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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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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只听殿外传来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轰、轰……”,宏大,渐近。
门口的侍卫和公公们反头一看,大惊失色。源妃举目一眺,天啊,黑压压的一片,是什么?铠甲、盾牌、长戟……郭平川的大军,已经到了大殿之外。
平川走下台阶,在磐义面前单腿跪下,沉声道:“末将,听凭皇上调遣!”
磐义复又抬腿,稳稳地迈上台阶,缓缓地,坐上龙椅。
“别说朕这皇帝当得不明不白,”磐义环视大殿一眼,低沉道:“平川从先皇那里领了圣旨就去接朕,按照先皇的旨意,圣旨从未离身,这些,辅政大臣都知道。”
“是的,是的。”五位辅政大臣异口同声地回答。
“刚才圣旨打开,源妃也亲自验证了,她亲口说,腊印完好,你们也都听见了。”磐义说话,带着威严,压下来,象山一般的感觉。谈吐之间,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孩子。
“是的,是的……”众人点头。
“还有,”磐义斜眼,望望源妃,揶揄一笑:“源妃说圣旨是假的,朕倒有个办法验证。”
他一抬手,指向头顶的“勤政爱民”匾:“皇帝驾崩,遗诏按理,都该在这匾后,相国,你去看看,有没有另外的一份遗诏书,如果父皇留下了,请你打开念念……”
源妃不语了,她确信,皇上一定是要传位给磐喜的,是磐义和平川勾结,换掉了圣旨。如今磐义这样提议,难免也是有备而来,可是,也有万一,如果万一,真是皇上有另外的遗诏,磐义就无话可说。毕竟,只有平川手里的,跟匾后的遗诏一样,才能证明天意所归。
源妃冷冷地说:“如果匾后遗诏不一样呢?”
磐义低沉道:“历朝历代,都是以匾后遗诏为准。”
源妃哈哈大笑两声:“这可是你说的!”
“朕说的,”磐义沉声道:“大家都听见了?”
相国搭着梯子,从匾后,取下了一个盒子。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个布满了灰尘的盒子上。这盒子,似乎已经许久未曾动过了。而有盒子,并不代表,里面有东西。
盒子一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张信笺。
源妃眼睛一亮,这或许,就是救命的符!
相国颤抖着手,拿起了信笺,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传位于三皇子磐义。这句话上面,还加盖了玉玺和凤玺。
源妃扫了一眼,满眼都是那玉玺和凤玺的印。如果这份遗诏是写在皇后未死之前,就证明皇上和皇后早就未雨绸缪了;如果是皇后死了之后,那就只能证明,皇上,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因为凤玺自皇后死后,一直在皇上自己手里。
自己不但被平川耍了,被磐义耍了,还被皇上和皇后,狠狠地耍了。源妃两眼一黑,哼都未及哼一声,就瘫软在地。
相国将信笺一抖,轻声道:“这是皇上的亲笔不假。”
话语轻轻落下去,朝堂上跪下一片:“皇上万岁!万万岁!”
大军已经到了殿门外,静静地,等待着新皇发话。
“都带下去,听候发落。”磐义决然一挥手。
殿上的人都退去了,平川低声道:“皇上,在登基之前,皇宫的守卫还需要一字营吗?”
“等朕安排好新的御林军统领,你们再撤。”磐义站起身来。
平川一跪:“请皇上早些休息,末将退下了。”
“等一等,”磐义叫住他,沉吟片刻,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朕,你为什么帮朕了吧?”
平川沉默片刻,回答道:“因为受人之托。”
寒蕊?磐义摇摇头,觉得不是,于是问道:“谁?”
“您的母亲,皇后娘娘。”平川回答。
“其实我母后,并不是很喜欢你,”磐义笑了一下:“但是,朕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相信你……知道吗,她最后跟朕说的一句话,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相信平川……”
“皇后娘娘,是个贤良聪慧的女人,臣很敬佩她。”平川说。
“知道吗,寒蕊扎你那一刀的时候,朕真的很害怕……朕害怕你死去……”磐义忽然呵呵一笑:“母后聪明,可是她的女儿,却是那么傻傻的……”
“她不傻。”平川轻轻地回复道。
磐义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他敛去笑容,低声道:“如果没有你,朕,没有胜算。”他复又坐下来,认真而严肃地问:“现在,朕问你,你想要什么?”
