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曳影尘梦-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请!”谢弘又是一礼,抬眸一笑。

那将官领着手下匆匆下船走了,谢弘送至甲板,望见那只船走远了,方才叫道:“来人!”

“在!”几个水兵应命。

“把船上的旗号都收了,换衣服直捣东江!”谢弘命令,“谁敢走漏风声,军法处置!”

“遵令!”几个人分头去了。

“为什么要收了旗号换装啊?”绎儿凑到他身边,望着那艘大船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我这次的任务是潜入东江,监视毛文龙。”谢弘这才道出秘密所在。

“那……”绎儿刚要追问。

“绎儿快去拿弓箭!”谢弘骤然冒出一句。

“干什么?”绎儿费解。

“别问了!快去!”谢弘推了她一把。

绎儿飞跑进座舱,取了弓箭又奔回甲板上。

谢弘抽出一支箭,拉弓上箭,瞄准了一个向这边飞来的小黑点,轻轻一松手,只听得“嗡”得一声,那个小黑点应声而落,在不远处溅起一阵水花。

谢弘将弓一扔,纵身入海,惊得绎儿一声尖叫。

待到绎儿缓过神,却看见他顶着一头水珠儿窜出水面,敏捷地抓住了那个漂浮在海面上的小黑点游了回来:“绎儿!快放绳子!”

绎儿慌手慌脚把缆绳放了下去,谢弘一把抓住了绳子:“行了!拉我上去!”

好容易费尽吃奶的力气把谢弘拉上甲板,绎儿瘫坐在甲板上半天爬不起来:“你……你这只猪……重死了……哎哟……”

谢弘就势也“大”字形躺在了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行了……好久不下水了……喘成这样……”

“你下水干吗?”绎儿用脚踹踹他。

“喏!”谢弘就手把刚才的那个“小黑点”扔到绎儿怀里,“看看有没有信?”

原来那个“小黑点”是一只鸽子,被谢弘一箭穿喉,死状甚惨。

绎儿不经意的撇撇嘴,扯开鸽子脚上的小竹筒,小心地抽出了一张油纸,顿时像发现了奇迹一样:“哎!哎哎!真有信啊!你快看啊!”

“就是知道有信,才把它射下来的嘛!”谢弘翻身坐起来,一把拽过纸条,浓浓的剑眉一扬一展,“我就知道他有这么一手!”

“什么呀?”绎儿饶有兴趣挤到他面前。

“他向金州的张盘报信,让他转告毛文龙,宁远派人前往东江,不久即到,让他们心里有个底儿!”谢弘扔给绎儿,“你自己看吧!”

绎儿并没有看,只是追问:“这就是说,东江那里的确有不可告人的蹊跷?”

“大概是吧!我也不确定!只有到了那里,才能下定论!”谢弘站起身,“哎!别跟着我,我去换衣服。”

“你以为你是潘安啊!谁要看啊!”绎儿眯嬉了眼睛,故意待看不看地损他,“去吧去吧!”

不经心一路上的海船的多了起来,与旅顺口的那边成了鲜明的对比,佛若另一个世界。海面上远远近近的渔船商船遥相呼应,甚是热闹。

绎儿一下子也从前些日子的郁闷中被解放了一般,顿时兴奋了起来,成天站在甲板上指来指去:“哎!你们看!那个船好大啊!”

“你不用这么丢人吧!在广东这种船多的是啊!”谢弘白了她一眼,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哼!你是南蛮子,我又不是!”绎儿带着嘲讽还以颜色。

“是啊!南蛮子见过的,北夷未必见过。南蛮子见船的时候,北夷还在啃树皮呢!”谢弘轻佻嘴角。

“怕是你自己啃过,硬赖在别人头上!”绎儿鼓着小嘴,没给他好脸色。

谢弘倒是少有的沉默并没还击,只晓得她耐不住寂寞,一会儿又会大惊小怪的喋喋不休。

这不,才转脸的工夫,她又嚷嚷上了:“啊!那是兵船么?好大啊!你看啊——”

“那个兵船又什么稀奇?”旁边的一个卫兵道,“那不过是朝鲜的破兵船而已,哪里赶得上咱们大明的福船和蜈蚣船!他们至多放几根鸟铳,咱们的可以放红夷大炮呢!”

