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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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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本待异口同声地反对的,可钦差却已经率先表态了——他好意思得很。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已经不是让位不让位的问题了,而是谁让位。
对于张闯而言,自不必说,第二席上只有七郎是他的儿子,若是让七郎让位,这次的荫庇名额就彻底和他们四房无缘,他自然是不甘心的。而对于张阅而言,也轻松不了多少。他两儿子都有各自的毛病,一个在三人中最不成器,另外一个年齿最幼,拿走了任何一个,另外一个和七郎竞争起来,都没有任何的优势。他也不可能甘心。
张闲笑道:“高内伯客气了!”便转向第二席的三位侄子道:“你们三人之中,可有谁愿意学一学那孔融让梨主动想让?”
三人面面相觑。
这的确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主动相让和被指定出来让,是完全不一样的。在酒席上主动让座,不代表在争夺其他物什的战斗中相让,这甚至还有可能为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比如说,几位家长,甚至是钦使的赏识。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讲,让了就是让了。说不定他们的大伯张闲就借此认定那让座的是个好人,下次还继续让他当好人……
像是早就预料到三个侄儿会犹豫不决一般,张闲又笑道:“既然大家都犹豫不决,那我老头子便独断一回,指定一人如何?”话的内容的对着三个侄儿说的,眼光却扫向了他的两位兄弟张阅和张闯。
事到如今,张阅和张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在高延福一双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之下,他们根本无法提出异议。若是提出异议的话,便有对钦使不恭的嫌疑,这是他们吃罪不起的。
“一切全凭大哥做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语气间竟是无比的坚决。
“嗯!”张闲略略沉吟,道:“我看,四郎年纪最长,应该多让着小兄弟一点,就你和那位公子换个位置吧!”
张昌仪那因多喝了酒而显得红彤彤的面孔立时变得苍白。他方才就看张易之颇不顺眼,现在却要让他给张易之让座,实在是令人感觉十分的羞耻。而且,这一让的话,这次的名额岂不是——
“混账!”
张阅一听张闲居然指定了张昌仪,早已大感没有面子,觉得自己在和老四张闯的较量中先折了一阵。见到张昌仪坐在那里发愣,他更是怒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发作。
“你大伯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还不快给我滚到那边去!”
张昌仪顿时不敢言声,闷闷地站起身来,向张易之那一桌行去。也不知是因为酒醉尚未清醒还是脑子里太过空白的缘故,走出两步,他居然摔了一跤,好在有人赶忙扶住,才没有和旁边的大柱来个亲密接触。
宾客们见了,无不偷笑,就连高延福也不觉莞尔。而那张闯更是笑得胡子乱颤,只有张阅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对于换位置这种事情,张易之本来是无所谓的。直到看见这小小的事情居然演变成张家老少兄弟的明争暗斗的时候,他也来了兴致。
对于张家,他说不上狠,但恶感还是有一些的,见到这些人的争斗,他又悲哀,又隐隐有种快感。看着张昌仪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的身影,看着他怨毒的表情,十几年来沉淀起来的怨怼,似乎一时之间完全给释放了出去。
忍着引吭高歌的冲动,张易之无比平静地站起身来,大声向张昌仪道:“既是四哥好意,小弟便愧领了!”这厅堂虽大,每一个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四哥?!”张昌仪道:“你是谁?”
第一百七十四章 身份
“他是你的五弟张易之啊!”高力士在一旁喊道。
“五弟?张易之?”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张昌仪的脑海里根本没有“五弟”这个概念,听到此言,他满脸茫然,以为是远房的哪位堂兄弟。
“五弟?张易之?”这厅内的其他人可不都是醉鬼,他们对于张易之的名字几乎都十分陌生,但他们大多记得,张家其实还有个二房的。关于张家二房的种种传说,他们大多也听说过一些,听见说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竟是来自二房,没有一个人不好奇。
交头接耳中,一双双目光向张易之这边扫了过来。
张阅和张闯听得高力士道出张易之的身份,更是讶然不已。这么多年以来,也就是每一次臧氏的到来,还在提醒着人们,张家还有一个二房存在。包括张阅和张闯在内,大多数人对于二房仅剩的印象,也就是臧氏那带着点忧郁的面孔。
而张易之和张昌宗两个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仅仅是两个陌生而遥远的名字而已。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这样一天,这两个名字变成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面前。
张易之笑了笑,走上前去,将呆立在那里的张昌仪扶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嘴里还阴损地说道:“四哥小心,小心坐稳了哦!”那语气间,就好像他这位好手好脚的四哥张昌仪是一个生活都无法自理的人一般。
旁人听了,又是一阵偷笑。唯有张昌仪自己还觉得,原来这位五弟,人还不错!
