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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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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这就前往说降。”
德希得到了需要的回复,将前往囚室的牒文交给了祖泽润,起身道别复命去了,祖泽润陪着出了府门,目送德希和侍卫走远,正要回头吩附管家备马出发,便听见一个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哥。”
祖泽润循声望去,看见门楼的影子里,绎儿牵着马独自一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你……怎么来了?”
绎儿平静的回答:“是来找你的。”
“你先进去等我吧,我还有点事情要赶着办。”祖泽润提步到她的近前,一边挥手让管家将坐骑牵出来。
“你要去囚室对不对?”
“你知道?”祖泽润对于方才的猜测更加的确信了,“我忘记了,这件事情是因你的劝降信而起的。你究竟在信里写了什么?你到底又想做什么?”
“这正是我来的原因。”绎儿倒是很沉得住气,“带我去囚室吧。”
“贝勒爷的意思?”
“不是。他不知道。”绎儿面不改色,看着泽润一脸震惊的模样,她娓娓道来,“是我自己的主意。哥哥,这件事情即使是你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他要见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我。”
“你说什么?”祖泽润立刻意识到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围,“你的意思是,贝勒爷并不准许你去,你不但瞒着他去,而且还要借我的手进入囚室?”
“是的。”绎儿点头道,“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也是唯一的机会。”
“你这样会害死祖家的,你知不知道?”祖泽润不禁脸色大变,一把将绎儿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嗓子却带着紧张的调门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有什么事情,我去囚室回来再告诉你便是。既然贝勒爷不想你去,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
“可是我不能看着他死!”绎儿的语气终于激烈了起来,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你疯了!他是什么人?你还没有见到,为什么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祖泽润简直无法理解她的疯狂,“你能有现在的地位,你自己流了多少血多少泪,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值得冒这个险么?我们是什么身份,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当然清楚。但就是这样,我更不能坐视不理。”绎儿的态度益发的坚决,“他不是别人,他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他死了,我决不独生。”
言尽于此,祖泽润立刻明白了绎儿口中的“他”是何许人了:“你为了他哪怕牺牲祖家和自己?”
“是!”绎儿抬起眼睛,正视着祖泽润,“我可以为祖家牺牲我自己,换来祖家今天的日子,难道就不能为了他牺牲一次祖家的利益么?”
“祖家难道只有你一个人么?”祖泽润意识到妹妹的疯狂已经超出了理智的范围,“你这么做,会让祖家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所有的罪责,我一个人会全部承担,不会威胁到祖家任何的利益。”绎儿冷笑一声,“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没有商量的余地么?”祖泽润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我知道你的身后负担着整个祖家,很多事情是你不得已去做的,你能撑到现在也是不易,心力交瘁。太多的东西,你都舍不下,现在的祖家都是你的心血。”绎儿见哥哥的态度缓和了一些,自己的语气也缓和了些许,“如果不是没有了选择,我不会逼你。在这个地方,除了哥哥你,我能依靠谁相信谁?”
“可是……”
“我说过了,如果他死,我决不独生。”绎儿不想再多说什么,亮出了底牌,“哥哥你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我不能勉强你什么。”
“三妹……”祖泽润听到这番绵里藏针的话语,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不答应,绎儿将会以死来结束这件事情,剩下的风雨往来祖家将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来抵挡。
绎儿见祖泽润沉默了下去,知道事情已经有了分晓,于是回身牵过马,翻身上了马背:“快上马吧!”
祖泽润半仰起头看着马背上一脸坚毅的妹妹,长出了一口气,接过了管家手中的马缰,跃上了马背,扬手一鞭:“驾!”
第三十七回
听着远远往这里而来的脚步声,谢弘依旧紧紧的闭着眼睛,表面的平静掩饰不了他内心里的波涛汹涌。
他不再面壁而坐了,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曾经的战友,一个可以给他想要答案的人,他不想从谈话的一开始,就将双方置于尴尬的境地。
终于,脚步声在他的面前停下了,他却没敢张开眼睛,冷着声音道:“来了?”