“啊?红夷大炮也可以放上去么?”绎儿多少有点惊愕,“它……它不会沉下去么?”

一时间,周遭的水军脸色都青得发黑地瞪着她。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绎儿心里一阵莫名的发怵,不自觉得缩到了谢弘身后,“他们干嘛这样……”

“谁让你犯了水军的忌讳。”谢弘低声笑道。

“我什么时候犯了水军的忌讳?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会不会沉’而已啊!”绎儿一脸委屈。

“你还说!看见了吗?再说他们可就要揍你了!”谢弘抬手一捂她的嘴,压低了声音,“在船上最忌讳说‘沉’字,还有,吃鱼的时候,一面吃完了要说‘正过来’,不可以说‘翻过来’,记住没有?”见绎儿点了头,这才放了手。

绎儿使劲吸了几口气:“真的可以放红夷大炮吗?”

“当然可以,等回了宁远,你就可以见到了。也许,到了东江,你也能看到。”谢弘答道,“你真是大惊小怪。”

“哪有!只不过我见得少而已。若是论起马,你可就不如我了!”绎儿一甩鬓角的小辫子,扬扬新月眉,偏着头望他。

“怕是大言不惭吧!”谢弘低头一笑,有点窃窃地嘲讽。

“哼!”绎儿双手一叉腰,透着皎皎英气,“你随便问呐!”

“什么马才算得上好的战马?”谢弘随口挑了一个道。

“这个简单!上好的战马呢,必须胸部宽厚,背上平实,颚骨削瘦,眼睛清亮有神;脖子呢,要能像‘弯弓’一样昂起来;马蹄边缘要整齐清晰。总的一句话,就是壮!”绎儿一边绕着谢弘转圈,一边在他的身上比画,最后煞有其事地拍拍他的肩,“兄弟,你不行!太瘦了!”

“我是不行啊!你大约够得上!你的颚骨够削瘦,”谢弘一把抓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的蹄子边缘也够清晰!”

“你——”绎儿被他抢白一通,一如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恼火地甩开他的手,“你混蛋!”

“你指桑骂槐地对我就可以,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成了混蛋?你这是什么道理?”谢弘反问。

“我从来就不讲道理!”绎儿理屈词穷的胡搅蛮缠。

“孔夫子教训的是,天下的确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谢弘若有感悟的长叹一声。

“别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我平生最恨这句话!”绎儿一副深恶痛绝的仇恨状,攥紧了拳头,“他说的这句话最没道理!他应该怪他自己没本事,连个女人都摆不平,还找借口说难养,却妄称夫子,其实简直是强盗!”

“哎呀,啧啧——豪杰啊!才女!”谢弘忍着笑,却在心里第一次感觉到绎儿刁蛮精灵的可爱,“哦!照你这么说,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强盗了?”

“在我眼里,除了祺哥哥,天底下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绎儿翻了一个白眼,呛呛的,“都是吃着勺里的,看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家伙!”

“我也算在内么?”谢弘一本正经的惊诧状。

“你以为你不是?”绎儿轻笑一声,瞥了他一眼。

“我可是连勺里都还没吃到呢!”谢弘委屈的像个孩子,“平白背上了个骂名,划不来啊!”

“划不来与我何干?”绎儿嗤嗤的笑起来,“你真是莫名其妙!”

“跟你商量一下,舍近求远划不来,干脆吃你这勺如何?”谢弘故意涎着一张脸。

“你——”绎儿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过去,却被他先一步扼住了,“寡廉鲜耻!”

“哎!你的脸也会红哎!”谢弘逮到机会调侃得可劲儿,“我以为你这样大大咧咧的蛮丫头不晓得什么叫脸红呢!”

