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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听风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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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皇帝都在这个时辰歇午觉,此刻有悠然在侧只顾闲谈也不觉得倦意。见窗外的雨仍是沙沙的下着,西洋的自鸣钟又敲响了。悠然待要告退回宫,皇帝却道:“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小悠然莫不是要辜负老天爷的心意?”悠然回道:“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皇帝瞥见她唇边一抹顽皮的笑意,忍不住轻弹她光洁的额头:“小丫头!要回就回,我还硬留你不成?”终是唤人备轿子送悠然回听风阁。
梁九功捧了两封茶叶来交给悠然,笑着说:“这是今春福建安溪贡的铁观音,烦请主子代呈给太后娘娘。”皇帝细细交待:“皇额娘问起你就说是我吃着觉得好,特地让你送过去的。若是得空,你照着今日给皇额娘也斟上一回,就当尽孝心了,好不好?”悠然点点头说:“我都明白,我先走了。”走到门口笑着说:“再次肯定,做皇帝真无趣!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皇帝站在门口摇头苦笑,眼看她像一片莲影一闪就瞧不见了。
到了慈宁宫,各宫主子大多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倒也热闹。瞧见悠然一进门,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太后却是恍做不知,慈详地招了招手说:“好孩子,站在风口里做甚?还不快进来坐?”宜妃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招呼道:“雅妹妹来了。”
悠然先向太后行礼如仪,又向各妃略福了福,这才呈了茶封,恭敬回禀说:“皇额娘,皇上命悠然带了今春新贡的铁观音献给您,方才在乾清宫时悠然试着煮了一回,皇上吃着说好,还命悠然前来侍候,特地做一回奉茶小婢呢!”
太后还未说话,安嫔娇笑一声说:“前儿就听说雅妹妹是个妙人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说,写的字万岁爷赞了又赞,说是难得的才女,没想到还会煮茶,煮的茶万岁爷还说好!唉哟!咱们这些粗手笨脚的可是比不得喽!”
悠然淡淡一笑也不理她,宜妃却笑吟吟地开口道:“安嫔这样千伶百俐的人儿还说自己是粗手笨脚,莫非功夫都用在嘴上啦?要不然怎会这样伶牙俐齿,哈哈!皇额娘您说是不是?”太后也呵呵一笑,指着宜妃说:“你也是个贫嘴滑舌的,不要外道旁人!”安嫔握着帕子两端绞了又绞,再不言语。
温僖贵妃也撑了病体前来请安,她不着痕迹地打量悠然片刻,方柔声说道:“雅妹妹这样玲珑剔透的人儿,连我都想拿大认来做妹子呢。毕竟是太皇太后亲自教导的,到底是不同。”她位份最高,虽然难得在宫中走动,却是颇得各宫信重。这样一说,安嫔又格格笑了起来,说:“好妹妹,做姐姐的也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亲近的,咱们可要常常走动才好,说不得我这不通文墨的人也能染上一星半点儿书卷味儿!”
太后笑道:“难得这样热闹,又得了好茶,不如就请雅嫔煮一回茶给大家尝尝如何?”惠妃本是端坐在旁,闻言微微一笑说:“那敢情好,咱们托皇额娘的福,这茶得好好品品!”众人附和打趣,一时间又是其乐融融!