随后,张易之便和高力士一起施施然地来到第二席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那张阅和张闯二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转向张闲,道:“大哥,这事情,你总得给我们做兄弟的一个交代吧!”
高延福却在这时候插了一句:“什么交代?”
张阅和张闯顿时无语。很明显的,眼前这事是他们张家内部的事情,外人不宜也没法干涉。在他们想来,以高延福这种精明程度,应该不至于蠢得这点道理都不懂。若是高延福够聪明,就应该保持缄默,任由张家的人自行解决。可是,高延福的好奇心却偏偏十分旺盛,他对于张家的私事似乎也一样关心。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张阅和张闯尽管十分不悦,却也无法出言斥责他。
张闲笑着向高延福道:“好教高内伯得知,老夫这两位兄弟所讲的,就是我屋侄儿易之的事情,我邀请他从神都回来行冠礼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
“什么?你邀请他——”张阅和张闯再次被震惊了一下,激动无比。当他们再次转过头去,望向张易之的时候,那眼神就像看见被当场逮住的小偷一般。一直以来,他们以为,这次的名额之争,只局限于他们三房和四房之间,张闲那所谓“在全族适龄男子中选出一人”的鬼话,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这个名额对于其他的庶房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这回倒好,张易之的出现,让他们觉得自己看见的那个东西才是真正的镜花水月,真正的名额,恐怕早已落在了眼前这位五侄儿手中了。
看看俊雅从容的张易之,再看看三房四房的这几个子侄,要么是醉鬼,要么是纨绔,要么是胆小鬼,而且这些都是写在他们脸上的,如果摒弃亲情的因素,客观公正地选一个的话,张闲和张闯闭着眼睛也会选择张易之。这个侄儿给人的第一印象,比自家那些歪瓜裂枣,实在是强太多了。在他们看来,张易之就像一头狼,而其他的几个人就像一群羊一般,根本没有可比性。
“哦,你们说的是五郎啊!”不懂事的乌鸦嘴高延福再次插话:“关于五郎的事情,你们问大太爷没有用,问我还要更合适一些。我们这一路上,可是结伴而行的,他还真为我们的旅途增色不少呢!”回头向高力士道:“力士,你说是不是?”
“是啊!”高力士用力地点头,很认真地说道:“他讲的笑话好好笑,他将的故事好曲折!他唱的歌好好听,就是他的嗓子差点,由小月姐唱出来,简直是天籁之音!”
也不知是由于小孩子认真的表情本就显得虚假,还是高家父子本就没有表演的天赋。他们这番夸张的表演,弄得旁观的众人无一不是全身发麻,就差口吐白沫了,亏得他们还表演得这么投入!
但这番话听在张阅和张闯耳中,却是另外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味道。他们都是官场之人,知道钦使出行,是怎样一种情况。若非得了皇帝的首肯,钦使又怎么可能和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平民走在一起呢。而且,听高家父子话里的意思,张易之和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极为愉快!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震惊。随即,两人同时低下头去,再也不吭声了。
张易之这才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关于张昌宗的消息,张家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至少,他的三叔和四叔都是不知道的。至于大伯张闲,就不好说了。
听了这么一番话,醉鬼张昌仪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方才那个抢了自己位置的家伙,竟然是传说中的二房之人。而这一次,他的到来,好像正是为了争抢他张昌仪喜爱的物事。也许,过几天他就要抢走自己的荫庇名额,而在那之前,今晚他先抢走了自己的位置。
一向在定州城里横行无忌的张四郎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郁闷的时刻,他很想冲上去对着张易之那个小白脸就是一拳。但他知道,吃亏更大的必将是他自己。且不说凭着他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打得过张易之。就算打得过,上座的那几位长辈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殴打钦使的朋友!