祖泽润也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说实在的,祖泽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多少有那么一些尴尬。
谢弘缓缓张开眼睛,抬起头去看祖泽润,看着他奇怪的女真人打扮,不知道是该嘲笑他,还是该感到悲哀:“不介意的话,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祖泽润听他的口气还算是平静和顺,于是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嗯,你说吧。”
谢弘从怀里取出了绎儿的那封信笺,起身递给祖泽润:“你看完,自然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祖泽润草草扫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我不是很明白你想问什么。”
“这个字迹你认识吧?”谢弘背着手,认真地看着泽润,“应该说,你是很熟悉的。”
“呵呵,”祖泽润不很自然的笑了一下,“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谢弘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三年不见,祖泽润已经和原先快人快语的冲动模样大不相同了,沉峻的眼神中多了几许沧桑和城府,说话也变得谨慎小心,步步为营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冷寂了下来,双方僵持住了。
祖泽润轻轻起身,踱了两步,站定了脚:“如果没什么要说的,我就告辞了。”
“你如何会知道这些话?”谢弘沉不住气了,索性开门见山。
“什么话?”
“信上的话。”
“我不知道。”祖泽润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你如何会写?”
“这信不是我写的。”祖泽润反身笑道,“说到底,你只是想知道,是谁伪造了三妹的笔迹来诓骗你。”
“除了你,还会有谁更清楚熟悉绎儿的笔迹?”谢弘冷哼一声,目光直直的逼视过去。
“天底下,熟悉三妹笔迹的人不只是我一个。”祖泽润长叹了一声,“你如何就认定了是我?”
“难道绎儿会把我和她之间的话说给一个不相干的人么?”谢弘有点看不起他的敢作不敢当。
“难道不会是她自己写的么?”祖泽润旁敲侧击的提醒谢弘。
“她已经死了。”
“你这么确信么?”祖泽润直视谢弘的眼睛,深深的看进去。
“难道还会有什么万一么?”谢弘反问道,“她说过,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祖泽润禁不住觉得这一切显得那么戏剧化:“你信么?”
“我信!”
祖泽润长出了一口气:“那好,你跟我来。”
谢弘看着他缓步往门口走去,他不知道出于什么驱使,居然丝毫不曾犹豫,疾步就跟到了门口。
祖泽润突然站住了脚,转过脸面对着谢弘,嘴上却不轻不重道:“既然想见他,就不用再躲了。”
两扇木门被缓缓推开了,当间的人背对着阳光,却也能从清楚的轮廓上辨认出一个熟悉的影子。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因为逆光而显得灰暗的脸上,分明有几点晶莹的东西在闪动着。屋外的风蜂拥而入,扬起了她宽大的袍袖,像是意图满足她的心愿,将她往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推去。而她却不知出于什么,无论如何也跨不出这一步。
谢弘也僵在了原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甚至是,在这一瞬间,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一个死了三年的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是因为自己太想见她了,所以才会有这场错觉么?
祖泽润看不下去了,他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也因为他们两的重逢对持,抑郁的涌了上来,让他窒息,于是抽身出了屋子,丢下两个人站在原地对视着。
这一番四目对视在这一刻超越了一切的阻隔,冲破了万里的江山,冲破了令人望而生畏的边界封锁,冲破了彼此之间的一起所有的疑惑和犹豫。他们都想要用最平静的模样面对这重逢的时刻,但是,也许在他们的脑海里反复演绎了很多次的场景和心情,却在此时失去了意义,那种燃烧的感觉让他们彼此都无法正常的呼吸。想说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喉咙口。想做的事,也全部被束缚在了自己的躯壳里。