恼怒
雨水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第三天就放了晴。紫禁城里四面环绕高墙,烈日一照,热腾腾的地气笼得整个禁宫如同蒸屉一样湿热。温僖贵妃又病倒了,随后又有两位常在中暑晕厥,皇帝担忧太后身体,遂决定两日后奉请太后去承德避暑,又指了部分妃嫔随行侍奉。自已则与其他宫妃于七月初十启行。
各宫妃嫔得了信儿,纷纷忙碌起来。只听风阁一如既往不急不躁。
上书房进学的时间到底是做了更正,午时未时两个时辰用作休息,功课往后顺延至戌时初。大日头的,几个阿哥懒怠去别处,觉了通个皇宫唯听风阁稍为凉爽一些,晌午下了学就直至听风阁。初初两日还在无逸斋用了午膳再过来,有一回瞧见听风阁的菜品与别处不同,后来连午膳都干脆在听风阁用了。
这一日哥儿几个撇了伴读前来听风阁。胤禛牵着胤祥的手走在前头,几个小的蹦蹦跳跳跟着,小十三虚岁将将六岁,才进上书房没几天,这会儿一边走,一边说:“四哥四哥,我肚肚好饿!想吃美味的点心。”小九小十跑到身边笑着说:“饿了吧?还要吃美味的点心呢!小不点知道什么是美味的吗?”小九拉了十三另一只手说:“我也好饿,可是别处的不好吃呀!”八阿哥忽闪着大眼睛说:“十三弟,你要乖乖的哦。要吃美味的点心就要来这里呀!等一下下就有点心吃了。”三阿哥见几个小小的只是笑着摇头,说:“四弟五弟,你看他们几个,好像咱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吃似的。”
胤祺待要回答,胤禛面色一动,竖了手指示意噤声。胤祉胤祺走了几步也觉得不对。院子里特别安静,平日里在外院洒扫的小苏拉也不见踪影。几个站在原地彼此望了望,正在犹豫要不要往前走时,一顿菜香味飘了过来,小九小十手拉着手就冲了过去,欢呼:“好香好香,好饿好饿!”小十三拉着八阿哥也跟了去。胤祉苦笑着摇摇头说:“今次咱们麻烦了!”胤禛淡淡答道:“无妨!咱们去吧!”
还未进正厅,就看见李德全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小九小十暗呼不妙,冲着两人傻笑了一下,拉着胤祹和胤祥就往回跑,李德全走下台阶打了个千儿,说:“奴才给阿哥们请安。”小胤禩也到了,小九小十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小哥哥身后。八阿哥小脸儿一正,挑了嘴角缓声说:“李公公免礼吧!皇阿玛可是在里头?”
李德全见他虽然满头大汗,却微抬了下巴,目光清亮镇静的看着自己,全无慌乱之色。心中暗赞了一声恭声回道:“回八阿哥的话,万岁爷正在里头用膳,还吩咐奴才在门口迎几位阿哥。”
几位年长的阿哥也到了跟前,李德全请了安又将原话说了一遍,四阿哥点点头说:“我们这就去跟皇阿玛请安。”当先进门,胤祉胤祺低着头走在左右,其余几个乖乖跟着,只小十三抿着小嘴,眼泪花儿闪着走在最后。
皇帝坐在桌旁不紧不慢的进膳。桌上除了几个小菜并两碟子饽饽外,还有两品粥,一碗碧绿色,一碗金黄色。这绿色的是菜粥,是将大米碾成末,加上菜汁与盐熬的,透着清香;金黄色的则是将菜汁换成了南瓜泥。悠然坐在他身旁用餐,间或添几筷小菜放在皇帝碗里。侍候的人退得远远的,整个屋子显得很安静。
几个阿哥齐齐拜倒行礼:“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雅母妃请安。”皇帝不说话,置若罔闻。几个动也不敢动原样跪着,不消片刻,汗水就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小十三年岁小小,又热又饿,若不是迫于皇父威势,怕是早就大哭起来,饶是如此,眼泪汗水一古脑滴在地上,小脸儿憋得通红,竟是要中暑的模样了。
悠然看皇帝波澜不惊,容色不辨喜怒,几个小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说:“皇上,您不喜欢用餐时被人打扰,不妨命他们在外头多等片刻,待进完膳后再宣他们进来,您看如何?”皇帝定定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轻声说:“哦?你怎知我进膳不喜被人打扰?”悠然却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皇帝见她垂下眼睫,眼光看往别处,轻道:“不过寻个借口想让他们先起来罢了。”皇帝平平道:“你对他们几个倒好。”悠然也不看他,低声说:“若是他们的母亲看见了,不知会有多心痛。”
皇帝暗自叹了口气,终究见不得她这样疏离低落地样子,挥挥手说:“起来吧!”几个勉强站起身来,悠然眼光扫过,见那小十三面色苍白,摇摇欲倒,竟似要晕了过去!悠然急急走到跟前,一把扶住小十三,寻了就近的椅子坐了,转头吩咐:“胤祉,你去寻红袖,让她拿嗅盐来,他在发热,胤禛,去寻紫墨,拿冰块和湿帕子,胤祺,和我一起扶他去窗前躺着。胤祐,你领着弟弟们去寻紫晶,她准备了好吃的,别饿着了。快去!”