生命中第一次,张昌仪体会到了一种叫做“郁闷”的情绪,这让他痛苦无比。当他再次往边上看去的时候,仿佛旁边那么多投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无一不充斥着强烈的讥讽之意。
恰在此时,张闲终于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如愿地宣布晚宴的开始。一时间,觥筹交错,侑酒碰杯之中频频响起,场面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高潮。而方才发生的那个小插曲,仿佛已经成为了众人记忆大浪中早已被冲走的一朵浪花。
也许,明天早上,关于张家二房的八卦就会传遍整个张家甚至有可能走上街头,成为定州城内的热门话题。但眼下,这看起来像是过往烟云。
张易之的这一桌气氛远远不如其他几桌那么融洽,甚至有些尴尬。分在这一桌的几名宦者自然是对张易之无比殷勤,频频侑酒,对张家的其他几个人根本就是无视。而张家的那几名儿郎也是一样,他们一样在内部显得无比团结,而对待张易之等人,则像是冬天一样冰冷。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这种情况,坐在首席上座的高延福倒是时常隔着几个人向张易之侑酒,和张易之大声谈笑,引得那一桌的其他几个人尴尬无比。高延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张易之身上,让他们连敬酒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他们也不好绕过高延福自行喝酒,只能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高延福和张易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就在此时,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从后面走了上来,立即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张阅一看此人正是被换了位置的张昌仪,知道要坏。很明显,张昌仪此时已经醉了。他正要出言斥责,却听高延福不阴不阳地说道:“三老爷,你家四郎倒是懂事得很,居然还会上来向长辈们敬酒!”
张阅顿时哑口无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张昌仪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张易之行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落汤鸡
“哈哈!五弟!”带着含糊的语音,张昌仪神经质地笑着,说道:“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四哥,那么咱们就来拼酒!”
有料啊,有料!在八卦精神的感召之下,所有人都放下了杯子和筷子,转头向张易之这边望来。在这一刻,他们眼中放出的那种湛湛神光,若是汇聚在一起的话,绝对能用来将这正处在黑暗之中的定州城照亮。
张易之的反应就有点让大家感觉无趣了,他居然是毫无斗志地摇摇头,笑道:“四哥,你的兄长,自然是你更强,我比不过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比赛还没有开始,就认输了,实在是太缺乏男儿气概了。
可是,张易之越是软弱,张昌仪就越是强硬:“五弟,你这是看不起我这个四哥还是怎地?怎么,马上要当官了,要飞黄腾达了,连自家的兄长都不认了么?我可告诉你啊五弟,对于咱们这种大族来说,家族才是第一位的,家中的叔伯、兄弟、子侄才是第一位的。至于什么公忠体国、为苍生谋福利,为百姓洗冤屈,那都是次要的——”
张阅一听张昌仪越说越不像话了,哪里还忍得住。张昌仪这话若是放在几个月前的神都,绝对算得上大逆不道之言,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招来灭族之祸。他正要出言阻止张昌仪继续胡说八道,却见旁边的高延福正以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阴恻恻地看着自己。
张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暗道一声好险,这没鸟的阉人莫不是专等着自己犯错,若是自己阻止了张昌仪,岂不是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张易之笑道:“四哥说哪里话,小弟这次从神都回来,只是受了大伯之邀,参加冠礼而已。至于什么当官不当官的,还要看朝廷的恩典,家族的信任。这并不是四哥你说了算,也不是小弟自己说了算的。至于如何当官,当一个什么样的官,小弟更是想都没有想过。不过既然四哥提到了这个问题,小弟倒是有一点小小的一愚之得,和四哥所想的不大一样,说出来希望四哥不要生气。”
回头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带着点虚伪的笑容,张易之继续说道:“国为巢,家为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朝廷的兴衰,百姓的甜苦都是官人们最应该关切的事情。官人们只有好好当官,当好官,才能在仕途上乘舟破浪,才能光宗耀祖,对于我们的家族,对于我们的门楣有增益之效,对不对?”