“绎儿……”谢弘颤抖着嘴唇念出这个憋在心里太久的名字,这个三年之中夜夜梦到,却无法念出口的名字。
绎儿的手指在掌心里深深地剜下去,她想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以更为迅捷的速度失去了控制力,她恐慌,她想面对他,又怕面对他,她之前演练了很多遍的对话和态度俨然已经成了无用功。当她念出他名字的时候,一切的理智都随着她翻涌的感情灰飞烟灭:“谢弘……”
她像一个迷途的燕子,终于找到了期盼已久归宿,找到了可以逃避风雨的屋檐,一头扎了过去,深深地扎进那个熟悉的怀抱,哪怕谢弘因为好些天没有进食已经气力全无,她也顾不上了。
绎儿抱着他,泪如雨下,这泪水却伴着笑,是失而复得的笑,亦或是幸福的笑,她自己全然分不清了。这三年,她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这个怀抱,终其一生,她也无法忘记他的味道,无法释怀这份感情。今日的重逢不知道是这个乱世中的幸事,还是老天给予的同情,她只想好好的珍惜,哪怕只是过眼的烟云,她也要紧紧的攥住,不放过一丝一毫。
谢弘也抱她愈紧,唯恐再将她遗失掉,抱憾终身。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发间,她的鬓间,她的领口,贪恋着那份错过了三年却一直想念至今的清香味道。她的温存只有他才能消瘦,她的小鸟依人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表露无疑。紧紧相拥的时刻,他只想把握住这九死一生才得到的分分秒秒,固然现在让他去死,他也毫无憾颜。不知不觉的,他的眼泪也流了满脸,纵使他没有了气力,这一刻也要死死地抱住她。
泪水纵情地在两人的脸上流淌着,被压抑已久的感情也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心如槁木死灰的漫长日子,这份本已经没有了指望只剩下绝望的感情却以强大的生命力轰轰烈烈的复活了。如果现在有什么还妄图阻挡他们,那么燃烧起来的感情也足以让一切的阻隔覆灭。
“我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谢弘哽咽着在她的耳边反复的问着。
“不是……不是的……”绎儿哭泣着回答,“不是不是……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封信是我写的,我知道,我知道你读得懂……你知道我是谁……”
谢弘吻着她的发,闷着声音道:“我知道……看到龙子奚,我就知道是你……可是,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傻瓜!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死呢?”绎儿破涕笑道,一边狠狠的用粉拳砸了一下他的背,“我们说过的,要死一起死的,你忘记了么?”
就在这句话出口的一霎那,绎儿感觉到了谢弘整个人震颤了一下,不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狠狠地推在了冰凉的地面上,重重的痛让她懵了。
谢弘的眼泪纵横在脸上,然而,他嘴角的笑意开始变了味道,那是一种对待敌人,对待他蔑视的人的嘲笑,还有一种愤怒,一种超乎寻常的愤怒,他的声音带着咆哮的调子:“你不是绎儿!你不是——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绎儿一下子僵冷在了地上,她不明白为什么谢弘会有这样的举动:“我是绎儿……我真的是……”
“你不是!”谢弘歇斯底里的大叫道,“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和大凌河城亡人亡了!”
这句话刺的绎儿一径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感觉到自己快要被蔑视的目光点燃了,她无地自容却又不得不挣扎着辩驳:“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
“你走开!走开!”谢弘一把甩开她伸过来的手,“不要在我的面前假惺惺!我不稀罕!”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绎儿努力地爬起来,直面着他,竭力想把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却突然间无法开口,她要怎么说,从哪里说起,从自己委身下嫁受尽折磨开始说么?说自己的忍辱偷生是为了保住祖家的老小,保住袁郁的性命,他会信么?在他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不折不扣卖主求荣的叛徒,一个软骨头的卖国贼,他会了解自己的苦衷么?