哥儿几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巴巴看着皇父沉着脸一言不发。悠然见状小心将胤祥靠坐,规规矩矩行了大礼:“请皇上恕悠然擅专之罪!悠然见十三阿哥年幼体弱,一时情急在御前失礼,是悠然不是。”几个年长阿哥连忙跪倒,胤禛道:“皇阿玛,是儿子们不该不顾规矩礼法前来听风阁扰雅母妃清静。请皇阿玛责罚!”
皇帝冷哼一声,说:“原来你们还知道规矩礼法!”悠然跪在地上,一听这话,心底泛起一阵冷意,那种冷从心底流向五脏六腑,流向四肢八骸,直到整个人像被浸到一盆冰水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忽想夏至那天紫晶说过的话:“按规矩后宫妃嫔见到成年皇子应该回避的——”自已当时是怎么说的:“众口铄金,积毀销骨?若是处处小心,没得失了朋友之谊。”原来,即使尚无众口铄金,也会积毁销骨!原来,最在意的是皇帝,所以才会有所谓的礼法规矩!悠然挺直背,低着头淡淡说道:“我觉得闷,邀请他们来的。原是我不懂规矩,坏了礼法,跟他们没有什么相干。若是责罚,罚我一人就是,何必迁怒于人?不过在此之前,可否先让几个小的吃饭?他们不过是些孩子。”
皇帝厉眼扫过,冷道:“你不懂规矩,他们也不懂规矩吗?哼!不过是知道你放任他们,到此寻机偷懒罢了!”
胤禛心中冷笑,方才摆出礼法,如今摆出课业,这般故意转圜却不见得有人领情。见几个一派恭顺, 续道:“起来吧!此事作罢,下不为例!”胤祉几个应诺一声起身。皇帝看了一眼胤祥又说:“我大清的皇子身子骨哪能这样虚弱,命胤祥着力骑射功课!下去吧!”胤禛抱起小十三行礼退出,哥儿几个默默地离开听风阁。
悠然静静地跪着,不说话也不起身,眼神空茫,思绪不知飘往何处。皇帝拉着她的手想要扶起她,悠然手一缩避开,看了看他,说:“不敢劳驾!”
皇帝苦笑一声,一把把她抱起放在椅上。才说:“我知道你恼我,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悠然淡淡应道:“是,皇上总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应了一句就望着窗外,怔怔地出神。皇帝忍不住捧起她的脸硬让她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悠然你听着:这样做是为你好,也是为朕的皇子们好!你不明白也不要紧,只要记着我的话!”
悠然终于看了看他,说:“悠然记着了。”皇帝见她应下,微笑起来拉着说了别话,悠然仍是微笑倾听,偶尔附和几句。皇帝看她如往常的模样,终于满意的走了。
悠然看见他明黄的背影消失在目之所及,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退,转身走进内室。红袖笑眯眯走出来说:“格格,我烤了动物小饼干,待会儿小阿哥们来吃正好。前两天九阿哥和十阿哥还争起来呢!”悠然摇摇头说:“你们吃吧,他们再也不会来了。”自顾自寻了凉榻面朝窗外躺下,庭院里寂无人声,只有蝉儿鸣叫得那样声嘶力竭。
月夜
七月初十,皇帝携宜妃、荣妃等十数位妃嫔及五阿哥以下众小皇子一同启行前往承德热河行宫。百余名御前侍卫并骁骑营兵勇护卫,銮仪使镶蓝旗副都统隆科多骑马随行銮驾侧,外围是上三旗护军营兵勇,然后,隔了一段距离,是随行嫔妃的大轿。不过四百余里路程,銮驾却行了整整八天。
好不容易到了承德,内务府总管亲自领了几个举止得体的大太监领各宫嫔妃前往分派的住处。虽是皇家行宫,实际面积却不及紫禁城的十分之一,且多是塞外风貌,以正殿为中心,零零落落散布四处。皇帝自然住在正殿,周围几处院子分别住了宜妃,宣嫔,德嫔,荣妃等几个,云珍前些日子诊出有孕已晋贵人位份,也被安排同在宜妃院内;再远一些就是惠妃,敏妃,定嫔等几个位份高的主子;其余十几位贵人常在依规矩随各宫主位同住。悠然单得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儿,离正殿不远不近,却是依山而建,院落前面就是一汪碧色的莲池。