“说得好!”高延福第一个站起来聒噪,夸张地鼓掌、喝彩。其他人见了这阉人带了头,自然也都要凑趣,跟着聒噪起来。
若是在平日里,遇见这种情况,张昌仪虽然并不聪明,也知道这场闹剧该结束了,继续下去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可是,今天宴会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喝了个半醉,宴会之上又是接连遇见不顺的事情,借酒浇愁之下,早已神志不清,失去了起码的判断力。他没有发现也不会在意自己已经成为了全场耻笑的焦点,他总想着让自己这个倏忽之间冒出来的兄弟难受一下。
“五弟啊五弟!”张昌仪挥挥手,带动了整个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他本就是久经考验的,这种事情经历了很多次之后,有了基本的自我保护能力。所以他歪歪扭扭的竟没有摔倒,嘴上甚至都没有停住话头:“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我和你说喝酒的事情,你却偏和我扯当官怎么样怎么样,遮莫是要当官了,得意了?”
张易之苦笑。看来醉酒的人忘性是要大一些,当官的话题是张昌仪先提起的,他反倒指责其张易之来。
“好了!”见到张易之没有再次反驳,张昌仪对他的“认错态度”十分满意,遂说道:“来,今日这酒,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张易之无奈之下,只能和张昌仪碰了一杯,一饮而尽。说实在的,这酒不错,但是到现在为止,张易之并没有喝几杯,他的脸色还没有丝毫的变化。而张昌仪经这一杯下去,那艳红的脸上渐渐有了点酱紫色,看上去简直有些狰狞了。
“好!这才是好兄弟,再来!”
“……”
随即,再众人戏谑的目光注视之下,张家的这两位堂兄弟一杯一杯复一杯,倒是为大家展现了一出血脉兄弟天然的亲近。大家不由暗忖:“不愧是兄弟啊,虽然从小就没见过面,这第一次见,居然有如此亲近,真是可歌可泣!”
可是,接下来,张昌仪的表现却让众人大跌眼镜——如果大家有眼镜的话。
正当众人以为张昌仪又要逼着张易之为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相逢再干一杯的时候,张昌仪忽然发生大哭起来,扯着张易之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五弟,你就行行好,把这次的荫庇名额放给我这个做哥哥的可好?哥哥我都二十五岁了,还一事无成,你看大家都在笑话我呢,还以为我不知道!还有,我们家老头子也凶得很,稍有不遂他意就是屁股开花。不信?我脱开裤子让你看看——”
张易之连忙制止:“不,不必了,我相信,相信!不过,这名额的事情,真不是我决定得了的,四哥你真的找错人了!”
而张阅听得张昌仪这话,脸都绿了。他虽然在族中颇有权威,面对现场几百双怀着各种意味的眼神之时,也羞赧无地,巴不得地底下忽然裂开一道缝来,好让自己钻进去。
也许是见到来软的不行,张昌仪又改成了来硬的:“老五,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二房是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莫说我,就算是张家远房的这些子侄们,谁把二房当回事,你这名额拿到的容易,拿了这名额之后,还想让张家待见,却是难上加难——”
这一回,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张闲的脸色都绿了,他连忙狠狠地瞪了张阅一眼,向他使个眼色。
张阅又有些怯弱地转头看了高延福一眼,见高延福面无表情,只顾吃菜,知道自己出手的时机终于到了。当下,他站起身来,信步走到张昌仪身边,道:“四郎,够了,你醉了,回去歇息吧!”若是在平日里,他自然不可能用这样的语调和这个方才还被他评为“稳重”的儿子说话。眼下这么多眼睛就注视着他,他倒是不好发作了。
张昌仪回过头来,白了张阅一眼:“哪来爱管闲事的老头,忒也聒噪!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几时轮到你来置喙?”