“你说啊!如果你自认为你编的故事能够骗过我的话!”谢弘冷笑道。
“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是为了保住祖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保住郁妹的性命,保住一点希望,还有……”
“还有保住你的荣华富贵,保住你高高在上的小姐日子。”
“不是的!当日我真的是想和大凌河一起共存亡……”
绎儿的话刚说了一半,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她的脸颊上,让她一阵发晕,嗡嗡的耳边还有一个声音在吼道:“不要再跟我说城亡人亡!你不配!名利富贵,苟且偷生,原来你和那些无耻小人是一路货色!忠君爱国?你说的多动听……你对得起督师么?对得起战死的英灵么?你对得起死去的赵大哥么?他是死在谁手里的?死在谁手里的?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要报仇,口口声声不让铁蹄蹂躏大明河山的?”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绎儿委屈到了极限,颤抖着嘴唇哭叫道。
“我凭什么去相信一个叛国的人?一个连国家都可以背叛的人,一个没有气节,没有骨头的人,还有什么信任可言?”谢弘冷笑了数声,“祖绎儿,你愿意做一只被抽掉脊梁的癞皮狗,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你如果识相,就快点从这里滚出去!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你,我也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也许我们早就该形同陌路了,今天的重逢,原来也只是一场错误……你除了一张人皮,什么也没有剩下!没有——”
“谢弘……”
“我心里的绎儿已经死了,其实她从来就没有复活过……”谢弘背过身去,泪水却不断滑落下来,“我爱一个人有入骨之深,想自己痴情一片,却眼内无珠,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莫过于此……你还不快滚……”
“你要我看着你死么?”绎儿并不想放弃,即使他不能明白自己的苦衷,原谅自己的苟且偷生,她也要救他的性命。
“如果要你救我,我宁愿一死。”谢弘冰冷到了绝望的语气让绎儿彻头彻尾寒了一身,“你想我死,尽管动手。”
绎儿浑身的热褪尽了,泪也流到了无力再继续下去,她拼死一搏,却无法达成自己的心愿,原来一切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缓缓地拔出了藏在自己怀里的匕首,匕首的寒光被屋外的阳光反射在了对面的墙上,清冷的让人不寒而栗,一字一句的泣血之声让她自己也哀哀欲绝:“既然你要死,我成全你。黄泉路上,我先走一步,等你……”
她闭上了眼睛,奋力扬起手中的匕首往自己的心口刺去。
一切的一切随它去吧,她什么也不想要了,曾经拥有的,她看的最重的东西已经丢失了,她活着的意义已经没有了,要命做什么呢。既然活着已经解释不清,那么,到了黄泉路上,再和他慢慢的解释吧,哪怕只是陪着他上路,也是对于眼下的自己,也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第三十八回
绎儿已然决心赴死了,可是,她高高举起的手臂却被死死的扼住了,停在了半空中,赖是她用力的挣扎,也摆脱不了。
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眼睛里全是泪水,一睁开,就再也止不住了:“你放开!”
那只扼住她的手却攥的更紧。
“放开啊——”绎儿张开眼睛,狠狠地甩着他的手,“你放开!放开——”
“你现在去死有什么意义?在我面前演戏么?大凌河城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死?”谢弘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臂,红了眼睛叫道。
“因为你说过,要死一起死……”绎儿狠狠地搡开他的手,“我苟全性命活到今日,只是为了今天,就算陪你死,有什么要紧……是,我是个卖国求荣的软骨头,有我给你殉葬,你大可以继续逞你的英雄!拦我做什么!”
“你……”谢弘分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宿命的味道,还有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和委屈。
绎儿奋力向自己刺去,她觉得心口好痛,仿佛只有像这样刺下去,才能平息一切。
谢弘本能地伸出手,死死地再次抓住了绎儿的手腕,不想绎儿一个翻腕,将匕首的利刃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待谢弘发问,立刻大声叫道:“来人啊——”
她的话音方才落下,一众人冲开了门进了屋子,看着眼前的情景,立刻傻了一片。
在这傻住的人里面,唯独只有一个在伪装着震惊的表情,那就是祖泽润,他表现出了无比的愤怒,虎得拔出了佩剑,扬剑指向谢弘:“你想干什么?”
谢弘到了这一刻才明白绎儿的用意所在,他不能置绎儿的苦心于不顾,只能继续把这出戏演下去,于是将手上的匕首逼得更紧了:“都让开!不然我杀了她!”
他分明从祖泽润的眼中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三个人达成了一种默契。只要他表现出了对绎儿生命的威慑,祖泽润就不得不为妹妹的“安全”考虑,放他“生路”。虽然这样做并非上策,可是眼下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考虑了。
伴随着祖泽润的暴喝声,院子外面守候的侍卫们也都冲了进来,手中的刀剑枪戟寒光闪作了一片,在这片寒光闪耀中,一个人的身影分明凸显了出来。
因为豪格并不放心祖泽润独自前来说降,于是派了德希前来,不想德希才下马背,便听见院子里祖泽润的吼声,连忙带人冲了进来。看见绎儿被谢弘制在怀中,匕首加身,德希先是一惊,好在他的脑子反应还算快,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厉声喝道:“你放开我家主子,我放你一条生路!”