“谁脸红了!”绎儿挣扎着冲他嚷嚷,却觉得自己的双颊一阵阵的发烫,“你……”说罢,狠狠踹了他一脚拂袖而去。

就在他们紧赶慢赶直捣东江之时,东江这一边,东江总兵毛文龙却已经登上了快船,扬帆起锚出了海。他的目的地恰恰与谢弘和祖绎儿是个相对,他的目的地正是宁远。

早在八月初,他便得到了袁崇焕抵达宁远的消息,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是因为他一直处于观望阶段,对于素昧平生的袁崇焕,他到底是测不出深浅。原先对于袁崇焕“先从东江坐起”的遏制策略,他大为不满,也给天子上了奏疏,倾诉了自己孤撑海外的苦衷,又将袁崇焕形容为“诸臣独计除臣,不计除奴,将江山而快私忿,操戈矛于同室。”天子的回复也不过是充当了个和事佬,潦草安抚两三句罢了。本以为这一切就再无转机,却没料到在天子的批复到达之时,袁崇焕的态度也骤然又了个大转弯——居然邀他离开东江赶赴三岔、旅顺间的双岛商议军机,并将十万两军饷批了下来。于是,他不论是出于礼节,还是试探深浅,都应当往宁远一偈,大约可以算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他这里动身不久,谢弘和祖绎儿也登了岸。他们并不是在东江的水军大营上得岸,而是折到离东江北岸八十里的鹿岛。之所以这么做,为得是不惊动毛文龙,顺利潜入东江。然而,天不如人愿,才上得岸,麻烦便接踵而至了。

第二十四回

 “老人家,我们想去东江,能搭个船么?”谢弘找了半晌,才找到一艘可以进深海的大渔船。

“去哪儿?”老渔夫似乎有些耳背,老态龙钟的迷糊。

“东江!就是皮岛——”绎儿伏在老渔夫耳畔提高了嗓门。

“哦哦——东江啊!”老渔夫嘬了一口旱烟,“今天不去了!太晚了!要走,明天吧!”

“我们赶时间呢!”谢弘说道。

“这附近可有海盗,晚上……”老渔夫摇头,花白的胡子一撅,“不安全——”

“没关系!他就是海盗的头儿!”绎儿不忘调侃,一拍谢弘的肩。

“什么?”老渔夫这会儿的听力不逊,乍然瞠大了溷浊的眸子惶恐不已。

“别听她胡说!”谢弘瞪了绎儿一眼,“别添乱!”

绎儿冲谢弘诡秘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我出高价!一锭银子!足足五两啊!”

老渔夫本是乡野荒僻之地的闲散人,哪里见过这么些银子,顷刻眼睛都有些不好使了。

“老人家,行不行您倒是给句话呀!”绎儿乘热打铁,又从怀里掏出一锭,“老人家也忒贪心了吧!好好——两锭就两锭吧!我认了!您可不许反悔了哟!”

“爷爷!这么多银子,咱们去吧!”一旁十二三岁的孙儿眼馋,“这么些银子赶得上咱打半年鱼呢!”

“你小子光知道银子好,可要是遇上了海盗,咱们可连命都没了!”

“海盗只抢商船,咱们打鱼的不抢的!”孙儿眼巴巴的望着绎儿手里的银子,“咱去吧!冒点风险值得!”

“就是啊!”绎儿又在旁边吹风,“老人家,您瞧您的孙子多有闯劲儿啊!”

“那……上船吧!”老渔夫舍下了犹豫,把烟枪捌在腰上,“狗儿,吩咐开船!”

“好咧——”小孙儿乐颠颠接乐绎儿的银子揣在怀里,背起了鱼篓跳上了船,“公子,小姐,上船吧!”

谢弘跃上船回头拉绎儿:“你还真有办法!”

“那当然!”绎儿得意地一笑,扯着他的手跳上船,扶着他站定,“谁会无利起早啊?你会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这个你都不懂么?”

“你还是说点吉利的吧!”谢弘扶着她在船舱里坐定,“别碰上海盗是真的!不然麻烦就大了!”

