的冰凉挑开敌人的胸膛,让那一腔喷薄的夺目血晕浇灌脚下弥漫硝烟的焦土河山。

铁蹄的飞起飞落踏着战鼓的点击,耳畔的掣掣成了勇士的赞歌,挥戈横枪的矫若游龙,成了这阳刚世界最吸引人的舞姿。而为这舞蹈布景的,却是血流横溢的凄怆;为这舞蹈配乐的,却是轰轰炮声与嘶嘶马鸣。

鲜红流淌在银胄的缝隙沟壑里,来来去去,弯弯折折间,凝滞在了残破的甲片上,一层又一层,像塞外的飞雪,堆积起了一片残阳的玄黄。

日起日落,云静云涌,只在这一天之间,美丽与罪恶被扯碎了扔了一地狼藉,没入土下,融进山脊,留下的,只有旌风晚起的萧条与肃杀,合着亡魂的呜咽回旋不定。

偃旗息鼓,带着一身的酸痛乏力回到大营,洪承畴已经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眼中,一切都变成了血红。

“部堂大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滚爬到了他的马下,带着哭腔嚎道,“笔架山……笔架山的粮草丢了……”

洪承畴的脑袋“嗡”了一声,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丢了?”

“辫子军乘我军去攻打大营的时候,派……派阿济格袭了我军的粮道……”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军的粮草所在?”刚刚填补了宣府总兵空缺的李辅明一把揪过那人的衣领,瞠大了虎眼,逼得那人无处可逃。

“是……是护粮的大营中,武备库里一支百虎齐奔箭走了火,暴露了目标……”

李辅明甩手一个巴掌,把来人掀翻在地,噌棱棱拔出了腰刀。

手起刀落,鲜血溅了洪承畴一脸。

洪承畴陡然打了个激灵,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振臂大叫道:“杀!给我杀——”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整个人便从马上栽了下去。

“部堂大人……”一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他架了起来。

皇太极在油灯下摩玩着手中的一支雕翎箭,洋溢着兴奋听豪格绘声绘色的说着劫获明军笔架山粮草的战况。

“……这支箭走火走得还真是时候,砰得一声腾了空,连着炸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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