抵达当晚,皇帝在行宫设小宴。
悠然最是爱洁,一连数日未曾好生沐浴已是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待得宴席结束就匆匆回房洗漱。回了院子欲寻些热水,碧落苦着脸嘀咕道:“格格,现下没有热水。大厨房那头儿说这会子没有现成的,早时烧的已经被各宫主子用尽了。”红袖闻言连忙笑道:“这等小事还来说给格格听,我方才瞧过了,咱们这院儿还有个小厨房,柴火清水都是齐全的,自已热一些就是了。如今人手少,各宫主子都凑在一处,有些不周全也是有的。格格略等片刻罢,一会儿功夫就有了。”悠然点点头说:“那就只好辛苦你,我先出去吹吹风。”
随行人数均有定例,悠然身边不过四人跟着。红袖吩咐乌恩随身侍候,自已同碧落进了厨房,寻了两个小苏拉抬了清水抱了柴火,自已坐在灶前烧起火来。碧落拿着叶子忽忽地帮着扇风,苦着脸说:“姐姐,这儿好热啊!咱们为什么不让刚才那两个小太监帮忙?”红袖添了一把柴火,低低地说:“如今不比听风阁,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要是贪图安逸,哪一天害了格格都不知道。”
碧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想说:“姐姐,听说这住处安排可有讲究了,得宠的就离皇上近,不得宠的就离皇上远。格格住在这里,那些人是不是以为格格不得宠?大厨房那边才——”红袖冷笑一声说:“哼!一帮粗使奴才懂得什么?格格的身份岂是他们可以怠慢的?咱们只管侍候好格格,旁的自有人出头呢!”
不多时,太后宫中的李长富领了四个小太监过来,见红袖窝在灶前烧水,一张清丽的脸上还有几点乌黑的灶灰,很是吃惊的一叠声说:“唉哟唉哟,这是怎么回事啊?底下的奴才们都死了不成?怎么让红袖姑娘做这等粗笨活计?要用水怎地不让大厨房那头儿送过来?唉呀呀!”转头冲身后的人喝道:“还愣着呢?快去打盆水给姑娘净手啊!”两个太监急急跑进厨房侍候,李长富才笑道:“幸好太后娘娘远见,担心雅主子离大厨房那头儿太远,想要喝口水都老大不方便,所以特地命奴才拨几个过来使唤。”
红袖简单净了手脸,方走出来浅浅福了一礼说:“辛苦李总管跑这一趟,红袖在《文》此先谢过了。格格说要出《人》去散散,怕要晚些时《书》候才能回来,烦请李总《屋》管复命时,就说等格格怕扰了太后歇息,明儿一大早再去谢谢她老人家的恩典!”李长富笑着走了几步,说:“主子能有红袖姑娘这样伶俐的在身边侍候,太皇太后和太后也就放心了。”
月色正好。天成深深碧海,半月斜斜嵌在半空,银色清辉如水般泻了一地,照得路旁的花草辨不出颜色来。池塘蛙声鸣唱,草间虫儿低鸣,微风从莲池那头吹过来,带着清新水意和略略苦涩的莲花香气。悠然并未走远,只是站在莲池边任衣带翻飞。站了一会儿,乌恩拉拉她的衣角,小声说:“格格,咱们回去吧,热水一定备好了。”
悠然却往前走了两步,探出手摘了一张小莲叶,放在手中把玩,像是自言自语:“闷得慌。”那莲叶柄端笔直,叶面圆圆,就像一把小伞。悠然抿了抿唇,忽然轻笑起来,把叶柄置于双掌中,两手飞快地搓动,一边对乌恩说:“你信不信?这样可以放它飞起来哦?”乌恩却是摇摇头道:“格格,这样是飞不起来的啊!”悠然愣了愣,还是用力一搓再猛放开手,那片叶子滴溜溜在空中飞旋起来。她微笑地看着它像蝶一样飞翔,忽然一阵风吹来,薄薄的叶面卷了起来,似断翅般直直坠下,一头栽到池塘里随着水波飘向远处了。
乌恩笑嘻嘻拍着手说:“看吧,我就说飞不起来嘛!长在池塘里的怎么可以飞呢?”悠然看着她,眼神忽明忽暗,竟似有千万心思藏在其中却是难寻其头绪。只见她怔怔地看着乌恩许久,渐渐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低地说:“原是我执著了。莲叶毕竟是莲叶,它离了水便无处可依。无论如何,能做有根的莲叶也是一种福气。”