“主子?”谢弘冷笑道,“凭她?一个卖国求荣的软骨头?也配?”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德希火大,呵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最好弄清楚!你胆敢对我家侧福晋主子不敬,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德希,你不要管我……”绎儿适时地打乱德希的思路,挣扎着叫道,“快点去禀告……”
“别动!”谢弘狠狠地用匕首的锋刃抵住绎儿的脖子,“让他们往后退,把道给我让开。”
德希甩了一个眼神给自己的随从,自己慢慢往前靠近。
“站住!你别过来!”谢弘威胁道,“她的命在我手里,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德希知道硬逼也不是办法,毕竟自己的软肋被别人拿在了手里,要是绎儿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也就不用打算活着回去交差了。他退而求其次道:“你想怎样?”
“让他们放下手里的兵器,让开一条路。”
“德大人……”几个侍卫不知如何是好。
德希一挥手:“都把手里的兵刃放下!”
叮叮当当的兵器应声丢了一地,见还有几个迟疑的,德希吼道:“都聋了?给我把刀剑都给我放下!”
“让他们闪开……”谢弘见他们都撤下了兵器,于是逼进一步。
德希挥手道:“都闪开……快点!”
一众人稀稀落落地闪开了,谢弘押着绎儿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挪去,出了门口便反身冲他们叫道:“都给我站远一点!不许动!”
德希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囚笼中的困兽脱离牢笼,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不是他没有力气,而是投鼠忌器的不敢用力。他的内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还要故作镇定,盼只盼着豪格接到消息赶紧过来解围,毕竟他一个奴才很多的事情是担不下来的。
正在此时,他斜眼瞧见祖泽润已经夺过了一个卫兵的弩箭,扣上了扳机,尖利的箭尖发出的寒光让他打了个寒战,连忙伸手挡过去:“不可!”
祖泽润甩开他:“你干什么?”
“会误伤的。如果主子有什么差池,咱们怎么交待!”德希丝毫没有洞穿祖泽润苦肉计的所在,还以为祖泽润救妹妹心切有点冲动过头了,“我已经让人去飞报贝勒爷,就是放这个小子走,他也断然出不了盛京城的。”
说话间,谢弘已经挟着绎儿上了马背,他无暇去听德希和祖泽润的争执,扬鞭催马,胯下的骏马扬起四蹄,长啸而出,绝尘飞驰。
眼见着祖泽润和德希等等一众人被越甩越远,绎儿方才紧张的心稍稍缓解了一些,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了谢弘的怀里,出乎意料的是,谢弘居然腾出一只手,用力抱紧了她。
“你信我了?”绎儿苦笑一声,眼角的泪水已经被疾驰的风吹干了。
“你有苦衷。”谢弘的声音哽咽难当,“也许我本就不该为难你,乱世之中,你一个女子……”
“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软骨头,我三年前就应该死了。我宁愿我死了,然后活在你心里……”绎儿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会懂么?”
谢弘狠狠地抽了一鞭,马蹄几乎腾空了一般,与此同时他坚定的说道:“我带你走!如果注定走不了,就一起死吧!你会怕么?”
“只要和你在一起,生或者死,我都不会畏惧。”绎儿听见他的允诺,心里油然泛起了一丝暖意,“可惜,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绎儿了,大明是容不下我的,我已经被……被玷污了……是真正的残花败柳……你应该听见了,刚才……”
“我要带走的不是什么侧福晋,不过是我的妻子而已。”谢弘更加的坚决,坚决到执着,不顾一切。
“弘……”绎儿的口中,这个字现在有千斤的沉重,“能见你一面,我死而无憾……”
眼见着将到城门口了,一彪人马却横挡在了面前,多尔衮横剑立马伫立正中:“把她放下,本贝勒饶你不死!”