“臣什么都不需要,”平川淡然道:“臣,什么都有了。”
“朕记得,朕是同你做过交换的……朕说,把寒蕊给你,不过,不用朕给,现在寒蕊已经是你的了,”磐义悠然一笑:“那朕不是,要永远地欠着你这个人情?”
平川跪下:“陛下这样说,折煞臣了。”
磐义微笑着,深深地看了平川一眼。
门页被轻轻地叩响了。
“进来。”平川从书案上抬起头,他希望,出现的人是寒蕊。
果然,进来的,真是她。
平川微微一笑。
她带上门,朝里一步,又想远远地坐在门边,平川抢先一步,指指身边的凳子:“坐近点,好说话。”
她依言坐过来,有些拘谨地,望着他一笑。
平川此刻,心里充满了幸福。大事已经办完了,接下来,该是寒蕊了。他深情地望着她,静静地等待着她开口说话。没有事情,她是不会主动来找他的。
寒蕊迟疑了一下,说:“谢谢将军。”
“谢什么?”他含笑,明知故问。
“先前,我对你,很多误会,”她低下头,挺不好意思的:“没想到,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和保护磐义……”
“说这些就见外了。”平川柔声道,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转了转,他问:“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他多想,她仰起头来,低低地问一句,是为了我吗?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她仰起了头,眼光中,又现瑟缩:“我……我想,是为了润苏吧,磐义当了皇帝,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又想到哪里去了呀?平川心底一刺,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不是的。”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轻轻一笑,细声道:“你怕我难堪,是吧?没关系,其实我想得开的,没那么小气……”
“不是的。”他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纠正。我希望你小气,至少,那证明,你还在乎我。
她顿了一下,面上显出些窘然来,她默然地低下头去:“我知道,一定是北良托付你照顾我……”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事实虽然是她猜想的这样,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受人之托的照顾不过是托词,他渴望照顾她的真正原因是出于爱呀。
他的沉默印证了她的猜想,哦,北良,真的是你,你真的,竟为我设想了这么多、这么远……寒蕊鼻子一酸,却把眼睛一抬,忍着眼泪憋回去,轻声道:“你是好人……”为了承诺,居然可以这样来忍受和对待我。她幽声道:“以前我不懂事,现在,不会了……我知道将军的心意,过段时间,等磐义那边稳定了,我就会还将军一个自由……”
“希望,不会拖太久……”她挂着微笑,甚至还带着愧疚:“谢谢你。在我最失势的时候,能这样待我,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尽管,你还是那么的讨厌我……”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虽然做不成朋友,但至少,不是仇人了……”
“有些事情,并不会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呀。”他幽声道,从前我们也许是仇人,可是现在,我爱上了你,什么事情,会永远都不改变呢。
她低低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是好人,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不要你的报答……”他轻声道,失落愈来愈重。
她抬起头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尴尬,还有,无法掩饰的悲伤,然后,她又低下头去,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是的,我还记得你的心愿,希望我离得越远越好……”
“寒蕊!”他加重了声音,想阻止她的脚步。
她停下了,但没有回头:“将军,你是好人,佛祖说,上天会让好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上天或者佛祖,会知道吗?”他紧跟着追问一句。
“他们无所不能,”她轻声道:“他们都知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指的,是我的离开。
“寒蕊,”他再次叫她,柔声道:“我不要你的报答。”我要的,是你的爱,我要你象从前那样爱我。
“我会尽快离开郭府的,”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在离开之前,我将尽心尽力侍侯将军,以作为报答。”她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一个孤单而倔强的背影。等磐义站稳了脚跟,我就会跟他提出来的,一刻也不会耽误。
不,我需要的,不是报答。可是,似乎她能给我的,只有报答。平川黯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人都空了。许久许久,他长叹一声,报答,就报答吧……