乌恩听得迷糊,却也不问她话中的意思,她一向单纯,心里还记着悠然说闷得慌的事呢。她拉着悠然走了几步,忽停了下来拍拍自已的头,有些懊恼:“格格,我差点忘了大事!”悠然疑惑地等她说完,却见她得意地笑道:“格格,我知道您嫌院子太小太憋闷,先头正巧寻到一个好去处,就在咱们小院儿背后的山脚下哦!这儿过去不用半刻钟呢!那里真的很好哦!格格一定喜欢的。”
悠然听她说得这样开心,不忍扫她的兴,淡淡追问道:“那是什么好去处?”
乌恩拉着她的手就走:“格格跟我来就知道了。”悠然摇摇头,无可无不可地跟着:“既是好去处,说不得早有旁人发现,若是不巧遇见主人,咱们这样不请自来也是不妥的。”乌恩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说:“好格格,那里一个人也没有,真的。”
两个踏着月色慢行了半刻钟,终于到了乌恩说的好去处:竟是一处冒着微微热气的温泉!这处温泉三面都有巨大的青石环着,还有一方对着的便是悠然所居小院儿的围墙,实在是极为隐蔽安静之处。悠然蹲下身来探了拧水温,温暖宜人,水质干净明澈,确实称得上是好去处。悠然却留意到来时路虽然是沙石小径,却两旁草丛低低,当是有人修剪打理所致,泉边还有一方小小的青石台,上头打磨得平整光滑,且无半分青苔痕迹。
乌恩笑眯眯地:“格格,我说得没错吧?要是在这里沐浴可不比小院子里那大木桶要好得多!”悠然摇摇头说:“咱们回去吧。这里是旁人之处,再来不得了。”说完不理乌恩在后头嘟嘟囔囔率先返回,待快到时悠然交待道:“乌恩,莫提温泉一事。”
红袖早备好热水,站在门口等着。见俩人回来也不多问,先让碧落伺候悠然自去洗浴。才对乌恩说:“下次再不让你陪格格出去了。更深露重的,也不知提醒格格早些回来。”乌恩被轻言责备,惭愧地低了头,心道:幸好没有说领了格格去看温泉,否则红袖姐姐还要生气,再不敢提。
宁静
早上跟太后请过安时,太后很是嗔怪一番:“悠然性子就是太好,受了委屈也不说,虽说是为了宫中和气,但也不能退却太过失了尊卑。要不是李长富回来禀报,我还不知道底下的奴才们这么大胆,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惠妃、安嫔几个怎么理事的,我倒要好好说道说道。”悠然见她扯上几个主位,连忙笑道:“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宫里头上上下下都在一处,做事的人手不足,偶尔出些小差错也是有的。悠然知道皇额娘最疼惜我,还遣了身边的人过来帮忙,若再因我之琐事恼怒忧心,悠然心里很不安呢。”
她坐在太后身边的脚榻上,头轻轻靠在太后膝上轻言细语。见她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面前亲近撒娇,太后怜惜爱重之意更甚,忍不住抚着她的头叹了口气说:“好啦,我不追究就是了。如今你都是皇帝亲册的雅嫔,算是嫁作妇人了,有些事不是不理会就行的。”
悠然轻轻点点头:“是,悠然心里明白。”太后无声微笑,问:“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悠然但笑不语,只是点头。太后无奈的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气恼地说:“你个狡猾的小丫头,枉费我操碎心思。”
两人转说些别的话,悠然才告退回去。方绕过假山石待要穿过竹林回房,就见皇帝从林中缓步前来,身后只跟了李德全一人。悠然站在原地浅浅福了礼:“皇上早安。”皇帝迎上来笑说:“这里只得我们两个,你偏要这样多礼,莫不是故意气我的?”拉起她的手沿着林间小道散步。
悠然叹了口气说:“没有法子,皇上历来看重礼法规矩,说不得明儿就要怪我君前失礼,我还是小心些的好。”皇帝哑然失笑,紧了紧她的手说:“如今越发顽皮了,竟学会拿话挤兑我了。”前方有一方青石包,皇帝拉着她随意坐了,看着她如玉的脸颊笑道:“我还想着什么时候你才发作我呢,难为你竟忍了这么久!好吧,前些日子是我没说清楚,惹得你生这么久的闷气,现在呢可有话问我?”