“嗨!你不是海盗的头儿么?抢不抢还不是你一句话!”绎儿调笑地得意。

“还说!我是海盗头儿,你就是海盗婆儿!”谢弘就着话头反击。

“哼——”绎儿把头扭到了一边不理他了。

静了一会儿,只听见船舱外海浪的声音。

“哎!真不理我了?”谢弘捅捅她。

绎儿却窝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气性挺大的!这么小心眼啊!”谢弘哄她,“行啦!我收回刚才的话还不行么?”

绎儿仍然猫着不动。

“喂!”谢弘动手拉她。

“别闹……”绎儿打开他的手,依旧猫着,“我胃里难受……”

“又晕船了?”谢弘关切。

“嗯——”绎儿有气无力地甩出一句后,突然捂着嘴爬了起来,却因为失衡摔了个正着,趴在谢弘身上:“呕——”

谢弘后脊梁一阵凉气上涌:“别……你别吐在我身上……我才换的衣服……不要啊……”

“呕——”绎儿这时已经是头晕目眩,也顾不上许多,吐得一塌糊涂。

谢弘只觉得后襟凉飕飕透过来,连忙腾出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衣,一气地往下脱:“你起来一点!你压住了……哎哟!我的天哪!我的小姑奶奶,谁让你吃这么多啊!天啊——”好容易把外衣脱了下来,忙团了团扔了老远。

绎儿才管不了他的难受,枕着谢弘的肩膀睡得懒蛇一样,迷迷糊糊的受用的搂着他,生怕跑了这个温暖的“床铺”。

谢弘也不忍心推开她,肩头和腿都被她的重量压麻了,他也只能报以苦笑由着她:“只要这个蛮丫头醒了不说我占她便宜就万事大吉了!”

这边绎儿方才平静了,突然“哐”得一声巨响,船身猛的一震,谢弘昏昏欲睡的脑袋撞在门板上,伴着嗡嗡的耳鸣青红了一大块。

绎儿也被这一震弄醒了,不知哪儿来的劲儿一骨碌爬起来:“你——你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谢弘捂着头上的包委屈不已,“我被你压得动不了,我能干什么!”

绎儿刚要开口,舱门“嘭”得被几个彪形大汉踢开了,几口明晃晃的刀刃横到两人面前:“要钱要命?”

“抢劫抢到姑奶奶头上来了!你们是不是活腻味了!”绎儿虎得站直身子,抽手拔剑,却因为船身一晃,一个站不稳,趔趄一下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舱内舱外笑成一片,大有成群之势的压迫感。

“绎儿!”谢弘一扯她的后衣领,把她拽起来,附在她耳边的一瞬道,“你先走!下海等我!”

“我……我不会水……”绎儿一边退着一边黯败道。

“哎哟!我的老天啊!你怎么不早说啊!”谢弘欲哭无泪。

“你又没过问我……”绎儿嘟囔。

“这个妞儿也一并给了吧!还怪水灵的……哈哈哈……”强盗头儿指着绎儿狂妄的大笑,“老子好久没开荤了……”

“好说……好说——”谢弘一边佯装笑脸,一边护着绎儿往窗口撤,“你们得保证不杀我们啊……”

“妈的!少罗嗦!快点!”几个喽啰不耐烦了挥舞着刀剑嚷嚷。

“没地儿退了……”绎儿正抵着窗户,于是小声道,“怎么办啊?”

谢弘还没等强盗反应过来,一把攥住绎儿的手,大叫了一声:“跟我下水!”