她缓缓地穿过长廊,感觉泪水温温地,滑下冰凉的脸。
他要的,不是她的报答,是她的离开,还有比这更打击的事情吗?没有了,她确信,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了。
寒蕊再一次对自己说,郭平川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可是越是这样想,她的眼泪越发止不住,竟如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她忽然间意识到,她还是在乎他的,她还是,想得到他的重视,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在她心里还是那么重要。可是,她也很清醒地知道,他们的生活永远都不会重合,从这一点上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和将来,都是一样的。
不管爱不爱,不管甘心不甘心,不管遗憾不遗憾,她都必须放手,命运的固执,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离开他,总好过,见一次更甚一次的心
痛。
平川望着桌上的菜,等着。
红玉进来了,说:“驸马,你吃吧,不用等了,公主说,她没胃口,不想吃……”
他望着菜,眼睛眨了一下,说:“你再去叫她,说,我有话跟她说。”
寒蕊来了,落坐。
“你不是要报答我吗?”平川侧过脸,看见她一脸的落寞,迟疑了一下,说:“我告诉你,你要做些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眼光平静得近乎麻木,可是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不露牙齿,只是嘴角轻轻的上扬。这微笑,是既定的礼节,象一道预先编定好了的程序,隐没了她所有真实的情绪,让她显得从容而宁静。陡然间,平川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抽,这淡然中沉重的忧伤,就这样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最敏感的那根弦。她的这副表情,象极了皇后,饱含着对宿命的无奈,饱含着无尽的不甘心,和绝望的沉沦,这是她,对自己的决绝。
她真的,越来越皇后了。
平川缓缓道:“你得象一个妻子那样,为我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做为报答……”他停顿了一下,说:“比如,回家时,你出来迎我;出门时,你要来送我……”他的眼前,倏地闪过一幕,她站在那丛黛色松柏的旁边,安静地注视着他,在他一回头的瞬间,她顿时笑容灿烂,欢喜地冲他扬扬手……
你不是要报答我吗?那就让你的报答从这里开始吧,即使我无法再让你爱上我,但我也要,让你习惯做郭平川的妻子,习惯有我的生活,习惯在你的生命里,始终都有个我。也许,等到这习惯根植于你的骨髓之后,你就会发现,我已经成了你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只要我在家,你就得陪我吃饭;每天晚上,我看书的时候,坐在书房里陪我……”他轻声道:“你要亲手为我缝汗巾,替我做鞋垫,给我擦铠甲……还有,你答应了的,给我绣手帕……”他看她一眼,柔声道:“四条,我要成双成对的。”
她默默地听着,垂下眼帘。
“记住了吗?”他似乎是在公事公办地吩咐她履行职责,用的却是一种超乎寻常的温柔语气。
“是,将军。”她谦恭地回答:“我记住了。”
“所有的,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吃完饭,跟我去书房,”他想了想,又说:“你可以过去看书,也可以,绣手帕,”他起身,亲自用饭勺又给她那一小碗饭上面加盖了一勺,然后端起自己的饭碗,低声道:“吃吧,你必须吃完至少一碗饭。”
寒蕊默默地低下头去。是的,她欠他的,太多,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要她怎样还,她都决定,照作。
狡猾的郭平川,他居然是在想办法,让寒蕊无法再逃避他。红玉一听,立马就明白了平川的意图,她想笑,但看一眼寒蕊,又觉得很是忧虑,我的公主啊,你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他的眼光,从书上移开,静静地望向书桌一侧。她安静,而且专心地,靠在书桌边上,拿着小绣绷,绣着手帕。烛光映在她脸上,黄晕就象给她的整张脸撒上了一层金粉。他无须侧头,只要把眼光稍微移动一下,就能清楚地看见她,因为他特意,把她的座位指定在这个位置。但是一开始除了让她离自己尽量的近,他并没有想到,从这个角度看,她会这么美。
额头和下颌的线条,带着圆润的弧形,鼻尖翘翘的,睫毛不长,但是很密集,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也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她。望着她此刻的侧影,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满足,而且甜蜜。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他想。
“寒蕊……”他轻轻地唤道。
她抬起头来,淡淡一笑:“有什么需要吗?将军。”
他笑了一下:“你当时怎么就想到,每天晚上都给我送甜羹呢?”