悠然摇摇头说:“不说。我不想落个出言无状的罪名。”眼神定定看着前方一丛翠竹,专注得像是看得久竹子就会开出花儿来。皇帝好气又好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这才柔声说:“那天走时见你神色如常,以为你已经明白,没想到你终是介怀此事,你恼我也是应该的。”李德全落后十余步站定,四下里望着。
悠然垂下长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轻声说:“我明白你的心意。只不过还是不开心。”皇帝握紧她的双手,心一软说道:“几个大的已经担了差事,我只是不想外头风浪波及到你。不如下次让胤祐和几个小的来陪你说话解闷好不好?不要不开心了好吧?”悠然眼波一动看向他:“那你呢?你在不在意?”皇帝答得戏谑:“自然是在意的,会觉得自己太老。”悠然回得认真:“你放心,我不嫌你老。”皇帝愣了片刻随即大笑:“是。承蒙你不嫌弃。”忽然想起一事,笑问:“对了,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否?”悠然点点头说:“嗯,我不生你气。只是觉得你对他们太过严厉,他们都怕你。”
皇帝这才知道她未明白,敷衍地说:“是是。”追问道:“你对那处温泉满意吗?我知道你爱洁净,你住的院子离正殿远了些,要用水怕是麻烦些。那处离得近,四面大石环着,你若要沐浴倒是方便许多。”悠然抿嘴一笑,说:“原来那是皇上的地方,幸好没有冒昧使用。院子有个小厨房,太后又派了人手过来,日常生活尽便宜了。皇上有心照顾,悠然在此谢过了。”皇帝愣了愣方点头道:“皇额娘待悠然倒是极好。”
悠然点点头:“是啊!我很幸运。”远远传了寺庙僧侣早课散罢的钟声,悠然问:“皇上是去给太后问安吗?”皇帝不知为何脸色有些难看,闷声说:“原本是的,现下却是不想去了。”悠然也不多问,说:“既是如此,皇上可用过早膳?”皇帝漫不经心地说:“天儿热,用不用没甚打紧。这里倒是凉快得多。”悠然想了想,冲着李德全招了招手过来听命,李德全跑了几步打了个千儿说:“主子有何吩咐?”