绎儿“啊”了一声,还没醒过味儿来,谢弘已经带着她破窗而出,坠入波澜浩淼的大海,消失在夜色的黑影中。

绎儿被黑蓝冰冷的海水一激,呼吸一窒,猛得倒抽了口气,连着呛了好几口水,眼睛也涩得睁不开,本能的惊惶失措扑腾起来:“救……救命……救命……命啊……”

“别叫!不能叫……”谢弘忙伸手捂她的嘴,自己也因此呛了好些水,“咳咳咳……别……咳咳……咳……”

“救……救……救命……咳咳咳……救……”绎儿拼命在水里挣扎,死死地抓着谢弘的胳膊不放,“咳咳咳……”

“你别扯我胳……咳咳咳……胳膊……”谢弘死命想甩开她的束缚,却被她缠得更紧,情急之下,抬手照着绎儿的后脑勺就是一下,绎儿眼一黑晕死过去。

好在岸离得不算太远,谢弘拖着绎儿,连拉带扯,费尽了力气总算是爬上了岸,一口气松下来,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咳。他强撑着爬起来,喘着气拍拍绎儿青白的脸:“哎……行了……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咳咳……喂……”

绎儿的脸在月下分外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俨然一块白瓷,连一点呼吸的生气都感觉不到。

“不是吧!”谢弘棘手不已,“这么容易就死了?喂!喂——”

又是一气狂摇,仍不见反应。

谢弘一甩头上的水珠,俯身往她嘴里吹气。

绎儿迷迷糊糊,只感觉到唇际的温润,缓缓睁开眼,便看见了谢弘英气逼人的脸,顿时一怵,惊悸地推开他:“咳咳……咳……”

“你醒啦!我还以为你……”

谢弘的话没说完,绎儿一抬手一个耳光重重的抽在他的脸上。

“喂!你疯了!”谢弘莫名其妙,抚着脸上的五指印冲她叫道,“你干吗打我!”

“淫贼!你乘人之危……你——”绎儿一副被玷污了的愤怒和耻辱,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乘人之危?我是为了救你!你搞搞清楚!不这样,你起得来么!”谢弘火大,大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愤懑。

“你分明是不正经乘机欲行不轨……”绎儿哭得汹涌,“你是存心的!你就是存心的——”

“你要脸还是要命啊!”谢弘一抹脸上的水,气不打一处来,“不可理喻!”

“你管我!连清白都没了,还要命干吗!”绎儿发脾气,顺手抓了沙子丢他,撒了他一脸,“死了算了——”

“想死是不是?”

“我管你三不三,四不四!是又怎么样!连个舌头都没捋直,也配管我!”

“好!我成全你!”谢弘一把扛起她,跑到海水里“嘭”得把她摔回水里,“去仆街啊!”

“啊——”绎儿又开始与海水斗争,扑腾出一阵阵的水花,“救命啊——咳咳……咳……救命——救……命啊——”

“你不是想死嘛!去仆街啊!(去死啊!)要命做什么!”谢弘余怒未消,一气之下乡音迭出,“还喊什么救命!喊什么!仆街活该(死了活该)——”

“咳咳咳……你……”绎儿听着他一气古怪的广东话发难,脸都绿了,但是他仍然无动于衷,任由自己在海水里,在死神手中挣扎,“救命啊……咳咳……你……咳……”

谢弘看着她像个孩子样的无助,长出一口气,算是把余怒消了,一个猛子扎下水,从身后把她抱了起来,抱上岸,顺手扔到柔软的沙滩上:“让你闹——”

绎儿沾了一脸的沙子,一个劲儿的哭,脸上愣是冲出了两道沟来,定定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仇恨。

“看什么看?”谢弘懒得搭理她,轻嗤一声,甩给她一个白眼,“自找的!”

绎儿腾得一下子爬了起来,扑到他身上又撕又打,俨然一个蛮不讲理的世俗女人。

“喂——你……”谢弘一边招架一边叫道,“有完没完啦!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

绎儿不理睬他,一气发泄似的乱打。

“再闹我不客气了!”谢弘威胁。

“谁要你客气!”绎儿打得更凶,变本加厉。

谢弘也不示弱了,两人在海滩上厮打滚爬起来,互不相让。

“我叫你乘人之危——淫贼——”

“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会乘你之危呢!你这个野丫头!”

“你都敢做了!干嘛不承认!”

“那是为了救人……”

“扯淡!”