她怔了一下,随即,又浮起那程式般的微笑,低声道:“当时是希望,你不再那么讨厌我……”
“有效果吗?”他笑吟吟地问。
她依旧微笑着,垂下眼帘:“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自以为是……”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要亲自熬呢?”问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就象那泡澡的大木桶里,温暖激荡而充裕的水。心心,想想吧,想想你曾经,是多么的爱我。
她想微笑,却有些雾气漫上眼睛,胸口深深地起伏了一下,她望着地板,说:“我以为,这样能够感动你,那时侯,知道你把它喝了,就会觉得很开心……”她的鼻子有些发酸,但是,忍着,没有落泪。
他看着她,感觉一丝丝熟悉的痛,又再次漫了上来。他轻轻地朝她移动了一下椅子,面对面地,柔声道:“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很多次的夜里,我老是伸手去那里捞,以为,还能抓到那个盅……”他说:“我总是会回味起,喉咙里,甜甜的余味……”
心心,你知道吗?你做到了,当一个男人开始怀念一个女人做的食物,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想念她,他已经爱上她了……
他以为,她再善于掩饰自己,至少也会有一点小小的激动,可是,她面上,还是那一成不变的微笑:“将军饿了是吗?我这就去给你做。”她说着,起了身。
他眼疾手快,在她转身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不做。”
她敛去笑容,轻轻地转身而去。
第100章 炖蒸盅骤觉心底有爱 拒红衣方知深情已远
寒蕊走进厨房,将百合雪莲和冰糖放进蒸盅,隔水上火清蒸。这是可以名正言顺离开他的时间,不用那样尴尬地面对。她渴望这样的时间,跟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是两会事。她缓缓地添了一些柴进去,然后,望着灶膛里的火发呆。
黄色的火,温暖了记忆……
那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也是这样,坐在相同的位置,做着同样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她是满怀着希望,而今,却是充满了绝望。他当然有资格指使她,即便她是一个公主,她还是欠他的。按他的要求,尽心尽力地做好每一件事,这样,她欠的就可以减少一点,再减少一点,直至归零。
等到她什么都还清了,就不欠他的了。他们之间,就彻底了结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寒蕊望着灶膛里的火,仿佛又看见了过往的一幕幕……
她从锅里小心翼翼地端出蒸盅,小心地舀出一小勺,小口下去,啊,甜味适中,正是他喜欢的,多好啊。她裂嘴一笑,晒出牙齿。
她欢喜地,将蒸盅端进他的书房,轻手轻脚地放在他的书桌之上,尽管他不曾抬头看她一眼,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她还是,满心希望地,望着他微笑。
门缝里,看见他,揭开盖,一饮而尽,她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凌空一声无言的低吼,又成功了一次,这是第多少次了?啊,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她的希望,永远存在。
她猛一下,抱住了脑袋。别再想了,忘记,忘记!
“吱呀”一声轻响,厨房的门开了,红玉闪了进来:“公主……”
寒蕊缓缓地抬起头,红玉看见火光里,她脸上的泪水:“公主……”
寒蕊轻轻地擦了擦脸,笑了一下。
红玉默默地在她身边蹲下,轻声道:“是他要求你这样做的吗?”
寒蕊没有回答。
红玉伸手去揭锅盖,寒蕊制止道:“别动,还要半个时辰。”
“你在想什么呢?”红玉重新挨着寒蕊蹲下。
寒蕊深吸一口气:“我在想,要早点离开郭府。”
“不走行吗?”红玉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她轻声道:“我觉得,驸马,对你挺好的……这难道,不是你从前一直希望的吗?”