“她是我的护身符,我怎么可能留下她!你们最好不要挡我路,否则后果自负。”谢弘抽出马鞍旁配的短刀,横刀向前,一副强硬的态度。
“大汗有令!如果你不放她,就只好玉石俱焚了。”多尔衮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我看你们是不是敢!”谢弘冷笑一声,有绎儿在身边,就是死,也没有可惋惜的了,死在一起,也是一种乱世的团圆。
“弓箭手!”多尔衮一挥手,身后一排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剑拔弩张瞄准了两个人。
绎儿装作挣扎的同时,亮出了怀里的银锁:“十四叔……”
多尔衮看见着银色的反光,凭着他的直觉和敏感,立刻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这全不是绎儿被人劫持那么简单,答案是,绎儿让这个明军的将领劫持了自己,继而通过这种手段要挟自己和所有掌权的人,目的只是为了救这个“劫持”她的男人。眼下里,她的面前已经没有了出路,她也深知这一切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于是她拿出了只有他们俩才明白的底牌,用富绶来要挟他,要挟他放这个男人一条生路。
“要放箭,就快点!”谢弘并不清楚为什么一向以坚定果断著称的多尔衮会临场犹豫起来。
此刻,绎儿紧紧地盯着多尔衮,用一种泪眼朦胧的神情,加上晃动在胸前的银锁,软硬兼施的向他要着答复。她用眼神告诉多尔衮,如果他不放过自己身后的这个男人,自己也会随这个男人一起死,玉石俱焚的结果是,她死之后,凭着她在豪格府中积累下来的“嫉妒”和“怨气”,就足以让富绶无法平安的活到成年。她相信,多尔衮的聪明是不会枉顾这一点,拿富绶的性命开玩笑的。
多尔衮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他的软肋被击中了,哪怕冒着被皇太极重处的危险,他也不能无视这个女人索要的结果:“只要你把她留下,本王可以做主,让你走。”
“我凭什么信你?”谢弘的目的是带着绎儿离开,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丢下绎儿不管。
“本王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出城之后,必须将祖姑娘留下。”多尔衮终于还是在利益面前退让了,他挥手让身后的侍卫队让开了一条道路,“本王言出必行!”
谢弘策马冲出了城门,多尔衮也纵马追了出去。
两匹马,三个人,在这天地之间的平原上像是在比赛,和时间比赛,和生命比赛。
“本王已经履行承诺了,你是不是也该遵守约定?”多尔衮紧追不放。
“如果我说不呢!”谢弘猛得抽了两鞭。
“祖姑娘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带着她,只会给你自己增加拖累而已。”
“这个用不着你管!”谢弘吼道。
“谢弘,你不要执着了。你不能不走,我不能不留。”绎儿留恋不舍地吻他的脸,他的唇,泪湿了眼眶,洒在风中,“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废国家大事。如果是这样,我宁可现在死在你面前,我不想拖累你。你难道忘记了督师的遗愿么?督师的忠魂尚且能守卫辽东,何况是你我呢?”
“绎儿,我不能丢下你,你做不到……”谢弘仍旧锲而不舍。
“如果你还期望给我幸福,那么,平辽之日,便是我们破镜重圆之时!”绎儿一狠心,挣脱了谢弘的怀抱,落下马背,“我在辽东等着你!等着你……”
谢弘回过身,却无法让胯下飞驰的骏马停下飞驰的四蹄,绎儿仿若是一阵风,迅速的从他的面前往后倒退着,他伸出手去,竟然像梦一样,什么也抓不到。他想叫出来,却被泪水和喉咙涌上来的气结堵住了胸腔,完全无法出声。他撑着虚空的手,看着往事在眼前一一闪过,定格在那个被自己撇在身后的那个影子,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想回头,想放弃一切和绎儿死在一起,可是他不能辜负了绎儿的一片苦心,不能辜负了她忍辱偷生的付出和等待。只要她还活着,他就还有希望,他的心里深深的将一个承诺埋了进去:“绎儿,等着我!等着平辽之日!我谢弘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忆!”
绎儿在跌落马背的一瞬间,给了他希望,却让自己彻底的绝望了。失力地摔向地面,她的眼中还是他的影子,他的面容,如果自己真的是要死在今日,只愿能定格在这一刻。
多尔衮纵身从马上跃下,护着她摔在地面上,就势滚落在了尘土飞扬的大地上。
“绎儿,你怎么样?”多尔衮喘息未定的扶着她坐起身来,却发现她除了一脸灰土之外,伤郁的近乎呆滞的眸子下,只剩下两行清泪无尽的冲刷下来。
他伸出手去,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却被她躲开了:“你……”
绎儿望着谢弘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成了一个小黑点,这中间,居然一句话也没有。
“绎儿,你……”多尔衮顾不了她的反常,将她扶了起来。
绎儿几乎是在毫无预兆的前提下,突然将他搡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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