“闹!你闹够了没有!”谢弘翻身把她摁在地上,扼住了她两只挣动不休的胳膊,“够了——”

“我要找袁伯伯!让他军法处治你!淫贼!混蛋!”绎儿死不低头地虎视眈眈逼视他,“放手!你给我放手——”

“好!处治就处治!想让我白受处治,办不到!”谢弘低头压上去,吻上了绎儿的菱唇。

“唔——”绎儿的眸子瞠得老大,一双手挣脱了他一气乱打。

谢弘着魔似的难以自拔,愈吻愈深,贪婪的纠缠着不放。

绎儿一双挣扎的手也渐渐停下了捶打,反而忘情的勾住了他的颈,迎合着他。

终于快要窒息了,谢弘才放开她,兀自坐起来:“打啊!接着打!”

“你——”绎儿刚才的十分英气去了七分,只留下三分的娇羞,脸也胀了通红,无地自容,“你混帐——”

谢弘站起身,扭头丢下她就走。

绎儿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拦在他面前:“别走!”

“不走留在这里挨打挨骂么!”谢弘还在赌气。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绎儿一语出口,脸却更红了,怕他看出来,忙把头压得很低,“对不起行了吧!……我打疼你了吧……”

“疼!当然疼!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一个巴掌赶得上男人!”谢弘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抚抚脸,“好了!好了!赶紧找地方把衣服弄干了,别着凉了!”

绎儿少有的安分,只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走吧!”谢弘看到她少有的安分,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却又不想让她发觉,于是转身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海滩上走着,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

谢弘陡然站住了脚,四下里看了一遭。

“怎么了?”绎儿赶上了他,见他的异常反应格外奇怪。

“这里好像不是鹿岛,鹿岛不应该这么狭长,而且……你看!这里有山,鹿岛是没有的,奇怪了,这是哪儿啊?”谢弘左思右想弄得更糊涂了。

“我哪儿知道?”绎儿本来方向感就不好,眼下更是一头雾水,“会不会到东江了?”

“不可能!”谢弘答得干脆,“这里绝对不是东江!”

“那我们会在哪里?”绎儿有些害怕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不是在阴间吧!”

“在阴间你还有影子么?”谢弘一指地上投下的人影,蹲下身在沙滩上画起方位图来,“你看!我们是从这儿出的海,遇到海盗应该在……这里吧!那——假设我们……”

“等等!你看!”绎儿一指前面的几点灯火兴奋起来,“那里有人家,咱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走!”谢弘一把拉过绎儿就朝着那几点灯火飞奔去了。

然而,他们到了近前却发现不是人家,而是高大的沿海堡垒。

“这里怎么会有堡垒?”绎儿问道。

“难道是到了獐子岛?”谢弘自言自语,努力回忆着海防图上的防御标识,“獐子岛上的确有东江的驻军……”

“那我们有救了!”绎儿不等他确定,便撒开他的手,冲着堡垒上大叫,“喂——有没有人啊——我们是宁远来的——有没有……”

人倒是有了,刀也出了鞘,箭也上了弦。

一时间,灯火通明了,两人才看清楚了堡垒上剑拔弩张的驻军——清一色全是金军。

看清了对方一个个都拖着长长的辫子,绎儿吓得倒退好几步,还没站定,便听见堡垒上一声女真语的高声喝令,霎时一道道劲风迎面刮至。

谢弘一把扯过她:“快走!快——”

第二十五回

 绎儿已经吓傻了,跌跌冲冲地跟着谢弘狂奔,身后的羽箭疾风一样擦着自己的耳朵鬓发,三魂去了六魄。

他们一路逃,身后沙滩上留下的脚印横七竖八插了许多羽箭,一寸寸逼近他们的步子,好几次差点被死神的魔爪拿了命去。

绎儿上气不接下气,脚一软,一个惯性摔在地上。

“快起来!”谢弘伸手拽她的同时,只听得身后一声钻天炮的尖利叫声划破夜空,一个激灵,“快!他们有追兵——”

这一次却又猜错了,金军不但是后有追兵,前面也有堵截。

一队黑影横空杀出一般挡住了前路,马上的将领叽里哇啦一通狂叫。

“你会不会说人话!我听不懂——”绎儿火大,强自挺直了脊梁冲他吼道。

马上的将领也听不懂绎儿的话,只当他们要反抗,再一抬头寻见前后夹击之势已成,抬手一挥,大叫一声。

只听见周围一圈金军起刷刷地一声应承:“嗻!”