“一切并没有变,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寒蕊低声道,不管这种方式是冷酷,还是温情脉脉,结果都一样,他需要的,只不过是她的离开。
“公主,难道你没有发现,驸马……”红玉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说道:“他不想离开,他是喜欢你的……”
“别说了。”寒蕊摇摇头:“我已经不做梦了,你还不放弃。”
“公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红玉说:“他以前不喜欢你,并不代表他现在不喜欢你啊。”
寒蕊仍旧是摇摇头,决然道:“我什么都不想去想了,离开,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红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寒蕊幽叹一声:“到这里吧,红玉,我累了,很累……”
接下去,是长长的沉寂,只有灶膛里的干柴,在燃烧中发出“啪、啪”的爆裂声。
“公主,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现在,你把什么都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跟我说了,”红玉忽然开腔,声音很大:“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抗拒驸马,也要抗拒我吗?你这样,我怎么帮你……求求你,别这么固执,让你的多心见鬼去吧,难道你不能象从前那样的生活吗?别想
那么多,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回不去了,红玉,”寒蕊淡然道:“我知道自己以前的幼稚,就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以后,不会了。”她的脸上,火光跳跃,却闪出一种冷冷的光彩。
他在急切地靠近,想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是,她却在远离,这样决然地抽身而去。她的心死了,因为,她的希望没有被唤醒,而是被浇灭。也许,拒绝伤害的唯一方式,就是不再动用自己的感情,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红玉瞪瞪地望着她,无言以对。
“公主,你相信我一次,驸马是喜欢你的,”红玉不甘心地说:“你仔细想想,他要求你做的,其实,都是想留住你……”
“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照做,因为,他救过我,也帮了磐义,”寒蕊瞥了红玉一眼:“你不用老是重复这句话,我想说的是,其实你不用以这样的借口来糊弄我,我不傻的。”她呵呵地笑了一声,自嘲道:“你以为我还会跟他水火不容?说他喜欢我,我就会心软,不跟他作对,你们都想得太多了——”
“我觉得,是你想得太多了……”红玉嘟嚷道。
“他想要什么,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清楚。”寒蕊站起身,拿起托盘,垫上湿布,抬抬下巴,示意红玉端出蒸盅。
红玉将蒸盅放在托盘上,想了想,猛地揭开盖,扫一眼,忽然笑道:“你还要骗自己,看看,为什么是百合雪莲,你依然记得,这是他最喜欢吃的……”
寒蕊想笑,却骤然间有些脸色发白。
为什么?我想都没想,却做了他最喜欢吃的……难道,那记忆,或者说是爱,还在骨髓里吗?
不——
她轻声对自己说,忘了,就快结束了。
书桌上,轻轻地放下了一罐白色的蒸盅。
他抬起头来,抱以微笑。
“天色不早了,将军早些休息吧。”寒蕊收拾了绣绷。
“寒蕊,”平川冷不丁地问道:“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你还是第一次嫁到郭家,那,我们象现在这样,你会是什么感觉呢?”
她淡淡一笑:“也许,会很开心……”
“你现在开心么?”他望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总有着飘忽不定的忧伤。
“开心。”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撒谎。他笑一下,不可信。
“我当然开心了,”她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磐义不但没疯,还当上了皇帝,结果比预想的,好太多,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可是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他端起了蒸盅。
“磐义登基以后,我就准备去跟他请旨,让润苏还俗……”她解释道:“不会拖很久的。”
“我是问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他将蒸盅握在手中,微微的烫,很舒服。
“也许,磐义会替我建个公主府……”她笑一下,淡然道:“你也知道,我克夫,一个人过,会好一点……”
“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他把手心里的蒸盅转了转:“谁来照顾你?”
“我自己会照顾自己,还有红玉。”她平静地回答。
他顿了一下,忽然说:“别走了,寒蕊。”
她笑着摸了摸鼻子:“将军客气了,我不走,润苏怎么办?”
“你确定她会来郭府?”他苦笑道。
“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你们也该团聚了。”寒蕊笑起来,回来这么久,他头一次,看见了她脸上的笑窝。她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察觉到是真心还是假意,当她真心微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很甜美。
他沉吟道:“润苏不会来的,信不信我们打赌。”
“你会输的。”她想也没想,张口就说。
“我不会,我从来都没有输过。”他说:“打个赌,你赌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
“这样,如果我输了,以前的就一笔勾销,而且,我给你当牛做马,侍侯你一辈子;但是如果你输了,就你侍侯我一辈子,”他说:“可以吗?”