“烦请李公公去听风阁传个话,就说我要在这里做竹筒饭,让红袖备了材料带上来。”见他有些疑惑,补充道:“就是我住的院子,院子没有名字就不像住的地方,所以沿了宫里的称呼。”李德全笑着说:“主子说得极是,这行宫里大大小小几十处院子,若是没个院名,奴才们还真不知道主子们住在哪处。”皇帝笑骂一句:“多嘴,还不办你的差去。”李德全躬身退了。
皇帝这才笑道:“这竹筒饭又是什么来历?”悠然托着腮看着他,笑得有些得意:“这竹筒饭自然是用竹筒来做。皇上可带了利器?恐怕要劳驾皇上屈尊做些活计了。”皇帝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反问道:“那你做什么活计?”悠然笑得更是灿烂:“我想出法子,劳于心,皇上动手,劳于力,很公平不是吗?”皇帝见她少有笑得这样开颜,如雨后芙蕖雪中梅蕊般清丽无比,只想将她珍藏怀中,为她遮挡所有风雨。心中柔情无限,口中却长吁了口气道:“可惜,我没带兵刃,不能亲自伐竹让你失望了。”说完轻轻击了两掌,不一会儿,十余节大小适中的竹节已经削好洗净,放在几张青青莲叶上送来。
悠然果然露出失望神色,想了想笑着说:“嗯,还需要搬几块石头垒一个小灶。”皇帝叹了口气,说:“敢这样使唤我做事的就只有你了。好吧,有什么事一并说来。”悠然咯咯一笑说:“等一下再说。”也不等他,径自寻了一块石头搬来。皇帝挽起袖子连忙帮忙。不多时,一个歪歪斜斜的石灶垒起来了。
李德全和红袖亲自拿了清水和材料来。悠然对皇帝说:“好啦!自已动手,丰衣足食。”说完命李德全就近找枯竹干草生火,然后自顾自净了手拿起一支竹筒,用小勺装了米,红豆,肉粒,香菇粒等各种材料,还用粗筷小心压了压,把竹筒塞得满满的,又撕了荷叶把筒口塞住固定好,递给李德全放在火上烤。皇帝坐在旁边正襟危坐,冷眼瞧着。红袖拾够了干柴远远的避开了。李德全暗自叫苦却不敢离开半步。
皇帝看了半晌,终于开口:“你再去捡些柴火来!”李德全如蒙大赦,连忙搬了一块合适的石头放在火边说:“万岁爷,您坐着等吧,奴才这就去寻柴火。”也不顾失礼一溜烟去了。
皇帝笨拙地往灶里头塞柴火,几支竹筒架在火上烤得“吱吱”作响。细细的热气透过荷叶慢溢出来,散发出米饭的香气。悠然一连塞了好些,终停了下来说:“你等着吧,保证是你从没吃过的。”皇帝被烤得满头大汗,又不忍心冲她发气,只是沉着脸说:“要是不合我的胃口,看你拿什么跟我陪礼!”悠然拿了大叶子给他扇风,笑眯眯地说:“嗯,你放心,一定合你胃口。”
皇帝见她小脸沁着薄汗,几丝红晕浮在平素洁白如玉的颊边,显出难得一见的娇艳。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呯”的一声轻响,一支竹筒轻轻裂开了。悠然转到对面,用竹片小心夹了过来放在盆子里,得意地说:“好啦!可以吃了!”红袖早备了锋利的小银刀,悠然小心用刀把竹筒分成两半,盛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了送到皇帝面前,笑着说:“辛苦了!请你先尝尝。”
皇帝心情大好,觉得这竹筒饭的确是人间美味。不多会功夫,几支竹筒饭一扫而空,皇帝满足地叹了口气说:“嗯,还不错,自已动手丰衣足食果然有理。”瞥见悠然慢腾腾吃着最后一支,终是站起身来四下张望一番,李德全早已避得不见人影。于是清咳一声说:“看在还合我胃口的份上,我就不算你使唤我的总帐啦!嗯;下不为例!”
风波
悠然回到听风阁已近隅中。红袖见她前襟袖口多有污迹,头发也有几缕松松散落,打趣道:“难得见格格这般不修边幅,还另有一番颜色呢!”悠然哦了声一本正经说:“嗯,的确有些污衣派的颜色。”红袖一愣,方记起这污衣派不就是丐帮?忍不住大笑起来,拉着她进了内室,把原先那件藕色薄缎子外裳换下,寻了一件莲青色丝质长裙穿了,笑问:“近午膳了,格格可要再用些?”
悠然觉得有些倦怠,懒懒地倚在窗下的凉椅上,微合了眼说:“不用啦!你忙了一早上自去用饭吧。”红袖应了一声,帮她搭了薄毯在胸前,自捡了衣裳命人送去洗涤。
不知睡了多久,忽听见外头有些吵闹,便走到外间想寻个人问问。乌恩见她醒了,连忙侍候着净面梳妆。悠然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样吵?”乌恩摇摇头说:“不知道啊。红袖姐姐让我待在房中等格格醒来。才午时一刻,格格怎地不多睡一会儿?”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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