“哄!”众人见张昌仪醉得连他老子都不认识了,竟然对他老子大声斥责,再也忍不住笑,有不少人甚至当场就喷了。
张阅是何等人物,这许多年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而且,这给他屈辱的还正是他的儿子,那屈辱之感自然又要倍增。
“啪!”张阅再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一巴掌扇在张昌仪的脸上,发出一声巨响,也把他自己的手掌震得生疼。
“大——人——”天可怜见,张阅的一巴掌还真把张昌仪从懵懂中拉了回来,他总算是认出了眼前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头”恰是自己的老子。随即,他身子一扭,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啊!”如果说方才大家是无规律的哄笑的话,现在就是齐声惊呼了。在他们的眼帘之中,一个衣着光鲜的慈祥老人成为了一个落汤鸡。
第一百七十六章 道别
第二天一早,高延福就让张闲把大家聚集起来宣布旨意。
这一下,张家上下可真是忙坏了,鸡飞狗跳了半天,香案摆好,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也跪好,高延福便从御书匣中请出制书念了起来。
其实,这制书的内容,张易之已经知道了,就是将这次张家得到庇荫的儿郎封为辽山县尉员外同正,然后就没有其他内容了。
尽管念谕旨的时候犹皇帝亲临,聆听着都需要格外的严肃认真,不得喧哗,但还是有些人没有忍住讶异,惊呼了出声。
从九品的县尉?还员外同正?这在官员满天飞的大周,还算是个官吗?离乡背井的去当这种官,还不如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当着自己的公子哥呢,吃喝玩乐少不了,还不必为公务操心。还有,箕州那地方濒临北京府,如今大周和契丹人正在离北京不过几百里外的地方大战,万一官军要是输了,契丹人打过来,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一层,不论是张家的那几名公子哥还是他们的父兄都感觉自己先前的行为实在不值,就为了这么个破烂官儿,值得争么?更有甚者,甚至忖道:“武皇如今果然是老了,啰嗦了,连封这么个小小的官儿,都要通过正儿八经的制书。此例一开,以后那些舍人们除了写封赏制书,恐怕也就没时间管其他事了。这恐怕还都远远不够,凤阁大概是要扩编了,凤阁舍人至少要扩张一倍才行。”
待得张闲接过制书之后,众人才渐渐散去。
而就在此时,高延福居然向张闲道起别来:“张公,蒿恼一夜了,实在过意不去,咱家公务繁忙,马上就要启程回京了,在这里就向你道别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愕然不已。震惊之余,还是老头子张闲率先反应过来,笑道:“高内伯以公务为要,尽忠职守这是好事,老朽本不应该多加挽留的。不过,大家一路上车马倥偬,旅途劳顿,总该歇息一下,才好上路。若是片刻也不逗留,未免拂了圣皇她老人家对臣下的一片体贴之情,还望高内伯多加思量。”
一旁的高力士也连忙怂恿道:“是啊,干爹!咱们昨天才到,今天就走,岂不显得太过匆忙了!”其实他不为其他,只是这几天以来,和张易之、小月两人的关系处得十分融洽,小孩子心性,难免不舍。而且,张易之所讲的《搜神记》故事正在高潮之上,他听得如痴如醉,只要稍微寻着一点余暇便去找张易之讲故事,若是这样一个故事就这样“太监”了,对他这样一个小孩子真是无比大的打击了。
高延福对于高力士那点小心思岂有不看在心里的。不过,高力士的这点因素显然不会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力士休要啰唣,我作这个决定,自有我的道理,你就不要多言了!”高延福坚决地说道。
倒是张易之一直没有开口挽留。一则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张家的主人,自然没有权利挽留高延福。二则,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张易之知道高延福对于武则天的那种畏惧,已经是渗透到骨子里了。他不会敢于去做任何惹武则天猜疑的事情。而和豪门大族过往太过密切,对于宦官而言,无疑是极为忌讳的事情。而且,高延福的这一趟出使,肯定是早有回宫期限的,若是在张家多呆一日,沿途在地方上刮地皮的时间就少一日,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损失。
张闲看得高延福执意要走,便名人端来了一些金子作为酬谢,而沿途中一直表现得极为贪婪的高延福这一次却是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张公,圣上选咱家作为宣谕使,是对咱家的信任和厚爱。咱家自然也要回报圣上以忠诚和廉洁。张公这些东西,咱家若是受了,岂不是辜负了圣上的宠信?”
张闲还以为高延福这是官面文章,遂笑道:“高内伯此言差矣,老朽之所以献上这点心意,并非因为你的官位,只是纯粹因着高内伯的人品风流,想和内伯做个朋友而已,内伯若是不收,未免看不起老朽了!”
不想,高延福居然毫不留情地说道:“张公,咱家来贵府宣谕,只因公事,咱们不谈私谊,所以这‘朋友’二字,还请收回,咱家仰扳不起!”