而后刀光剑影眩得两人头晕。

“你先走!想办法冲出去!”谢弘说道。

“那你怎么办?”

“我不拖住他们,你怎么走?”谢弘瞪了绎儿一眼,“别婆婆妈妈!马上一动手你就走!”

“你一个人怎么打——”

“少废话!走——别在这儿拖我后腿——”谢弘用力推了绎儿一把。

几乎是与此同时,金军也动了手,一群人大叫着拔刀冲了上来。

谢弘一边招架,一边冲绎儿吼:“走啊——走——”

绎儿三招两式撂倒了三个金军,抬眼正看见马上的将领,心生一计,长长地吹了个口哨。

面前的战马受了惊吓,发疯一样把那将领甩下马背,冲着绎儿这里狂奔过来。

“绎儿——”谢弘吓呆了,这要是被撞到还有命么!

战马奋蹄将至近前,擦身而过的一瞬,绎儿纵身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马脖子,任由慌不择路的马拖出去数米,回忆着幼时满桂教授的拔杆游戏动作,奋身屏气放手一搏翻上马背,一勒缰绳复又冲了回头。

连冲带撞,围着谢弘的金军被撞了个七仰八叉,天然地多出了一条道。

绎儿在擦身经过谢弘面前时,略略倾身伸出手臂:“谢弘!快——”

谢弘虚晃一招,一抬手攥住了绎儿的手,借着惯性跃上马背,方才坐定,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想也没想,一下子扑在绎儿身上,这一道劲风便直直的插在了他的背上。

绎儿也感觉到了他不由自主的一震,于是侧脸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快走!”他忍着疼痛咬牙道,这个伤不致命,但是也疼的钻心。

两人飞骑冲出金军的包围,算是个兵不血刃的奇迹。

追兵的马蹄声渐远了,绎儿驾着马冲进了林子,算是可以暂避一时了。可是,慌不择路的后果却让两人饥寒交迫。

才住了马,谢弘忍痛跳下马背,伸手去拉绎儿。

绎儿回首之际,正看见他流血的伤口:“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谢弘暗自痛得唏嘘,却强作无所谓,“没关系的……”

绎儿已经伸手去拔了:“你忍着点!”

“喂!啊——”谢弘大叫一声,便也只能顾着咬牙忍痛说不出话了。

绎儿解开外衣,并无羞赧之嫌,兀自在自己的夹衫上撕扯了几条白布:“把衣服脱了……”

“什……什么……”谢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早就痛得要哭了,“你……你……你干吗?你要干什么……”

“让你脱衣服!不脱衣服我怎么包扎伤口啊!”绎儿少有的体己,见他傻站着不动,于是学了他的口气,“你要脸还是要命啊!”

谢弘的脸倒是经她一说红得什么似的:“只是……只是……不大方便吧……”

绎儿脸也飞红,嘟囔着警告样的:“少瞎想——”

谢弘磨磨蹭蹭褪下外衣:“你轻点啊……”

“谢谢你帮我挡箭!”绎儿一边小心的为他包扎,一边红着脸温言。

“我不是帮你挡,谁让我在你后面!”谢弘嘴硬,“再者说,我怕要是你受了伤,我帮你包扎,让你脱衣服,你还不把我五马分尸咯!我这个人不像你那么小气,脱就脱了,才不会跟你计较什么清白!”

“你——”绎儿没料到他到这时仍然滑的没边,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身上,“不正经!”

“我可受伤了,你还打!想出人命啊!”谢弘咧嘴叫道,神情像个被虐的无助婴孩,胡乱裹了衣服,落个嘴狠,“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活该!”绎儿背了身系自己的衣结。

“你去拾些树枝,我去找吃的,咱们也好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