她皱皱眉头,是不是赌得太大了,偏着脑袋想想,说:“那你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不大,愿赌服输,就这么定了。”他把手掌平伸出来,摊开:“一言为定。”
她迟疑着,在他手掌上轻轻拍了一下:“好吧——”
他狡黠地一笑,小傻瓜,真是不用脑袋想事呢,不管输赢,你都得跟我在一起。
寒蕊已经走了门边,平川又张口:“寒蕊……”
她回过身来。
留下来吧。他想说,却没有勇气,话到嘴巴边上,又变成了另外一句:“那件红衣服,你喜欢吗?”
脑海里,红色翻滚起来,她的脸,瞬间有些发白。
怎么了?平川的心里,忽然忐忑起来,他试探着,问道:“皇上登基,你会穿吗?”
一丝黯然浮上她的脸,她焉焉地摇头。
“为什么,那是喜事啊。”他冲口而出:“你穿吧,我喜欢看你穿红衣服!”
她闻言,愕然片刻,良久,才幽声道:“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不用为了我而勉强自己,我已经许久,都不穿红衣服了……”
他有些失神,喃喃道:“你穿红色,很好看呢,为什么……”
“小时候,红色就好像是我的专用色,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认为,红色对于我,是吉庆的颜色,能给我带来祥瑞……”她低低的声音,很是沮丧:“可是,后来,红色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运,相反的,每一次,都伴着我的厄运……”
他顿了顿,柔声道:“看事情,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点,不然,就很容易越陷越深。”
天已经亮了,寒蕊梳妆完毕,准备换衣。今日皇上举行登基大典,作为长公主,她必须早点到达。
红玉打开衣柜,想起平川的嘱咐,端出了那个盒子,放在桌上:“公主,穿这件吧。”
寒蕊斜眼一瞟,蓦地仿佛一刺,旋即低声道:“换一件吧。”
红玉迟疑了一下,想起了平川的话“逃避不是办法,有些事情,她必须面对”,她狠下心,说:“驸马吩咐我,替你穿这件。”
寒蕊静静地一眼望过来,竟有些惶然。
“公主,驸马只是觉得,登基是喜事……”红玉一看不妙,赶紧解释。
“我知道,”寒蕊心烦意乱地低下头:“我只是,看见红色,心里发慌……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犹豫了许久,忽然说:“我还是不穿了,我去跟将军说——”
“你要跟我说什么?”平川走进来,他已经听见了,却明知故问。
“我……”她一开口,就有点结巴。
他柔声道:“说好了的,作为报答,你什么都得照我的吩咐做。”
她站在那里,好生为难。
“不会有事的,”平川柔声道:“你穿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呢。”
她纠起眉头,默默地看他一眼,强忍着,没有再说话。
出了内院,一眼就看见门口的马车,寒蕊埋着脑袋,拖了红玉就往车里钻,红玉把着门框就是不走,被拖得急了,低喊一声:“两台马车呢,后面那辆才是我的……”
“先跟我坐了再说。”寒蕊扯扯她的胳膊。
“红玉,你坐后边的车,”平川不慌不忙地走出来:“寒蕊,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车。”
寒蕊僵在门口,红玉麻利地,跑开了。
马车“得得”地行驶起来,平川侧头,看寒蕊一眼,她一袭红衣,目不斜视地坐着。
“很久没看你穿红色衣服了,”他说:“真漂亮!红色很衬你。”
她恩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今天你弟弟登基呢。”他没话找话说。
她脑筋转了几个弯,终于想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赶紧说:“谢谢将军。”
他登时哑然,知道天马行空的寒蕊又开始天上地下了。
车内空间很狭小,平川想了想,他必须化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于是说:“还记得,屏山流民动乱的事吗?”这应该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比较愉快的经历了吧。他想,寒蕊永远也不会知道,就是那一次,他对她的了解突飞猛进,才有了后面越来越深的思念。
恩,她点点头。
“我还没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他笑道。
恩,她反应很平淡。
“你在想什么呢?”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忍不住问。
她的眼光躲闪着:“没什么。”
她似乎,不愿意提到这件事,平川想了想,干脆点穿了:“你不愿意提,是吗?”
她不语,等于默认。
“你以为,我故意提起来刺激你?”看她脸色一紧,他就知道,这一次,他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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