张闲作为张家的家主,为了理事,早已辞官在家,不过他打过交道的官员可真说得上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他还真没有见过说话这样不留情面的。高延福这话哪里是在说他自己仰扳不起张家,分明是说张家仰扳不上他!
好在,此时场中大部分都已经走尽,只有张闲三兄弟还有张易之这一辈的那几名堂兄弟在,张闲这脸面倒是丢得不算很大。只是,这样一来,既然人家根本不给面子,没有按照常理出牌,他早已酝酿好的其他客气话也就再也无法出口了。
一时间,这位素来从容淡定的老人家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而高延福微微一笑,来到张易之面前,客客气气地说道:“五郎,奴婢这就去了,你家中的事情,大可不必担心,奴婢自然给看着。若是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也尽可给奴婢去信!”
众人听得又是一呆。
这可真邪门了,宫里那些没鸟的宦官一个个不都是最为精明的么,怎么他们连张家的家主都不给面子,却对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二房庶子如此客气?一时间,他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易之见了这些人的表情,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看起来,六郎张昌宗的有关消息并没有传到张家,张闲之所以邀请他来参加冠礼,恐怕也不是武则天直接出力,而是找其他人帮忙,间接出力所致。这样一想,张易之略略心安了一些,他还真不愿张昌宗当面首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尽管这有可能在短时间内给他带来便利,但从长远来看,却未必有利。
见到高延福去意已决,张易之便笑道:“高内伯一路走好!”
高延福点点头,便回头唤着高力士的名字,说要上路。高力士却拉着张易之的手不肯走。
张易之无奈,只好说道:“力士,你快随你干爹去吧,至于那故事的事情,以后我写成书信交到我母亲那里,你有暇的时候过去取了去看便是。”
话刚出口,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这小说岂不正是羁住高力士小脚的一根铁链吗?以后只要自己好好通过小说的方式对高力士进行洗脑,怕着小子不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团团转吗?
高力士见说,只好答应,又死缠着拉着高延福去和小月道了别,才随高延福去了。
这边,张阅自从昨晚出了那么件大为丢脸的事情,早已有了去意。虽然今天早上一起来,他就把张昌仪招过去狠狠地施了一通家法,弄得张昌仪至今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但张阅丢掉的面子并不会因此而回来,不论他走到哪里,总感觉四面八方传过来的,都是戏谑的目光,这让他简直无地自容。
见高延福走了,去意自是更为坚决,高延福的身影刚刚消失,他也立马提出走人。张闲略略思考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张阅留下来的确是没有什么作用了。
张闯见此,也一样辞别,自然也被张阅答应。
一时间,偌大一个张家,清净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风波
张家三房的某个屋子里,几天以来,一直不断有喝骂声传出。
其实,张昌仪的伤势并不重,他的伤主要还是落在心里。他父亲张阅打他的时候本是怒极,可是看见在自己棍棒之下痛哭流涕的儿子,他想起了儿子早死的母亲,也是恻然,下手未免就放轻了很多。因此上,张昌仪看似伤痕累累,其实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被打破了皮而已。
张阅走了之后,张昌仪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再一次恢复了当初的行径,唯一多出来的,便是暴躁。这几天以来,他几次要喝酒,都被他浑家姜氏拦住,心中早已不悦,只是碍着姜氏的身份,倒也不好翻脸。原来,那姜氏是定州崔氏当今家主崔善亭老头子的外甥女,据说老人家对外甥女颇为喜爱,将外甥女嫁给张家的四郎,已经是属于下嫁了,若是张家还不好好相待的话,难免会惹来这位护短老人家的不满。
对着姜氏,张昌仪一肚子的怒气发不出来,便只好将这种怒气迁移到身边服侍的丫鬟身上。这样一来,这些丫鬟真是遭了秧,不是挨骂就是挨打,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如履薄冰。
这一日,已经吃过午饭,正是烈日炎炎之时,张家上下一片安静。大家都知道,家主有午睡的习惯,而这时候一般就是他睡下之时,若是有谁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的话,定然少不了一场责罚。所以,大家都不自觉地将自己制造出来的声音放到最小。一时间,除了虫鸟之声,偌大个张家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
所谓“温饱思淫欲”,禁欲数日之后,张昌仪对于传宗接代的事情又热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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